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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三皇子府中。
      窦恪问,“罚了你什么?”
      慕容野道,“三个月的俸禄。”
      窦恪拍了拍肩,“别难过,有我呢,我管你一个月的饭。”
      慕容野笑道,“就一个月?”
      殷沅之道,“我再管一个月。”
      慕容野拱了拱手,“多谢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的深情厚谊。”
      琳琅鼓足勇气,“伯伯,还有我呢。”
      殷沅之摸了摸脸,道,“琳琅,你管别的。”
      琳琅诧异道,“别的?”
      殷沅之道,“管他住哪儿。”
      慕容野无奈道,“咱们说正事。”
      现在宫中对于朱雀一事已是传得沸沸扬扬。
      殷沅之听了华芙与慕容野的情况,问琳琅,“太后那边如何?”
      琳琅道,“太后她老人家现在对外说的是供奉真圣,一概不见外人。”
      殷沅之道,“那就只差最后一场好戏。”
      华芙一怔,“嫂嫂?”
      殷沅之笑了一笑,“我明日入宫。”
      窦恪道,“我陪你。”

      是夜,夜色宁静。
      殷沅之来到庭院之中,空气清冷。
      有人将披风围在她的肩上。
      殷沅之回头看去,见是窦恪,“殿下。”
      窦恪道,“你的病刚好,怎么又跑外头来了?”
      殷沅之道,“睡不着,出来走走。”
      窦恪道,“你在担心明天的事?”
      殷沅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问,“殿下相信朱雀的传说吗?”
      窦恪抬头看着夜空,一轮明月皎洁。
      “我信,我也不信。”
      殷沅之看着他,等着他往下说。
      窦恪道,“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站在窦重望那一边?”
      殷沅之道,“他是嫡长子,皇后家族势力庞大。”
      窦恪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窦重望出生那一年,宫中真的出现了朱雀。”
      殷沅之错愕,下意识摸了摸背。
      窦恪看见了,抓住殷沅之的手腕,“玉露说过了,不能沾水不能碰。”
      殷沅之嘀咕,“反正明天也是一样会被碰的……”又问,“什么样的朱雀?”
      窦恪露出一丝微笑,“跟你身上的这个可不一样。那是真正的朱雀。”
      据说傍晚天空之中出现了一大片金光万丈的云霞,形状犹如朱雀,这片云霞飘到昭楚宫上空,倏忽不见。当时皇后身怀有孕,生下来的又是一个男孩,应隆帝惊喜非常,取名‘重望’。
      殷沅之道,“皇后生的时候,宫中没有其他人生产?”
      窦恪好气又好笑,“你想什么呢?若你是想说调换孩子,宫禁森严,岂是想调就能调的。”
      殷沅之道,“想想而已。”
      窦恪道,“所以,不光是圣上,就连满朝文武都认为窦重望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只是这些年来,他行事越发骄纵,不免失了人心。”
      殷沅之点头表示明白,“而二皇子窦崇安天资聪颖,为人宽厚,又有薛尚书助力。近年来隐隐有与窦重望竞争之势。”
      窦恪道,“除了窦崇安,还有第三人?”
      殷沅之定定的看着窦恪。
      窦恪失笑,“不是我。”
      殷沅之歪头,意思‘真的不是你’?
      窦恪道,“是明妃。前不久她做了个梦,梦见一只红色大鸟。”
      殷沅之道,“朱雀?”
      窦恪一笑,“可以当做是朱雀,也可以当做不是,那就看听见这说法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殷沅之想起自己见过的那个少女,“可她刚刚有了孩子,还不知道是皇子是公主。”
      窦恪道,“若是公主倒还罢了,若是皇子,只怕宫中局势要变一变。明妃的父亲是军部尚书卢长空。”
      殷沅之心道,卢?
      窦恪道,“正是皇后的娘家。”
      殷沅之看着窦恪,“殿下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窦恪笑起来,凝视殷沅之,“我若是真的能知道你在想什么,那就好了。”
      殷沅之也笑道,“若是我想什么,殿下都能猜得到,那多没有意思。”
      窦恪道,“现下我还猜不到,不过我不着急,慢慢来,总能猜得到。”
      殷沅之道,“殿下的时间可不多。”
      窦恪诧异。
      殷沅之伸出手来,竖起三个指头,“只有三年。”
      窦恪失笑,不以为然。
      两人并肩而立,心中各自想着事。
      窦恪轻声道,“沅之。”
      殷沅之转头看着窦恪。
      窦恪道,“谢谢。”
      殷沅之一笑,“就一句谢谢?”
      窦恪也微笑,“日后,我慢慢报答。”

      天色拂晓。
      马车沿着御道,前往巍峨如山的宫殿。
      殷沅之由人引着穿过一道道门槛,踏入昭楚宫。
      这天天色昏暗,昭楚宫虽是点着四盏铜雀衔烛灯,却仍有一股阴翳挥之不去。
      阶上御座坐着皇后,两旁各站着四个中年妇人。
      殷沅之跪下行礼,“沅之见过皇后。”
      阶上,传来皇后的声音,“抬起头。”
      殷沅之抬起头来。
      皇后倒抽了一口冷气。
      之前见过殷沅之许多次,这个样貌平平无奇的女孩儿并未在皇后的心中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
      然而此时此刻,皇后需要握紧御座把手才能抑制自己的心情。
      殷沅之的双颊之上竟生出朱红花纹,纹路蜷曲,犹如翼尾。
      妖艳的颜色,让这个女孩儿的面容平添几分诡谲。
      皇后的声音有些发抖,“本宫听说你的身上出现异象,可有此事?”
      殷沅之道,“不敢欺瞒皇后,确有此事。”
      皇后又紧了紧手,方道,“司教嬷嬷,烦几位上去看一看。”
      四名妇人称是,走下台阶。
      其中一人伸手按住殷沅之的肩头。
      殷沅之闪身避开,面露不豫,“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
      皇后道,“此事事关重大,三皇子妃应该能够体谅。”
      殷沅之咬了咬嘴唇。
      安琮琮躲在帐后,心中冷笑,殷沅之,你想装神弄鬼?想得容易!
      殷沅之却道,“我自己来。”
      她霍然起身,解开衣带,一层层衣裳落下,堆积在脚踝之边。
      转眼之间,身上毫无寸缕。
      殷沅之蒙受如此屈辱,眼眶泛红,却是紧紧咬住嘴唇。
      四名妇人绕到她的背后,一看之下,如遭雷击,扑通扑通全数跪下。
      皇后吃惊,用力一拍御座把手,“本宫让你们给三皇子妃照看身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其中一名妇人战战兢兢道,“回禀皇后娘娘,是……是朱雀真圣!”
      皇后如何会信,快步走下台阶,来到殷沅之身后。这一看,也是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
      少女的背脊之上,赫然是振翅欲飞的朱雀,肌肤雪白,朱雀血红,令人一看之下,简直心生畏惧。
      皇后定了定神,低声吩咐那司教嬷嬷,“去看一看真假。”
      嬷嬷大着胆子上前,仔细看了一看,说了声三皇子妃恕罪,将化色粉抹在手心,在朱雀图案上抹了一把。
      朱雀毫无褪色。
      司教嬷嬷退到皇后身边,低声道,“娘娘,怕是真的。”
      皇后皱眉道,“你敢肯定?”
      司教嬷嬷展开手心,“这如果是画上去的,被化色粉一抹,肯定褪色。”
      皇后转头盯着那幅朱雀,“万一有一种颜料能够挨得住这化色粉呢?”
      司教嬷嬷犹豫道,“这……”
      皇后低声嘱咐几句。
      司教嬷嬷大吃一惊,“老奴不敢!”
      皇后冷冷看了一眼。
      司教嬷嬷一哆嗦,只能一步步蹭回殷沅之身后,悄悄拔下头上簪子。
      殷沅之觉出肩胛骨一阵疼痛,心中早有预料,却回过头去,做出又吃惊又动怒的神色。
      司教嬷嬷吓得跪倒,“真圣恕罪!真圣恕罪!”
      殷沅之肩胛伤口的血珠不断渗出,滑落背脊,犹如朱雀浴血,更显妖异。
      皇后脸色极白,她看得清清楚楚,被划开的伤口肌理之中并没有涂抹颜色的痕迹。这幅朱雀居然当真不是画的!
      殷沅之弯腰捡起衣裳,挡在胸前,转身看着皇后,“皇后若是看够了,沅之告退!”
      皇后被这少女的双目一看,心中一跳,竟躲开了视线,匆匆道,“来人,服侍三皇子妃更衣。”
      殷沅之走出昭楚宫。
      阳光洒下,眼前一亮。
      她看见碧色长空,也看见了长空之下,正等待自己的窦恪。
      窦恪凝视殷沅之。
      殷沅之微微一笑,走上前去。
      窦恪伸出手来。
      殷沅之愣了一愣。
      窦恪示意的动了动手指。
      殷沅之想了一想,便伸出手去。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窦恪握着殷沅之的手,一步步走出了宫殿。

      华芙等人等在三皇子府中,听完这段经历,总算是松了口气。
      华芙拍拍胸口,“终于熬过这一关。”
      殷沅之从玉露手中接过茶,“熬过这一关?还没呢。”
      窦恪也接过茶,笑道,“这才是刚刚开始。”
      华芙诧异的看殷沅之,再看看窦恪。
      殷沅之问,“殿下想的跟我想的是一件事?”
      窦恪一笑,吹了吹茶沫,抿了一口。
      慕容野皱眉道,“你要将事情闹大?”
      窦恪道,“这事儿不是我闹出来的,更不是我闹大的,但既然有人闹了,我也不怕麻烦。别人想看我们的好戏,我就唱一出好戏给他们看。”
      华芙揪着琳琅的袖子,嘀嘀咕咕,哥哥说什么我听不懂。
      琳琅道,没事儿,多听听就懂了。
      华芙只好再听。
      慕容野深深看着窦恪,“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窦恪道,“那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殷沅之喝茶呛着,不断咳嗽。
      慕容野道,“以前的是你,现在的也是你。”
      窦恪一笑,“那就是都喜欢了。”
      慕容野看着窦恪,也是一笑。
      殷沅之镇定的换个方向继续喝茶。
      华芙听傻了,喃喃道,我怎么越听越是听不懂。
      慕容野眼角看着窗外的人影,对窦恪使个眼色。
      窦恪点了点头。

      窦重望将纸条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这都是他妈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安琮琮捡起纸条,展开一看,也是一愣。
      窦重望道,“我管他窦恪是不是真的有龙阳之癖!我要的是朱雀!”
      安琮琮道,“皇后亲自验过,朱雀确实是真的。”
      窦重望怒道,“不可能!”
      安琮琮便闭上嘴。
      窦重望一拳砸上桌子,阴沉沉的盯着前方某点虚空,咬牙切齿道,“只有本王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朱雀只能有一个!窦恪,你敢跟我争?!”

      明妃失手跌碎了茶盏,“朱雀是真的?!”
      宫女道,“昭楚宫的司教嬷嬷亲自验过,确是真的。”
      明妃身子晃了一晃。宫女赶紧起来,将她扶住,担心道,“娘娘。”
      明妃捂住小腹,嘴唇失了血色,“……朱雀真的来了。”
      宫女道,“娘娘,不要紧的,只要咱们不说,没人知道那个梦是……”
      宫女及时掩住嘴。

      窦崇安一失手,将整株盆栽剪去,他盯了盆栽片刻,忽然狠狠丢开剪子。
      薛蘅担心道,“殿下……”
      窦崇安冷笑,“好他个老三,朱雀重临都想得出来!……好,我就要看看,他和窦重望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太后跪在神龛跟前,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祈福经书。
      念得停了一停,她睁开双眼,看着朱雀神像,“这一天,到底来了。”

      金殿銮台之上,一片肃穆。
      窦恪面上毫无表情,一如以往,立在朝班前列。但自从他踏上銮台的那一刻,早有无数眼光不动声色的打量。
      御座之上,应隆帝坐定。
      黄门侍郎上前拉长声音,“宣班。”
      朝臣齐刷刷叩拜,又一同站起。
      窦恪往侧一步,站出队列,“儿臣有本。”
      应隆帝看着窦恪,想起了那些传闻,心中五味杂陈,“宣。”
      窦恪道,“儿臣身沐皇恩,舍身图报。乞求圣断明裁,早除奸佞。”
      众臣微微起了骚动。
      窦恪继续道,“此人内不治州县,外不御强侮。窃威福之权,诬忠良之陷,不平国事,唯婪钱财,家贼之盗,如疮之疾,若不除之,定伤国之根本,累圣上江山!”
      群臣之中,窦重望的脸色已变得极差,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应隆帝道,“此人是谁?”
      窦恪一掀袍子跪下,朗声道,“皇太子,窦重望!”

      窦恪踏进工部。
      查默里原先是在院子里进行一项被孟克勤称之为玩泥巴的水坝模型工作。
      听见脚步声,他一抬头,吧嗒一下,手里的泥巴落下去,砸坏了初具雏形的水坝。
      窦恪打了个招呼,便往里走。
      夏尚书见到窦恪,“回来了?三皇子妃那儿好点了么?”
      窦恪笑道,“劳夏尚书挂心,好多了。”
      “她爹呢?”
      窦恪道,“殷大人也很好。”
      夏尚书道,“那就好,你记得提醒他,欠我人情。”
      窦恪笑道,“一定。”
      孟克勤与范青尧看见窦恪回来,各自打了招呼,寒暄几句。
      窦恪觉出异样视线,转头看去。
      查默里扒拉门口,眨巴眨巴看着窦恪。
      窦恪歪了歪头,“?”
      查默里闪身进来,扒拉在孟克勤背后。
      孟克勤皱眉,“嗐,你干嘛呢?”
      查默里推着孟克勤上前,从肩后探出头来看着窦恪。
      窦恪好笑,“查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查默里咽了咽口口水,“我听说,朱雀真圣不可直视,视之无礼……会、会受天火焚身而死。”
      孟克勤回头看着查默里,面无表情,“你的意思是烧死我没事儿是吧?”
      查默里尴尬的嘿嘿一笑。
      窦恪还是没听明白,范青尧抱着一堆折子过来,“最近宫中有很多流言,有说殿下家里出现了朱雀。”
      窦恪看了一眼夏尚书。
      夏尚书喝茶。
      “还有说三皇子妃被附身,白天是个人形,晚上就变成了朱雀。”
      窦恪沉默。
      “还有一种说法。”
      窦恪苦笑,“还有啊?”
      范青尧道,“这个说法最有意思,说殿下是朱雀真圣临世。”
      窦恪道,“真有这个说法?”
      查默里点了点头,“真有。”
      窦恪一笑。
      范青尧道,“宫中就是如此,流言传个三四天就消停了,殿下不必介意。”
      “但若是真的呢?”
      范青尧等人一愣。
      窦恪看着他们,脸上毫无半分笑意。
      范青尧道,“殿下,这件事可不能开玩笑。”
      窦恪道,“查大人说错了一件事。”
      查默里哆哆嗦嗦道,“哪……哪件?”
      窦恪走向查默里,“直视真圣并不无礼,无礼的是躲在他人背后,畏畏缩缩……”
      孟克勤看了看查默里扒着自己肩头的手,一闪身避开。
      查默里着急道,“诶诶诶!老孟!”
      窦恪逼近,“朱雀真圣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一旦看见,真圣就会……”
      查默里咽了咽口水,语带哭腔,“就、就会怎么样?”
      “就会……”窦恪神情肃然,距离查默里只有一步之遥,忽然大叫一声,“哇!”
      查默里直接吓跪。过会儿反应过来了,但对方是三皇子,他是咬牙切齿又切齿咬牙,憋得脸都红了。
      孟克勤蹲下来,摸摸头。
      查默里嗷的一声扑孟克勤怀里,孟克勤拍着背,安慰道,“可怜的昂,不哭不哭了。”
      范青尧说夏大人我觉得工部该换新血。
      夏尚书说我工部太穷,没人来。
      范青尧说我记得夏大人家很有钱。
      夏尚书说那也是我家的钱,不是工部的钱。
      窦恪伸手接过范青尧怀中的折子,笑道,“这几天不在,落下的事,我尽快补起来。”
      他捧着折子回到自己的桌边,拿起几份来看了看,根据内容缓急分成几份。
      范青尧走过来,“三皇子。”
      窦恪道,“嗯?”
      范青尧道,“多谢。”
      窦恪拿起折子来晃了晃,“这是我应当的。”
      范青尧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窦恪看着范青尧,收去笑容。
      范青尧道,“殿下可知,弹劾太子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孟克勤扯了一把查默里,查默里心领神会。两人退出门外。
      窦恪道,“范大人的意思是?”
      范青尧道,“太子贪污敛财,宫中谁人不知。但这些年来,又有谁真的弹劾成事?”
      “那又如何?”窦恪笑了一笑,“别人不能,未必我也不能。”
      范青尧道,“我原对朱雀之说半信半疑,不过而今看来,殿下果然与以往不同了。但是青尧还是要劝殿下一句。”
      窦恪道,“青尧劝我,我怕听不进去。”
      范青尧道,“殿下要谁来劝?”
      窦恪道,“紫鱼。”
      范青尧心中一震。
      窦恪神情平静,平静之中却有一份坚毅,“让何紫鱼来劝我,亲口劝我忘了并州这件事。”
      范青尧暗暗握紧了双手。
      窦恪看向范青尧,缓缓道,“我要还何紫鱼一个公道,还并州一个公道。”
      范青尧沉默片刻,淡淡道,“既然殿下一意孤行,青尧言尽于此,殿下好自为之。”

      月上中天。
      御书省中书令何楚渠正要就寝,却听下人通报,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何楚渠披衣来到偏厅,惊讶道,“青尧,怎么是你?”
      范青尧长揖行礼,“楚渠恕我冒昧。”
      何楚渠道,“你深夜前来,可是有急事?”
      “有一件事,我想问楚渠。”
      何楚渠道,“请说。”
      范青尧道,“当日紫鱼的罪名里有一条治州不利,隐瞒上情,你可还记得?”
      何楚渠愣了一愣,“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范青尧道,“我却听说紫鱼将并州的事一共奏了一十三封给太子,事后追查起来,却是一封都找不到。”
      何楚渠眼神闪烁不定,“是吗?有这件事?事情过得太久,我已经忘了。”
      范青尧看着何楚渠,“连紫鱼的死,你都忘了?”
      何楚渠转过身,走了两步,“青尧,你来找我,是因为三皇子吗?”
      范青尧道,“是我自己想来的。”
      何楚渠道,“青尧,你我同窗,我不怕与你说实话,这皇子之间争权夺位,牺牲的永远是我们这些下臣。不要牵涉其中,方是上策。”
      范青尧道,“楚渠,我只问你,那一十三封奏情书现在何处?”
      何楚渠皱了皱眉,恼道,“我没有见过。”
      范青尧上前,“你没见过?但凡是各州各县上折都需经过御书省记录,怎么会没见过?即便书信没有了,记录总还在吧?是哪一年哪一月……”
      何楚渠打断,“范青尧!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何紫鱼从来没有上书给太子,太子也不知道并州的情况,并州会有后来的惨况全都是何紫鱼妄图掩饰劣绩隐瞒上情所致!”
      范青尧静静的看着何楚渠。
      何楚渠长叹一声,“青尧,回去吧,我就当你今晚没有来过。”
      范青尧掀起袍子,缓缓跪下去。
      何楚渠大吃一惊,“青尧!你这是做什么!”
      范青尧道,“三皇子今天在朝堂之上弹劾太子。你当他是为了争权也好,夺利也罢。可我知道他的心。”
      何楚渠伸出去扶范青尧的手慢慢收回。
      范青尧哀恳道,“何楚渠,我以朋友的身份请求你,我以大周朝臣子的身份请求你,还何紫鱼一个清白!”
      窗外月光清冷。
      室内一时无声。
      何楚渠慢慢道,“你口中说的奏情书,我一封也没有见过。”
      范青尧绝望的闭上双眼。

      中书令府外。
      范青尧一阶一阶走下。
      一辆马车停在身前,范青尧以为是自己的马车,却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了眼前,他愣了一愣,抬头看去。
      窦恪微微一笑。
      范青尧一怔。
      窦恪道,“范大人还想再站会儿?”
      范青尧回过神来,连忙上了马车。一掀车帘,吓了一跳,车内坐着窦恪,慕容野,还有一名少女,仔细一看,竟是三皇子妃。
      范青尧慌忙行礼,却因车内狭窄,一下碰到了头。
      他诶哟一声。
      三皇子妃掩住嘴角,不禁微笑,对窦恪道,“这位范大人刚才的样子跟你那天从二皇子府走出来的时候,是一模一样。”
      窦恪皱眉道,“我有那么丧气吗?”
      三皇子妃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范青尧愣愣道,“什么二皇子?”
      窦恪看了一眼范青尧,笑道,“刚刚是不是给人跪着去了?”
      范青尧一怔,下意识道,“并无此事。”
      窦恪拍了拍肩,“老范,别抢我的活儿,怎么说我也是工部的半个头儿,要跪,也是我跪在前头。”
      三皇子妃道,“你真的要跪?”
      窦恪眯起眼来,“那就要看那人受不受得起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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