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八十七夜 竹园黄仙上 ...
-
第八十七夜 竹园黄仙上
「起来了。」我听着有一把声音叫我起来，我一睁眼也不知道叫我的人是谁，只是迷迷糊糊知道有个我很熟悉的人在叫我。
抬眼一看，原来是表哥，他整个人俯下身，看着我还有已经黑屏了的计算机。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会看到那么早（晚？），由昨晚看到凌晨，也不知道是甚么时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表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过他一身衣服没有换过，脸上还是有些疲累，想来也是刚刚才回来。
「表哥你回来了吗？」我揉了揉眼睛，一时间把这几天的别扭都忘到一边，也就是揉着一边眼睛才蓦然想起来。
「是。」表哥微微笑着。
阳光泼洒进来，我看到表哥那些毛发在脸上泛起了光，那儿的绒毛都是泛着光，明明都是几十岁人了，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看上来就跟我差不多。
唉，真好。
表哥就像是点了穴一样，他看着我看着他脸上的绒毛，近我鼻子那几根，都因为我的呼吸而微微摆动，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黑得带着晕光的眸子，看上来真是好极了，我就着看着这个泛光的表哥：「到底我的嫂子是怎样的呢？」
一个说话破口而出，我和表哥都吓了一跳。
表哥下意识把我跟他的距离拉开了点，阳光就照不着这个角度，他的眼睛眨了眨，轻轻说：「有女人肯嫁我吗？」
我想了一下，还是说：「虽然表哥你不怎么帮人，可就是一个人嘛，看到兄弟也不是你想的，而且你那么有钱，还有才，怎样都会有女人要你的。」
表哥就笑了一下，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发，也不回应我的说话：「不气我了吗？」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生表哥气，只是内心觉得有点毛毛的，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出来，我一直都不是在气表哥，我只是觉得我跟他那种感觉好像不太一样。
我的意思是一直以来。
经过上次那一番事情之后，表哥也太过着紧我了，尤其是看完最近这几篇文章，感觉真是呢，原来被表哥宠着的感觉是那么好的。
这一次关系到我自己，我就不得不去想了，然而天下间这些东西那么多，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没有响应表哥，我就见到表哥棱角分明的脸颊边鼓起了一小块，没想到我还有让表哥紧咬后齿的本事，之后又见表哥的表情柔和下来：「好吧。」
他走了过去房子的门口：「我现在做饭，你吃完就睡一会儿，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平日都是表哥做饭，我们两个人一般就是两至三个餸，已经很丰富了，但今天表哥做了很多，我吃得多，表哥也吃得多，然后他就把我赶回来睡觉。
一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几了，记得表哥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但房子又那么静，就打算下楼等表哥，没想到表哥一直就坐在计算机前，看着他以前记下的笔记。
当然还有我的笔记，我们两个存的档都差不多是同一个位置，想想我本人的文笔还有脑缺的记事手法，一把血直往脑袋充过去，想也没想就把计算机的电线给拔了。
幸好desktop…
表哥看了我一会：「那个沙中线的是怎么回事？」
这几天我都忘了把这件事告诉表哥，被以前那些故事，再加上其他人的事，我就甚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说起来，还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回来再说吧。」表哥拿了手机和外套就出去，只见一辆的士停在门前，司机已经等了好久。
「我们又见面了，廖家小弟弟！」
又是田大哥？我还在想表哥这是怎么回事，就被推了去后座坐着，倒后镜上那双笑眼，果然就是田大哥，而田大哥身边还坐着一个人，他身穿着很老式的中山装，看上去也不似是这个年代的人。
这就是上次那个男人吗？
可这个男人的气场还是很大，我一点也不敢八卦。
「黄大仙祠，我在下邨那儿放下你们罢了。」田大哥一边开车，一边说。我这角度就只看到田大哥那张脸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我。
「好的。」表哥坐下来就看着我。
「你去黄大仙干甚么呢？」田大哥在倒后镜看了我一眼：「连你表弟都带来了，是不是想去求枝签，看看怎样才能让你表弟上到港大？」
「我上不了港大啦。」我插嘴说，要是表哥真的是要去黄大仙求这样的签，还不如省那几十块钱来吃饭，还不用折寿呢。
「不是，他上不了港大。」表哥托住脑袋，看着我：「他的成绩十分明显，改命也帮不了他。」
「哈哈哈，别这样说嘛。」田大哥笑了笑：「那你去那儿干嘛呢？」
「我去找一个人。」表哥柔和地笑起来。「给浩天说一个小秘密。」
「你还在黄大仙认识人？跟你平日神棍的东西不太一样吧。」
「那个人我认识了好久了，而且她已经很老了。」表哥说。「她跟我们都不一样，以前年少气盛无意中被她拉回来，她知道我那些事。」
反正我就不知道表哥说的是谁，好像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然后又听着田大哥聊了几句，来来回回，不已就已经到了黄大仙下邨。
我们下车的时候，田大哥和表哥的说话就差不多是尾声了，这个时候那一抹一直落在我身上的视线突然消失了，中山装的男人转过头，猩红的眼睛看着田大哥，一把低沉、带着古雅的广府话从那中山装男人口中溜出来：「他就是你说的那个迟钝小孩吗？」
这次我没被吓着，可还是那么想骂他。
我不就是迟到过一次吗？！
「我哪里迟钝了！」
表哥在一旁听着，却是笑而不语，下车之后过了个桥，很就到了黄大仙祠。
赤松黄仙祠，这座庙宇香火鼎盛到一个地步，整个区分，山上慈云山到山下新蒲岗一带，都是叫「黄大仙」，去过香港的人都一定听过个座庙宇，而且一到新年近赤口，就会有很多犯冲太岁年的人来拜拜。
黄大仙的故事，香港的人基本都认识，就是一个点石成羊的双瞳男子的仙人，这个故事我是在日历上看回来的。
祠庙出面全都是一些摊档，清一色都是卖香烛风车和其他拜神用具，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婶在卖东西。
其实我一直也挺想要一个风车，不过表哥不给我买，我也过了要玩具的年纪，就乖乖跟着表哥进去了庙里。
庙里每天都是人多得可怕，一柱一柱木雕大香都插在香炉之内，一遍烟雾弥漫之间隐约见到面前的赤松黄仙宝殿，我跟着表哥的脚步来到了庙中，才发现原来这儿已经不让人进了。
这庙没有其他那些庙自由，一步一步都规矩得紧，大概是怕人太多，所有人都只得在外面拜拜，不能进去。
表哥也不例外，但他还是认识这里一些人。
表哥找到一个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跟她说了甚么，自然没有进殿，就是去了旁边的解签建筑。
那座建筑有两层高，一个一个解签的摊档，跟外面的小贩档有点相似，表哥走了过去那儿，门口那边站了个阿伯，看上去像是善信之一，表哥却直接去了过去问：「梅婆还在吗？」
「梅婆？」那个阿伯一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皱了起来：「你是找她来干甚么的？」
「我姓廖。」表哥就只说了这一句，那个阿伯就十分了然一般，上下打量着表哥，还有表哥身后的我，顿时之间脸色有点精彩。
「她......」阿伯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表哥的耳边：「她在楼上的后方。」
我看到他还在表哥手上写些东西，可能就是那个铺位了。
我不知道梅婆为何那么神秘，只是想着表哥到底做甚么事，令到那个看上来在这里混了好久的阿伯也好像惧怕提到表哥这个人，又或者是那件事一样。
可能这件事，是一件不小的事，就算这个阿伯好像也不记得表哥，甚至是不认识，听到「姓廖的」也似是被吓得不少。
这里的建筑充满80年代的商场风格，小方格的地板和墙身，连同那些档主都是八十年代的男女，外面的世界在变，甚至是黄大庙都在变，他们就好像是保持青春，也同时停止了人生的乐趣一样。
今天也不是甚么特别的日子，所以这建筑内的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全都是一些上来找档摊解签的市民，很多档主都很闲，就是表哥和我经过的时候随意多看了两眼。
一直到了某一家店里停了下来。
可是，里面那个店主看上去很年轻，最多只有四十岁，一点也不是「婆」这个称呼，她那双眼睛微微上挑，睡眼中带着威严，我一下子就想起在佛堂里的观音，那种眼睛也是这样的。
她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表哥。
「你好，我想问梅婆在吗？」
「她不在了。」那个女人说。
表哥对于这个答案没有太大反应，好像是意料之内，也好像不是意料之中，只见他微微垂下了眼，把目光放在这小摊档的名片上。
「我姓廖。」
……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第八十七夜 竹园黄仙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