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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八十四夜 平安雪上(平安夜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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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夜 平安雪上(平安夜番外)
我喜欢看雪,白茫茫一遍见不着天地的迷离感觉。
听在加拿大留学的死党说,每一年都会看到初雪,有时候就是在晚上,所以一看上天空,就是一堆白色颗粒飘扬而下,我们住在亚热带地区,北纬22.3度与tropic of Cancer北回归线相差不够1度的距离,还有近海等各种因素,成功让香港的年温差较小,日温差也不大。
所以,雪这些在温带才有机会见到的东西,对于我们亚热带人来说是很兴奋的。
我们这儿的北区有霜冻警告,所以表哥没有再住在上水,而是搬到山南的这个地方来,这儿冬天一般没有霜冻,当然也不会有白色的雪。
为什么我会特别喜欢雪,我也说不准,人嘛,就是少见多怪,台风多打了,八号波外出去无所畏惧(就是死了别打三条九,烦着公职人员),但是下雪就真的没有见过。
这也许就是南方人的悲哀了。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有钱的话就甚么地方都可以,比如去北海道,冬天那时多的是雪,如果是在夏天,也可以去南半球看雪。
反倒看上来却是台风更加少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够了。
今年的冬天有点冷,风从北边那个窗吹过来是刺面的。广东的地势比较特别,首先因为Coriolis force,风是从东北面吹来,但其实跟北面差别不大,但广东,或者是南一点的省份,因为北方有一遍丘陵地带,所以北风过了那丛山,再由台湾海峡吹过来,所以广东的风相较起来是东北偏东,因此广东省也比其他地方暖和一点。
可时这次的却是北风,冷得不行,那些风强得彷佛已经吹过南岭来到香港,再加上南面的暖风相撞,昨天只有十二度(我这儿才十一度)的早上细连连绵绵地下着细雨,一直下到今天,气温着急着下降,这早上就只七度(我这儿只有六度)。
窗边还渗下室内的暖气,外面的雨四散飘荡,有点像柳絮一样,在远方的山境上像是蒙上一层纱来。
表哥也没有外出,他穿了一件毛衣,看着报章。
今天的客人少得可怜,这种天气没有人会想出去,一沾上雨水就冷到不行,我家里只开了走廊一小扇窗,表哥也把他的植物放回去玻璃屋内,免得它们都坏死。
没有客人的日子,我就很无聊了,一点故事都没有,而表哥又坐在计算机前,想重看以前的故事都不行。
于是我就开了电视看。
大台的新闻台当然是在播放最近寒流袭港,说到北区夜里的霜冻冷死了好些农作物,然后就说到今天晚上的天气更冷,在平均只有四度,所以在差不多一千米的大帽山山顶,估计就应该负数了。
而且今天细雨绵绵,大帽山挡下了一些水气,而且还那么冷,那么山上就可能会下雪了。
于是我转过头来,看着表哥,表哥也放下报纸看着我,皱起眉头:「不去。」
我都没说出口。
「表哥,虽然看雪很容易,但是呢。」我凑近了他。「在自己的城市是很难看见的。」
表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又重新看报纸:「你甚么时候不用穿两身羽绒上学,我就带你去吧。」
「不行呀表哥!」我承认我是亏,但某日本牌子的羽绒是真不行,穿多少件还是四肢冰冷,也不关我事吧。「大帽山也不是年年下雪,拉尼娜也不保证大帽山年年会有零度的天气,还要今年下细雨了呢!就答应我吧表哥!」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些天气上去有多危险?」表哥一脸正色地说。「这种天气又湿又冷,先别说南方人易有低温症反应,而且这个时候山上面都是黑冰(black ice),你上得了山,那又可以如何下山?」
我们这儿冰爪和雪靴很少出现,毕竟一点雪都没有,完全没有市场,反而是水鞋在这儿一年四季都有市场,然而,水鞋是水鞋,在冰上不会防滑,走两步多半都会滑得要命。
不过如果有车子可能开到山上,我跟表哥就沿着平路走下去,我想这个应该就不算是甚么难事,最多就是走慢一点而已,应该不会有甚么事,最多不就……拿屁股顺着黑冰滑下山去,再慢慢走下去。
当然,连车子也要上冰防滑链,要不然多半也会滑出石壆,所以要是那个的士大哥有点常识,也不会在今天载客上山,除非是没看新闻的,又或者是发钱寒的人。
不过这种东西又怎么会难得了我。
「表哥,我们自己不是有些爬山专用的拐杖吗?那头是尖的,我们两个人用上四枝就可以慢慢走上山上了。」我瞇起了眼。「然后在交通方面,表哥你还记得田大哥吧?这些日子当然就要拜托拜托田大哥了。」
表哥对我这番说话竟然是无从反驳,数次他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然后还是放弃了,我就求着表哥去联络田大哥,让他带我们去上山。
田大哥果然答应了,他也不是关系他自己车子的问题,而是去关心我们。
「你们不怕上到山上下不来吗?」田大哥在电话说。「大帽山的车子不能上到很高,你们得慢慢爬上去,这也不是问题,但下山的话就很麻烦了。」
「不会啦!」表哥沉默下来了,我就不理他,难得田大哥愿意答应。「我有表哥,完全不用怕!你会等我们的吧?」
「可以的……深夜的call多半都没有啦……」田大哥过了半晌,又重复一次。「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能是因为田大哥有点载山路阴影,所以就多问了几句,我就当然应他一点事都没有,于是在晚上九点的时候,田大哥就来我们店的门口准时等着,今次的副驾坐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全身黑,看不清他的衣着,令整个车厢感觉起来更加冷了。
但再冷,也比不上窗外冷,微微细雨加上室内两个活人的温度,那窗上都是雾气,一遍白雾看不清窗外。
连灯都变得很模糊。
田大哥驾得像普通的的士一样,这次没有超速,慢慢爬上了上山,表哥给我准备了一身羽绒,这羽绒样式有点土,可土是土,跟那日本牌子是完全比不上,这一看就知道是甚么富贵牌子,可能是几十年前要用过千元买的羽绒,穿上去还真的暖和许多,甚至还有一点热。
我没坐在那个黑衣男人背后,坐到田大哥那边,田大哥在倒后镜看我的眼神都柔和得多,他在倒后镜看着我,那双眼睛笑瞇瞇的,问着我:「廖家的小弟弟,你以前看过雪吗?为什么这次那么想去看呢?」
「有见过,但我没试过在香港见过雪,所以也想在这次来看看。」
我第一次看雪是在芬兰,那个时候的日照时间很短,却也在外面玩了好一会雪,因为晚上太冷了,就算不下雪,没有太阳的融雪低温也够呛。
在自己的家乡看雪,就是有不同的风味,也似是在日出前走上凤凰山上,明明在国外见过这样的风景,记着凤凰观日映照山野间稀淡的云海,还有一遍银光的影子,感觉就是十分不同。
「田大哥有在香港看过雪吗?」
田大哥娴熟地拐了个弯,语气轻气地说:「有呀。」
「也是在大帽山吗?」
「是。」田大哥笑了一下。「但我那个时候还是很小,才十来岁,印象很深刻,但也因为当时发生了一些事。」
「发生了甚么事?」
田大哥又拐了一个弯:「那个时候我在山上迷路了,那儿的地又湿又滑……当时山上又没有小食亭,好吧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差点就死在山上了。」
而且那个时候,车路也不算是弄得好,说是有车路还不如用脚走,倒还是比较实际。
于是在那一冰冷的晚上,他手颤着用电筒照住前方的路,就见到有一个人慢慢走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因为那人全身黑色,看起来就像堂倌一样,吓得他跋腿就跑,只是走不了两步,他就摔在黑冰之上,他立即翻过身来,就看到电筒照亮了方圆不远的地方,天空的雪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落下,连他在腿臀触及的地方全都已经成为白色,手指尖还感觉到融花的刺痛。
絮絮飞落的白色落在他身上,他的毛衣上沾上了一点
这是雪。
「那是我第一次看雪。」田大哥笑着说,彷佛陷入了非常美好的回忆中。「我也分不清雨夹雪还是甚么雪,反正那个晚上所有东西都是白色的,就好像婚纱一样。」
田大哥说得真的好美,于是我又不自控地看了田大哥身边那个男人。
之前有听过田大哥的的士有一个男人常坐,我看他全身黑色,还穿着中山装,像个堂倌一样,似乎也不像是活人,我八卦地看了一会,突然看到他的头一动,侧过头来看向我这个方向,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盯住我。
DIU!!!!!!!!!!为什么这眼是红色的!!!!!!!是红色的也算了,还是带点微光的??????在田大哥的车子里当交通灯吗???????
我真的被吓了一大跳,那个男人瞇起了眼,我差点就想骂起来的时候,田大哥一个剎车,就停在路边。
「到了。」
却是表哥张开了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