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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夜 吉量金目 ...

  •   第五夜 吉量金目

      当一个荷官不单是要有好的手气,还要有一双非凡的眼睛。

      打麻将的时候,每个人都恨不得长出一双透视眼,就算自己真背到不能餬,也足够让自己让自己不出铳,当然运气好一点,少不免要让自己做个大四喜十三么,做不到这些,做个□□小四喜也好。

      有些人运气很好,可是运好不代表命好,表哥那个荷官朋友就是这样。

      听表哥说,不说起他也忘记那个荷官是与他读同人家小学的。小学四年级是个很麻烦的年纪,表哥老成,却也会被一些他从未听过的东西吸引,比如说锄大D,他家教的问题,一向都是比较少说这些东西,但是荷官已经玩得很疯,他会其他人会赌,不过当年赌的不是钱,只是午餐盒上的一块烟肉而已。

      说起那荷官,叫他大荷也没问题,说他在赌场地位不低,而且他看的桌也绝不是小桌,起码他看的客人都能自己甩牌。

      先说回小学。

      当时我表哥看得有点呆,那时候的同学有很多都会玩一些,然而没有一个人比得上这个孩子,随时一下子就杀人三炒,当然有时也不会那么厉害的,不过杀人家五六张是常事。

      有些人会以为他出千,然而他没有,彷佛他生出来就是那么幸运。

      就如表哥之前所说,他这个人是十分幸运,却不是命好,表哥当时读的只是普通的小学,他就从以前的祖屋出去市区上学,以前的新界还未那么富有,尤其是在北区,那时在学校的大荷,也自然不是个富有的人。

      他出生单亲家庭,听说他的父亲把工厂搬了上去之后就包二奶,自然就不管香港这边的事了,他母亲学历不高,叫做辛辛苦苦地为儿子存着上高中和大学的钱,然而她又没看到儿子根本不是读书的料,时不时就来一场家暴,把大荷打到两三之便溜出家门,小时候还好,长大了还被他妈抓到在楼梯间聚赌。

      他妈说这些钱不要,都是脏的,打得他一奔一跳到楼下呆坐;可他又是个孝顺,不想和他娘置气,真是矛盾而痛心。

      相比他的运来说,他的命的确不太好,然而因为他的运气,他过大海的时候被一些有慧眼的人收来己用,所以他现在就在澳门某个赌场作为一个荷官。

      也许说一下,赌场的名,与地方名有关系。

      不过这其实也没甚么的,表哥就开始说起他最后一次见到大荷的事了。

      当时表哥去了那家赌场,真不能说这个世界没有缘份。过大海每个都会去,不过都说大荷的职位是在富区,但是他就在大厅,刚好看到他拿了一些侍应的奶茶来喝,然后大荷转过身来,在重重人群之中就看到了表哥了。

      这就是缘份呀,缘份。

      其实当时表哥并不太记得这个人,因为大荷的长相变得挺多,以前他已经是个瘦不拉叽的孩子,而现在他穿上马甲,已经是一个十分高大的成年人。

      起码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还会化点淡装了,没办法,他这个地方生活,虽然他的技术很好,少不免要在外貌上加点东西,免得令赌场声誉下降。

      不过他还是认得这个人的,除了大荷那双不知道美化了多少的有神眼睛,还有他的银链,那时表哥和大荷玩得比较来时,他也留意到大荷脖子上系着的银链,其实比较似狗带,但这是大荷小时候的东西了,长大了脖子一粗这就变成这样。

      是大荷先来找表哥的,大荷是这个赌场上非常有名的人,有自己专用的休息室,那些工作人员见到他都十分恭敬而畏惧地叫一声「荷哥」,看来是荷官中最大的那个。

      赌场的客人有小点吃,他们荷官也可以拿来吃,大荷给了表哥一大碗点心,自己则坐在梳发上喝奶茶。

      人一见面当然是要聊天,表哥一直都是个比较被动的人,所以还是大荷先说起他近来的事,说起他在中学读书不太好,考试完全不济,家里的老母亲的慢性病也越来越严重,所以才会到澳门去试一下,之后就被人看中,一直待在赌场之内,辗转之下来到这里。

      表哥当时也就记得这个逢赌不输的少年,没想到他还真是来到东方拉斯韦加斯,既然他提及到身自家娘亲,当然要先问候一下令堂如何,不过大荷说到,他母亲在他过大海第二年就死了,那时候他刚刚认识了这边曾经的一哥,知道他母亲在家里休克、好几天后因为尸体发臭才被邻居电召医院,看到她时候已经脸容开始腐烂。

      当时表哥安慰了他,这都是命呀。

      大荷也是懂事的,他表示自己现在已经没有甚么感觉了,所有悲伤都走了出来,也要赚钱养活自己,所以才做这一份工作。

      表哥点点头,其实他已经无话可说了,还有甚么可以讲呢?

      大荷就问起表哥他住在哪家酒店,在澳门玩甚么,表哥其实也就是想来而已,突然心血来潮来赌两手,住在这赌场不远的酒店。

      大荷说,不如由他来带表哥去玩一两圈,在这个赌场,说不定能赢一两手。

      表哥当然也不好意思拒绝,他就被大荷带着出去这赌场上。

      大荷和表哥玩的是□□,作为工作人员,在赌的时候应该不可以与表哥交流,尤其是这个逢赌必赢的大荷,就更加不可以与表哥交流,所以他和表哥一起出来,到了□□的桌前,大荷便站在离表哥不远处,看着表哥下注。

      「其实我比较喜欢玩老虎机,但是大荷他想看我的手是不是还那么灵,自然是要让我玩这些了。」

      当时表哥玩得挺投入,大多数都会赢,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点闲钱而已,可这些事情对于大荷来说,就不是这回事。

      不过这是后话。表哥拿了赢来的钱请了大荷吃一顿好的,在赌场附近,是一家中菜馆。

      表哥并不知道大荷喜欢吃甚么东西,他就叫大荷自己点些菜,大荷他对于这家中馆不太喜欢,就点了两个素的就没再点下去了。

      大荷说起这家店的后镬不太好,他看到那个些狮子头是用在箩子上切下的碎肥肉揉成的,而且有些已经掉到地上被人踏了几脚,那个打荷的都会捞上来继续用,实在是让人吃不下。

      的确是有点呕心,表哥自然也有点哭笑不得,他问大荷是不是在这里做过呀?大荷只是摇了摇头,那些菜上来也没甚么胃口,就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就算了。

      表哥虽然觉得呕心,但想起某大集团的货箩也有两个拳头大的老鼠,这些自然不是甚么特别事,他还是将桌上的四个餸都吃光,最后还卖了单。他见大荷也算是老朋友,刚才又没吃甚么东西,便让地头虫带去吃些其他的东西。

      大荷他还是带表哥去了一家茶餐厅,他才点了个菠萝油来吃,还有一杯斋啡,表哥在一旁看得很香,也点了个蛋挞来吃,还有一杯茶走。

      大荷一边吃一边跟表哥说,这个老板很好,起码他做的东西不会隔夜。表哥吃着手里的蛋挞自然也知道,不过没想到多年不见的小孩的嘴巴已经养得那么叼,对食物鲜美执着之余,连菠萝油也要那么新鲜(虽然是植物牛油,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得出来)。

      他们吃了这些东西之后,大荷就将表哥送回酒店,表哥看着他缓慢地走在黄灯下,那种感觉孤寂而冷漠,却又被沐着一身不合的华光。

      「当时我就没有想到那种事,太罕有了,但我忘记了他命是不太好,可是他一直以来的运简直就完全解释了这件事。」

      表哥说起来,其实他并没有特意去了解这些事的,第二天他便去了自家的赌场内。

      再次一个,这些真是不能不相信缘份。大荷他又再次出现在表哥的视线内,表哥还未到那种趁人家看不到之前逃走,而且有这个念头之前,大荷已经扫了过来,冲他招着手。

      大荷是真的拥有一双看穿人群的犀锐眼睛,所有他当起荷官,赌甚么都很顺利,他看着那些人玩骰子,他也玩的好,买大时大,买小时小,间中围骰的局就会输一点,大荷又怎会介意,他从小赌起来就没输过。

      表哥他看着觉得还是不错,他没买筹码,就在一旁看着大荷。

      在表哥身边,就更是赢得好,一连赌了一百局,基本上都是赢的,连中间有五铺围骰,也都赢了。

      虽然是小额的,可是这样输下去,赌场也不是办法。

      这些时候,一般赌场都很喜欢送这些客人几晚酒店,因为他们一般都会在后几天派出好的荷官来,把这些贪胜不知输的人输到回家的钱都没了,然后在装出一副孙子的模样:是你自己不断地赌,不是我们压住你来赌的。

      可是这次情况有点不同,酒店是送了,然而表哥发现那些人没有那么和颜悦色,因为再查深一点,他们应该知道大荷的身份,是某某赌场最红的荷官,这不是踩场吗?赌场一天十几万来回进出,谁会留意人物呢?除非是某国来赌钱的豪客,要不一个小小的荷官谁会在意?

      但一般荷官来休假,断不会去赌场,正如一个人平日去麦记上班,放假也自然不会去麦记,一种厌恶性而已。

      荷官可不像麦记员工,他们去人家的赌场还要通杀一桌,这便是挑衅。

      当时表哥一点也没留意为何大荷要去他酒店的赌场,也没想过为何会碰到他,又为何在他来的时候才赢得那么多。

      可表哥担心归担心,他不多管闲事的性格还是主导,所以他没有去管太多,但是那天晚上,有人来敲了他的门,这酒店职员慢慢说了十几句话,终于说出他的意思:大荷在贵宾厅,想请廖先生去一下那边见一下他。

      十分客气,不过也不知道大荷有没有事,问这个人也不知道,他只是普通酒店职员而已,他的责任只是带他到赌场外面,就有其他人来接应。

      这可看到他们的样子了。

      他们的唇色有点不自然地白,似乎因为大荷有点不正常,而他的不正常,看向表哥也更不正常。

      廖先生,请进。

      表哥进去贵宾厅,这些地方一个筹码一般都要十万,出手的多半就是最大投注额二百万。对表哥来说还算不上是很大问题,对于其他在场的人来说也不是大问题,只是看到大荷那一桌,他手上拿着一迭长方形的筹码,如同扑克一样玩着,又迭起来。他对面是两个男人,几个男人都在向职员耳语,应该是在和赌场透支自己的信用额。

      看到大荷手上一堆筹码,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赌场的人神色那么奇怪,虽然是荷官,但是逢赌必赢的就也太不正常了。

      表哥进去之后就觉得静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荷看过来的原因,所有在场人员都在注视着自己。

      这种「惊艳」的目光让人真人受不了,大荷的眼神让表哥不太舒服,可是有人领着,不想往前去也要继续去。

      表哥走到大荷的赌桌,那两个富豪打量了表哥数眼,没有甚么观赏价值后又将自己的目光放回大荷上,神色略有迷离之意。

      表哥蹙眉,他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向大荷,但他也没觉得大荷有甚么分别。

      又或者是因为那种感觉太少,少得可以忽略。

      「你终于来了吗,他这样问,他就站在平日的位置上,作为一个荷官。」

      他等了这个表哥好多年了,也只是因为一件很小的事。

      老老窦窦,为何大荷会认得表哥,说好一点是记性好,说得不好,当然是因为记仇,才会记着那么一出戏。

      话说当年表哥在小学的时候因为太好奇锄大D这游戏,所以特意请教大荷如何玩,当时大荷看他虽然一直都很老成,然而从他白净的新校服而言,也算是个人傻钱多的人,自然很乐意教他,一共十三张牌,还有不好的花与蛇,俘虏和同花顺等等。

      大荷从来未输过,一个新手自然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可是那天他输得很干净,连他一天的本也输了,被一个新手三炒了至少两次。

      围观的同学都是这样看着,可是表哥太木了,都不认为是表哥出千。

      也许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一直被大荷记着。

      大荷说,他是唯一一个能赢得了自己的人,所有他拿着这个执念,之后有没有可能打败表哥?

      这时候表哥才知道这是大荷一直铺出来的局,就说一个那么久没见的同学会那么殷勤。他是个荷官,赌场都是为了钱而已,大荷在这vip厅内待了那么久,甚么都赚回来了,难道赌场还会跟钱置气吗?由于为赌场赢得太多,他提出要请位于同酒店的表哥来也毫无问题。

      大荷笑到起来,他微笑看着那两个豪客,请他们作为这场赌局的见证人。

      那两个豪客也许是看过大荷的实力,他们也竟乐意答应这差事。

      在赌之前,自然要先下赌注,表哥虽然不是很富有,三四百万还不成问题,大荷却不接受表哥的赌注,他说,如果表哥输了,他要表哥的命;大荷输了,他就如命偿还,还有他胜利的秘密。

      当时表哥看着他的眼睛,问他想赌甚么。

      □□甚么不用说,大荷向在场的人拿了一副牌来,为了公平,洗牌不由他们去洗,放在机器内时,洗牌那人终于问他们二人的赌法是甚么。

      大荷果然就记性好,甚么都不玩,就小时候败给表哥的那种玩意,锄大D。

      只有两个人玩锄大D也是可以的。

      发牌机每吐一张牌就交叉发给大荷和表哥,发牌的速度很快,表哥接一张一接过,直到第十三张后看了一眼,他就将它们迭成一迭,只见大荷正看着他,他记得自己手上没有阶砖3,所以不是他发牌。

      荷官说,二位手上持有阶砖三的可以出牌,如没有则以梅花3起,顺序而落。

      荷官笑着看表哥,他有红心3。三炒他人,先发制人很重要,因为他有的不单是红心3,还要是同花顺,怎样也不可能比他大,除非表哥也有同花顺。

      你信命吗?还是觉得人可以改命?

      大荷就是典型不信的人,这种人在世界上太多,当然有些人也会觉得转了运其实就是转了命。比如某地方的风水转了,要不是那家族有这样的命,换成像我这种平凡人,怕那种「动物」是不会保佑那家族了。

      所以,这是不可能的!

      为何大荷那么激动,是因为表哥将手上的牌翻出来,那只梅花三在表哥手上,而且不单是这样,表哥手上的十三张牌是所谓一条龙,意思就是3到大d的十三张牌成为一条,这样的牌当然不用再打,像21点得到21点之后就不再打了。

      这不是大荷傻眼,连其余两个人都傻了,并不是因为一条龙有多罕见,而是因为他们刚才和大荷赌的时候一直都是输的,怎么落在这人手上就变成赢了呢?

      表哥不是何方神圣,他也没有出千,他只是如同以前赢了大荷一样。

      大荷眼睛瞪大,看着表哥手上的牌,良久才低声地笑起来,那双眼睛都没有过一下,仍然清亮,表哥终于看出有甚么问题了,那双眼睛太美,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眼睛。

      犬封国有神马吉量,双目若金,乘之得寿千年。

      也许得寿千年是假的,但目见此马必然是吉兆。奇肱之人当之骑乘,但中原之士则将之当成上品,有能力养的,当成皇家骠骑,没能力的,将其杀了,以皮当裘衣,以须当流苏,啖其肉,磨骨入药,为求得长生之术。

      其中最为贵重的,莫过于吉量的眼睛。吉量的眼睛是金色的,却目光流眄,将其双目挖出来,就会变成真金,不会腐化,放在身边是个很好的催运石,又因为吉量生性温驯,就算被人类如此虐杀,只要主人够凶猛,不怕被反噬过来。

      然而吉量这种生物于上古时期已经被贵族圈杀成风,如同鸿鹄、麒麟等已经被怠尽其族,现在得到的,也许就只有留下的这些眼金了。

      大荷那双眼睛,正镶嵌着吉量的眼睛。

      其他人为何常常盯着他的眼睛不放,就是因为那一抹明丽的金色,但对表哥这个不贪婪的人,整个吉量放在他面前也不会有甚么特别的颜色,就似是奇肱人一样,只会将吉量当成骑乘,更别说将它们杀了。

      大荷请在座的两位贵客先离场,大荷的神色也的确不太对,一旁的工作人员和荷官们为了安全,又真听了大荷的说话先生离开。赌场的人怕大荷会出甚么事,已经派了些带枪保安在那赌桌不远的地方戒备。

      不过这些都没有必要的,大荷他输了,可他从小到大有除了不认命比较叛逆,他最大的优点,便是愿赌服输。

      第一次他会觉得自己不够运,可是那些钱,也全数给表哥;第二次他在次输在表哥手上,他是输给了命,他仍是愿赌服输,现在大荷只是想有个人完整地听他的故事,为何他会觉得现在的自己能赢得到表哥。

      话说在若干年前,表哥以不错的成绩(与家底)进了九龙华仁时,大荷就以不错却也不甚好的成绩进了同区排第三的中学。

      可是他那区不是传统名校区,所以排第三,比起其他区份排第三的可要差得远,而他自己也十分清楚,他读书并不好,为何也能进这家中学,主要是因为考试全都出了他温习过的那些,所以进了这家,他娘也拜天地观音了。

      不过他的命就不是那么好,中五的时候还算五科合格,数学还幸运地拿了个B,他妈也叫他去继续那两年学业,无奈他就是不想继续读,所以就偷偷地过了大海,起初赢了钱又不想被妈发现,还会回家,后来娘知道了,他就在大海不回来,想等他妈气消了才回家,怎料等到的却是他妈死了的消息。

      大荷真的很伤心很伤心,他的伤心在于赌桌上的撕杀,这段时间他的赌桌是的收入是最高的,最大的因素是有些较为富有的回头客,他们就是不信邪,来到就找大荷,然而每次都被杀得片甲不留。

      被人赢钱也笑着出去的,应该就是这些人了。

      在这断最悲伤的时间,眼睛迷失了方向的时候,他竟然在赌场上见到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那个人就是他的爸爸。

      那个身穿着西装,拥着另一个不知名年轻女人(不知三奶还是四奶)走到贵宾厅内的,就是他的生父。

      就当天下午,他找了赌场的主管,请他将自己调到贵宾厅之内,他的父亲还在,搂着那个女人又亲又摸,当然也不会记得他这个儿子,所以他与那荷官换更的时候,所谓的父亲都没有留意这个少年。

      只是觉得他的化妆实在不错,一个喜欢美丽人类(偶?)的男人,自然会多看这个男生几眼。

      大荷说,作为一个荷官,他不可以与客人有任何交流,不过他注意到他父亲胸口前有些东西微微泛着金光,引得他差点停住手上的动作。

      对,这就是在现在在大荷眼里的「吉量金目」,为何他会见到,不是因为他想赢了那些钱,却是想赢了他的父亲,这样他就有机会拿了他的狗命。

      可是吉量并没有保佑他的父亲,在那几次赌博之中他的父亲都输过了自己。大荷看着自己桌上的筹码越来越多的时候,他的内心一把声音叫得越来越大,直叫嚣:「赢了他,和他赌命,然后杀了他!」

      大荷瞪着红眼,他说起他那该死的父亲,便会想起在家中死去也无人理会的母亲,是这个男人抛弃了他们,然后他还可以好好地生活着。

      他要替天行道。

      表哥暗叹了一口气,大荷不相信命运定数,自然也不会相信因果。有时看到这个世界不合理的事情发生,必然有一定因果关系,今生不报,将来三生也必定会报。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要不是他母亲前生的债,要不他父亲下世来偿还此债。

      不过大荷就是做了这个孽。

      那时少不更事,他当众对他父亲提出赌命这个要求,那个男人笑着拒绝,还笑他是个傻孩子。这个和蔼男人的一面当然不是他本来面口,那天晚上大荷就被他父亲带来的人暴打自己,以前大荷不是没遇过这种事,但是这次他逃不过,在安静的老城区被开片,他的手还被打成骨折。

      大荷当时在小巷中那个恨啊,为甚么之前都没事,却要落在这个男人手上,还要伤得那么惨。

      那些人向他吐了口水就走了,他不得不艰难地地爬起来。小路中灯火不多,听觉变得极佳,尤其是听惯骰子的,自然也会听得出这种脚步声。

      平缓而沉重,是个男人的脚伐。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和我赌命,你一百条命都不够赔。

      我有开光的东西护身的,你是个甚么东西,伤得了我吗?

      真的以为我认不出你吗?那个臭閪所生的女人,我不找人杀了你已经算是……

      大荷说:对呀,我不找人杀了你已经算是……

      父子所想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而且都很极端。

      大荷拔下脖颈上的那一条银链,他根本不知道是谁送的,也许是这个男人送的,正好用男人送的东西毁灭这个男人。

      大荷用口咬住银链的一头,左手使劲地发力向后拉,他不知道为何他会那么有力,他只知道,这个男人如今是孓然一身,这时候他知道了,他的运不是赢不了命,他到这个时候就真的赢了,这是他的父亲又何如?不也凭着一条银链杀了他吗?

      大荷就是那么幸运,那时候街道静得可怜,没有一人经过这地方,最多也只有一个弱不可闻的电视声。他就是那么幸运,杀了自己的父亲也没被抓到的荷官。

      当时他就在想呀,谁说命是改不了,他一样杀了自己最恨的人,他还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窒息死亡的死相十分狰狞,彷佛将这个男子直以来的相貌展现出来,大荷吐出口中的银链,口中沾上一丝男人的血迹,喘息良久,他才惊醒似的,将这男人身上的东西都摸走,连同他胸前那抹金色都夺去。

      所以大荷再也不吃肉了。

      警察以为这个男人是死于抢劫之中,根本没怀疑到大荷身上。只有赌场上有些荷官知道听说那个男人死了,大荷那天晚上又没有出现在员工休息室,便想到这一层了。

      加上大荷一直都只赢不输,这个想法就更加骇人了,所有现在的荷官见到他都是又敬又怕。大荷从不理会,直到现在。

      这就是他的故事了。

      大荷说自己的都事,他就看着表哥,道:我从来不信命,但看到你之后,我知道甚么是命了,你不是普通人,你命好,我永远也赢不了你,这就是命,所谓运,是改不了命的。

      「我第二次见到他已经是在香港的葬礼上,是赌场的荷官们给他办的简易葬礼,就在坚尼地城那个公众殓房。他死的时候我也有去,那些荷官见到我,就将他的遗物交了给我。那是一双眼睛,干涸了成黄金的眼睛,以及他的银链。」

      大荷的命受不了这样的运,他早死是预料到的事。

      吉量虽驯,却也会择良木而栖,所以他并不会保佑大荷。

      这就是大荷的故事,那银链有荷官邪运,所以如果Hugo那天真的没有出去找车神,这银链的运,足以保他一生平安。

      天开始亮起来。

      世界还是在继续运作。

      「表哥,这双眼睛为何会跑到大荷的眼睛去?它本来不是...一块吊坠来的吗?」

      「你问我我问谁?这世界的事怎会有得解释?也许想是太偏执得想看穿世事,看穿所有东西吧。得金目者可以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事,有些人会看到鬼魂,有些人会看到未来,有些人会看到其他人的命数。当然一生不贪之人,甚么都不会看到,可这些人也实在太少。」

      我看着表哥的眼睛,其实我觉得那金目已经在表哥的眼内,所以他能看到我看不到的东西。

      也许当年表哥会突然想去澳门,就是受到这吉量的召唤。

      「这金目如今在何人身上,有甚么关系?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不是你的,驯如吉量,祥如金目,也会置人于死地。

      这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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