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情缘》绮宋

3、初遇

　　第三章 初遇
　　正是杨柳青青江水平的时节，虞国洛城的城心有一洼碧池，池水与护城河相通，池的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小楼和繁华热闹的街市。青蛇来这里很久了，来过了就再也没离开过。
　　青蛇上半身化成人形靠在池边，洁白的双臂依着池壁，双手托腮，凝神看着池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蛇尾俏皮的敲着水面，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姐姐，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一条小黄蛇游了过来，蛇头一抬，露出水面便化作二八少女的模样，略圆嘟嘟的脸上荡起甜甜的梨窝，她靠在青蛇的身边，看向青蛇看去的地方。
　　“人间真美。”青蛇目光流转，看着街景，羡慕异常。
　　黄蛇随着看过去，见那街上的男男女女，或衣着华丽或粗衣裹身，长的明丽的有，丑的也有，看来看去，哪怕看到最漂亮的，回头再看姐姐，再漂亮也要失色了。
　　“哪里美了，和姐姐差远了，还没有我好看。”小黄蛇嘟着嘴小声嘟囔了两句。
　　青蛇好似没有听见小黄蛇的话，一副心神全都在岸上的样子，小黄蛇觉得有些无聊，翻了个身，恢复蛇形游向了别处。
　　人群熙攘处，有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跪在草席上神情悲切，青蛇微讶，略一思索，蛇尾轻拍水面，身体轻盈的离开池水，一踏上岸便化作了个青衣少女。她一个闪身便隐进了巷子里，待到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才显现身形。
　　她走进人群，看见那席子上还放了个牌子，“卖身葬父？”她差异的看向那白衣的姑娘，“真可怜。”
　　“都不长眼么，快给我家少爷让开！”人群的外围冲进来一个男人，左推右攘间便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道来，只见他一脸狗腿的弯着腰舔着脸道，“少爷请！”
　　右手将轻摇的白扇一合，轻轻的敲在左手上，啪的一声，青蛇闻声看过去，那少爷身穿红衫，前襟上用金线秀着吉祥纹端的是花团锦簇，脖子上带着个金项圈，项圈上还坠着个金锁，上面刻着吉祥如意，青蛇视线再往上一移，吆，还带着个金镶玉的红冠，真是富硕。
　　他蹲在跪着的女子前，用折扇的扇柄抬起姑娘的下巴，仔细打量，“啧啧，姑娘长得很俊俏嘛，在这里跪着哭真是可惜了。”
　　他抬手挥了挥扇子，眼睛却一转不转的盯着那姑娘，“马左，拿50两银子给这姑娘让她把老丈给好好葬了。”
　　那一副做派甚是轻浮，青蛇不由皱了皱眉，果然是个浪荡公子。
　　“少爷，葬个人，用不了这么多钱吧。”马左苦着脸，很是不情愿。
　　“剩下的就留给这姑娘，让她好好过日子吧。”说着，那少爷站起身来，双手往后一背，很是得意的样子。
　　“贺少有那么好心么。”周围的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少爷，她不是卖身葬父么，咱都买了她，还给她钱做什么。”马左脸更苦了，一脸不情愿，就差叫祖宗了。
　　话音刚落，少爷的扇子就重重的敲在了他的头上，“是少爷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给钱！”
　　“是。”马左慢吞吞的拿出钱袋子，掏出50两银子就扔给那女子，恶狠狠的说，“亏的你遇见我们少爷，算你走运了！”
　　“谢公子大恩，我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那女子磕了个头，说话的声音温柔遣眷，很是勾人。
　　青蛇觉得这个姑娘有些钻牛角尖了，连忙上前想劝一劝，“既然有了钱可以葬父，又有余钱足够维持生计，那公子又放言不用你卖身，你便不必再这样了。”
　　谁料那女子却狠狠地瞪了青蛇一眼，小声道，“休要多事”而后一把将青蛇推了开来，“妾身宁愿不要这多出来的钱，也要报答公子的恩情，请公子收下我吧。”
　　青蛇很是不解愣在那里，那贺公子也是不明白，皱了皱眉头，“罢了罢了，我家也不怕多个人养，马左，把她领走吧，顺便帮她把老丈葬了。”
　　话毕，那贺公子便离开了。青蛇觉得事已至此也算是好结局了。然而人群中却爆出一声声长叹，“又瞎了个好姑娘啊！”“羊入虎口啊！”“那姓贺的能是个好东西？哎～”
　　青蛇觉得自己恐怕想错了，怕那姑娘不测，待人群散去，便隐身化成蛇形缠在了那贺公子的脖子上。
　　此时，小黄蛇却游了回来，四处寻不见姐姐，便看向岸上的长街，心里一痒，“姐姐不在，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就去小玩一会儿，姐姐也不会说什么的。”
　　小黄蛇这么一想，兴奋的从水里跃了出来，化成了人形，却手忙脚乱的落入了水里。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不等她从水里浮上来，就有人喊着围了过来。
　　她从水里刚冒了个头，便被水边层层的人给吓得不知所措，一时忘记了去游水。
　　岸边，恰好站着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夫人，看到了小黄蛇呆滞却美丽的面容，忍不住嘟囔了句，“却是个傻的。”语气虽惋惜，神情却喜不自禁，“老王，去，快把咱们姑娘捞上来。”
　　那被唤作老王的男子一听，先是一愣，随后眼里精光一闪，便纵身跳入水中。
　　围观的人群闻听便一脸惋惜的离开了，“可惜了个好姑娘。”
　　不一会儿，小黄蛇便被拖上了岸，那妇人便笑盈盈的迎了上来，柔声问“姑娘的父母呢？”
　　小黄蛇还有些傻着，听着那妇人的话便本能的摇了摇头。
　　那妇人却笑得更灿烂了，“姑娘既无家可归，不如跟着我吧，我一定会把姑娘当亲女儿一样，绝对吃穿不愁。”
　　小黄蛇想自己涉世不深，不若跟着这妇人先见识见识，她看着这妇人很是和蔼的样子便愉快的应了下来。
　　妇人怕她落水着凉，便拿过一件绸缎做的斗篷，披在小黄蛇的身上，随即带着她上了马车。
　　“我们这是要去哪？”小黄蛇闻着车里浓浓的香气，有些不安。
　　“当然是跟我回家了。”妇人笑眼微眯，拉着她的手，小黄蛇心下稍安。
　　“家里是什么样子呢？”小黄蛇还没见过人的家庭，很是好奇。
　　“家里姐妹很多，客人也很多，很是热闹。”妇人见她一脸天真，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真的么？那可真幸福。”小黄蛇开心的抱住妇人的手，目光粼粼的，看上去很是向往，“我才只有一个姐姐。”小黄蛇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待下了马车，小黄蛇站在小楼面前很是惊讶。三层高的小楼，每层都窗棂大敞，到处是依窗的女人，个个颜色甚好。
　　楼前的牌子上书“天香阁”。小黄蛇闻着扑面的浓香，觉得这个名字很是合适。
　　那妇人看着小黄蛇在门外站定，怕她察觉异样，眼神一个示意，暗地里便埋伏好人手，定让姑娘有来无回。
　　谁料小黄蛇随即开心的跑了进去，倒是让妇人闪了神。
　　此时，青蛇却隐身盘在贺公子的脖子上，闻到了似有若无的香气，不是胭脂水粉气，是一种淡淡的很舒服的味道，青蛇闻着香气忍不住蹭了蹭贺公子的脖子。
　　贺公子正走着，忽然觉得脖子有些痒，拿着扇子挠了一下，又觉得不痒，不解的摇了摇头又继续往前走。
　　青蛇却被吓了一跳，暗暗警告自己莫要在随性了。
　　贺公子前脚跨进府门，就嘱咐马左，“给她安排些针线上的活，莫要为难她，咱家还是养的起一个闲人的。”
　　往前走了两步，又像想起了什么，低声和马左说道，“若是她想开了，再给她十两银子，放她走就是，别为难她。”
　　青蛇听着他的话觉得他还算是心善，便稍稍放下心来，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这宅子却不是想象中的大宅子，三进三出，小的很，不过四处的花木种的倒是很多。
　　流觞曲水，亭台假山，长桥卧波，处处透着一股子精致的味道，品味是有的，青蛇看了看贺公子一身土豪十足的行头，想到，也不知这公子懂不懂欣赏，别是对牛弹琴了。
　　贺公子踏进屋子，那香气便清晰起来，青蛇化成人形蹲在香炉旁，吸了吸鼻子，闭着眼睛很是欣喜。
　　随即，屋子里进来俩个婢女，贺公子将两臂一伸，一个婢女便低眉迎上去，替他褪下了那身格外华丽的外衫，另一个却拿了件月白的衫子给他披了上去，他挥了挥手遣退了婢女。
　　他一边拢了拢衣衫一边走到了书桌旁，青蛇有些好奇，便跟了过去。
　　衣衫半拢，透着股子慵懒劲儿，他铺了张宣纸在桌上，从架子上取了支毛笔，沾了沾墨便画了起来。
　　青蛇凑到他身边仔细的看着，不过一会儿，贺公子右手一提，这副画便成了。青蛇看着好像正是之前卖身葬父的姑娘。
　　青蛇撇了撇嘴，心里却想，果然还是起了色心，她凑在画前观赏了一番，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个贺公子，还是有两把刷子嘛。
　　贺公子放下笔，斟了杯酒，站在窗前，小酌了一口，神情有些萧索。
　　青蛇站在一旁仔细端详着他，墨黑的发此时披在身上衬得脸更加的面色如玉。眉毛细长，让人忍不住想顺着抚摸。眼是桃花眼，一下子便让人觉得轻浮起来。这么一张柔美的脸怕是随了他的母亲吧。
　　青蛇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心里便对他怜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