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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番外 不知道哪里来的娃【捂脸】 ...

  •   他坐在床榻之畔,看着仍在昏睡之中的人影,带着些许苍白的面色之上微微蹙了蹙眉间,伸手替她拂过前额,只觉得指尖有些微凉,便是替她掖了掖被角,一时间神色复杂。
      营帐之内的烛火早已燃尽,只余下刚透亮的日光从外隐约投射而入,将他的身影拉长在这般寂静之中。
      昨夜里他与郭子仪兵分两路围攻邺城,一路骑兵沿愁思冈与燕军交战,另一路在护城河外设伏,趁其不备之时,一举连连逼近,使得安庆绪不得不带着残部躲入城中,已是兵力折损大半。
      这一场大捷自是打得酣畅淋漓,未等部队休整完毕,原本就是莽汉子出身的郭子仪带头,领着下面的一众将领嚷嚷着要好好庆功一番,也是给慰劳将士们连日来的辛苦。他自然不会拒绝,就点头由得他们去了,只是心里还记挂着她的情形,就策马先回了营地。
      前几日里得知她从吴兴一路奔波来到愁思冈,等到两人再见之时,距离上次在吴兴已是将近两月有余,回想起上次两人的情形,他最终只是动了动眼眸,让风生衣先将她安置好。谁知她却是连夜绘制地图,又是赶着和郭子仪出营查看地形,几番都不曾好好歇息。在他此次出兵之前,这么状似不经意地看向她时,只觉得她面色有些苍白,却是勉力压下了神色间的不适,可是额前已是汗水涔涔,咬着牙硬撑着不肯多说一句。
      他晓得她素来身体不好,便当即在大军行动之前,特意叮嘱了风生衣派军医给她好好瞧瞧,也是命令严明守在一旁好好护着,不得有丝毫的闪失。
      却是在他回营之后,便看见严明得信神色匆匆前来,面色沉重地回禀,说是她已昏睡了大半日还未醒过来,着了军医前来看诊,说是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严明自然知晓他两个月前曾去过吴兴,与她有过纠缠,也知道她素来的性子,这孩子必然是他的。只是来得太过突然,眼下又在行军之中,他二人又是和离多年,当真是天意弄人般让人不知所措。
      她眼下尚未醒转,有身孕的事还未知晓,却是让他一人独坐在床榻前,已是这般沉默地看着她许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告诉她才好。
      何曾想到,那一夜他一时难以遏制的荒唐,竟会让她再度有了身孕,现在想起来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他轻抚着她的小腹,想起她初初怀上适儿时的情形,两人是那般的欣喜,日日期盼着孩子能早些到来。可是偏偏在她生产之际,他领兵潼关迎敌,一时间生死未知,使得她胎气大动,产后出血,后来又是几番颠沛流离,才让他们现如今是这番情境。
      若是有了这个孩子,那么便是将他与她之间又再度牵连在了一起,或许于他们之间,会有其他的不同吧。
      只是当初他来到吴兴,与她乍然重逢之时,遏制不住心头的念想,便是强要了她,之后又是行军匆匆,只来得及将那手镯当做信物重新替她戴上,连着只言片语都未曾留下就离开了,也不知道她到底作何想法,是会恼他还是怨恨于他。
      若是她知道了这个孩子,又会是什么样的思绪,又该如何与他相处。
      但终归,现在已是有了他的孩子,他自然再不会放手,不管她是否情愿,他都要将她留在身边,再不会让她离开半分。
      只是方才严明又说,因前几日的辛劳,已是胎像不稳,隐隐有小产征兆,需要好好调理安胎才是。他思来想去,这几日正是行军休整的时候,等再过几日安稳了之后,便要将她和孩子名正言顺了才好,可是眼下这般又该如何才能保全他们?
      想到这,他轻叹了一声,伸手去握她纤细的手掌,这些他自然会好好安排,当务之急还是先要让她和孩子安稳了才是。
      等她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厚实的帐幔挡住了外头耀眼的日光,而她隐约还能听见另一头翻阅案卷的声音,便是有些眨了眨眼,扶了扶尚有些昏昏沉沉的前额,只看见一袭红色戎装常服,正在翻看文书的身影。
      她略带诧异地打量着四周,并非是这几日里她休息的军营,而是他主帅的营帐,在他身后还悬挂着愁思冈的地形图,连着太阿剑都搁在案桌旁,分外眼熟。
      营帐之中正燃着药炉,小小的火苗舔舐着炉底,带着浓浓的药味,让她皱起了眉头。
      是他受伤了?不然为何要在营帐里用药炉熬药?也不知伤的重不重。
      她皱了皱眉正要起身,却是听见那头传来步履匆忙的声音,他已是站在她的面前,神色莫名地看着她,忽然间伸出手将她按了回去,又从温着的药炉里用纱布滤去药渣端了过来,低头小心地吹了吹。
      这药原是给她的。
      她顿时松了口气,便去推开他递过来的碗勺:“我没事。”
      “这药不是给你的。”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顿了片刻之后,才接着说道,“是给你腹中孩子的。”
      孩子?她陡然间睁大了眼看着他,似乎一时间未曾明白过来,半晌之后才听到他说:“那日里在吴兴的时候,你我......军医说,已经有两个月了,前几日里你未曾好好休息,现下有些胎像不稳,这才给你开的安胎药。”
      他未曾提到,军营之中素来只有伤药,哪里有过安胎药?这几贴药材还是他为了不引人注目,让手下的死士去旁的地方寻来的。
      那日里她与他这般,竟然有了因果,让她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有些呆呆地看着他,似乎不是在诓骗她,下意识地伸手抚上平坦的小腹。
      是有了孩子,和适儿一般的孩子。
      “来,先把药喝了。”他吹了吹有些发烫的褐色汤药,递了过来看着她只是这般就着他的手里一口一口地喝着,连着汤药苦涩都未曾察觉。
      这个消息太过惊人,让她的思绪不自觉千般涌起。这可如何是好?这个孩子她自然是舍不得要留下来的,可是她与他之间已是和离,如何能让他放手,让她带着孩子离去?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在递过床头的茶盏让她缓缓时便说道:“这几日里你先在这里休息,其余的事我会安排。既然是我的孩子,绝不可能让他流落在外,必然要将你和他一并带回去。”
      回去吗?又该如何回去呢?
      他又替她盖好了床被,压低了声音说道:“军医说这孩子已是不稳,要你好好养着,不能思虑过甚,再加上你的身子素来不好,要好好调理才行。”
      难怪前几日里,总觉得浑身疲累,又是贪多嗜睡,原先只以为是连夜赶路身子乏了,不曾想竟是有了身孕。是自己太过大意了,这么几日的颠簸,幸好这孩子还在。
      她朦朦胧胧地合着眼,这般不知道如何的心绪来回纠结着,终归是抵不过袭上来的睡意,昏昏沉沉又睡去了。
      这日入夜之后,郭子仪等众将士早就围着篝火,纷纷举着大碗大口大口地喝酒,声音嘹亮高亢,带着难以言喻的兴奋,甚至有的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着互相拼着酒力。
      独孤靖瑶素来与他们格格不入,一眼扫过四周未见到李俶的身影,回头看向主帅营帐内还亮着的烛火,便是想要去寻他,却还未等她伸手挑起帐幔就被风生衣拦下了,拱手行了行礼:“殿下此刻正在休息,不知将军有何要事?”
      她瞥了一眼总是面无表情的风生衣,他此刻仍是毕恭毕敬地挡在自己身前,显然不想让自己入内,只得退了半步问道:“殿下往日里总是喜欢和将士们同庆,今日里怎么不见殿下前来?”
      “殿下这几日连日安排部署,有些乏了,就早些休息了,不打扰独孤将军的兴致了。”
      风生衣仍是一板一眼地答道,丝毫未见退却。这时却见负责灶火的士兵端着清粥小菜前来,虽是简单,却也是颇费了番功夫。她一眼瞥见,心头微动,却是另起话题问道:“怎么不见高月明?多亏了有她的地形图和前几日一起勘察地形,郭将军还在想请她喝一杯。”
      “高公子自然有她的去处,不劳烦将军费心。”风生衣便是一眼未抬,伸手接过食盘进了营帐,厚重的帐幔落了下来,只模糊地闻到些许药味,便将她彻底挡在了帐外。
      她自回营后就命人探过沈珍珠的消息,却是得知早已不在她的营帐之中,整个军营都未见过她的身影。除非她早已离开,否则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在主帅的营帐之中。
      而刚才隐约闻到的药味,她微微皱起了眉头,今日她随李俶出征,并未见他受伤,那么这药只可能是给她沈珍珠的,连着方才的清粥小菜,都是在广平王府时她素来喜爱的。
      独孤靖瑶定了定心神,只是看了一眼仍是不见丝毫内景的营帐,转头向军医处去了。这军医之中,自有专门替主帅看诊的,她只需一眼便能看见仍在忙着熬药的陈军医。
      而年近半百的陈军医此刻一手执着蒲扇看顾着药炉,另一头还在将案桌上的药材细细地整理碾碎,用手掂了掂就能估摸出分量,整整齐齐地分了好几副药方。她眼眸一转,上前问道:“陈军医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忙?可是太子殿下受伤了?”
      原本正低头埋在药材之中的陈军医一看是她,忙不迭地抬手笑着说道:“将军放心,殿下好得很。”
      她顺手翻了翻药方,上面寥寥几笔写着南瓜蒂、苎麻根等几味药材,都不像是寻常的伤药,顿时起了疑虑,便顺口问道:“那可是这几日殿下身子疲乏,给殿下将补身子的?”
      “将军说笑了。”陈军医哪里知道她心中的弯弯绕绕,缕着胡子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女子安胎的,哪里能给太子殿下用?”
      “安胎?”她心头陡然间一跳,自是知道这安胎药是给谁用的,偏偏故意问道,“这军营之中哪里来的女人需要安胎?”
      忽然间想起白日里殿下身边的风大人的示意,陈军医这才发觉自己的失言,哪里还敢多说,忙打着哈哈就匆匆忙忙去熬药了,只余下独孤靖瑶一人站在原地,脑海之中来回思忖着。
      沈珍珠竟然有了身孕,能让军医诊断出来的,必然已经是有一两个月了,而她不过前几日才来到军营,那么这个孩子……
      她按耐不住心头的思绪,既然这个孩子不是李俶的,那么她必然是与别的男子有了苟且,若真是这样,李俶怎么可能会容得下她?想到这,她只觉得心头隐隐要呼越而出,来不及细想便向方才的主帅营帐疾步而去。
      显然风生衣并未想到她会去而复返,只来得及将伸手一拦,却是被她一手打断了,直接闯了营帐。
      此刻李俶正在床榻前,一手端着粥碗,一手低头缓缓地喂给她。而沈珍珠却是神色恹恹地靠在床榻上,时不时皱着眉头,还是忍着不适浅浅地尝着。他便在一旁劝道:“军医说你身子太弱,要多用些才好得快。”
      不过是这一句话,就让独孤靖瑶止了步子,站在离他二人十来步开外,硬生生怔怔地站住了。
      她素来晓得李俶待她沈珍珠是极好的,从来是捧在手心的,却是从未见过,他原来对着她时,是这般温柔体贴,关怀备至,而那一头的沈珍珠显然已是安之若素,并未有半分讶异。
      风生衣一个侧身拦在前:“独孤将军若是无事,还是不要打扰殿下休息了。”
      这时才见李俶抬起头来看着她,就着手中的粥碗,皱着眉头看向她,神色间带着不悦,已是与方才截然不同:“你来做什么?”
      独孤靖瑶定了定心神,面带冷笑地出声道:“我听说沈姑娘病了,来瞧瞧。”
      她并未以高月明称呼,反倒开口就是沈姑娘,让李俶心下一顿,她这般冲进营帐,只怕已经知晓了,却是开口把她的话压了下去:“她素来身子不好,既然是这事,你也看过了,就先回去吧。”
      “殿下不想知道沈姑娘到底是什么病吗?”看着他这番态度,独孤靖瑶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反倒是提高了声音冷笑着说道,“我怎么听说是胎像不稳,需要好好安胎呢。”
      她向前一步问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沈姑娘腹中的,到底是谁的孩子?”
      她这话落在耳畔,听得沈珍珠面色一白,看着一旁越发暗沉的李俶,未有答话。
      他将手中的粥碗一搁,已是压低了声音:“这件事不需要你操心,只管做好你的事就行。”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俶道:“你疯了吗?她现在都已经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你难道还以为她能回到你的身边,还能回到东宫?”
      “放肆!”李俶已是面色青白,用力握紧了面前的手,“她的孩子,自然是我的骨肉,哪里需要你在这里多言?”
      “不可能。”她失神地喃喃道,“这不可能,明明她一直在吴兴,明明我一直在你的身边,你根本没有和她……”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何必向你说明。”李俶已是转头不再看她,对着风生衣道,“还不送人?”
      风生衣已是心领神会,对着尚未回过神来的独孤靖瑶道:“将军还是请吧,莫要打扰殿下和娘娘休息。”
      她还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二人,竟是何时,他们之间还是这般夫妻情深,旁人根本插不进半分,就连她在他身边停留了这么久,都未曾见过他有半分和颜悦色,偏偏对着她沈珍珠的时候,从来都是这样捧在手心之上,呵护备至。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站在营帐之外,方才李俶的话语早就将她方才的半分欣喜彻底地熄灭,“殿下,是什么时候见过她的?”
      风生衣看着面前的独孤靖瑶,既然她已经知道娘娘有了身孕的事,那么再瞒她也并无意义,索性答道:“两个月前,在大军路过阳羡的时候,殿下曾去吴兴探望过娘娘。”
      原来是那个时候。
      独孤靖瑶合了合眼,那日里她只知道他有事去前方探路,只带了风生衣并几名死士就去了,对着她只有一言。她原本还劝他多派两队人马护驾在旁,都被他明言拒绝了。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是一心去看她的。
      真是太可笑了,这么久以来,她一心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到头来仍是留不住他。
      留不住他的人,亦留不住他的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番外 不知道哪里来的娃【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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