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如歌(大唐荣耀同人)》洛洛离歌

56、番外 熊孩子剧场

　　“跪下！”
　　一声娇喝在清宁殿响起，裹着红色皮袄穿着红色小鹿靴的升平，一团小小的粉嫩嫩的身影，嘟了嘟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面前已是盛怒之下的母后，还是乖乖地跪了下去。
　　纵然她素来在宫内宫外无法无天惯了，不管什么样的事都有父皇和太子哥哥撑着，平日里又有郭家小六子护在身畔，但是对于盛怒之下二道母后还是心存畏惧。知晓若是真的惹怒了母后，届时莫说自家太子哥哥，就连父皇也救不了场。
　　珍珠平了平起伏的心绪，看着跪在下方低头不发一言的女儿。现如今也是十岁的小人儿了，若说小孩子不懂事，那不过是对外的虚词而已，自己的女儿有多大的能耐，平日里多能惹祸她还是有数的，可是这次竟然这般胡闹，指使郭暧用弹弓打伤了光禄御史大夫陈子光，这事可不是胡闹二字就能解决的。
　　她转过头看向候在一旁的素瓷：“太子呢？不是下朝了吗？”
　　“娘娘息怒。”素瓷忙不迭地递上了茶盏，看着自小带大的升平，低声说道，“已经派人去请了，不过东宫的人说，太子殿下得了陛下的领，随李光弼大人去军营巡视了，要明日里才会回来。”
　　“他倒是跑得快。”珍珠冷哼一声，“堂堂储君，竟然怂恿公主指使他人伤了朝廷大臣，不管是今日里还是明日里回来，都让他来清宁殿，本宫倒是想看看，是不是现如今我这个母后都管不了他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素瓷笑着劝解道，“这太子和公主还不都是为了您吗？他们这是想法子护着您呢，再说了，兴许就是郭家那小子胡闹，和公主太子有什么关系？”
　　珍珠便是瞥了一眼升平，见她鼓了鼓小脸，听到郭暧时眼神躲了躲，裹紧了貂裘外袍，攥紧了手心不说话。
　　若是往日里有人胆敢冤枉了这小祖宗，只怕她早就窜了起来，涨红了脸分辨了，哪里会是这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方才严明来回复说，光禄御史大夫在御前参奏皇后独断专宠，现如今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际，却是不但与旁人再无子嗣，就连后宫之中自登基后便再未纳过新人，可见皇后嫉妒蛮横，实非国之幸事。现如今陛下只有太子一名子嗣，若是太子有何不测抑或德行有失，只怕不利于国本稳固，是以奏请陛下广开后宫，早日绵延子嗣。
　　这样的奏折每隔半年多会有那么一二个御史大夫前来参奏，起先冬郎还多番坚决解释，后来知晓这一众谏臣都是耿直了一根筋的学子，若真是与他们直来直往地对峙，或是直接下令处置，只怕随了他们的意，恨不得能借此名扬千古，也算是精忠报国。
　　当时冬郎还嗤笑道，真不知怎么就招了这般迂腐的老古董入朝当了御史大夫，每日里净是替他寻衅滋事，扰得文臣武将个个怒目相对。她还劝解道，自然需要这样的清流，方能使得大唐海清河晏，国泰民安。
　　这光禄御史大夫陈子光便是尤甚，这参奏皇后的奏本多半都是他起的头，这些年连李泌都不再言语，偏偏他有诸多不满，耿直了脖子直言上奏，恨不得在朝堂之上血溅当场以死明志。冬郎也就由得他去了，将这一众奏折压在御书房角落里，寻思着哪日让张德玉生了炉火去。
　　今日里这陈子光便是又上了奏折，莫不就是些老调重弹的旧事。冬郎已是君王，自然就随他去了，一旁的太子听了却是心生恼怒，这般老匹夫，不见得去参奏些贪官污吏，偏偏揪着后宫的事不放，委实令人讨厌。但是他又是太子，行事多有不便，便是眼睛一眨，命人将这个消息添油加醋地传到了蓬莱殿升平那里。
　　这个小祖宗可是个护短的主，莫说平日里有人欺负了郭暧，她便是一鞭子抽了过去，现如今居然敢欺负到她母后头上，父皇母后太子哥哥可以忍，她是断断忍不了的，便提溜着郭暧，两个人躲在含元殿外，等着一众大臣议事出来。
　　那些个穿着朝服花白胡子的老头，她半个也不识得，唯一能分辨的大概就是太子太傅李泌了。她火红色的皮袄躲在大殿之外显得分外惹眼，乍一看就被李泌识破了，只得笑了笑行了礼之后，自己先躲开了，临走之前勒令郭暧必定得瞄准了陈子光那个老匹夫狠狠弹上几下几下才解气。
　　郭暧在军营里长大，身板个子早就窜得分外高大。他自小就跟在升平身后，看着她圆圆的脸蛋上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粉嫩嫩的一团就像是冬日里的雪娃娃一般，便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今日里入宫的时候自然是不能带兵器的，但是他随着带着逗升平玩的弹弓，他的弹弓射得分外的好，简直就是神箭手，一打一个准，从来都是升平指哪他打哪，连着眼睛都不眨。今天升平既然指明了要给那陈子光点教训，他便一眼就瞄准了那出了含元殿犹在争执的陈子光，谁曾想没两下便射中了他的膝盖，又是冰雪初化，一时间从含元殿的大道上滚了下来，当场断了左腿。
　　他的这般手法自然没有逃过自家老爷子郭子仪的眼，登时气势冲冲地就从后头将他拎了出来，伸手就是一顿胖揍，逼得他向那陈子光道歉，谁知这小子也是嘴硬，被皮鞭好一顿家伙，应是不吭一声，郭子仪也是没有办法，心中知晓多半是受了升平指使，可是这话怎么也能明面上出口，只得自己去给陈子光赔罪。
　　这会子陈子光已被送回了府需得静养好几个月，太子便是忍了笑意，特意派了人前去探望，还多带了些滋补的药材，劝慰道等痊愈了再上朝不迟。而郭暧早被郭子仪拎了回去，现如今正躺在床上，一顿皮肉之后动弹不得。
　　升平原本正等着太子哥哥前来救场，谁知道自家这不靠谱的哥哥，一看母后震怒，居然脚底下抹油，借着巡防的名头溜了，当真是让她心底默默地嫌弃了番，将来等嫂嫂过了门，必定要好好说他坏话才是。
　　这时就听见殿外传来李俶的声音：“什么事让皇后如此动怒？”
　　他宽大额龙袍拖曳在地，伸手就要将升平扶起来，却是被珍珠出声道：“不许起来。”
　　知道她此刻正在气头上，他只得作罢，改为摸了摸升平小小的发髻，笑着说道：“不过是郭家那小子胡闹罢了，已经让郭子仪带回去教训了，何必对升平动怒？”
　　他这明显是护着自家女儿，将那郭暧推出去做了替罪羊，可是这前朝后宫谁不晓得，这郭家小六子最是老实，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这么做？只是那小子心里也是护着升平，死咬着半个字都不肯说罢了。
　　她略带嗔怒地看着他，开口道：“还不是平日里你给娇惯的？都这般胡闹了，再不管束下去，明日里还了得？”
　　“这有什么？她是朕的女儿，是这大唐最尊贵的公主，便是娇惯些也是自然。”他背对着升平摆了摆手，那小丫头眼骨碌一转，已是悄悄地起身溜出了清宁殿。
　　珍珠有心想要再训诫一番，但是知道现如今他在跟前，必然是百般护着的，只得恨恨地伸手拍他道：“她再这般胡作非为下去，哪个人家还敢要她？”
　　“那郭暧敢不要她？”李俶将她在榻前扶坐下，“本来我看着郭家那六小子左右不顺眼，不知道升平怎么就看中了他。看他今日里的表现，但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是个汉子，将来必定也能好好听升平的，不会欺负了她。”
　　他这话说得让她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就升平那性子，就你宠她的那个样，谁敢欺负她？”她仍是有些担忧地说道：“不过这事只怕穿了出去，对冬郎你名声有损。”
　　“不必担忧。”李俶将她揽在怀里劝慰道，“其实陈子光这老匹夫，朕早就看他不顺眼，适儿也是，没想到竟然是升平替我们出了这口气，倒是件好事，看谁以后还敢如此不识抬举。”
　　“那陈子光说的，未必不是实话。”她在他怀中叹息道，“朝臣们虽然不说，但是冬郎难道不会担忧吗？若是适儿真不适宜这储君之位，冬郎该如何呢？”
　　“朕的儿子，朕自然了解。他是我们的孩儿，必然会是这大唐的明君。”李俶摩挲着她的脸庞，看着她分明的眼眸，叹息道，“当初你生适儿的时候我不在身边，不知道你竟然受了这么大的苦。现在回想起你生升平的时候产后出血，那样的场景我会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怎么能让你再受这样的苦，再冒失去你的风险？”
　　“他们所说的那些事我并非没有想过，若是适儿实在不合适，或者志不在此，那便从宗亲之中挑选合适的便是。这些都不过是思虑过多太过虚无缥缈的事，自然比不过你在我身边这般实在。”
　　听着他这般话语，她将脸庞靠在他胸前，只觉得温热的感觉，多年之后还是如此熟悉，一如初见。
　　她便是红了红眼眶，抬起头来看着他，只觉得喉间哽咽一声，已是被他叹息着吞入唇齿之间。
　　而这时早就已经换过一身装束的升平，手中的皮鞭轻扬，带着几个贴身的侍从，一路从丹凤门穿过东西街来到了郭家门前。
　　她也不叫人前去自报家门，便是从后门的墙头上，借着侍从搭了把手，哧溜一下就窜了进去。
　　等她熟门熟路地寻到房间的时候，郭暧还趴在床头，分毫动弹不得，看见她来了，便是亮了亮眼睛，也不说话，对着她傻笑。
　　升平便有些好笑地伸手去拍他的头，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傻子，都被打成这样了笑什么？”
　　郭暧挠了挠头道：“没什么，看见你，我高兴。”
　　升平便蹬了靴子，跟他并肩躺着，将怀里的弹弓递了过去：“诺，这是父皇让我给你的，说是奖赏你，特意让人做的金弹弓。”
　　一旁的郭暧的眼睛已是越发亮了，咧着嘴傻笑着，只觉得这顿打实在是值得的很。
　　倒是房外的郭夫人有些担忧道：“老爷，他们这般只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郭子仪轻咳了一声，“哪里就来那些破规矩，他们爱怎样就怎么样吧，陛下的意思都在里面了，你还担心什么？少啰嗦。”
　　说完也就去了，只余下房内的两个小人头顶着头，小声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