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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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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说到底,任何第三人都是看客。只要不是介入别人的婚姻,那么除了自己,并没有向其他人交代的义务。但是,说得再洒脱,真正能践行的人又有几个?
“你看。”秦筱把手伸出来,舒晋仔细看了看,手指又细又长,如同葱管,他说:“嗯,挺好看的。”
“呵,”秦筱发出哭笑不得的声音,她指着左手食指说,“这里。”那里有一圈窄窄的白印,是少了的订婚戒指。“我们互相把东西还了,这大概是唯一还能看到的印记。”
秦筱与男友相恋了四年,早已谈婚论嫁。不幸的是,在选订了婚期后,男方忽然查出了慢性肾炎,找过很多医生,一直未见起色。这种病治不好的话,不但在金钱上是持续的巨大投入,也会影响性功能和生育能力。婚期于是一推再推,终至无期。
秦筱男友的情况比较尴尬,病情被控制住了没有进一步恶化,却没有好转的迹象。一切都是未知,没有绝望也看不到希望。可秦筱已经二十八岁了,她没有青春可以耗下去。
一向不和的父母在这件事上的意见出奇的一致,一直在要求她分手。秦筱从一开始的积极协助治疗,到一遍遍受到打击,再到萌生分手的念头直至现在付诸行动,所有的挣扎舒晋都看在眼里。
走到这一步是人之常情吧,舒晋不认为这样的结局有什么可指责的。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选择爱情的,要么就是无知者无畏,要么就是超越常人的勇敢坚定,他所认识的秦筱并不是其中任何一种人。
爱一个人时我们以为可以为对方去死,却敌不过生活的水滴石穿。
“我是不是就这样变成一个坏女人了?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秦筱的眼神和声音都很迷茫,四年的恋情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会引起阵阵刺痛与心悸。她急切地需要一个肯定,来封印胸中巨大的裂口。
“这种事没有对错,你只能撑到这个地步,已经尽力了。”舒晋沉声道,“我没有机会选择。”如果有,绝不放弃。
舒晋一瞬间愣怔的神情让秦筱从自怨自艾中醒转来,这个问题她不该提的,那是大家的伤口。但他只轻轻一抿唇,那情绪便被抹却了,依然云淡风清。六年前那个抱着她痛苦崩溃的稚嫩少年终究是随着时光消失了。
到九点多,秦筱的情绪已经安定了,人显得很疲惫。舒晋去厨房热了牛奶冲了鸡蛋,分成两杯,一杯给秦筱,另一杯端去书房给冉晨。
一晚上他在书房悄无声息的,安静得像只猫。秦筱这时才知道家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忍不住好奇地跟过来。
舒晋给两人介绍了一下:“秦筱,我堂姐。这是冉晨。”
“染尘,秋水文章不染尘?”秦筱盯着少年俊秀的脸庞审视一会,冉晨微微侧开了头。
“冉冉的冉,早晨的晨。”舒晋解释,“冉冉升起的晨光。”
冉晨快速地看他一眼,舒晋回了他一个笑。
他红着脸对秦筱点点头说:“你好。我是这儿的租客。”
秦筱愕然,这房子出租?
“早点休息吧。”舒晋对冉晨说。
“好。”冉晨端着牛奶便回了客房。
这也太听话了!秦筱一直盯着他纤长的背影。舒晋拉她回客厅,说:“晚了,送你回家了。”
秦筱使劲摇头道:“今天不想看到我爸妈,我要在这住一晚。你再陪我聊一会,我睡沙发好了。”
“你睡我屋吧。你先打个电话回家说一声。”
“那你睡哪,跟冉晨挤吗?”她看看平时都开着,现在都关上的客房、客卫的门,有点金屋藏娇的联想。舒晋好笑地看着她,秦筱知道自己刺探的小心思被看穿了。
“冉晨是上次我送去医院那个人,还记得吗?”
秦筱想起来了。那天她本来约了舒晋吃宵夜,却临时被放了鸽子,说是在路上捡到个胃病发作的学生,送去医院急救。
“出院后我去看他,发现他家里暖气、煤气的什么都没通,不适合养病,就说服他到我这来住一个月。”
那天收到银行短信通知,知道冉晨把他垫的医药费还了,舒晋临时决定去看望他。现在想起当时看到的那样一付光景时还是忍不住心酸。冉晨裹着硬梆梆的棉被在喝稀粥,瘦骨嶙峋,脸色比在医院更差。家里除了水电,其它都不通。家徒四壁,冉晨却安之若素,而那天还是他的十八周岁生日,他实在不能扔下他不管。
“那他家里人呢?”
“他是孤儿,一个人住。”
“真的假的,他自己说的?”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没说,我找人查的。”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他想帮冉晨联系家人来照顾他,结果冉晨说不用。他还以为他是跟家里闹矛盾出走的叛逆少年,于是找人查了一下他的资料,才发现真的父母双亡,户口本上只有他孤零零一个名字。
“你收留他,是因为想起了明华吗?”秦筱终是忍不住把这个禁忌的名字说了出来。
“你都成十万个为什么了。”舒晋拍拍她,避开了这个问题。明华不是禁忌,他查到冉晨的户口资料时,首先想到的确实是明华。那种想好好照顾他的心情也是因为孤儿这个身份而更加强烈,但他并不想向秦筱诉说什么。
眼前温和内敛的男子让秦筱看不出情绪,明华这个曾经碰都不能碰的名字竟然已经无法让他动容。秦筱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和焦躁。
“那你不收人家租金吧?”
“收。一千五,他已经交了。”
秦筱不再追问,舒晋这么聪明通透,不需要她来费心。在沉寂的黑暗中,她闭上眼睛抱紧自己,用力蜷缩成一团。真正的印迹,是刻在心里无法抹去的。爱情,请你放了我吧。
冉晨前段时间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好,自从住到舒晋这儿,没有了寒冷和惊扰,睡眠明显有了改善,夜里几乎不再惊醒。可是今晚睡到半夜,他忽然醒了。眼前一片黑暗,小腹处一阵阵发紧,腰身颤抖不止。半晌,他回过神来,手伸至胯间,将粘湿的内裤脱了下来。
刚才的梦里,他梦到了舒晋,确切地说,梦到了舒晋的手。手掌白皙宽大、手指修长光洁,掌心带着淡淡的红润。他小心地捞起那只手,把自己的手与他对握,手中只觉细腻干爽,他忍不住把自己的脸贴上去蹭,然后连同全身也一起贴了上去……
茫然地躺在床上,胸口一忽儿发冷一忽儿发热,他揉了一把脸,满手都是湿湿的,这才知道自己哭了。自己已经被程梓尧那个变态变成一个变态了吗?
可是父母为他取名冉晨,这是个满载着希望的名字。“冉冉升起的晨光”,舒晋的解释跟爸爸妈妈说的一样。爸爸说,妈妈生他那天,他在产房外守了一夜不敢合眼,当早晨第一缕阳光射进窗户时,医生就打开了门,通知他“母子平安!”
那一刻,天地化为零,眼里只有绚目的晨光。
不管怎样,为了爸爸妈妈的期望,他要好好养病,努力生活。看看枕边的闹钟,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他摸了秋裤套上,蹑手蹑脚起床去洗手间。
路过书房时,他发现里面隐隐有灯光漏出来,不知是不是自己忘了关灯。推开书房的门,眼前的场景出乎意料。舒晋半躺在电脑椅上,两腿交叉搭在书桌上,欣长的身体完全放松,已经睡着了。他的头向后仰,温润的唇微微分开,右手毫无防备地垂在椅侧,与梦中一模一样,像无声的诱惑。
小腹再次痉挛起来,冉晨捂着肚子弯下腰,良久,他直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走到舒晋椅子边,蹲下身,一边轻轻叫“舒晋”一边推了推他的肩膀。舒晋恍惚地睁开眼,转头看到冉晨,下意识地抬手在他头发上揉了揉,声音低哑地问:“嗯,怎么了?”
热热的气息喷在冉晨脸上,他的呼吸一沉,把额头抵上舒晋的额头。
“怎么了?”舒晋的意识清醒了一点,他托起冉晨的下巴,把脚放下来,探询地看着他,“怎么哭了?”
温暖包围了冉晨,手指在皮肤上的触感异常清晰,他怔怔地看了舒晋一会才想起自己的状况,赶紧摇头站起来说:“不是,晚上洗澡眼睛进了浴液给刺的。你回屋睡吧,这样会着凉的。”
舒晋笑笑,站起来一边用手扶着脖子转动一边说:“你赶紧回去接着睡吧,身上都凉了。我还得查点资料。”
冉晨踌躇了一下,想说让他别熬夜,终究是没说,他不知该以什么身份去关心他。舒晋向秦筱介绍他时只说了名字,没做任何说明,不说是朋友,也不说是租客。朋友太近,租客太远。
他逃也似地出门后,舒晋轻轻叹了口气。冉晨的秋裤穿反了,他自己没发觉,这本来没什么大问题,但秋裤显然有些年头了,被拉扯得很稀薄。原本前面开裆的部位两边薄得透明,穿反之后可以清晰地看到臀部。这样还能有什么保暖功能。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不过,男孩的身材真的很不错,臀部又紧实又挺翘的。他笑着摇摇头,还是先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