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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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晋出门时穿了一身纯黑的西服，他的脸色肃穆，一路上话很少，和平日的悠闲完全不同，忽然让冉晨感觉有些遥远。下车后，冉晨用力拉住舒晋的手，却不能将他从隔离的状态中完全拉出来。舒晋看了他一眼，却似没有看到他。
到了冉晨父母墓前，舒晋强迫自己从混沌中回过神来。
冉晨的父母葬在一起，用了两人的合照。照片上的一对璧人微笑着看着他们，和舒晋想象中一样年轻、美好。冉晨继承了爸爸的眼睛和妈妈的脸型，在他的脸上可以同时看到父母双方的影子。
幸福的家庭养育出来的孩子，在最脆弱的童年期获得了足够的安全和爱，即使后来遭遇了不幸，心灵的力量也会强大许多吧！
舒晋把一束菊花放在墓前，深深地向他们鞠了一躬。
冉晨拉着他的手对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这是舒晋，我爱的人，我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舒晋望着他，冉晨的侧颜线条同样美好，然而更吸引舒晋目光的是他脸上的坚定，仿佛什么都不能摧垮。
舒晋揽住他的肩，对他的父母郑重承诺：“我会好好爱冉晨，让他幸福，请您二位放心。”然后在冉晨额上印下一吻。
他走开到一旁，让冉晨一个人在父母墓前呆着，这次该有不少开心的事可以向他们诉说了。
他喜欢冉晨对自己的介绍，我爱的人。若不得不与父亲对上时，最好的说法也不过如此。爸爸，您的儿子我爱上了一个人，一个男人，想和他在一起，想得到您的祝福。
也许这样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反而是对父亲最好的办法？他需要再好好想想那个原本一环扣一环的计划。
他抬头扫视静静的碑林，一股悲凉之气席卷而来，强行压下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出藩篱，将他往幽暗深处拉拽，熟悉的无力与脆弱再度袭上心头，他扶着一棵树靠了上去。
冉晨走过来找他，眼睛红红的靠着他。舒晋只轻轻搂着他，两人都一动不动。
良久，舒晋说：“晨，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拉着冉晨走了十几分钟，在一个墓前停下。冉晨见碑上写着“爱儿秦明华之墓”，照片上是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的黑眸幽深，仿佛将所有的光都吸纳隐藏，只余一丝明亮，引人探求，他在微笑着，可这微笑却又忧伤得让人心碎。
冉晨看着他，感受着他的魔力将舒晋笼罩其中。
舒晋说：“明华，这是冉晨，我……”
哀痛止不住地敲击着胸口，一阵阵心悸揪紧了他，他闭上眼睛，难以为继。
冉晨向着明华深深鞠了一躬，他拉起舒晋的手，那手在轻轻的抖。冉晨说：“我会好好爱舒晋，照顾他，让他幸福，请放心。”
请放心，既然我有机会站在他身边，就会努力让自己更有资格。他望着舒晋，直到舒晋看到了他。
“我去旁边等你。”他轻声说，放开了舒晋的手，走去路边，让自己看不到舒晋。他并不嫉妒，看到明华的照片，他甚至有种替舒晋心疼的感觉。
舒晋并没有呆太长时间，他走过来抱住冉晨，冉晨很用力地回抱着他。
“明华是我的兄弟，”舒晋一开口，声音就哑了，他深吸一口气，眼睛瞬间红了，“也是我的初恋。那时我太小，明华跟我表白的时候我犹豫了，我让他等我半年，他以为我是找借口拖延，竟然……跳了楼。”
舒晋整个人都在发抖，那黑暗的回忆如同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蛇蝎般张口咬住了他。冉晨只能更用力地抱紧他，额头顶住他的额头。
“我那时完全垮了，逃去了德国。”舒晋清了清嗓子，“第一年，我根本没法接受这个事实，甚至不敢想到这块墓碑。”
很长一段时间，往事被埋在心底，不曾或忘也不再提起。但当时间的帘幕揭开，却发现有些伤口从未愈合。
“对不起。”如果当时我能更勇敢些，如果我不让你等。
“不是，这不是你的错，舒晋。”冉晨抱紧他，急切地说，“如果是我，我会相信你，半年、十年都会等。”
“他不是你，”舒晋摇摇头，“他没办法像你这么坚强。”
秦筱的话忽然响起，“当年我弟就为了不连累他的名声才自杀的”，仿佛一道闪电亮过脑海，冉晨说：“不是他不等你，他不是因为这个自杀的。”
冉晨的姨妈在一家日本料理店订了个小包间，这家店没有大厅，全是一间一间隔开的大大小小和室，服务员也轻声细语的，放下食物便迅速离开，显得私密性很强。
这样的环境冉晨很喜欢，如果是平时，他会了解一下价格，合适的话下次拉舒晋一起来，但今天面对着姨妈，他始终在走神。
他刚开车把舒晋送去找秦筱了。舒晋从来都是淡定从容、游刃有余的样子，冉晨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态。
在墓园听完他的话，舒晋的脸色全变了，先是苍白得仿佛所有血色都被抽干，然后眼睛又变得赤红。他几度想开口说话，语句都不能完整。
冉晨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
最后舒晋的脸色终于平复下来，他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舒筱，约她马上见面，然后便一直往外走，经过自己的车时也没有反应。
冉晨从他口袋里拿了车钥匙，他甚至都没问一句你会不会开车。
精致的小碟子摆满了小桌，姨妈少见地带着些笑意地不停给他布菜。因为昨天才见过面，争执过，冉晨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题，只是不断把碗里的食物吃光。
“姨，昨天对不起啊。”冉晨放下筷子，歉意地说，“我打算过两年再参加高考，已经跟学校办过手续了，保留学籍。”
“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姨妈笑笑，“姨妈昨天也是着急，不该那么说你，你别放心上。”
“您别这么说。”冉晨脸红了。
“那过年还是来我家吧？姨给你做好吃的。”姨妈的笑很慈爱，恍惚有妈妈的影子。冉晨忽然很想告诉她自己现在的幸福。
“我年后再给您拜年吧，这次过年准备去C市旅游。”他给姨妈夹了个寿司，“舒晋家在那里，我打算住在他家。”
“哦，C市旅游不错。那个舒老师对你挺热心的。”姨妈说，“昨天我看他对你也挺照顾的，你们怎么认识的？”姨妈问。
“我去年有段时间胃不好，有一天在路边犯病了，他正好路过看见了，就送我去医院了。”这是他重获幸福的开始，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真是个热心人，我下回见了也要谢谢他。”姨妈取了个手卷递给他，看着侄子发光的脸，继续问，“这舒老师条件不错，有女朋友了吗？”
“他……”，冉晨正咬了一口手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您干嘛问这个？”
“有几个朋友让我给她们孩子介绍对象，”姨妈笑着说，“我看舒老师不错，就问问。要不，你帮着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这个，您就别操心了，”冉晨把手卷咽下去，堵住自己喷薄欲出的小得意，“他有喜欢的人了，过年就要见父母了。”
“是你吗？”姨妈的语调忽然转冷，她盯着冉晨冷冷道，“你要跟他回C市见父母？！”
冉晨愣住了。姨妈仿佛瞬间换了一张脸，黑沉凶狠，他原本想就势承认的心思直觉地感受到危险，迅速收了回去，他说：“我只是去玩。”
“晨儿，我怕他对你的心思不单纯，”姨妈叹了口气，缓和了脸色，“你还小，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复杂。有些人是变态的，男人喜欢男人，我看那个舒老师像是对你打了歪主意，怕你吃亏。”
冉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攥紧拳头。
“姨，您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已经吃过亏了。”
“这个混蛋，”姨妈也放下筷子，没有听出冉晨语气的不对劲，“你别怕，我去他们单位告他去！我写到报纸上去！这种人渣、社会败类！”
“不是他，您别胡说，舒晋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冉晨站起来瞪着姨妈，“十八岁之前，您不管我，十八岁以后，请您也别管我。”
“你说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姨妈一拍桌子，她的脸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般扭曲着，“我要是不管你，你早就被……”
“我走了，对不起。”冉晨霍地起身拉开门走了。
咒骂舒晋，无论是谁都不行。
匆匆赶回家，舒晋还没回来。冉晨练了一会字，写不下去，又投了几枚飞镖，无一上榜，电话拨了又按掉。最后，他换了运动服，下楼锻炼。他热完身后开始绕着花园慢跑，乱糟糟的脑子被凉风一吹清醒了不少。
跑了几圈，他忽然心灵感应般看了一眼花园一角的小树林。树丛中的长椅上虽然被树枝挡住了，但隐约像是坐着一个人。他跑过去，那果然是舒晋。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