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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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冰凉的毛巾被放到常诚的头上。常诚先是为过低的温度打个激灵，但是没过一会热量被吸收而带来的舒适感就从额头蔓延开来。
比起一嘴苦巴巴的药味，这种物理降温的感觉简直不能更好了。
常诚借着这份难得的舒适睁开眼睛，想向照顾自己的小宋姐道声谢，却逆着吸顶灯昏黄的光线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男人身形高挑，四肢修长。常诚整个人猛的抖了一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从床上拉住男人的手。
“少……”心里的名字在嘴边划过被常诚咽了回去。
顺着施加在手腕上力道彭岩疑惑的转过头。
“岩哥……”常诚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手，刚才生出的力气瞬间消散了，甚至要比之前还要疲惫一分，常诚觉得尴尬：“抱歉，我认错人了。”
他的心理彭岩并不清楚，男人为这句道歉愣了一下笑容无奈：“认错也没关系，我还不至于不近人情到被自己电影的男主角拉了一下就需要道歉吧？还是你比较介意我的取向，所以在这方面比较敏感？”
这次轮到常诚愣住了，不过当他看到彭岩眼带笑意递过来水和药就意识到这只是彭岩为调节气氛随口开的玩笑：“当然不是，大概是因为岩哥是很优秀的导演，在你面前我总感觉面对考官。”
因为发烧的原因，常诚的声音沙哑这话听起来格外情真意切。但是就算是排除这方面的原因常诚的语调也认真的不像是恭维。彭岩的眉头轻轻蹙起随即松开：“你就对《蓝海》这么有信心？”
常诚当然对《蓝海》有信心，他对日后拿奖拿到手软的彭岩即将拍摄的每一部电影都有十足的信心。但是这话是不能对彭岩说的。而且彭岩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在常诚的感觉里，凡是涉及到有关电影的话题彭岩都是自信到几乎自负的。
“《海蓝》描述的其实是大多数人的人生，也许会有人觉得文艺片都是些阳春白雪似得东西，但是只要是雪它都会落在地上，所有生长在大地上的东西绝不会曲高和寡。” 常诚并没有沉默多久，他想起了一段彭岩在成名后的采访：“而且，我以为岩哥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
男人逆着光，常诚看不到彭岩眼中复杂的情绪，
“如果一辈子只能做一件事，那么岩哥你会选择拍电影吧。都说任何一件事情只要专心的做一万个小时，就会在这件事上取得成功。这样算起来，岩哥你没有不成功的道理，所以我当然对《蓝海》有信心。”
常诚投机取巧式的回答完后，彭岩却沉默的没有立刻接话。
房间里好几秒钟都是寂静无声的，常诚不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这样想着常诚突然想到现在的彭岩没接受过那些采访，自己也没有和彭岩深入讨论过人生理想，说出这些话可能有些奇怪。
在他想再说什么弥补一下之前，彭岩开了口：“我今天才知道…..”
“嗯？”常诚没有听清彭岩后半句的内容。
“没什么。”彭岩在略为停顿后，问了一个和之前对话毫不相关的问题：“小诚，你要吃糖葫芦吗？”
“糖葫芦？”这个转折对于常诚来说毫无逻辑，他并不明白。
“是，小宋给你买药的时候买的，应该是你喜欢吃的。”彭岩就像是真的在探望生病的友人一样从酒店冰箱里拿出那串闪动着橙黄色光芒的冰糖草莓：“你现在想聊一会吗？还是需要再睡一会？”
喜欢冰糖葫芦的是真正的十七岁的常诚。是他在参加NS录制前填在表格上的个人资料。
在这一刻常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突然发现人很难了解另一个人，却会一直按照自己想象里对方的样子和他相处。
常诚自己也是如此，曾经他因为欣赏过彭岩独具匠心的作品，所以认定对方是才华横溢，性情高洁的电影人。可是真正见面的之后。他才发现彭岩并没有想象中的孤高特例，他明明和常诚上辈子的年纪相差仿佛，却在言行处事上老成练达好似可以再上翻十岁。现在当彭岩举着糖葫芦站在自己的床前时，常诚想到了自己前往彭岩工作室那天看到的亲密又随和的氛围。
那些如隔云端的憧憬与失落，很多时候是因为人们一直在雾里看花。
没有发现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意识自己一直以一种先入为主并自以为了解的对方的方式和别人相处着，常诚感到一阵轻微的尴尬：“咳，要是哥你有时间的话，我其实挺想聊一下的。”
让常诚感到庆幸的是，套用采访里的话可能说到了彭岩的心坎里。接下来的相处中常诚能感受到彭岩语气里明显的柔和，似乎是陌生人之间才矗立着的高墙在相处中渐渐消失。两个人脱离单纯的导演与演员的范畴聊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如果不是常诚在生病，而导演又是一部电影里比主角还要不可或缺的存在的话，他们可能聊上更久。
可能是吃下去的退烧药发挥了作用，常诚在彭岩终于离开房间的时候，已经头晕目眩，困的一闭眼就能直接睡过去。
常诚当然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应该好好休息以便更快恢复投入工作，可是比起休息是他忍不住拿起自己的手机想问些什么。在常诚尚在脑海里组织语言的时候，小宋推门而入。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常诚把握在手里的手机飞快塞到枕头后面。
这过于快速的动作引来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常诚能听到小宋手忙脚乱的惊呼，但是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没办法安慰她什么，只得连连摆手。
“小诚哥，给你水。”
这声音很是熟悉，常诚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谁，他喝了几口水压下喉咙中的痒意，抬脸说声谢谢就对上自己助理一张灿烂的笑脸。
不用常诚开口，他风尘仆仆的助理先给了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拥抱：“小诚哥，我回来了。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专职助理。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会跟着你好好干的。”
对于自己的助理常诚其实没有过多的执念，同意公司把助理调走，一方面是不想过多干扰他人的命运轨迹，另一方面他也考虑到自己和穆少勋的关系。在工作室的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没有长华分配的助理在自己身边常诚并不认为是一件坏事，所以他顺其自然的接受了安排，并没有觉得愤愤或不妥。
相比之下甚至是为什么自己突然被安排专职助理更让常诚疑惑。
而对于常诚的疑问，宋轶似乎比他自己还要清楚，在常诚问出口之前，年轻的女人愉悦的冲常诚眨了两下眼睛：“我觉得这件事你可以问一下穆少，早上的时候他给你打了个电话……”
她的声音轻快还带着善意的感慨，常诚的思绪却在这时候飘远了。在那些不能与人相言的模糊又遥远的记忆里，总有那么一两件是镌刻清晰的恍如昨日。只是他似乎从来没有问过穆少勋，那个让他一见钟情并且历经十年也未能释怀的常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又或者是现在的常诚在穆少勋的眼中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