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第二次人生》语风

49、迎春篇

　　“懒虫！懒虫！小懒虫！”

　　迎春睡得正香，耳边一阵聒噪，她睁开眼，就看到一只鸟儿伸着脑袋在看她。

　　“你怎的也学那些纨绔子弟遛起鸟来了？”

　　黛玉拎着八哥，看迎春拥被坐起来，转身把鸟递给了绣橘。

　　“它跟着我也委屈了，成日里只能守在那一方天地，别的地方不好去，只能带到二姐姐这里让它长长见识。”

　　迎春听了只是笑，半晌道：“你怎的这么早就过来了？”

　　黛玉从屏架上拿了粉白芙蓉襦裙递给她：“来尝你的手艺呀！”

　　迎春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平和放松了许多。

　　将裙子放到一边，拿起家常穿的浅紫色丝裙换上，道：“那也不用这般赶早啊，不知道的还当你几天没吃上饭了呢！”

　　迎春知道，黛玉是怕她去郡主那里，耽误了时间，这才早早过来。

　　迅速穿好衣裳，也不用绣橘伺候，自己将头发全束了上去，用一个白玉发冠扣住，倒像个少年郎。

　　黛玉歪着脑袋，看着她的发冠，新奇的不得了，忍不住问：“你从哪里得了这个？”

　　迎春神秘的朝她一笑：“好玩吧？”

　　黛玉点点头道：“你带上这个，倒像换了一个人，从今以后我只叫你二哥哥罢了。”

　　迎春看了看镜子，里面一个白净的文雅少年也正看着她，露齿一笑，镜中的少年也一笑，只是这一笑，那原本就不多的英气更是所剩无几，变成了妩媚秀气。

　　她连忙收了笑容，抿住唇，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黛玉“扑哧”一声笑出来，打趣她：“往日里老祖宗只说云丫头爱好扮男装，如今自己家里也出了个假小子，若被老祖宗知道，定然好声念叨你一番！”

　　“所以我只在你面前这么打扮呀，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定是你出卖我！”迎春朝她眨眨眼，故意道。

　　“那我可不能白背了黑锅，一会儿我就找老祖宗告密去。”

　　“哎呀好妹妹，我跟你闹着玩的，你可不许去！”迎春说着趁他不注意，上前抓着她挠痒痒。

　　黛玉一边躲，一边笑：“我也是说着玩的！好姐姐快饶了我吧。”

　　两人闹了一会，窗外的小八哥待不住了，一个劲的扑棱翅膀，还边扯着嗓子叫唤：“姑娘！姑娘！紫鹃！紫鹃快来！”

　　迎春和黛玉出来，见小八哥在廊下蹦的欢快，迎春走过去弹了它脑袋一下：“叫紫鹃来做什么？”

　　“紫鹃！紫鹃快来！姑娘打架啦！”

　　迎春闻言忍俊不禁，朝黛玉道：“瞧瞧，到底是你养的鸟儿，知道护主。”

　　黛玉上前摸了摸八哥的脑袋，笑道：“如此也不枉我养它一场。”

　　眼见晨雾散去，露出太阳，迎春不再耽搁，领着黛玉到了小厨房。

　　“你在这里等着，我做好了咱们就在这里吃。”迎春指着小厨房门前的石桌说。

　　黛玉想进去帮忙，迎春生怕油烟熏到她，说什么也不答应，黛玉只好坐在院子里等。

　　迎春思及黛玉身子弱，只用碧粳米熬了糯糯的米粥，煎了两个嫩嫩的鸡蛋，配上些自己平日里腌制的时令酱菜，便端了出来。

　　“早饭不好吃的太复杂，今天先简单些，等你养好了身体，我给你做大餐。”

　　虽然菜色简单，相对于贾府的早膳，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了，黛玉却觉得，这是她自离家以后吃得最好的一餐饭。

　　饭后，迎春换了衣裳，将腰带装好，又装了好些自己做的果茶点心，顺路送了黛玉回潇湘馆，自己去跟贾母请了安，便坐上马车往瑞王府去了。

　　清晨的大街上又是另一种光景，充满着朝气与希望。

　　到了王府，迎春由小丫头带着，进了郡主的住处。

　　小姑娘刚穿好衣裳，正在洗脸，见迎春进来笑眯了眼：“姐姐来啦！”

　　迎春笑着答应，道：“我是不是来的早了？”

　　“不早！我还想你再早些呢！”

　　迎春将腰带和茶点放到桌上，小郡主眼尖，不顾丫头在给她梳头，别着脑袋往回看：“姐姐你给我带了什么？”

　　“你梳完了头再看，不着急。”

　　“我着急呀！你拿过来给我瞧瞧嘛！”迎春没辙，只得将腰带递给她。

　　迎春用了月白色雾影纱做底，上面用了各色丝线绣了精致的小花，活泼又打眼，正适合搭配纯色衣裳。

　　小郡主爱不释手，当即换了身粉色衣裳，将腰带扎上，在迎春跟前转圈圈：“好看吗？”

　　迎春笑着点点头：“自然是好看的。”

　　她便更高兴了，拉着迎春要去用早膳。

　　迎春心里有事，便道：“我吃过了。”

　　“那你陪我嘛！”

　　“郡主，我······”迎春正想着怎么说，便见她撅起嘴等着自己，忙改道：“阿月，我不能陪你用早膳，我一会儿······”

　　“知道知道，你要去韩熙渠那儿。”升平郡主挥挥手，不让她说。

　　迎春惊疑不定的望着她：“你怎么知道？”

　　升平郡主得意了：“我有什么不知道的！”说罢神秘兮兮的靠近迎春，“你知道那韩熙渠是什么人吗？”

　　不等迎春反应，她又顾自说道：“他可是当今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虽说是个状元吧，可将将而立之年就坐上尚书之位的状元有几个？且之前从没听说过这个人，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

　　见吸引了迎春注意力，她悄悄拉住迎春的手，引着她跟自己往饭厅走。

　　边走边道：“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的。”

　　顿了顿，见迎春看向她，才继续道：“几年前年皇上去江南微服私访，回来就带了这么一号人回来，得了状元之后直接做了吏部尚书，掌管皇上的钱袋子。”

　　迎春听得云里雾里，看着活像街头说书人的小郡主，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升平郡主得意洋洋的仰起脑袋：“这京城里我不知道的事就没几样！”

　　“那韩熙渠如何与皇上结识，还深得信任呢？”

　　小郡主立马蔫了，垂着脑袋道：“这就是我不知道的了，他这个人神秘的很，我派人打听了好久，愣是什么也没打听出来，家人何在，有无妻室，一概打探不到。”

　　迎春拍拍她的头：“这些都与咱们不相干，也不该我们知道。只是，我如今有事求他，还要往他府上去一趟，时间不多，真的不能陪郡主用早饭了。”

　　升平郡主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转了几圈，笑道：“你陪我吃饭，我陪你去找韩熙渠呀！”

　　迎春不妨她这么说，有些慌：“不，不必了······”

　　“哎呀！不就是你们府上外孙女的事儿吗，我会保密的。”还朝迎春眨了眨眼。

　　“你······”怎么感觉到一丝威胁呢？

　　“又是我怎么知道的是吧？我说了呀，这京城里，就没有几件我不知道的事！这个，恰恰就是我知道的。”

　　迎春原本以为她是因为缺乏亲人疼爱教导，所以缺乏安全感又天真，如今倒有些看不透了。

　　升平郡主见迎春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异样，毫不在意的一笑，上前拉住她：“走吧！先吃饭。”

　　迎春看着兀自吃的欢快的小姑娘，越发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认知是错误的。

　　终于郡主吃完早膳，两人出了门。

　　坐在马车上，迎春看着一脸欢快的望向窗外的郡主，觉得有些话即便没什么效果，她也要再说一遍。

　　清了清嗓子，道：“郡主······”

　　“你怎么不叫我阿月了？”升平郡主坐回来，看着迎春委屈的道。

　　“我······”迎春不知道怎么说，今天她所了解的郡主，与她认知中的阿月是不一样的。

　　她不知怎么解释自己的感受，也不知该不该说，索性不说，直接道：“这件事，关乎女子名声，和林妹妹能否顺利离开贾府，还望郡主体谅，莫要说与别人知道，起码在事成之前不要。”

　　“我说了会保密，姐姐不信我了吗？”

　　迎春看着一脸天真依赖的小姑娘，有些无力，她从没接触过这种性子的女孩儿，一时实在是不知该以何种态度应对。

　　“我想相信你。”迎春深知自己比不上别人聪慧，还是以诚待人得好。

　　郡主原本笑着的眼睛慢慢敛了笑意，随即扭过头看向窗外。

　　迎春不知她的意思，心里仍有些不安。

　　到了韩府，升平郡主命人敲开了门，直接将马车驶进了大门。

　　“放心吧，这是瑞王府的马车，没人知道你来了这里。”察觉到迎春的目光，升平郡主道。

　　迎春还未答话，就听见有人在敲马车。

　　原来是韩风关好了大门，跑到马车旁了，边敲还边朝屋里嚷嚷：“大人！快出来呀！无法无天的郡主又来啦！”

　　升平郡主不等迎春反应，已经一撩裙子跳了下去，指着韩风的小脑袋道：“你说谁无法无天？你说谁无法无天？”

　　小韩风也不示弱，叉着腰跟她对着喊：“说你呢说你呢说你呢！”

　　迎春生怕韩风得罪了升平郡主，忙走下马车。

　　韩风一见迎春，眼前一亮，高兴道：“漂亮姐姐！”

　　“我不漂亮了吗？你怎么不叫我漂亮姐姐！”升平郡主原本就年纪小，此时对着韩风更像个小孩子。

　　韩风瞥了她一眼，又转向迎春：“漂亮姐姐，你怎么跟她在一块啊？”

　　“哎，你给我说清楚，跟我一块怎么了？！”升平郡主见韩风嫌弃自己，嚷嚷道。

　　眼见韩风又要回嘴，迎春忙要劝，就听一道声音传来。

　　“微臣见过升平郡主，不知郡主驾到，有何吩咐？”

　　原来是韩熙渠自屋中走出来。

　　“哟，韩大人好大的架子，本郡主来了这半日，只打发个不懂道理的小书童来招待，自己相比是躲在屋里听了半天热闹了吧？”升平郡主似与韩熙渠有什么过节，见了人便出言嘲讽。

　　迎春想到初见那日，她在街上假装筹集盘缠，却被韩熙渠揭破，难免脸上挂不住，小女孩儿记仇也正常。

　　韩熙渠面色不变，笑得如沐春风：“郡主误会了，方才微臣看书入神，一时没有听见屋外的动静。郡主也知道，我这里只有韩风一人使唤，比不得郡主那里，韩风陪着郡主说话，自然就没人通报，所以韩某才出来的迟了些，请郡主莫要见怪。”

　　升平郡主盯了他半晌，哼道：“假惺惺！”

　　又对迎春道：“有什么事快说吧，这里空气不好，出去逛逛。”

　　“你不要胡乱跑，出门也没带个丫头，你一个小姑娘家······”迎春虽然想支开她，此时却又有些担心。

　　升平郡主看着迎春，似有些动容，却故作不耐的挥挥手：“知道了，长得这么好看，却这般啰嗦，小心嫁不出去。”

　　说着不顾韩风挣扎，拎起他去了门外。

　　迎春记挂着时间，朝韩熙渠行了个礼直接道：“韩大人，我此次来······”

　　“不必再说，你们府里的情况我也知道些，”韩熙渠抬手，说道，“约莫快要有喜事了吧？”

　　迎春闻言有些不解，韩熙渠看她不像作伪，又思及她每日里的表现，不由笑了笑，却没有再说，

　　“若林姑娘不急着离开，倒是可以等一等。”想了想，韩熙渠开口道。

　　迎春不解，韩熙渠便接着道：“现在离开，自然也可以，只是要费一番周折，惹些闲话。若再等一等，可能就简单多了。”

　　迎春不明白，她一直知道自己脑子笨，今天越发这么觉得了。

　　想了又想，也只以为是等到宝玉和薛宝钗成婚，黛玉离开才更方便些，毕竟前世就是如此。

　　韩熙渠见她皱着眉使劲思考，觉得有些可爱。

　　迎春觉得，她不能只想着自己，不能替黛玉做决定，即便她很着急。

　　便道：“多谢韩大人，我会转告林姑娘的。”

　　韩熙渠点点头。

　　“那，我这便告辞了。”

　　“不等郡主了？”

　　“我出去寻了她一同走。”

　　“你在这里等一会，我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去叫回来。”

　　韩熙渠说着就朝门外走去。

　　迎春来不及说话，只得等在这里。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吵闹声。

　　门打开，升平郡主当先走进来：“这么快就谈完了？”

　　迎春点点头，上前道：“咱们走吧。”

　　“走走走，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

　　迎春觉得她有点反常，明明是她非要跟来的。

　　两人上了马车，迎春从后窗看到韩家主仆站在门前，身影渐渐远去，看不清神色。

　　“别看啦，虽然他长得人模狗样，却是个老男人了，还不知娶没娶妻呢。”升平郡主见迎春还在往后看，道。

　　迎春即便没有那个意思，闻言也红了脸：“你别乱说！”

　　升平郡主好像觉得很好玩，见状笑了起来，心情也没在韩府那般糟了，坐到迎春身边，腻在她身上：“事情办完了，日头还早呢，陪我逛逛吧？”

　　迎春心里装满了心事，压得她难受，索性逛逛散散闷，便笑着点头答应。

　　逛了几家成衣铺，两人也没买什么。

　　富贵人家都养着绣娘裁缝，穿的衣裳都是比着人做的，她们都不怎么穿外面做的衣裳。

　　两人便手牵着手，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看见感兴趣的铺子就进去逛一逛。

　　逛到京中有名的胭脂铺，升平郡主正要往里走，却感觉有一股力道将自己往后已撤。

　　她回过身看向迎春，却见她面色苍白，连红唇都不见血色，直愣愣的盯着里面一个正在挑香粉的女子。

　　“姐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迎春看着里面挑挑拣拣的娇横女子，一时分不清前世今生。

　　那是孙云儿，孙绍祖的妹妹，她前世的小姑子。

　　前世她没少在她手上吃苦头，似乎折辱侯府小姐，就能太高她的身份。

　　升平郡主又问了一遍，迎春只是摇头。

　　升平郡主看看她又看看里面：“里面又没有老虎，怎的就怕成这样？”

　　说着就将她往里拽，还一边道：“即便有，也要进。这人啊，越怕什么就越要面对什么，这样你才能不再怕。”

　　迎春被她拽进店里，掌柜的忙丢下孙云儿迎上来：“二位姑娘需要些什么？”

　　“随便看看。”升平郡主道。

　　掌柜的便跟在一旁细心的介绍。

　　孙云儿打量二人半晌，又见掌柜的如此殷勤，感到被人冷落了，心里很是不高兴。

　　可她初来京城，哥哥千叮咛万嘱咐，京城不比家里，万不可随意得罪人，便强忍着没有发作。

　　见迎春二人衣着讲究精致，首饰华贵耀眼，便觉得移不开眼。

　　由其她们穿的衣裳，她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样式，更别提那做衣裳的料子。

　　心道家里定是非富即贵的，便起了攀附之心。

　　放下手中的香粉，自以为不着痕迹的靠过去，道：“你们也来买胭脂啊？”

　　迎春整个人沉浸在前世的回忆里，没有听见。升平郡主倒是听见了，却根本不愿搭理她，哼都没哼一声。

　　这人一看就不怀好意，且打扮的跟那御花园里的锦鸡似的，恨不得什么颜色都往身上披，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

　　孙云儿何曾被人这么对待过，从前都是人巴结她，心里越发有气，只是升平郡主气势在那，她不敢造次，只憋得脸通红。

　　见店里的小二似乎指指点点的，更觉脸上挂不住，勉强挤出一抹笑，更加走进那二人，似乎觉得迎春好说话些，忽然就伸手撩起迎春衣摆：“姐姐这身衣裳好漂亮······”

　　迎春恍惚间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又有人扯起自己衣裳，接着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就好像前世：“嫂子这身衣裳好漂亮，借我试一下呗？”

　　这一试，就再也没影了，她不知试走了她多少东西。

　　仿佛噩梦重现，迎春动作极快的打掉她的手，以至于孙云儿话都没有说完，便听“啪”的一声响，接着手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店里此时又来了些人，听见动静都望过来。

　　孙云儿气急，她一再忍耐，当真以为她好性儿？

　　猛地推了迎春一把：“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看一下衣服吗？至于这么瞧不起人？！”

　　迎春冷不防被她推了一把，差点摔了，幸亏升平郡主反应快，一把扶住她。

　　迎春还没回过神，升平郡主便火了，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你算个什么东西？青天白日的就掀人家姑娘的衣裳，那么爱掀怎么不掀你自己的呢？！”

　　孙云儿欲还口，升平郡主哪里会给她机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比你了不起，就是瞧不起你怎么着？这衣裳料子贵着呢，摸坏了赔得起吗你？！”

　　孙云儿见周围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脸涨得通红。只她一向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如今见了比她还横的，自己倒先虚了。

　　可要就这么忍了，她又咽不下这口气，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孙云儿牙都要要碎了。

　　看着升平郡主挑衅的表情，以及通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物首饰，到底没敢还手，只指着升平郡主，憋出一句：“你凭什么打人？”

　　升平郡主正没地发泄情绪，“啪”的打开她的手：“打你就打你，还要提前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不成？”

　　孙云儿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再也压不住火，瞬间把孙绍祖的叮嘱抛在了脑后，上前就要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