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第二次人生》语风

33、巧姐篇

　　面无表情的直视她，直到她有些慌乱的别开眼。

　　巧姐淡漠的撇了她一眼，再不去看。

　　又等了一会，那李纨时不时偷偷看过来，做贼一般，巧姐不耐烦的很。又不愿因她错过板儿回来，正强自忍耐，巷口转过一个人。

　　来人正是板儿，一出考场他便急着赶回来，同一考场的学子邀他吃酒放松也没去。

　　此时见了人，才松了口气，没有饿瘦，气色很好。

　　“怎的出来了？等很久了吧？”

　　“嗯，等了一会儿呢！”巧姐看他都瘦了一圈，只精神倒还好，有些心疼。

　　“快进来，我烧好了水，你泡个热水澡，好好歇一歇。”并不问考的如何，总之她是要嫁与他的。

　　“哎！”

　　两人携手，欢欢喜喜的进了院子。

　　等到院门关上，李纨才将视线转过去。

　　她总觉得那姑娘熟悉的紧，名字都到嘴边了，就是想不真切。

　　见那两人手牵手走了，她又想起自己刚成亲时，每每也在院中等着夫君回来。

　　她也有那般明媚的时候，只是现在想来，已经恍若隔世了。

　　想的太过出神，连贾兰到了跟前都没发觉，直到他一声不吭越过自己进了门，她才回过神，忙追了上去。

　　接着便传来絮絮叨叨的急切追问。

　　“考的怎么样？可有几成把握？娘就等着这一次了……”

　　贾兰心思郁结，又怕自己一开口便是恶言相向，只埋头疾走，进了房中即将门甩上。

　　李纨被关在门外，险些撞到鼻子，她仍有些转不过弯来。

　　愣了半晌，忍下心中不安，上前敲了敲门：“兰儿，这是怎么了？可是考的不好？”

　　门内没有响应，她便又道：“到底怎么了？你是要急死我吗？”

　　门“嚯”打开，露出一张苍白疲惫的脸：“你就只会关心我考的如何是不是？！”

　　李纨吓了一跳，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贾兰又道：“别人回到家里，父母都是嘘寒问暖，可是你呢？你问过我一句这几日的辛苦吗？我没有考好就不配做你的儿子了吗？”

　　贾兰到最后已经有些声嘶力竭起来，他从小就被母亲赋予厚望，从前贾府还在时，母亲便日日耳提面命。

　　后来贾府倒了，他以为终于不必再和宝叔比较。没想到母亲反而变本加厉，更加着紧他的课业，就好似科考是他人生唯一需要做的事。

　　原本对念书他是有兴趣的，可渐渐地，似乎就变了。

　　读书只是为了不让母亲失望，他不再是因为自己有兴趣念书，而是为了母亲在拼命。

　　可是他真的很累了，时时刻刻绷着一根弦，深怕失败，读书于他已无丝毫乐趣可言。

　　他甚至不敢想，若是这次失败了，该怎么面对母亲失望的指责？

　　终于将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发泄过后，他不敢看母亲是什么样的表情，转身回屋关上门。

　　李纨呆呆地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她不知道兰儿竟是这么想的。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明明是王夫人嫡亲的儿媳妇，却处处被王熙凤压一头。

　　她又笨嘴拙舌，只好抓紧钱财，暗暗将劲使在儿子身上，只盼他能有出息，她们娘俩才能挺直腰杆。

　　后来贾府出事，朝廷发回了她的财产，她为了将来儿子能有个好出路，同贾家众人断了来往，连巧姐儿都没救……

　　巧姐儿！

　　她终于想起来那姑娘是谁了，虽许多年不见，她却仍是按着儿时的模样长大。

　　之所以想不起来，或许是因为她不敢想起来吧。

　　这些年她刻意不去想当时小丫头的表情，不想承认自己竟有这般冷漠无情的时候。

　　她是想要救她的，可看见她那双同她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又想到如今贾府境况，若是救了她，岂不是要拖累了兰儿？她便犹豫了，到底没有伸手。

　　她如今看起来也过得挺好的，那个少年郎一表人材，当是她的夫婿吧？

　　两个人感情很好的样子，她也可以放下心来，不再内疚了。

　　到底是冷情之人，自我开脱了半晌，便松了口气，又烦恼起贾兰的事。

　　她们母子俩这里如何暂且不提，巧姐这几日倒过得很是开心。

　　板儿每日里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还时时带她出去逛逛。

　　两人将京城周围的好景色几乎看遍了，终于迎来了放榜的日子。

　　两人吃过了早饭，一同来到官府放榜的地方，那里早已围满了人。

　　相视一眼，巧姐跑到近前，垫着脚去看。先从末尾看起，慢慢向前，终于在第一张榜上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王麒。这是书院的先生给取得名字。

　　巧姐儿大喜，回身跑到只在外围盯着她的板儿身前：“板儿哥哥，你真厉害，考了头名呢！”

　　板儿倒不觉有什么，笑着牵起她的手：“如今尽放心了吧？”

　　巧姐儿也笑，她自然知道板儿的实力，两人手挽手轻快地往回走。

　　路过集市，巧姐儿站住：“咱们去买些东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板儿站住，有些不解，等到看见她买的东西，隐隐明白了要去见谁，心里竟有些紧张。

　　巧姐儿买好了东西，又去买了一壶好酒，带着板儿往城外走去。

　　凭着记忆，找到了那个地方。

　　清幽绿景掩映，一座长满了草的孤坟，前有一块破败的木牌，上面隐约还能看出，有王熙凤三个字。

　　板儿不等巧姐言语，便上前将野草都拔了，又重新做了木碑。

　　巧姐将吃食酒水一一摆上，还有一束沿途采来的花朵。

　　“娘，我带板儿哥哥来看你了。这么久才来，你会不会怪我？”

　　当然没有人回应，只一阵风轻柔地吹过。

　　板儿也跪到她身旁，郑重的磕了头：“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巧儿，再不让她受苦！”

　　巧姐儿看着他虔诚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冲着木碑道：“娘，这是板儿哥哥，你还记得吗？他如今可厉害了，刚考了会元呢。你放心吧，我过得很好。”

　　两人祭拜完，慢慢往回走。

　　巧姐难免有些心情低落，她没有说自己看见了贾琏和平儿。母亲一生要强，何苦再说来徒增生气，横竖已经不相干了。

　　两人回到租住的小院前，就见李纨他们居住的院前，张灯结彩，有人进进出出。

　　巧姐儿冷笑，恍然想起板儿哥哥下面那个名字似乎是贾兰。

　　李纨看着院中忙碌的下人，终于有了扬眉吐气之感，只是还有些遗憾，兰儿只是第二名。

　　贾兰看着母亲大张旗鼓的庆贺，心里压力更大，始终静不下心准备殿试。

　　听着那边隐隐传来的嘈杂，巧姐坐在院子里，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到了殿试那日，巧姐在家安安稳稳的等着，及至中午，有人敲门。

　　她忙开了门，就见板儿身穿大红蟒袍，头戴金花乌纱帽，迈步进来。

　　见了巧姐，板儿心里高兴，抱起人转了好几圈。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她，如今总算有了成果。

　　巧姐似在意料之中，又似没有缓过神，倒没有什么反应，只由他抱着。

　　这是门外传来锣鼓喧天之声，紧接着有嘈杂人声越来越近。

　　巧姐回过神，将将推开他，门外便涌进来一群人：“状元郎跑的好生快，竟连游街都顾不上。”

　　看见院中情况，不由起哄道：“怪道状元郎心急回家，原来是有这般国色天香的媳妇等着！”

　　巧姐脸色微红，板儿笑着朝跟来的众人打过招呼。

　　招呼了众人进来，取出之前备下的好酒招待。

　　这些人不过是凑热闹，与板儿也不甚熟悉，道喜吃酒之后，便都告辞了。

　　等人都走光，巧姐看到了在门前踌躇向里看的李纨。

　　收了笑意，面无表情的走到门前，想要关门。

　　李纨急了，也顾不得许多，忙上前一手撑住：“大姐儿，我是你大伯母啊，你不记得了吗？”

　　巧姐诧异她竟还有脸前来认亲，便收回手，将板儿撵到屋里，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嘛。

　　见她不再关门，李纨稍稍缓了神色：“听说，状元郎是你的······”

　　“你有什么事？”见她开口便打探板儿，巧姐不耐，直接道。

　　“哦，没，没什么事······”

　　“既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们还有事要忙。”说着便要关门。

　　“等等！”见巧姐又要关门，李纨这才着急，“你哥哥如今病着，耽误了殿试，我听闻圣上极喜欢状元郎，可否······”说到这里，似才觉难以启齿，又见巧姐面露不耐，一咬牙，道：“可否请你夫婿，帮着你哥哥美言几句，再给他一次机会？”

　　巧姐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半晌回过神来，都气笑了：“这位夫人，你莫不是说笑呢吧？美言几句，圣上一言九鼎，我夫君不过刚刚及第的小小状元，如何能左右了朝廷用人？况我一介孤女，哪里来的哥哥？”

　　李纨不想她如此不留情面，仍哀求道：“我知道你怨我，可这与你哥哥不相干，你难道就能眼睁睁看他十年苦读付之东流吗？”又想起什么似的，“而且他还是咱们贾家复起的唯一希望，你就不想重新光耀门楣吗？”

　　这时候到提起贾家来了，巧姐真是对这位大伯母刮目相看，木讷老实的外表下，竟如此厚颜无耻。

　　正要讽刺几句，又走来一人。

　　住着拐杖，面色苍白，虚弱的仿若一阵风就能吹倒，可不就是贾兰。

　　“母亲！你真是要逼死我才算吗？”贾兰一眼也不敢看巧姐，他已从母亲那里知道了前因后果，只觉羞愧不已，没脸见她，可如今母亲竟还来胡搅蛮缠。

　　“兰儿！母亲还不都是为了你！快来求求你妹妹······”李纨一朝希望破灭，仿佛巧姐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也顾不上管她所求之事合不合理了。

　　贾兰再听不下去，上前拉过母亲向外走去。

　　他身子虚弱，原本就是强撑着过来，那李纨此时已犹如魔怔了，挣扎着不愿走。

　　拉扯间，贾兰终于体力不支，摔倒在地，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