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第二次人生》语风

28、巧姐篇

　　收拾完桌子，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王狗儿让板儿把他刚做好的小木床给搬到屋里，板儿却不肯，道：“还没做好呢。”

　　青儿跑到床边，左右看了看，道：“做好了呀！比我那个还精细呢。”

　　面对王狗儿和刘氏疑问的眼神，板儿抿着嘴，半晌才道：“天黑，看不清楚，还有些木刺没打磨干净······而且新木头气味重，也需要晾一晾。”

　　青儿噘着嘴道：“有点木刺不是很正常嘛，你当初怎么不说给我的床也磨一磨呢！再说，铺上被褥还不是一样。”她的小床也是哥哥给做的，可却没有这么上心。

　　板儿没有搭理他，只是看了一眼巧姐就进了屋。

　　王狗儿觉得儿子说的也有道理，人家小姑娘可是大家小姐，从小娇养着长大，自是比自家从小皮大的女儿金贵。

　　刘氏却看着儿子的背影，皱起了眉。

　　半晌松开，但愿是她多想了。巧姐儿可是大家闺秀，又是恩人的女儿，虽说如今落魄了，可那身从小养下的气度和气派，寻常人家如何配得上。

　　摇摇头，暗道自己累晕了头，瞎想这些有的没的。

　　巧姐心里甜滋滋的，原来从这时候他就已经在喜欢自己了。可是上辈子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不愿去感受身边的善意。

　　幸好，老天爷又给了她一次机会来发现这些。

　　~

　　月色清凉，透过窗户撒到床上，正照到巧姐躺着的地方。

　　她心思起伏，难以入睡，从前诸事一一在脑海中闪过。

　　耳边传来青儿均匀的呼吸声，她晃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都扫了出去，就当这是一次新的人生吧，她会好好过的。

　　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迷糊间听到有动静，她翻了个身，含糊道：“你怎么起这么早啊······”语气太过亲昵，还有些撒娇的味道。

　　在那个名字出来前，猛地住了口，睁开眼睛就是青儿疑惑的脸。

　　顿了顿，接着道：“青儿妹妹，起这么早要做什么吗？”

　　青儿摸了摸头，听到她娇娇柔柔的声音，心想，到底是城里的小姐，说话都这么好听。

　　“我要去山里采蘑菇，去的晚了就没了。”说完将头发利落的束起来，就要出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巧姐道，她不是客人，这里也会是她的家，她也应该为了这个家更好做些什么。

　　青儿诧异的回头：“你会吗？”

　　“你可以叫我嘛，两个人能采的多些呀。”

　　“那你穿好衣服出来吧，我在外面等你。”虽然很不看好这个看起来娇娇柔柔的大小姐，可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青儿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道。

　　这个小姑子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心底却不坏，即便上辈子自己的很多行为都让她看不惯，她也没有怎么为难自己。

　　快速的穿好衣裳，简单的熟悉一番，打开门。

　　王狗儿夫妇已经下地去了，刘姥姥在喂鸡，板儿拿着砂纸，仔细的在打磨那张小床。

　　青儿拎着个背篓，坐在门槛上。听到声音回头，只觉得眼前一亮。

　　穿着莲红纱裙的少女，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只在头顶编起两条小发辫，用簪子别在脑后，水灵灵的大眼睛含笑看着自己。

　　板儿时刻注意着这边，看着娇嫩的少女出来，他只愣了一瞬，便背过身继续打磨那张已经很光滑的小床。

　　青儿惊艳过后，皱了眉：“你穿成这个样子，怎么上山？”

　　巧姐上辈子即便嫁了板儿，也从没干过什么活，连地都没下过，更别提上山了。

　　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很漂亮啊。

　　青儿看她懵懂的样子，有些无奈：“这么漂亮的衣裳，刮坏了多可惜。”

　　巧姐还是很疑惑，青儿道：“山上有很多树枝和苍耳，这种衣料最容易被刮到，你还是回去换一身吧。”

　　巧姐明白了，可是她也很无奈：“我的衣裳都是这样的。”她带来的几身衣裳，还是娘亲命人送自己离开贾府时收拾的，其余的料子，都比这件还要金贵。

　　青儿顿了顿，起身进了屋，巧姐赶紧跟上。

　　“咱俩身形差不多，你穿我的吧。”青儿从衣柜中取出一套浅蓝色粗布衣裳，递给她。

　　巧姐伸手接过，上辈子她和青儿没有什么交情。

　　板儿什么都惯着她，惯得她仿佛仍然是贾府的大小姐。她也时时觉得委屈，自然不愿屈尊去哄一个小丫头。

　　“换上啊，愣着做什么？”

　　回过神，朝她露出一个毫不吝啬的笑：“谢谢青儿妹妹！”

　　青儿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不就是一身粗布衣裳，笑的这么好看做什么。

　　看着一言不发，转身出去的小姑娘，巧姐心情很好的换起了衣裳。

　　板儿将床仔细的打磨好，搬到风口去散味。回来见妹妹守在门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关起的房门，走了过去。

　　“要干什么去？”

　　“去山上采蘑菇。”青儿看了哥哥一眼，对于他的厚此薄彼还有些记在心里，爱答不理地道。

　　“怎么还不去？”板儿也不在意妹妹的态度，又问道。

　　青儿朝屋里指了指：“巧姐儿说要跟我一块去，我等她呢。”

　　板儿闻言，快速的看了门板一眼，又低下头：“她怎么会采蘑菇，你别胡来，又想偷懒了吧？”

　　青儿闻言，不高兴了：你到底是谁的哥哥啊？她是大家小姐，自己就是乡野丫头，活该出力是吧！再说了，是她自己要跟着的啊。

　　还不待说话，门开了。

　　巧姐从里面就听到兄妹俩的对话了，开门就看到板儿，立马笑晚了眼：“板儿哥哥！你别说青儿呀，是我自己要去的。虽然我没有采过蘑菇，但是我可以跟青儿学啊。”

　　板儿见她出来，只看了一眼，就别开眼。那一眼，却深深地烙在了脑海里。

　　粗布衣裳也掩饰不了她的好看，反而更衬托得她柔美，就像一块上好的璞玉，却用粗布包着，只会使人更加注意到璞玉的美。

　　青儿朝哥哥哼了一声，背起背篓向门外走去。

　　巧姐儿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毕竟因为自己，害的她被哥哥数落。

　　正不知该不该跟上，青儿回头道：“你还去不去啊！”

　　“去！”闻言松了口气，大声应道。

　　朝板儿吐了吐舌头，向青儿追去。

　　板儿看着两人，小姑娘轻盈的跟上，不顾妹妹的别扭，挽住她的胳膊。

　　还有刚刚叫自己“板儿哥哥”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家族破灭的悲痛。

　　自接到她那一刻起，他的心里边一直是冰火两重天。

　　他去过她的家，那个福贵显赫的荣国府，知道她一直过着怎样精致讲究的生活。

　　他一边深深的替她觉得委屈，觉得自己家里真的是哪里都配不上她。

　　一边却又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庆幸，若不是家逢大难，她又怎么会来到这里，而他一辈子都别想同她说上一句话。

　　想起在贾府看到她时的情景，她被一个婆子抱着，一身大红衣裳，像是观音菩萨座下的小仙童。

　　许是自己的目光太过执着，她竟远远的朝着自己的方向笑了起来，笑的可爱又好看，这一笑，就此刻进了他心里。

　　后来，他又跟姥姥去了一次，却再没见到她了。

　　那时他还小，不懂那种时时想着一个人的心情叫什么，只知道自己想见她，想再看到她朝自己笑。

　　后来，猛然听到她家里出了事，自己心里第一反应竟然是兴奋的。

　　她没有了亲人，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补上这个空缺，被她依赖和信任？

　　因为这一丝隐秘的兴奋，他一直不敢直视她，生怕她看出自己卑鄙的心思。

　　此刻看她似乎一点都不难过，他才松了一口气。

　　她们的身影早已看不见，板儿回身，就见姥姥喂完了鸡，正从屋里抱出一床被褥。

　　知道是给她的，忙上前接过：“姥姥歇歇吧，我来晒。”

　　刘姥姥将被子交给外孙，自己做到院子里的石榴树下，摇起蒲扇。

　　她如今日子过的舒坦，又了了一桩心事，越发开怀了。

　　当日她带着板儿从贾府借了银两来，家里日子好过了，女婿却也没有懒怠，仍然起早摸黑，勤勤恳恳的，将小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

　　又说动女婿将板儿送去学堂，板儿也争气，先生说起他就没有不夸的！

　　而且板儿不止争气，他还孝顺！

　　现在刘姥姥在李家的地位，那是再不可撼动。

　　李柱儿每每吃了酒，还要拉着她感谢一番：这李家如今的好日子，多亏了岳母，岳母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啊！

　　刘姥姥笑的见牙不见眼，越想越觉得日子有奔头。

　　～

　　巧姐跟着青儿出了门，李家就在村头，她们要是想去山上，就要穿过村子。

　　一路走来，不少人跟青儿打招呼，也有不少人偷偷的打量巧姐。

　　巧姐便含笑点头，看的人便不好意思了。

　　走到村子中间，一个大槐树下，那里有一群孩子在玩耍。

　　见青儿和巧姐过来，都跟着打招呼。

　　这一群人，有男孩也有女孩，都是差不多的年纪。

　　其中一个被围在中间的最白净的女孩，见了青儿便扔下人群跑过来：“青儿，一起来玩呀！”说着还自以为隐蔽的撇了巧姐一眼。

　　巧姐当然认识她，上辈子因为她，自己可没少给板儿苦头吃。

　　“不玩了，我要去山上采蘑菇。”青儿摆摆手。

　　“哦……今天你哥哥不在家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那边原本被巧姐儿吸引了目光的男孩子们，闻言都跟着起哄。

　　那姑娘白净的脸颊上，就飞起了红云。

　　青儿奇怪的看他们一眼：“我哥哥在家啊！”

　　“那……那怎么没见他出来啊？”虽然脸蛋越来越红，却仍是执着的问道。

　　“哦，他在家里给巧姐儿打磨床呢。”青儿随口道，说完就拉住巧姐儿：“我们先走啦，回来再一起玩。”

　　巧姐被她拽着，一边回头看向那个姑娘，她也正盯着自己，虽然看不清，想必不会是友善的眼神。

　　～

　　眼瞅着太阳落山了，板儿把被子收起来。

　　那张打磨的很好的小床，已经散去了木香，他连同被褥一起搬进屋。

　　仔细的铺好床铺，整理的平整的没有一丝褶皱。

　　板儿伸手试了试，站了一会，回身去把自己的褥子抱过来，铺在最下面，又用手试了试，才勉强满意。

　　铺好床，坐在院子里等她们回来。

　　忽然跑进来一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板儿哥，快，快！你妹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