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里》红蛙

3、新生

　　夏季的小镇空气沉闷，路过的风也让人发热，我拿过冰棍递给眼前正低头发呆的少年。
　　许晖彦皮肤偏白，这样燥热的夏天，他双颊已经微红，此刻回过神来微微摇头，有些局促，又摆摆手：“我不用……”
　　“你别怕，我刚才是认错了人，送你根奶棒压压惊。”我扶着自行车淡淡一笑，再把那根泛着奶香的冰棍递上前一点，“要化了，快吃。”
　　他犹豫着伸手接过，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冷不丁被冰到，眯了眯眼睛。
　　有点可爱。
　　我勾了勾唇，朝身后赶上来的舒韵说道：“你怎么来了？”
　　舒韵温温柔柔地轻声回：“睡够了，过来看看你。本来打算去学校，在公交上看到你，就下来了。”
　　她五官柔美，配上这样的语调，搭配出毫无攻击性的美丽。抬眼看了看许晖彦，又笑道：“你的新同学？”
　　“嗯，”我点点头，又转头看向认真啃着冰棍的许晖彦，“你是z中新生吗？”
　　“是呀，你也是吗？”
　　“嗯，去报到吗？一起？”
　　“好呀。”许晖彦眼神明亮，笑着应声。
　　三人结伴往前走，许晖彦朝舒韵问好，一路上交换了下彼此的信息，知道了对方的班级。我看着他尚还稚嫩的笑脸，心道，我都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我曾经记了一辈子。

　　到了学校，许晖彦道谢之后就去了自己的班级，我看着他走进教学楼，带着舒韵去逛了逛校园，然后送走了她。
　　“我晚上回家吃饭。”
　　“晚上不住学校吗？”
　　“今天报完名就没事了，”不像上辈子一样陌生，对报道的流程一清二楚，不需要舒韵陪同，“路上小心。”
　　小镇太小，住校只是给舒韵平添一笔负担，而想到舒韵从那件事之后越显懦弱的性子，我改变了住校的决定。
　　许晖彦也是不住校的，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虽然上辈子交集少得可怜，但拜许父所赐，他把许晖彦赶出了家门，许晖彦在学校又没有床位，只能每天住在校警室。
　　那个为人沉默的跛脚保安收留了他，为此还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有学生举报，但可能有着后台，直到我毕业，他仍留在校警室。

　　报完道我从教室出来，打算去找许晖彦一起吃午饭，暂时想了个想和他做朋友的借口。
　　这时候还没有分科，一个年级都在一栋楼里，我是8班，在三楼，而许晖彦在一楼1班。
　　下到二楼，我猛地停住脚步，在我右手边，林奕池正从5班门口走出来，我看着他险些要上手揍他，堪堪忍住，毕竟这时候他还什么都没做。
　　原来高一时他在5班吗？我沉下目光和他擦肩而过。
　　我不知道为何会重生，但既然有了机会，那自然要完成上辈子的遗憾。
　　上辈子我寿终正寝，时间长了，我也分不清对许晖彦的感情，大概是作为帮凶的愧疚，又掺杂着嫉妒，最后是看着那一抹深红时的不忍，至于爱意？我思索了几十年，也没摸清楚，即便是有，大概也不深刻，毕竟我那时的妻子温柔小意，我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但我至少要阻止他喜欢林奕池，最好是这辈子都别认识他。
　　站在1班门口还未出声，许晖彦已经看见我，他笑着走出来，好像有点开心又有点腼腆的样子：“舒霖，你来找我的吗？”
　　我点头：“一起去食堂吗？”
　　“好呀，听同学说食堂的水煮鱼很棒！”
　　同学？我下意识看向他座位旁边的那人，皱了皱眉。因为上辈子的事情，我对他身边的人都有几分介意，但很快收敛。
　　我看向眼前的人，他比我矮一些，大概到我耳朵，虽然后来还要长高，不过我长得更快，高三的时候记得是一米八五，而他大概一米七左右。
　　想到这儿我有点想笑，但忍住了，带着他找到了食堂。
　　他似乎很喜欢吃辣，水煮鱼吃得鼻尖冒汗还是不停，我下意识伸手替他擦了擦。他扑闪两下睫毛，眯着眼朝我摆摆手，好像连道谢的时间都腾不出来。
　　我看着也有了几分食欲，差点吃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