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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恭喜 ...

  •   腊月底,家家户户都准备过年,宁长安学厨艺有一段时日,小有所成,年三十的晚饭除了去酒楼定几道大菜,小菜就是由她做的。

      她和师父两个人一起吃一顿年夜饭,闲来无事,她就听师父说说以往走过的那些经历,“师父,您常年一个人在外,年节的时候不会觉得孤单吗?”

      毒医仙长叹道:“几十年了,习惯便好。”

      宁长安拧眉:“师父,徒儿总觉得,您好像有什么伤心的往事。”

      “傻孩子,师父这把岁数了,什么都经历过,有开心的事,自然有伤心的事。”毒医仙摆摆手,道:“夜深了,早些去歇着吧。”

      “嗯,师父,您也有些歇息。”

      过完年,宁长安跟房主结完账,和许大娘告别,并把原先购置的物件全都赠送给许大娘后便再次启程,去往庐州的云雾山。

      十日后抵达庐州,如在亳州一般在城中安顿好后便上山采草药。

      云雾山以云雾闻名,她第一次进山时便感受到了,烟雾缭绕间,云深不知归处。

      “此处与大泽山不同,较为阴湿,背阴而植被繁茂处,往往会有喜阴湿的草药生长,但也多虫蚁,且是有毒的,采草药时切记要小心为上。”

      “徒儿明白的。”

      依旧是师父在一旁看着,小徒弟采草药。宁长安小心翼翼地挖着一株泽兰,这是主治女子月事不调、血瘀经闭、产后浮肿之物。

      虽然她很好奇,女子月事究竟为何物?师父说她现在年岁小,再过两年,她就会来月事,到时就知道了,她便不多问了。

      刚挖好草药站起来,便听到一声惨叫声传来,不由得看向师父,毒医仙淡淡道:“去看看吧,跟在为师身后。”

      是一对进山采草药的姐弟,瞧着都有些黑瘦,姐姐的个头跟她一般高,却已经14岁,弟弟矮一些,跟她一样的年纪,是这弟弟被毒蛇咬伤了。

      宁长安蹲下来查探那弟弟小腿处的伤口,还好毒性不深。撕开裤管,按着周边一圈用力挤压,挤出一些毒血,再拿过竹篓子,翻出一株草药。

      “这是白药子,清热解毒,可以治毒蛇咬伤。你现在摘两片叶子咀嚼一番后覆在伤口处,再吞两片叶子入腹,休息稍许后就去山下找到大夫,把体内的余毒清掉。”

      “谢谢,谢谢小大夫。”那姐姐含泪道。

      “不当谢,我们是大夫,治病救人是应当的。”宁长安提示道:“这山中草药虽多,但毒物也多,你们什么都没准备就进山,很危险的。该备一些防身的药物,比如雄黄粉,蛇怕雄黄,你们戴在身上,它就不敢靠近你们。”

      那对姐弟再次含泪谢过。

      宁长安再推辞两句,心中隐隐生出一股欣悦欢快之情,这是她第一次救人呢!头一回觉得,说自己是大夫,心里是实在的。

      在庐州,宁长安一边采草药,捣药炼药,一边跟师父学问诊,开始给病患看诊,写药方。

      春去秋来,她跟着师父游历就要一年了。

      这一年走过不少地方,更经历不少,总让她特别感慨,现在的生活跟以往在闺中之时,就像是换一个天地一般。

      她现在会易容术,会烧火做饭,会赶马车,能把脉开药方,能配药炼药,能医治寻常的病症,她能靠自己的本事挣钱了。

      “师父,就是这里吗?”他们来颍昌,师父他在这里有一位故人,便直接过来了。

      毒医仙看着那座宅院点点头,“去敲门吧。”

      宁长安应是,跳下马车去到门前敲门,大门从里面打开后说道:“我师父来自襄州、燕台县、燕环山的梨源谷,和这院子的主人是故交。我们远道而来,想借宿一段时日,我们会付住宿费,不会白住的。”

      小童瞧着十五六岁的模样,他挥手道:“家师不在府里,等我飞鸽传书给家师,过个四、五日便会有音讯传来,你们先去客栈投宿,五日后再过来吧。”

      宁长安稍一沉吟,说请稍等一下后回到马车边问师父的意思,再返回去跟小童说:“好,那我们五日后再过来。我师父来自襄州、燕台县、燕环山的梨源谷,梨花的梨,桃源的源,你别记岔了。”

      这小童略有不耐:“放心啦,不会记错的。”

      宁长安这一年来见过许多许多的人,各种脾性的都有,没在意小童的态度,微笑着说一句有劳便返回去赶马车,找客栈投宿。

      小童懒洋洋地关上院门,约莫大半个时辰后,一只白鸽从院中展翅腾飞,朝着天际翱翔,没入云端深处。

      两日后的黄昏,白鸽伴着天边的云彩轻轻巧巧地落在一处院中空地上,随后就有一名布衣男子走过去取出系在白鸽脚脖子上的信,看一眼白鸽身上的标识后对着身旁的小厮道:“这是给扶冥道长的飞鸽传书,快给道长送去。”

      小厮接过信笺,往门外走去。绕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座守卫森严的院门前,跟站在院门一侧的守卫轻声说两句便把信笺递过去。

      深秋时节,花木渐趋凋零,这处院中却是姹紫嫣红,争妍斗奇,只是唯菊花绽放;各个品种的菊花,白菊如雪,红菊如火,墨菊如泼,开至奢靡,渲染着重重生机。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一道极好听却略带轻佻的男音靡靡响起,男子身材颀长,一袭白衣,外罩暗紫狐裘,背对着众人负身而立。

      面对着众人的,或是男子正在看着的,正是一副菊花图。

      “这么一个各类菊花争艳的园子里挂一副黄丨菊图,似是有些不合时宜;更不妥的是这句,‘满城尽带黄金甲’,这屋外盛放的,可不是一片黄金啊。”

      男子转过身来,身姿如兰,面如白玉,眉目精美绝伦,黑眸湛湛,眸光流转间摄人心魄,嘴角挑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如镜花水月一般,美好地陡然令人生出一股隔离之感,如此怪异却又真实。

      “容盟主,小王说的可对?”

      明明是带着些微嘲弄的轻佻之言,本该是令人生怒的语气却如举重若轻之势倾轧而来,硬生生地压断了那股怒气,令被这年轻男子唤作容盟主的中年男子悠然一笑:“容某惭愧,让南公子见笑了。”

      凤祁南修长的眉梢微挑,正欲开口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传来,不过转瞬之间,屋外的禀告声响起:“回禀盟主,刚收到一封扶冥道长的飞鸽传书。”

      那位颇有些古道仙风的道长闻言站起,对着上首之人颔首之后往门口走去,打开房门,接过信笺,展开一看:师父,有个自称是您故人的来自襄州梨源谷的老头带着徒弟想来借宿。

      扶冥微滞,不由得笑了笑,拂尘一甩,没再回屋而是径直往外走去,他得即刻飞鸽传信回去,否则那蠢徒弟指不定怎么怠慢师祖呢!

      红日西沉,无边的黑夜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清淡的菊香中都带着无言的沉郁。

      明亮的烛火掐着一丝昏沉映在凤祁南谪仙般的面庞上,让他的表情愈加莫测起来,恭立在一侧的眉眼清秀的年轻男子打破沉寂:“主子,属下以为,这个光明盟不足以成气候。”

      坐在凤祁南对面那位一身紫袍的中年男子满脸笑意地纠正道:“首领大人,人家成不成气候无所谓,不成更好,只要他们能把大周的水搅混,王爷便能坐收渔人之利,岂不快哉。”

      凤祁南垂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幽幽道:“大周成祖皇帝嫡出皇长子,恭明太子的后人,宗鹿大师,你认为可信吗?”

      紫袍男子有些诧异:“王爷,这位是真是假,对我朝而言应当不重要吧。”

      “是不重要,只是本王喜欢究底而已。”凤祁南凤眸微眯,话锋一转:“大周与辽国的战事有十二年了,如今的局势已变,辽国处于下风;若是照此发展,一定会被打的一点还击之力都不剩。”

      那大周就不会再有后顾之忧,随时可能发兵南下!宗鹿大师目光一冷,正色道:“王爷,先下手为强。”

      “对照武康年间和大周的战事,十六年都未分胜负,他们军队的战斗力和整体国力一点不比我朝差。朝廷这些年镇压番邦作乱,此时即便能北上,也无法支持长久的战事。”

      凤祁南目光幽暗不明,面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嘴角轻扬:“前年大败辽国,前锋,本王听说是大周的三皇子,去年被庆隆帝派去驻守从辽国划入大周的大片疆域。他似乎比本王还小一岁,是吗?”

      “回王爷,确是。”宗鹿大师肯定,不解道:“大周皇帝此举,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一个身负军功的皇子,一个在军中有嫡系部队的皇子,连皇帝都要忌惮。古往今来,可没几个皇帝能答应让皇子投戎!

      “盛京的探子回报,听闻这位三皇子原本是嫡皇子,后来大周皇帝另娶皇后,将原配贬为贵妃。”祝况回禀道。

      “那就更不应该了。”宗鹿大师反驳道:“大周皇帝既然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原配和嫡子,他该做的是打压,”猛地灵光一闪,笑了,乐呵呵道:“欲要令其亡,必先令其狂,这大周皇帝也太狠了,这么对自己的亲儿子。”

      凤祁南睨他一眼,无语地提醒:“大师,那是皇帝。”

      “王爷这是何意?”

      “大师,王爷的意思是,皇帝要弄死一个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子,只要他能下狠心,在简单不过,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知道自家主子不会回答,祝况只能代为解释道。

      宗鹿大师别过头,轻咳一声后重新转头看去,一脸好意道:“王爷,大周这位三皇子恐怕非池中之物,王爷还是该早作防范。”

      凤祁南下巴微扬,好整以暇地问:“宗鹿大师此言,是指本王不如他吗?”

      宗鹿大师当即道:“王爷多虑,宗鹿的意思是恭喜王爷,终于可以寻得一个对手,一较高下,将来逐鹿天下才更为精彩。”

      “大师未免太高看本王,父皇去年再次立后,十六弟和十九弟已是正正经经的嫡皇子;而本王的母妃,”凤祁南自嘲道:“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出身更是卑贱。”

      一个舞姬!

      凤祁忽而一笑,波光潋滟,眉目却愈发清冷,眼底带着千尺寒潭涌上的冰冷叹息道:“母后已经三十岁,要操持宫务,要作命妇的表率,再伺候父皇心有余力不足也是在所难免。小王若是记得不错,去年宫中有个美人生了二十二皇弟。”

      “回王爷,正是。”

      “父皇五十岁得的幼子,一定很喜欢的。”

      宗鹿大师站起,与祝况一齐半弯着腰领命:“属下明白。”

      弯月如勾,透射着银芒,凤祁南一人站在窗边,望着茫茫夜色,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无论皇帝表面什么态度,能让皇子投戎,立军功,委以重任,内心对这儿子一定是极为疼爱的。

      想必母妃更是疼爱有加吧,大周这位三皇子,可真是比他幸福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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