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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仇敌与至亲(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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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无力的躺在自己深蓝色的大床上,他一点都不想动,也不想去管着房间外的种种烦心事。
那家伙毫不掩饰是的幸灾乐祸尤历历在目,算了,怎么说也是个同父异母的“好哥哥”,他这样总比他那一身贱骨头的妈,阴阳怪气虚情假意的关心要好得多,讥笑啊,厌恶啊,不屑啊,自己无视就行了,但是那“母子情深”的“关心”,温言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恶心,除了这,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温言苦笑,那女人,是真的不知道她自己有多恶心,还是故意恶心我的,算了,今天晚上吃点存粮吧,一方面腿脚不方便,另一方面……实在不想看到那令人反胃的嘴脸。
周五……姐姐今天就该回来了,唉,看到自己这幅样子,肯定又要被训了,这么想着,温言眼底却闪过笑意,那是自己的姐姐,如今他所承认的,唯一的血亲,至于为什么要加上“所承认”三个字,温言表示,并不想承认一头种马是自己父亲。
温言揉揉湿漉漉的短发,发上滑落的水滴早已将床单晕湿了一片,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刚进家门的那一刻,不得不说,在人的记忆中,越能引起激动情绪的记忆,越容易印象深刻。就好比越是窠臼的“神曲”越是让人印象深刻。
他觉得,这世界上绝对没有比那女人更让自己恶心的事物了,回想刚刚她那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噼里啪啦往下掉,寒毛一根根倒竖,笔直的都能用来缝衣服了。
就在不久前,温言被保安送到家门口,刚刚按了门铃,说明来意,一声“呼唤”隔着一个花园两道门,传呼机里的声音和门后传来的声音混在一起,齐心协力的冲击着温言的耳膜,还好这房子的玻璃结实,要不然就刚刚那一下,温言非常怀疑家里的玻璃会不会全部殉职。
“书言啊——言儿啊——你怎么弄成这么个样子,快开门,快快快”
大门缓缓打开,,温言向保安大叔致谢,表示送到这就行了,保安大叔笑了笑,留了句“小孩子以后要小心点”就走了。
温言长叹了一口气,扶着铁艺大门,稳住站姿,面无表情的看着刚刚传出那句椎心泣血十万火急呼唤的大门慢悠悠的打开,走出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是在这家中做了几十年的老管家。温言让面容带上微笑,“许伯,麻烦你了”
老人连连摇头,“怎么能说麻烦,但少爷这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和刚刚相差无几的话语,这一次,温言却真正的听出了关切,而不是先前那丑角扮净,图叫人恶心。
“没事,不小心摔到了,过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老管家扶着温言,慢慢的向屋里走去。
老管家走不快,温言也不急,这从大门到房门的短短一小段路,一老一少有说有笑,慢到屋中扯着“关系”“焦急”嘴脸的女人,都快绷不住了。
于是,温言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一个徐娘半老尤博粉的妇人,努力的使自己的表情显得悲伤焦急些,但表情又不到位,分外滑稽。
你倒是把翘得老高的嘴角放下来点啊,小爷还能努力的让自己勉强在表面上相信你几秒钟,温言这般在心里想着。
“诶呦!这么这样不小心啊!你疼着身上,我这个当妈的痛在……”
“许伯,你先去忙吧”温言完全无视了眼前的妇人,妇人抬起的胳膊悬在半空,举也不是落也不是。
“好的,那少爷早些休息”老管家退下了,他知道少爷和二夫人向来火药味十足,他若是留下,帮了少爷,开罪了二夫人他肯定没有好日子过,少爷支走自己,是为自己着想,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忙,只能不辜负少爷一片心意了。
等到老管家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温言才转过头,冷冷的看着眼前让他无限厌恶的女人。
“当妈的?”温言嗤笑,“不劳操心,如夫人!”
旁边一少年勃然大怒“你这野种怎么和我妈讲话!果然没了妈就连一点规矩都没有!”作势上前一副想动手的架势,背后的妇人明显没有任何表示,显然是许默了儿子的做法。
温言笑了,笑的不可一世,毫无预兆的,他吃力的上前一步。
“啪!”
“野种?那是指你这种见不得光的垃圾,至于小爷的教养不劳你一个私生子操心,没人教总比教歪了好。”
温言用一种嫌弃的表情看着自己刚刚打了自己“哥哥”的那只手,“啧,要不是小爷今天腿伤了,早就一脚把你踹得老远,你这身皮,只配小爷的鞋底。”
对面那少年明显被这一巴掌扇懵了,愣了半晌,哇的一声哭出声,转身跑远了。
妇人也没想到,温言会在已经负伤的情况下,还如此猝不及防的对她的宝贝儿子动了手,她脸上自以为保持的很好的假面具被温言一巴掌狠狠的撕了下来。
“你!你!皓儿是你哥哥啊!你怎么能这样,呜呜,我嫁进温家也有十年了啊!这十年那里对不起你,对不起姐姐,你怎么就成了这样啊!”
但是温言今天明显就没想让她把话说完“小爷可是我母亲唯一的儿子,这‘哥哥’?切,没对不起我?你干嘛要对得起我?你不是日日夜夜巴不得我死吗?你说的没有对不起,是指我母亲头七未过,你就带着你那野种屁颠屁颠的跑来我家,还是指我一岁时候把我推进池塘?亦或者是去年把我反锁在地下室三天那件事?。”温言冷笑,他至今都忘不了那无法呼吸的绝望,和地下室暗无天日的三天里,渴到脱水休克,如果不是姐姐找到自己,自己早就是一具干尸了。
妇人恼羞成怒,谁让温言字字句句转戳她痛处呢?她扬起胳膊,重重的扇在温言脸上,保养得宜的指甲涂着艳丽的指甲油,狠狠划过温言的嘴角,正当她觉得出尽了恶气,心情畅快之时,她却忽略感觉手指传来剧痛。
温言用牙狠狠的咬住了她的无名指,鲜血瞬间染红薄唇,与一边高高肿起的五指印交相呼应,分外诡异。
温言没有咬住太久,对方毕竟是个成年人,妇人的挣扎很快便让她的手指脱困了,她本想再给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点教训,但是温言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带着毫无温度的眼神,静静的注视着她,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威力。
但是,那眼神,在妇人眼里,像刀子一样,最纯澈的眼睛,却让她龌龊的灵魂一览无余。
温言什么都没有再说,他缓缓的抬起伤脚,尽量用那只完好的脚承力,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去,他走的很慢,走到旋转楼梯不过平时三两步的路程,他走了几十步,每一步都很慢,他走上楼梯,一步,一步,直到消失在楼梯尽头。
楼下传来妇人气急败坏的喊叫,温言没有理会,在他眼里,妇人无异于跳梁小丑,可就是这么一个跳梁小丑,替代了自己知书达理的母亲。
温言拖着疲惫的身体,伤痕累累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很累,但是,若不勇敢,没有人会替他坚强,姐姐不会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现在的他,不过一个依无可依的孩子。
温言在衣柜里找出一套宽松的睡衣,走进浴室,脱去惨不忍睹的衣服,躺进冰冷的浴缸,抬手拧开水龙头,也不管是否温热,只是让冰冷的水不断地浇淋在自己身上,让渐渐温热的水将自己淹没,一点一点的洗刷一天的烦忧。
良久,他放掉水,站起身随意披上一边的睡衣,滴水的短发很快就将衣服浸湿了一片,他也毫不在意。只是对着雾气覆盖的镜子,打量着自己。
镜中的少年,右脸高高的肿着,薄薄的唇紧紧的抿着,嘴角也已经裂开,虽然已经不再流血,头发湿漉漉的附在修长的颈上,有些狼狈,唯有唯有那双眼睛,深邃而美丽,就像晴天的夜晚,一望无际的星空。
温言慢悠悠的走到小冰箱旁边,取出一包冷藏里的牛奶,回想着奚桐的话,将牛奶敷在脚踝上,回忆着奚桐的手法,勉强将绷带打了个大差不离。
做完这一切,他躺在床上,任由头发再将床单打湿,想着刚刚遇到的那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温言轻轻笑了,笑着笑着,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半开的窗户外,九月夜晚的凉风,带着亲人的言语,掠过了他的耳边。
“姐姐回来了”他喃喃道,“有点晚,估计是去接聆儿了吧……”
他艰难的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出房间,走到旋转楼梯的顶端,大厅中,巨大的水晶灯毫不吝啬的倾洒着柔和的光线,这个厅堂,温言在刚刚到家时,就已经经过了一次,但是两次的心情,是不一样的。只因为,那厅堂中不同的人。
一次的厌恶与不耐烦,恨不得早离是非之地,一次,喜悦着,期待着,目光远远的看向台阶之下的两个朝思暮想的人影
“姐姐,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