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颜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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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先生无力地倒在客厅的正中央，家政智能机器人如同一堆废铁瘫在地摊上，我谴责地看向面前面无表情的槙岛先生。就在一分钟前，槙岛先生当着我的面十分凶残地用板砖从山本先生身后将山本先生砸晕了。
动作极其干净、利落。
我甚至听清了槙岛先生在挥动板砖那一刻所带动的凛冽风声。
“槙岛先生……山本先生他……没事吧？”我艰涩地发出声音。
槙岛先生澄金的眼眸扫了眼生死不知的山本先生，转身就走：“会失忆而已。跟上来，珍妮小姐。”
我将山本先生刚替我办好的入学证明放在桌上，歉疚地看了眼山本先生，然后一头雾水地跟在槙岛先生身后。
槙岛先生显然有些着急，步伐很快，我需要小跑才勉强跟得上他。
远超常人的步速，未留一句解释的话语，明显有些急促的呼吸。
发生了什么？
槙岛先生和以前不一样。虽说他的说话的方式、神情，以及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事——砸晕山本先生的行为，看似合理，但我还是能隐隐地感觉得到这一系列行为之下的焦躁。
谁能让他焦躁？
安全局？
不对。仅仅是安全局的话，也不应该会给槙岛先生这样的压力，让槙岛先生明显地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
槙岛先生带着我拐进地下停车场上了一辆车。根据导航显示，槙岛先生正驾驶着汽车向市外的方向行驶，具体的目的地……港口？
“珍妮小姐，你向我隐瞒了什么？”槙岛先生头也没回，语气十分平静，要是忽略掉槙岛先生握住方向盘的那双苍白的手上隐隐冒出的青筋，我会以为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那些偷渡的武装人员，您能解释一下吗？”
我转头看向车窗，窗外的景色因为汽车高速行驶而模糊成了衣服抽象的画作。我抿着唇，手指下意识地纠紧衣角，小声地开口：“应该是我哥哥的人。”
“他们的目的。”槙岛先生继续问道。
我有些犹豫，应该说出来吗？
戒指的秘密即使在Mafia中也是十分隐秘的，告诉槙岛先生真的好吗？
却不曾想我还没开口，槙岛先生已经先一步地问了出来：“他们想要找到的戒指，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错愕地看向槙岛先生，不明白槙岛先生为什么会知道戒指的事。
“安全局准备提取迪诺先生的记忆了，珍妮小姐。”槙岛先生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要赶在他们之前把迪诺先生带走。所以，打乱了我所有计划的根源，珍妮小姐，那枚戒指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自暴自弃地低头，最后还是说道，“我不知道……”那枚戒指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的确是不知道的。我对它仅有的一点浅薄的认识，也只知道它能帮助我们唤醒一种特殊的火焰能量。
而它的作用是什么，我却不太敢告诉槙岛先生。我对槙岛先生有一种孺慕一般的敬畏之心，但对他的畏惧远远要超出其他的感情。
我还没有忘记槙岛先生帮助我的目的。
他想看见所谓的人灵魂的光辉。
经验告诉我，一般说出这种话的不是疯子就是变态。
槙岛先生的目的是他“想”看见，而不是“必须”看见，一旦他对戒指的兴趣超过了对我的兴趣，我很可能会在不知不觉间送命。
车内陷入诡异的寂静里，因为愧疚我一直不敢抬头去看槙岛先生，漫无目的地玩着手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一声轻笑声。
“珍妮小姐，等一会儿请一直跟在我身后。”槙岛先生将车停下，“我们接下来要见的人，是不会珍惜你那稀有的才能的。”
稀有的……才能……？
我跟着槙岛先生下车，在那一瞬间瞥见了槙岛先生的神情——冷峻到让人认为这个人没有丝毫感情的面孔。
车子停在一片仓库区，本应该严密巡逻的机器如同沉睡了一般停止在岗位上。槙岛先生甩给我宽大的一件斗篷示意我披上，然后戴上了自己那件白色连帽衫的帽子。
“低头跟紧我，不要露出脸。”
烈日停滞在半空肆意地散发热量，我想起曾经看过的厚生省发布的宣传片。宣传片中厚生省播放了这些港口的智能运行情况，以彰显在西比拉系统的管理下社会的有序。实际上，高度智能化自动化的港口管理是为了以防非法越境者的出现。
而现在，令人心生寒意的是，这些本该有序运行的机器全都停滞了下来，如同破铜乱铁暴晒在阳光之下。
这是我们要见的人做的吗？
我不敢仔细打量，低头跟着槙岛先生匆匆走过一个又一个仓库。
“砰！”
就在我们向一个开着门的仓库走去时，熟悉的、令人久违的枪声响起，我愣愣地偏头看向槙岛先生脚前地面炸开的洞。
根据西比拉系统发布的管理条令，枪支这类物品已经禁止使用，并且被有关部门进行过回收。而即使是在没有被西比拉系统管理之下的日本，枪支也是受到严格管控的。
这个人……什么来头？竟然能有枪？
“槙岛，你可真是给我制造了不少麻烦啊。”仓库门敞开着，但从外面向里面看去只能看见黑黝黝的一片，一个低沉的声音透过黑暗传了出来，说话者渐渐从黑暗中显现出了身形。
“哒、哒、哒。”皮鞋的声音叩击地面，沉闷的声响仿佛将空气中的灰尘都压了下去。
从仓库中走出来的人有着一头褐色的卷发，琥珀色的瞳孔中沉淀着琢磨不透的暗色，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右手握着枪缓缓走出。他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微微一转，看向我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瑟缩回了槙岛先生的身后，伸手轻轻抓住槙岛先生的衣角。
这个人，很不对劲。
比当初我第一次见槙岛先生时还强烈的感觉——他不像是一个真人。
槙岛先生微微向左边移了一步，更加全面地将我挡在身后。
“我需要解药。”槙岛先生对对方说道，“鹿矛围。”
“把她的脑子给我怎么样？”被称为鹿矛围的男人淡淡说着，让我恐惧地几近发抖。
那人说的是“她”，在场只有我一个人是女性，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那些偷渡者还不够吗？”槙岛先生并没有直接拒绝对方，反而说道，“她死了的话，这些偷渡者就不会继续来了。”
偷渡者？
我不太清楚为什么他们又讨论起偷渡者上来了，还和我有关。
“真是可惜，我还想好好研究一下你们这类人呢。”鹿矛围的语气中没有任何可惜的痕迹，“那你打算那什么来换更多的解药，槙岛。”
槙岛先生从兜里拿出了一个播放器，面向鹿矛围先生举起，缓缓说道：“这些偷渡者也算是帮了我大忙了，你说呢，鹿矛围先生。”说着，槙岛先生按下播放按钮。
我站在槙岛先生身后，所以看不见槙岛先生手中的播放器到底放了什么，但还是能听见视频中的对话。
“很惊讶吗，西比拉的眼睛是看不见我的。”
“我很好奇，在你们这些人眼中的神明的真面目是一个怎样令人畏怖形象，而它的颜色……又该是怎样的污浊。”
“我大概能够想象西比拉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它是通过什么而定罪的，只有犯罪指数吗那么……它会裁决犯罪指数过高的监视官吗？”
“这些尸体，能派上大用场。”
……
播放停止后，对方一直没有出声。我悄悄露出头瞅对方，结果看见对方握着枪的手指微微颤抖，恐怕是气急了，吓得我又缩回到槙岛先生身后。
盯着槙岛先生的后背，我不进陷入了沉思。槙岛先生对于我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我敬佩他，我依赖他。
但是我又畏惧他，不信任他。
他有目的地帮助我，是为了得到某种回报，但是他在帮助我的时候真的没有付出丝毫感情吗
而我在明知道他别有用心的情况下，仍然对他给我的帮助感激，对他所做的事有着不可抑制的感动。
“你要多少？”这时，鹿矛围先生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我只提供解药，多的要求我不可能答应。”
“够我们两人从隔离所带人出来的量。”槙岛先生又将播放器踹回兜里，“提供我们现有的炸弹和隔离所的地图，我把原件和这一份都给你。”
……
最终，当鹿矛围先生的下属将槙岛先生需要的东西搬到车里时，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到时我们离开时，鹿矛围先生毫无表情的瞳孔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槙岛，你们这类人，究竟是什么颜色呢？”临走之前，鹿矛围先生在我们身后问道，“如果西比拉能正常测量你们的话。”
高速行驶的汽车将港口远远抛在我们身后，一股紧张的感觉堵在我的嗓子眼。
我知道，我离离开这里，又近了一步。
即使是所谓的封锁九州岛，不还是有偷渡者存在吗？
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不能离开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