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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晚上九点多,莫莫奇回到了锦柳乡,叶晓梅帮他买的车票,体验了一把地球人的短途公共交通工具。

      莫莫奇晕头转向的从满是烟味汗味,还有臭脚丫子味儿的小巴车下来,脸色煞白,嘴里全是令人作呕的酸水气,蹲在路边好半天没缓过劲。

      同行的乘客皆向他投以怜悯的目光:可怜见的,这一路吐的哟,怕是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吧?

      没错,莫莫奇万万没想到,他们神勇无敌的能连续十个星际点跳跃都面不改色的科拉蒂姆克种族,会败在一辆只有四个轮子,连悬浮模式都不存在的,即落后又破烂的小汽车上!

      不对,这玩意设计的根本不科学!

      位置小,空间窄,排风系统几乎没有功效,驾驶员开车开到飞起,跟坐在大钻机上似的,连平地都能颠簸起半米高!

      最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地球人会有晕车这种奇葩病症?!治不好咱就不能提高提高交通工具?

      莫莫奇从上车开始吐,一直吐到下车,塑料袋都换了好几个,到后来司机师傅直接丢了一大包没拆封的清洁袋给他,还教他把两个提手挂耳朵上这样省劲?!

      莫莫奇难受的不行,晕晕乎乎的还真这样挂了小半程,差点没把自己活活憋死。

      他就想不明白了,去的时候不也是坐车么,咋一点事儿都没有呢?现在只不过是从小车换成大车便不行了?简直不要太不讲道理啊!

      足足在原地歇了半个钟头,直到车站的服务人员都要忍不住过来询问情况,莫莫奇这才慢悠悠的站起来往外走。

      县城的夜晚比繁华的大城市来得要早,此时还不到十点,路上已经不见行人的踪影,偶尔有一两辆汽车匆匆驶过,也是着急赶回家休息的人。

      莫莫奇扫了两眼空荡荡的车站大门,盛夏的晚风从满地的烟屁股上扫过,带起一阵淡淡的烟味,他出来的太晚,最后一批趴活的黑车司机都走了,想回家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

      原地站了两分钟,莫莫奇果断决定找个宾馆先凑合一晚。

      锦柳乡说大不大,说小也算不上太小,起码想要凭一双腿走完一圈不太现实。关键是汽车站和原主家的位置是一个大对角,一个在新区,一个在老城区,坐车也要半个多小时。

      汽车站周围有不少小旅馆,莫莫奇挑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住下,房钱用的是叶林博给得初始资金,卡里不多不少一万块,够他用一段日子了。

      所幸小县城的检察制度不完善,前台登记的时候要身份证,莫莫奇说忘带了。大妈瞅了好几眼,觉得小孩模样长得俊,又是一个人住,随便问了两句便拿钥匙开门,还嘱咐莫莫奇睡觉锁好门,别让喝大酒的醉汉摸错了地方。

      莫莫奇一听惊觉不安全,不光反锁了两道门,最后还用椅子给顶上,迷迷糊糊熬到下半夜才睡,天没亮就让隔壁嗯嗯啊啊的声音吵醒,顿时没了睡意。

      科拉蒂姆克种族是精神体生物,没有□□没有生理需求,自然也无需□□这项运动。

      倒不是说科拉蒂姆克种族不需要繁衍,只不过方式比较特别,因为他们每一个新生命的诞生都是来源于死去的精神体衍生!

      当科拉蒂姆克种族到达一定年龄,就会分裂出一小部分精神体,然后交由政府保管配对,选择出最符合进化方向的另一半精神体。而在两个科拉蒂姆克种族都死亡后,政府就会用两人的精神体本体作为养分,培育出一个或是两个全新的个体。

      换个说法,那就是科拉蒂姆克种族其实算是永生的,他们用新生代替死亡,用死亡繁衍新生。

      虽然科拉蒂姆克种族不需要□□,可不代表他们不懂得其它种族的繁衍方式。整个宇宙的智慧文明和非智慧文明多如繁星,数不胜数,各种各样的□□形式同样五花八门,多奇葩的都有,像地球人的这种双方都可以从中体验到快感的,莫莫奇觉得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就是太能折腾,还影响别人休息。

      顶着两个黑眼圈退房,临走时还得到了前台大妈的“热情关照”,一个热乎乎香喷喷的新出锅大煎饼。

      莫莫奇咽了口唾沫,十分果断的……接过来便吃,反倒是给煎饼的大妈被噎了一下,估计是觉得没了自己发挥的余地,嘴里那几十招花式劝人还一句没说呢!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其实是自己想八卦下少年的来历。

      大妈用颇为怨念的目光送莫莫奇出门,搞得莫莫奇还以为对方后悔了,啃着煎饼走得飞快,伸手拦车报出地址一气呵成,直到看不见宾馆的招牌才松了口气,开始细嚼慢咽的品尝美食。

      *

      乔春花住在老城区的一个国营纺织厂家属院,她年轻时和古大强,也就是原主古乔的父亲一起在纺织厂上班,房子也是后来纺织厂分的福利。现在纺织厂早早倒闭了,好在房子已经归了个人所有,没再闹出什么纷争。

      这片职工家属区已经建了三十几年,房子低矮,布局老旧,地面被压得坑坑洼洼,一下雨到处是泥泞的水洼。

      本来自从纺织厂倒闭,工厂被废弃后,县政府曾派过几拨人来接管这片家属区。但随着年轻人越来越多的离开这里出门闯荡,小区内住的大多只剩下老人和孩子,事多又麻烦,还没有啥油水可占。

      久而久之,便没有人愿意出面管理了,到现在别说物业了,连个负责看门的大爷都没有。没法子啊,看门还需要给工资呢,这钱可没人会出。

      外院墙壁塌了没人修,四处长满了野草没人管,垃圾污水全凭自觉,实在没地儿放了,就全堆在废工厂附近,弄得那里臭气熏天,每个路过的人都要捂着鼻子匆匆跑过,曾经风光一时的纺织厂,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垃圾站。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大家难得齐心合力的在家属区后墙开了个小门方便进出,也好绕过前面的废工厂。

      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小区后门,他天天在县里跑,对这片老城区熟的很,自然不会把客人送去另一边的纺织厂正门。

      莫莫奇付了车费,拎着小袋子往家属区里面走。

      这时候才刚七点多,但小区门口已经十分热闹了。大爷大妈们买早点的,晨练的,遛狗的,送孩子上学的,进进出出的车铃声络绎不绝。

      少年的身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县城外来人口少,附近又全是老邻居老街坊,随便出现一个生面孔都能被人发现,更何况莫莫奇的容貌精致,气质独特,走到哪都会很容易成为焦点。

      某人走得目不斜视,方向果断,却不知自己在走进其中一栋居民楼,按响了四楼门铃后的半个小时内,老古家来了一个漂亮男娃子的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家属区。

      连续按了三次门铃,屋里才传出一点响动,莫莫奇听到一个含糊不清的女声在问是谁。

      莫莫奇说,“古乔。”

      咚!像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紧接着是女声的惊呼,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喊了句,“等着!”

      莫莫奇听出来说话的是古蔓珠,估计是还没睡醒就让门铃吵起来了,不过这也不怪他,谁让古大强和乔春花夫妻俩,哪一个都没给过原主房门钥匙呢。

      趁着等待的功夫,莫莫奇四处打量这个窄小脏污的楼道。
       锈迹斑斑的老式防盗门,发黄干裂的倒贴福字,散落在地上的土块和烟头纸屑,铁质栏杆之间结着一层层蜘蛛网,粘黏着不少棉絮绒毛。

      灰突突的墙皮上有大片脱落,露出了里面暗红色的砖石,仿佛皮肤上长出的一块块红斑,默默地彰显着岁月的流逝。

      莫莫奇注意到从四楼到三楼折转的平台很干净,像是不久前才刚清扫过,连墙壁都要比别的地方白上几分。

      可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地面和墙面上有几滴颜色较深的痕迹。

      莫莫奇盯着那痕迹看了一会儿,忽然鬼使神差的转身往隔壁防盗门最上面的角落里看。

      几秒钟后,莫莫奇眯了眯眼,心道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那是一个貌似小型电盒的东西,铁灰色的金属外壳,上面落满了灰尘,极不起眼的样子,任谁都不会多留意,但每隔半分钟左右,就会有一点非常微弱的红光从里面闪过......

      *

      穿着丝绵睡衣,满脸起床气的古蔓珠双手抱胸斜靠在小卧室门口,没了平日浓妆艳抹的妆容,终于依稀能瞧出点儿乔春花的五官轮廓。

      她面色不善的看着莫莫奇将手上拎着的袋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左右打量,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客厅窗帘没拉开,屋里还有些黑,古蔓珠的目光从少年依旧不受影响的瓷白肌肤上划过,感觉自己因早起而略显浮肿的眼睛更疼了,“你昨一整天去哪了?妈说给你办完出院人就不见了。”

      莫莫奇动作微顿,心想乔春花根本就没等他啊,怎么变成自己先跑了?不过莫莫奇也没法解释,总不能实话实说昨天他去了燕京吧。

      古蔓珠见少年不说话也没在意,原主古乔性子沉闷弱怯,经常问十句答不出两句,古蔓珠早就习惯了。

      再说她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哪里会真的管对方是不是夜不归宿,有没有地方住,她巴不得古乔永远别进这个家门呢。

      “你的那堆破烂在阳台,这两天赶紧去学校办入学手续,把东西搬走!脏兮兮的,把屋子都熏臭了!你不是想住校么,正好家里也没你睡的地方,早点走省得碍眼。”

      古蔓珠吧啦吧啦说了一通,与之前在医院的态度截然不同。

      莫莫奇完全无视古蔓珠的话,环顾一周,转身去了与客厅连通的阳台。

      在那狭小的空间内,两个湿漉漉灰突突的编织袋极为显眼,鼓鼓囊囊的形状,边角磨损的很厉害,上面还有好几块用来紧固的线头和补丁。

      莫莫奇的脚步停住,抬头看了眼衣架上已经半干的衣服,尤其是那件桃红色小裙子十分眼熟,目测与之前古蔓珠来医院时身上穿的是同一件。

      身后古蔓珠还在喋喋不休,“这个月底爸就回来了,在那之前你赶紧走人,以后没什么事也别再过来!还有之前在医院里答应好的事情你没忘吧,嘴巴给我闭紧点,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瞎说什么话,就等着收拾东西滚回老家吧!”

      屋内静了静,突然少年清冷的嗓音响起,“你知道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古蔓珠一愣,随后不耐烦的拧起眉,“你不知道?啧,不就是两袋子破书嘛,用来烧火都嫌旧!”

      “破书?”莫莫奇抿了抿嘴角,伸手去提编织袋。

      袋子非常沉,硬邦邦的像是装了满满一袋子砖头,莫莫奇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他咬紧牙根,用尽全力才把两个编织袋弄到客厅。

      古蔓珠原本想制止,但不知想到什么,嘴张了张又闭上,只轻哼一声,扭身回了卧室。

      门咣当一声被关上,莫莫奇没回头看,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匀了会儿气。

      摸了摸被水透湿的编织袋,莫莫奇的唇角线绷得更紧了。

      这里面装的是书没错,却不是古蔓珠所说的破书,而是原主从小到大保存下来的所有课本和作业本!

      是被古乔珍藏的,视为改变未来的一切期望!

      喉头滚动了一下,莫莫奇突然间感觉胸口有点堵,眼睛也发酸发涩,嗓子眼更像是塞了什么东西,特别难受。

      当拉链拉开,里面被水浸泡的书本一露出来时,这种感觉刹那间达到了顶峰!

      啪嗒!

      一滴水珠砸在了书皮上,碎成了点点光晕,染出一小圈深色,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莫莫奇怔怔的看着水滴掉落,消失,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自己也置身与水滴之中。

      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水从眼睛里流出?

      这是……哭么……

      摸了下脸颊,湿湿凉凉的。

      莫莫奇盯着手指上的水珠看了看,放到了嘴里。

      唔,是咸的,还有点苦,味道不是很好。

      脑海中浮现出几个画面,那是古乔在收到录取通知后,每天深夜偷偷摸摸爬起来整理书本,瘦弱的身体扛着几十公斤的书,艰难的从山村里跑出来,一个人站在陌生县城里的彷徨无措,和面对母亲与姐姐愤怒辱骂的悲戚绝望。

      最终,这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勇气并没有换来少年的满心期望,反而却将少年一步步推向了死亡的深渊,短短十六年的青涩生命终结在自己至亲之人的手上……

      莫莫奇就这样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把书拿出来一本本的擦干净,哭得稀里哗啦,鼻涕横流,止都止不住。

      卧室的门又开了,古蔓珠怒气冲冲的走出来,“你是不是有病啊!大早上的在家里哭……”

      声音戛然而止,莫莫奇眼泪婆娑的抬头,发现古蔓珠正死死的盯着什么东西。

      顺着对方的视线,莫莫奇看到了一张纸,貌似是昨天吴磊给他的报名表。

      刚才自己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擦书,就把换下来的那几件旧衣服当抹布用了,报名表也许是那个时候掉出来的,他没注意到。

      古蔓珠呆了半晌,倏地一把抓过来报名表,待仔仔细细看过上面的文字后,当即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你为什么会有超级音乐的内部报名表?!”

      莫莫奇吸了下鼻子,瓮声瓮气的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古蔓珠一噎,揉了把脸,让自己的态度好了点,“古乔,别耍小孩子脾气,这事对我很重要。”

      莫莫奇继续低头擦书,淡淡的说了一句,“它们对我也很重要。”

      古蔓珠微愣,这才注意到摊在地上的书本。

      被水泡湿的书皮皱巴巴的,上面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黑黑黄黄的左一团右一片,别说看了,估计用来当厕纸都嫌脏屁股。

      古蔓珠咬了咬嘴唇,让她道歉是不可能的,但是报名表的事……

      这时屋门外出现响动,乔春花扶着腰开门进来,手里还拎着两袋子热乎乎的肉包子和豆浆。

      “哟,珠珠今儿怎么起的这么早,正好,我买了早饭,趁热……咦,古……古乔?!你怎么在这?”

      莫莫奇看了一眼乔春花,抬手擦掉眼泪,说话声音平稳淡漠,若不是带着一点沙哑,根本不像前一秒还在哭泣的人,“……你真想知道?”

      乔春花满头雾水,“想知道啥?”

      古蔓珠眼皮一跳,顿时预感到对方要问什么了。

      果不其然,莫莫奇将书本规规矩矩的码好,起身拍了拍掉落在衣服上的纸屑,“那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古乔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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