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幸福》星期天

56、番外十四

　　两天后，娜拉女王终于等到了从边境小镇赶回来的奥里维伯爵。伯爵面容苍白消瘦，神情疲倦却又透着从来没有过的坚毅，倒让习惯了他玩世不恭态度的娜拉女王略为不适。
　　“请问阁下考虑好了吗？”
　　因奥里维伯爵缺席而停滞下来的农业革新过程已经不能再拖了。娜拉女王物色了几名人选，均不如人意，所以她迫切地想知道奥里维伯爵的态度。
　　“是。这些天让陛下忧心了，请陛下原谅，臣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听他这么说，娜拉女王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带了一丝笑意：“既然如此，伯爵大人，您就准备好弥补您的过失吧。”娜拉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奥里维伯爵看向一旁堆积如山的文件。
　　奥里维伯爵莞尔，两人之间沉闷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些松动，交谈也轻松了许多。奥里维伯爵又道：“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
　　“噢？”
　　“臣想领养一名男童为家族继承人，希望陛下恩准。”
　　闻言娜拉女王颇觉意外。一般来说，贵族的爵位世代相袭，都是选择血缘最为亲近的人，以确保家族血统的纯正。奥里维伯爵因为其私生子的身份还曾屡遭其家族成员的非议，如今他竟然选择领养一名男童作为家族继承人，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显然奥里维伯爵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请求娜拉女王的恩准。有了女王的支持，其他贵族也无话可说。
　　但是奥里维伯爵年纪尚轻，又未曾婚配，如果早早立了继承人，以后还有谁肯嫁给他？
　　“阁下考虑清楚了吗？”
　　“是。”
　　“那名男童，……是巴绯夫人的儿子吗？”
　　“……是。”
　　娜拉默然。她还记得郊外那次与巴绯夫人的相遇，她的热情、善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奥里维伯爵这么做，也表明了他对巴绯夫人的感情，只可惜伊人已逝。于是娜拉郑重道：“阁下，如果还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说。”
　　“谢谢您陛下。”
　　娜拉犹豫了许久，还是问道：“伯爵，那天在别墅里您曾提到过的心仪的女子……”
　　“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啊？”
　　奥里维伯爵低下头，躲过女王惊讶探询的目光，缓缓道：“她消失了，就和她出现时一样突然，我用尽了所有的方法也没有找到她。或许……或许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而已。”
　　他宁愿记得自己爱上的是山林中那名普通的平民女子，而不是眼前高高在上的女王。这样他的心，也许就不会痛得那么厉害。
　　这个悲剧性的结局让娜拉女王始料未及，原来伯爵他所爱慕的女子已经不在，他迟迟不肯结婚，也是因为不能忘记她吧。想到这儿，娜拉对奥里维伯爵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缕愧疚之情，对他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也宽容了许多。但同时娜拉私底下也松了一口气，暗笑自己的多心，遂讪讪道：“是吗？……原来是这样……”她看了看仍旧垂首的奥里维伯爵，郑重道，“奥里维伯爵，如果您真的不愿结婚，我尊重您的决定。”
　　“陛下……”
　　娜拉真诚道：“不管怎样，伯爵，我都希望您能过得幸福。”
　　“是。”奥里维伯爵掩饰着自己不知是慌乱还是激动的心情，含混应道。
　　“好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伯爵您处理呢，希望您能打起精神来。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娜拉女王微笑示意，开始接着批阅文件。
　　奥里维伯爵恭恭敬敬地行完礼，又迟疑着转过头，思虑良久后道：“陛下，臣还有一事。”
　　“呃？”
　　“陛下，亲王殿下手握全国兵力，陛下难道就不做一些防备吗？您就不担心……”
　　“奥里维伯爵！”娜拉厉声喝道，怒气冲冲走到奥里维伯爵的面前，“伯爵，您知道您说的是谁吗？”这是婚后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质疑阿诺泰的忠诚，娜拉怒不可遏，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但奥里维伯爵不为所动，迎着娜拉的目光道：“臣当然知道。”
　　“你……您不了解阿诺泰的为人吗？他是耶梭吞国的英雄，他的勇敢、忠诚毋庸置疑。”
　　“臣并不否认。但陛下应该也知道，历史上多少功臣、英雄也是恃功而骄，最后做出危害国家的事来。”
　　“可阿诺泰不一样，他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陛下真的就这么信任他吗？”
　　奥里维伯爵毫不退缩，强硬的态度反倒让娜拉软了下来。她璨然一笑：“伯爵，看来您没有真心地爱过一个人，并不了解爱情。”
　　“陛下？”
　　“阿诺泰是我的丈夫，也是我所爱着的人。我相信他，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
　　奥里维伯爵张口结舌，一时无语。
　　记得阿诺泰也曾说过：“伯爵，您并不了解爱情。”
　　原来真正的爱情并不是渴慕、占有、付出、回报。原来他，真的不曾真心爱过一个人，原来他，真的不懂爱情。
　　他和她的爱情是如此完美，仿若两个半圆紧紧咬合，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缝隙，任是旁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插入。于是他叹息着败下阵来，仅存的一丝侥幸也不复存在。
　　“奥里维伯爵，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您是位有才华、有能力的人，耶梭吞国需要您，我也需要您，您明白自己的责任吗？”
　　奥里维伯爵深深弯下腰来：“是，陛下。臣发誓会尽心竭力效忠陛下，效忠耶梭吞国。”

　　第二天，奥里维伯爵出席了内阁会议，众大臣有的惊愕有的欢喜有的不知所措，但奥里维伯爵似乎并未在意，依然神情自若笑容满面。
　　娜拉女王也绝口不提弹劾之事，仿佛从来没有见过那些奏折一样。于是，在大家的心照不宣之下，流言渐渐平息，奥里维伯爵依旧权势显赫，女王的宠信更甚以往，农业革新的各项措施也坚定不移地实施下去。随着变革的逐步展开，耶梭吞国国力大增，传奇性的盛世正式拉开帷幕。
　　在亲王、内务大臣的辅佐下，耶梭吞国在娜拉女王的统治下达到了最为强盛的时期，被史学家们所津津乐道。被誉为经济支柱的奥里维伯爵一生风流成性，情妇众多，却没有结婚。娜拉女王与亲王相亲相爱，甜蜜幸福。同时，随着耶梭吞国王位继承人的诞生，新的时代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