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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回 ...


  •   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改变?
      我是,真的一直相信你……

      沈洛卿那日在三朝会议上惊艳四座,除了为自己带来了高度的盛名,也为韩靖袭的御书房带来了赶不完的人。

      「沈大人……您说这法治的编撰与审核……」一名老臣,巍巍抖音问道。

      「先设一个独立的立法机构,然后再……」现代的立法与行政双互抗衡机制。

      「沈大人、沈大人……前一阵子西边的蛮国又犯……」旁边一个老臣挤出来,手中抓了张军事地图在空中晃啊晃。

      「嗯,派使者游说旁边诸国,联合断去蛮国的后援之后,再行包围夹攻……」六国,著名的连纵法。

      「大人——」

      「朕看应该调高洛卿的饷银了。就从——众卿家那边扣,可好?」韩靖袭坐在窗边,不、是被挤到窗边,正冷冷地嗑着瓜子。

      「呃、陛下,这不太好吧……」

      「那还不快点从朕的御书房出去!——」其实韩靖袭是想说,快点从他的洛卿身边滚开。

      处理公务时有美人相伴的权利,是他的!如今居然被这群臣子给破坏……

      韩靖袭心情很不好。

      「别发这么大脾气。」沈洛卿柔声说道,走到窗边。伸手,轻轻按摩韩靖袭的太阳穴。

      「他们什么事都来找朕的洛卿,朕给他们这等官位,可不是让他们成天光问,却不自己想办法的!」
      叹息,韩靖袭仰起脸,闭上双眼享受沈洛卿的服务。

      「别气,气坏身体不好。」沈洛卿苦笑。

      自己这些法子,恐怕这些大臣就是再活个几百年,大概也想不出来吧?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勤劳,每天将御书房当自家厨房似的进出。

      「洛卿,你可是担心朕?」韩靖袭张开眼,笑瞇瞇的眼底,藏不住刻意的诱惑。

      「是,洛卿担心。」无奈的苦笑,沈洛卿放下手,走回榻边坐下。

      我居然,是真的担心你……

      「洛卿、朕……」

      「清平王要求晋见,陛下。」

      正当韩靖袭准备深情款款的往沈洛卿扑去,福轩的话却泼了他一盆冷水。

      连自己的弟弟都要来参一脚吗?

      韩靖袭深吸了一口气,双眼怒然瞪大。他看了眼沈洛卿,再看了眼仍然在等待回复的福轩。

      「传。」无奈。

      坐在榻上的沈洛卿,却在听到〝清平王〞三个字时,不禁倒抽了口气,绷起敏感的神经。

      清平王爷,不就是那个当初……逼沈二少爷入宫,结果害得人家羞愤投水的始作俑者吗?

      「皇兄,我来跟你讨论……咦?这位……」清平王跨进门坎,先对韩靖袭一拜,才注意到后面的榻上坐了个人。

      「皇弟,这就是你给朕找的宝贝。前些日子提出疏浚一计的洛卿。」韩靖袭笑面上前,引清
      平王到沈洛卿坐落的榻前,身形自然的站在沈洛卿那测。

      这样下意识的亲狭,直接表现在简单的小动作里,清平王注意到了,心中多少感到诧异。

      居然有人,能比有血缘关系的他,更要亲近韩靖袭吗?

      「洛卿见过清平王爷。」沈洛卿起身,低着头屈膝行礼。

      「这就是那个……沈家的小儿子?」清平王想上前细看沈洛卿的模样,不料正巧对上沈洛卿上移的视线。

      好年轻的王爷!沈洛卿一惊。落入他瞳孔之中的,是一张清俊且稚气的脸。眼前这个与自己看来年纪相仿的少年,就是韩靖袭唯一的弟弟、清平王吗?

      原本心底还有些顾忌的沈洛卿,看到那张与韩靖袭相似、但年轻许多的脸,不禁扬起了笑。

      他二十岁时,也是这个样子吗?

      「哇……果真是传言中,惊煞满朝文武的美貌。」看见沈洛卿不经意的笑容,清平王一喜,直觉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就想拉沈洛卿的手。

      「皇弟,洛卿不喜被人碰触。」韩靖袭当然没让清平王得逞,在半路就扼住了他的手,巧妙地拨了回去。

      沈洛卿也有些惊讶,隐约感受到韩靖袭传来的怒气,他不懂韩靖袭怎么会这么大反应。

      「陛下?」韩靖袭这边仍皱着眉;另边沈洛卿疑惑地唤了他一声。偏头蹙眉的可爱模样,全被清平王看在眼底。

      真是……当初让给皇兄,可惜了。

      「时候也不早了、洛卿,你先回朝阳殿用晚缮。我与皇弟还有事情要谈。」韩靖袭换上一笑,回过头拿起挂在壁边的白狐裘衣,亲自披上沈洛卿的肩,宠溺的替他顺整额前的黑发。

      「洛卿知道了。陛下……莫忘、龙体健康为重……」原本是不打算说后面那段话的。但沈洛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朕知道……绝不让洛卿担心。」听到沈洛卿如此一番关切之情,韩靖袭笑得一双桃花眼都弯了。伸手,再将沈洛卿肩上的白毛裘衣结实地拉拢了些。

      「回朝阳殿的路上,万莫受寒。朕再受不起看你害病。」低沉性感的声音,靠在沈洛卿的耳边一字、一字叮咛。韩靖袭似乎也借机,在沈洛卿颊上轻轻偷了个吻。

      「洛卿退下了……」沈洛卿心底一阵甜蜜,藏不住嘴角的笑,飘然推门出去。

      这时,韩靖袭才注意到——清平王被他们晾在旁边颇久。

      而且其间,还看了场离情依依的好戏。

      「皇兄似是很重用沈大人呢。」清平王暧昧的笑着说。

      「洛卿拥有惊异的才智,重用是理所当然。」刻意回避弟弟话中的调侃,韩靖袭还有些恋恋不舍的,直到沈洛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转角后,才将门掩了起来。

      「的确,光是那计疏浚水道。连那个食古不化的王御史,都对沈大人赞不绝口。」清平王点头,可却突然精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难看。

      「是啊。所以,朕与洛卿此去帝南,宫中大小事物,也就要麻烦皇弟了——包括,那剩下的六位妃嫔。」

      语尾拉长了韩靖袭的讪笑,他将身躯往休息的小榻上横卧,一只手撑着下巴,好整以瑕的看着清平王从黑刷白、再从白转青的脸色。

      「皇兄……您此去帝南,皇弟理应为您分忧,但这九嫔……」清平王可终于记起,他来御书房最大的目的。

      要他代管宫事也就算了,为什么他还得帮皇兄去处理那些嫔妃?

      这真是天下最难、也最恐怖的工作了。

      「你也知道,这些女人早晚都要除掉。早一点处理,不是更好吗?」韩靖袭只勾起一边嘴角的笑着,模样看起来比平常的笑容更加诡诈。

      那为什么是我来处理……

      清平王很不满,但又不敢开口反驳。

      「瞧你一脸闷的、是朕的御书房太温暖了吗?」此话半是调侃、也有一半是真问。

      由于每日沈洛卿有大半时间都要待在这里:内功深厚、又长年习武的韩靖袭自是不怕寒冷,但是太医警告过,沈洛卿的身子最是帕寒,所以御书房里只要沈洛卿在,就会点满一室的火炉。

      即便沈洛卿身上的情蛊包去了寒毒,那样孱弱的身体能越细心照顾,自然是越好。

      「……皇兄这室内,似乎点了不少火炉?」难怪自己从刚才就不停的冒汗。清平王心想,这才环视了御书房一周,不止每个角落、几乎是几步路就一座火炉。

      在他记忆中,韩靖袭就是一个火炉不用,也不会喊冷。

      「洛卿的身子耐不住寒。」想起沈洛卿的身影,韩靖袭下意识放松了微笑。他推开书房的门,深深吸了口冷冽的西风。

      「朕看今日月色不错,何不到移至院中,再继续谈呢?或许吹个风,皇弟也能清醒精神。」
      韩靖袭满意的笑了,举步就往外面走。

      可怜清平王,虽然在御书房内是热了点,不过只要开扇窗也就好了。
      现在,居然要陪那个不知寒冷为何物的韩靖袭,到院子里吹冷风……

      清平王猛烈摇头,可是对方早就不见人影。

      韩靖袭散步在满庭月光之下,抬头仰望。

      洛卿,今日是满月哪……

      他想起沈洛卿最近半夜睡不着时,总是会坐在窗前,静静的仰望着明月。那时的沈洛卿,一头延至地上的长发随意披散,蚕纱薄衣下隐约可见白皙的皮肤。

      一双浅色的大眼,总望着天空出神,银光茫茫漫在他身影所及的地方,似水波粼粼、而他就是水里的精魅。

      「洛卿,朕怕你要飞回天上去了。」他总得一面苦笑,将沈洛卿半拉半就的圈回被窝。

      最近,沈洛卿像这样不自觉出神的时间变长了。有时就连韩靖袭唤他、也得两三声之后他才会回魂。

      沈洛卿到底在想些什么?韩靖袭也问过,但都被沈洛卿一笑带过。

      「皇兄,在想些什么呢?」清平王裹实了衣物,匆匆跟上韩靖袭的脚步。见一派月光之下,韩靖袭竟露出他曾未见过的笑。

      不,那样类似的笑容,韩靖袭似乎才给过沈洛卿。

      「在想,朕的洛卿或许真是仙人下来的。」自嘲轻笑,韩靖袭潇洒转身,眼底仍带着那抹深远的笑意。

      看到韩靖袭如此样子,清平王吸了口气,心念一转以非常严肃的口吻,开口。

      「皇弟最近听到许多沈大人的流言蜚语。」听到清平王正经的语气,面容肃穆,掩去少年的浮气之后,竟是一张神似长他十岁胞兄的脸。

      韩靖袭想这次是真的得回答了。

      「是嘛?……」他似笑的叹了口气。

      他早就知道,伴着沈洛卿的盛名,流言也愈传愈广。

      「皇兄,莫非真的对沈大人……」清平王眼神暗下。回想方才韩靖袭的那些表情,无一不是因为沈洛卿。

      不料,回应他的竟是韩靖袭的蔑笑。

      「怎么可能?朕只不过是在打发时间罢了。」适才温柔的笑容现在全爬满了残忍。

      他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真的对一个男人动情?

      即是,是如此倾城美貌、玉洁冰心的人儿。

      「可、皇兄您到目前为止,对沈大人的那些动作……究竟是?」

      方才的柔情,全是假象?

      那样低喃关切的耳语,还有依恋不舍的神色——
      有可能,全是假的吗?

      清平王不禁在心底打了个冷颤。

      这人,如此温柔的笑容底下,怎能有办法如此残忍?

      「皇弟,你记住了。纵使洛卿那份美貌与聪颖举世无双,但他还是个男人。」一顿、韩靖袭竟似仰头狂笑;他笑自己的残忍,也为转移心头莫名的刺痛。

      「你莫不要忘了,朕是皇。」收起笑,韩靖袭一身霸气震慑住清平王。

      「那……他呢?」他,意指沈洛卿。清平王未曾见过兄长如此疯狂、又恣意放出的寒气。

      温柔笑着宠沈洛卿的那个人、阴狠无情的帝王,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你说说看……朕所想要的,有没到手的吗?」阴狠却又带着宠溺,如此两极化的情绪却同样表露在韩靖袭脸上。

      那就像,孩子对待宠物般,戏谑的心态。

      「……皇兄,之后会如何处置他?」

      「或许……就将他养在朕的朝阳殿一辈子,也不无可能。」笑着,他似乎已经能预见:再一个月多,沈洛卿脚上将系上怎样冷光的脚炼。

      「若……皇兄哪日对他不再宠爱,可否将他交给皇弟?」

      不,他没有见过,有谁可以对韩靖袭造成如此的影响力。难道他自己不知道,他所有的神态,都是被沈洛卿牵动起的吗?

      清平王鼓起勇气,抱拳一拜。在他低头之时恰好错过,韩靖袭默然一瞬的狠唳。

      当他再抬起头时,韩靖袭还是一付自若、充满男性诱惑力、张狂率性的脸。

      「皇弟为何出此一言?」

      「皇兄……莫非是舍不得?」

      这次,清平王是确实的,收到了韩靖袭的杀意。

      「皇弟切莫说笑……若是有那么一天,朕当然会考虑。」一个转身,韩靖袭自顾自的离开。

      留下的清平王,独自站在冷冽西风与阴寒的月光之下,茫然不知所云。

      皇兄,你若是真不在意他,又怎么会为他如此牵动心神?你怎么可能会没察觉到?

      自欺、却欺不了人。

      他与韩靖袭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那是将来,让沈洛卿断下永世无缘的决裂。

      离那件事、还有沈洛卿与韩靖袭的赌约,只剩下一个月多的时间了。

      清平王有预感,一个月后。

      必将风起云涌、天崩地坼。

      「皇兄……愿你,莫不要后悔。」摇头,拂袖离去。

      假山之后,沈洛卿手中的黑貂披肩落至地上。

      回朝阳殿用完晚膳后,他迟迟等不到韩靖袭的归来。差人一问,才知道韩靖袭与清平王在外院。

      他原是担心韩靖袭的身体或恐受寒,所以才想从房里拿出韩靖袭与自己身上的雪裘成套的披肩,送过去给他。

      远远的,他便看到了两人在庭院散步的身影。他一见,快步上前,却忽而听到、清平王对韩靖袭问:若是哪天韩靖袭不要他了的话……

      沈洛卿吓了一跳,闪身躲在假山之后,听完了两人的对话。

      他说……他会考虑……

      会吗?会有那么一天吗?

      韩靖袭不要他了、甚至视自己如物品般的送人吗?

      不会的、不会的!

      心脏突然传来猛烈的收紧,沈洛卿身体一震,不慎跪倒。

      「洛卿?」才走不远路的韩靖袭,听到附近传来不寻常的声响,往声源望去,竟是沈洛卿跪倒在地的模样。他见状、赶紧上前将沈洛卿拥在怀里。

      「怎么会在这里呢?朕不是叫你回朝阳殿?」韩靖袭的脸上自然浮现着焦急与责爱,让沈洛卿只能苦苦一笑,摇头。

      「洛卿见陛下迟迟无归,怕陛下回程受寒,所以才想将披肩送来……不料方才风大,洛卿只觉一冷,没注意到地上的坑洞。」

      沈洛卿静躺在韩靖袭的怀里,心底方才剧痛之后的异样寒意,慢慢的消失。

      他不记得自己有心疾……方才那阵刺痛、还有发自体内的恶寒,究竟是?……

      不等沈洛卿细想,韩靖袭听到他说觉得冷,马上抱起沈洛卿,就往回朝阳殿的路上快步奔走。

      「洛卿,如此寒冷就不要出来。」韩靖袭语气虽是轻责,但实则充满了溺爱。

      沈洛卿缩在温暖的怀抱之中,只觉得眼眶泛酸。

      为何,对他如此好的同时,却似乎——还藏着他什么?

      韩靖袭,我到底,该怎么办?真的可以,如此安抚你的拥抱吗?

      沈洛卿终于意识到,自己竟想留在韩靖袭的怀里。

      沈洛卿,你什么时候开始、如此被这个男人牵动心思了!不是早该知道、那男人不可能为你留下脚步吗?

      纵使、现在他是如此的宠爱、疼爱着你……

      那也只是暂时、决不可能永远。

      明明知道,却又不想面对。

      韩靖袭,为何要提醒我,我们之间还有的那个赌约?

      「洛卿……怎么了?一副出神的样子。」将沈洛卿快步抱回朝阳殿内,韩靖袭利落的脱去沈洛卿的外衣,将他包入丝被当中。

      「洛卿只是突然想到,日前被紫儿挟持之时,陛下对洛卿说过的话。」他浅浅一笑。

      「朕说过的话?」韩靖袭将沈洛卿安置好后,也随手脱去外衣,栖上床榻,拥住沈洛卿仍有些泛冷的身体。

      「那时,陛下为何要洛卿相信陛下呢?即便陛下不说……」

      是啊,他为什么,要他相信他?

      他到底……该信他什么?

      是他的深情、是他的反复、还是他真的……

      真的有心吗?

      韩靖袭,你可知,我已经乱了……

      「朕要你相信,无论如何,我都不放开你。」

      他说、〝我〞吗?
      沈洛卿张大了双眼。

      「无论如何?」

      「是。」

      沈洛卿的喉头开始发抖,长长的睫毛轻颤跳动。

      「即使……约期一到?」赌约,三个月。

      如果,他赢了,他还会放他走吗?

      为什么……自己现在却,好希望可以留下来……

      闻言,韩靖袭温柔的笑了。

      「朕会追过去。不放你,直到你甘愿留下。」

      沈洛卿身形一晃,匍匐在韩靖袭胸前,只紧紧抓紧了韩靖袭的衣襟。

      我信你……
      沈洛卿,喃喃开口,但并无发声。

      韩靖袭心底滑过冷笑。

      是,即便赌约到期,直到我腻了为止,定不放你。

      一个回答,两样心思。
      韩靖袭万没想到,这竟是他最后挽回的机会。

      他错过了。

      永远的错过了。

      自欺欺人,究竟是想骗、

      对方的真心?

      还是自己不愿承认的爱恋……?

      为时已晚。

      一个月后,等待着他的。

      只有断开缘分、一世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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