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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番外·无根火(七) ...

  •   这是一场超乎东皇所有想象的屠戮。
      没错,屠戮。
      单方面的屠杀。
      任何人——哪怕是四九天道以自身根基配合混沌魔神残留捏造出来的三千魔神——都抵抗不住诛仙的锋利,仿佛应了‘诛仙’此名,剑起剑落,寒光流转,那些被天道复生的魔神,不得不重演混沌未年的旧事,再度重归于邈邈鸿蒙。
      血瞬及染红了苍穹,被万仞华光震碎的血肉缔结成一场浩荡之雨。
      一场名副其实的血雨。
      这般血染天地的场景,哪怕是杀过的生灵没百万但也绝对少不到哪里去的妖族战神,东皇他仍为此感惊骇。
      倒不是因这个数目,事实上昔年因妖皇受伤一事,他去东海龙宫屠祖龙嫡系时,可是直接本体入海把整个东海当锅汤来煮的,这种上不封顶的方法干掉的水族绝对超过现下顶多也就三千的数目——至今他都记得事后通天来龙宫把他抱回碧游的途中,不止一次与他抱怨这做海鲜的手法是多么粗糙,多么浪费食材。
      “想吃海鲜来碧游与我说一声很麻烦吗,为什么要自己上。你看,咸水煮海鲜,这么咸腥,你吃得下吗?”
      不想他沾杀业又不愿叫他失望……
      看吧,他心心念念的美人永远这么温柔贤惠。
      不过知道美人好意是一回事,该挽尊的还是要挽尊的,“谁说我不会了,这次只是因为我首次尝试。”
      金乌不可以说不行。
      更何况说他不行的还是他的美人。
      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敢说他不行的美人,然后他酒气熏熏的脑子决定,若美人再坚持这个说法,自己哪怕露天席海被围观也要拉着这个不相信自己的美人一同身体力行的证明自己超级行。
      就怕你到时候哭着向我讨饶。
      继续以眼神威胁。
      “是是是,我知道这只是一次失手,我们太一怎么可能不会。”
      果然,美人还是他家善解鸟意的美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美人没继续坚持这件事稍感遗憾。
      抬起下巴,“我下次一定做得更好。”
      “你还想下一次?”
      不知道哪里踩到了美人爆点,美人似乎有点生气了,连那双好看得他特别想亲吻的双眼都被瞪圆了些许。
      唔,更想亲了。
      “不要喝了酒就胡来啊,煮海,也亏你想得出。”
      美人到底没有向他发脾气,只是低低抱怨了一声。
      真好呢,这个人。
      晕乎乎的脑子得出这个结论,于是他决定给这么好的美人一个奖励。
      伸臂揽上美人的脖颈,他凑到美人近前,美人明艳似火般灼灼的容颜一览无遗,尤其是那双眼,像是高悬天际的璀璨北辰在天地初开时不经意间跌入其内,于是他的眼中永永远远都有北辰光辉铭刻。
      这双眼睛可是真漂亮啊。他想。
      顺从心意的亲上了美人的眼。
      美人下意识的阖起双目,于是他的唇轻轻的落在了美人眼睑上。
      唇下的触感微凉,肌理却又细腻温润,就像是被一层薄冰覆盖的春水。
      薄冰下稍有涟漪波动。
      “不做海鲜就不做,我听你的。”
      如何转移美人的注意力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不需要思考,便宜占完后他脱口承诺道。
      美人身上携着一点冷凝的青萍气息,这比腥臭无比的海鲜闻起来舒心多了。
      神思飘游间,他贴近对方脖颈狠吸了几口青萍淡香。
      “别蹭这啊,很痒欸。”
      但显然,对这般亲昵得几乎可以称之为亵昵的举动不适应。
      “先别动,之前快被那些泥鳅给熏死了,给我亲香亲香。”
      迎着美人的不解,他先就着美人面颊吸了几口清香来净化净化自己被龙宫那些‘泥鳅’身上的臭味污染多时的呼吸系统,然后抱怨起自己之前的遭遇有多糟心——虽然本来就是他自找的。
      “什么跟什么啊。”
      嘴上虽淘汰,却放任了他的不规矩。
      糟糕。
      他饿了。
      美人脖颈上细腻白皙的肌理,色泽清透得让人特别想下口尝尝是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味。
      “比起海鲜,我觉得你更美味。”
      “听你这话的意思,现在是换了目标想把我下锅咯?”
      美人没生气,事实上他很少生气,尤其是对自己。
      那他要不要再亲亲美人奖励一下呢?
      美人看着就很可口。
      不过这么香香软软的美人下锅煮太对不起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表个态,“你不需要下锅煮。”
      “不是下锅煮,想上火烤?唔,烤的口感的确更好。”
      没有啊。
      无辜眨眼。比起玩各种各样的花式,他觉着吃眼前这个哪哪都秀色可口的美人压根无需加工,抱上床直接上就够了。
      颜好,身材棒,且腿长腰又软,就算纯天然吃起来也绝对带劲。
      不过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啊?
      他试图撸清思绪,但一想吃法,美人衣衫尽褪玉体横陈在身下承欢的画面顿时浮现在脑海中——
      青丝缠绵,面染红霞,润着水色的红唇轻颤半启,低吟浅泣间美人情不自禁的呓语着……
      “太一。”
      这声切实无比的低唤落到耳边。
      一时间让他生出时空错乱的感觉。
      脑海中的美人眉心泛着涟漪,沾着水色的目光凝在他身上,而眼前的美人眉宇间也堆砌着褶皱,同样将视线全数交付于他,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前者的目中泛着水色,看着他的眼神是一种近乎不谙世事的纯白懵懂,迷离也迷惑,无辜更无助,可怜得近乎可口到让人心痒难耐,而后者,眼中是相似又依稀何处不一样的困惑,但细细分辨,无论前者后者注视着他的眸子尽是一般的温柔纵容。
      这真是……
      不知可是酒劲上头,恍惚中幻象与现实完美的叠在了起来,只见那仿佛是由糜丽桃色晕染成的双唇轻轻开合,又唤了他一声,“太一。”
      这是一种要刺激死人的感官冲击。
      一把火气自体内爆炸,然后一鼓作气的冲上脑子。
      再然后……
      差不多实质化的火气把脑里的酒气烧了个干干净净。
      一个激灵他清醒了。
      天啊。
      抑制住抬手捂脸的冲动。
      他怎么想到了这个?!
      无比艰难的把脑海里交尾时美人软绵的双腿无力却还固执的缠在腰身上的销魂情状驱逐出去——天知道他有多想把这个变成现实——避开通天递来的询问,这个人永远都不知道他这样的眼神,多少次让自己差点就没忍住,想不管不顾的让他从真灵元神到骨血肌理彻彻底底染上太阳的气息。
      亵渎圣人,玷污纯洁。
      这是多么疯狂得令人心往神驰的事。
      当然,想想的事,永远都只会是想想。
      他不想吓跑他。
      心底微叹息,偏这个他拼命克制想要放过的美人却又再一次在他的道德良知底下边缘跳远。
      “太一你在发烫。”
      永远都对自己诱人程度毫无自知的美人垂首凑来,以面颊轻触他额,“之前的酒有问题?还是那些龙族给你下了什么诅咒?”
      不,是你!
      通天你这净会撩的混蛋!
      努力把咬牙切齿的语气换得轻快些,但关于脸烫——一个正常的雄性,在自己想日想日想日到死的对象和自己正在零距离接触时出现的一些小问题——恕他无法解释,是以他捡回上一同样让他心塞的话题,“刚刚你这算是同意了?我觉得这个玩笑不好笑。”
      显然没有领悟到他这话里微不可见的期盼和试探,美人相当耿直的表示:“你若想,当然可以。”
      想?
      我还想吃你呢,吃抹干净那种,难道你也同意?
      深吸一口气,他努力拉高着自己的道德底线,避免自己在一时冲动下犯下什么错。
      真是。
      乱给什么承诺,不知道他可能会当真吗?!
      “你这是很吃惊我会答应给你下锅煮上火烤?欸,也不知道你这个状态下能不能听懂,但太一,我其实只是想告诉你——”
      “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我都会帮你。”
      美人展眉轻笑,若是一汪净水里盈盈绽开的一株青莲,那抹纯粹得不沾染任何功利色泽的温柔流连在唇角,“所以以后想做什么,你大可先来告我一声,就算是你想……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再难再不容易,我都不会让你独自去面对。”
      他所眷恋的人有着一张最合适风月情事的缱绻面容,元神本质却澄澈得从未沾染红尘欲念。
      赤忱而纯粹。
      任何旖旎龌龊在其面前都会自惭形秽。
      他终究是有些理解,明明最有近水楼台资格的老子为何只想把弟弟藏起来了。
      “你若遇着事就把我撇一边,像这次——太一,说实话,我很难过。”
      “我自己能处理好…”
      明明自己无错,他却无端觉得气弱,“而且这事与你无关。”
      “可我就是难过啊。”
      心一颤。
      “我是你游走世间时唯一的挚朋,你是我荆棘道途中独此的同盟,你我是寻觅一线生机路上唯独的志同,我们是四九天道下的共犯。”
      眸底的北辰绽着璀璨,满满的,都是独属于他的颜色。
      “你从来都值得让我为你做任何事。”
      花瓣似的唇看着就非常柔软,这让用理智按耐住一品芳泽的冲动变成一件很是艰苦的事,他近乎是慌忙的移开了流连在通天唇畔的目光。为了转移浮动得快要压不住的情丝,他描摹起这张从他年少起就惦念至今,一直都深藏在他最美好最深沉的梦里的面容——许是因为一接到消息就匆忙赶来,通天的冠发束得并不严谨,几缕青丝垂落在比玉还要润白清亮的面颊侧,偶尔还会顺着风势荡过那双他最爱的眼眸,拨动眸里盈着的那捧秋水,眼波流转间尽显温柔本色。
      就是这样一双眼,潋滟眸光中完完整整的映着他,就仿佛无声的向他倾诉,在自己生命里他是多么重要到无可取代。
      这样的人,谁能不为之心动神牵呢?
      东皇:行趴,本皇承认自己想他了。
      那个不断想要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帮他的人啊。
      早在很早很早之前他就知道,那朵初生于太阳华光下的青莲,是这个负他良多的世界送给他的,最美好的礼物。
      东皇太一一生所经所遇中最大最温柔的善意。
      目光仍胶着在苍穹,脑子却快速回顾了一遍自己近期干的事,东皇后知后觉的察觉,可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通天都会因为自己感到难过了。
      也不知道通天会不会原谅他呢?
      应该会的。
      一想那个放在心尖尖恋慕的人,那颗安在空荡胸腔里的脏器总忍不住变软,连由至刚至阳的大日辉芒凝结而成的金眸都不住化出一丝难能可贵的柔色,东皇想,其实他对那人也没什么大的索求,非要说的话,他也仅仅是愿通天余生安好,平顺。
      想来,哪怕再是难过,那人也会微笑着不让他的心愿落空。
      毕竟只要是他的意愿就都会为他达成。
      通天他承诺过的。
      就那么单方面的决定为了通天余生的安好平顺宁可让他再次难过后,打定主意要单打独斗的东皇自然不会错过收集情报的机会,这一次他把全副的注意力都投落在了战场。
      三千魔神——即使而今这些只是被天道临时复生来出来,论实力远比不上当年,但他们仍旧是大道三千的化身,象征着其所掌之道的本质,是天生的圣人。
      金眸微微泛起一点涟漪。
      屠圣啊。
      当日紫霄宫中道祖的那一句‘圣人不死不灭’此刻竟也成了一桩笑话。
      继诛仙剑完整无暇这个发现后,东皇感觉自己的三观又一次遭到推翻和重组。
      不过似乎这本也不需要惊讶,跳出常识的藩篱去看待道祖那句话,圣人的不死不灭是源于寄真灵于天道,反过来说,若连作为大靠山的天道都被削了,这不死不灭的确跟个笑话没差。
      毕竟,认真去算,在混沌的倾覆浩劫里,那些混沌魔神又不是没死过。
      不过敢对天道动手,祂也的确不是什么寻常人。
      就在东皇对祂的好奇和警惕又高了一筹时,一具被腰斩的尸体就恰好跌落在了他近旁。
      血肉、肠子以及各种不知名的脏器撒了一地,不过在遍地的骨骸、内脏和各种各样连模样都难以分辨的肉块中,这摔得跟肉泥似的尸体并不多么唐突。
      当过屠族的那一方也曾被一族追杀到满洪荒跑的东皇是个见过世面的,他自然不会被天降横尸给吓到,甚至他还很有兴趣的上前打量了一番。可惜他对混沌魔神了解的不算多,开天之初混沌魔神的乱战是洪荒最黑暗的岁月,彼年又正值初生的洪荒生灵最柔弱时,哪怕是之后嚣张无比的三族,面对混沌魔神的争斗也没胆子上前掺和,是以大家对混沌魔神的印象普遍都很模糊,即使东皇他自己,纵使比寻常人多了一个可以三百六十五无死角观摩下界的利器太阳星在,但在神识没高过混沌魔神前,这样大喇喇去看混沌魔神无疑是找死——对方绝对可以察觉——所以,他也仅是在机缘巧合下偶然见过几个,而在他仅有的认知里,并没谁能跟眼前这个对上号,不过自其残骸上遗留的厚重威压看,已是昭显了其生前过往的显赫不凡。
      但话又说回来了,无论生前有多么的厉害风光,现在也不过是一具凉透的尸体,和这遍地残肢断臂没任何分别。
      不过这样说也不准确,差别这种东西鸡蛋里边挑骨头,想要还是有的,比如说从完整性上分析,一剑毙命可比砍成几节美观多了。
      所以比起碎成千千万万片拼都拼不起来,这好歹也算是留了半个全尸不是吗?
      虽然这样死后又被拖出来再死一次的际遇本就够惨了。
      死人没人权啊。
      抬首眺望这场他迄今为止见过级别最高的杀戮,金眸依稀浮现出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向往。
      金戈交接,象征道法极致的力量狠厉相撞,从其中绽放开来的辉芒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焰火,而这场浩大焰火的主导者,正是那个于合围攻势里仍从容得若是信步闲庭的杏黄身影。
      不知该不该评述祂善剑,因为若说其善,诛仙被其挥动的轨迹极为随心,并无章法之说,但说其不善,森冷却又灿烂的剑光每一次显现都将破却一具道法化身,碎裂四散的血肉再一次缔结出一场倾盆,将数不尽的怨恨以无法挽回的趋势砸下大地,血腥残忍之余更显凄厉阴冷。
      抬手烧去了那些砸向自己的血肉,明明是血腥味极重的画面,偏是在那一刻,聆听着天地间的雨声落物声,以及金戈下那来自四九天道的哀鸣,东皇他竟滋生出一种畅快淋漓的愉悦感。
      战争仍在继续,焰火从未停息,在血色愈发浓郁的环境下,他却不住喟叹:“真美啊。”
      含着向往的低喃在兵戈喧闹下被无限的模糊掩盖,然而这却躲不过有心人的耳目。
      “美?”
      那被祂称为殿下的人突兀出声询问。
      这位的嗓音似乎天生就冷到了一个极致,即使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个字,落到东皇耳畔的话也生生让这位太阳的化身汗毛乍起,像是冬日初雪飘落肌肤,凉意透过骨血直达神经的各个地方,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森寒。
      此情此景下,东皇自不可能因为这种前所未有的感官体验而感到新鲜有趣——他还没心大到这种地步——在他心底,不间断冒出的是惊疑,对对方竟能察觉自己而吃惊,紧随而来的,还有对之前自己以为而今一切只是祂的部分记忆碎片这一猜测的否定和推翻。
      无疑,在之前的两个猜测中,后者带来的危机会比前者大的多。
      毕竟误入过去这种事情,在没拥有能够碾压一切的实力时,就如羊入狼圈,这已经不是一句风险大的问题了。
      是要命的事啊。
      但既然察觉到了当下境况,他也不会自欺欺人的继续坚持之前的错误猜测以图安心,更不会侥幸的去想对方的发问可能只是一个自言自语缔结成的巧合。
      洪荒里可没这么多侥幸,巧合也仅仅是一个个必然堆积出来的看似意外。
      面上声色不动,东皇再是烦恼当下处境也不至于沦落到为一句提问就自乱阵脚——他又不是山沟旮旯里出来的,连点大场面都没见过——不过对方既然开口问了,那他回答也无甚关系,况且……
      “难道你觉得不美吗?”
      他反问,目光投向苍穹之上。
      时间为之停摆,空间为之凝固,又是一剑光寒,殷红剑身上覆过一层愈发浓郁的血色,这柄不管是在他已知的现在还是在这未知的过去里都威名赫赫的剑,此刻在祂手中更是绽放出恐怖到另一个极致的力量。
      煌煌如临世的大日辉芒,强势若开天的古斧锋刃。
      一剑之下,天地无色,万物无生。
      这般不世之锋,哪怕并非直面,只在一旁看着都觉得遍体寒凉,恍惚是死亡迫近,道陨在即。
      但锋芒除去带了死亡的冰冷,自剑上绽放的寒光同样绚丽得令任何人为之痴狂。
      这是属于力量的美。
      独一无二。
      举世,无双。
      目光落到绚丽剑光后那道杏黄身影,生而有之的滚滚功德携于其身侧,诛天伐道的浩浩业力落于其灵台,同是磅礴无尽的功德和业力对半平分,愈发衬得那执剑而行的祂如神,似魔。
      毫无疑问,那个以一己之力诛天毁道的人,决然称得上是一声美。
      无关于相貌,无关于气仪,而是一种令人目眩神迷心有向往的东西。
      或许可称之为道心。
      “父…大神为追求理想,舍了命也要破除混沌无序,而哥哥也是为了他的追求……理想,真的这么重要吗?”
      心神沉迷于力量的光辉,东皇也没忘抽出一丝心思回答殿下这几乎自语的问话,“你问我,我的回答却代表不了他,不过单就我个人的想法——我理解。”
      朝闻道,夕死可矣。
      “可我始终是不明白啊。”
      漫漫一声细微慨叹,既像是不知世事的孩童对成人世界的好奇,又像是饱经苍生的老者对固执后生的无奈,言语间总有种微妙的矛盾感。
      而这种怪异之处,东皇并非没有察觉到,若以往他必定借此套话好摸清对方底细——哪怕旁敲侧击下研究研究祂也行——然而现下他的心神泰半却被苍穹上的战争所牵引,那炫丽无匹的交锋,象征力量道法极致的对碰,这一切就好像一个吸光源,把他目光如数夺取,令他心神沉迷,无法自拔。
      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心神却好似被一层薄雾蒙住,这雾看似纤薄,实则却能牢牢束缚住他,令他无法控制自身,感觉自己像是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沉迷于祂所展露的道韵道见,另一半则冷眼看着一切的发生。
      他能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心境正发生着某一种说不出好坏的改变。
      但无论是好是坏,非他主观意愿所产生的东西,即使是好的也永远得到他的喜爱。
      就在东皇试图找出一个方法破去自己现下这个玄之又玄说不清好坏的状态时,一双冰凉却又白皙非常的手相当善解他意的抚上他的眼。
      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小太阳这些不是你——至少是现在的你该看的哦。”
      话落,心神上那层白雾悄然消失了,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即明悟,自己刚刚的状态正是被对方的道所吸引造成的——在修为境界都比不过祂的情况下,若真的沉溺于祂的道韵,自身的道怕就会染上对方的道见。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稳稳心绪,他道:“既然你看得到我,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有人——或者该说是你口中的哥哥拉着我到这来的。”
      “原来小太阳你不是误入的啊,我说哥哥怎么不在意被围观了。”
      感情之前的无视,不是看不见,而是因为他弱?
      东皇轻易便从对方的话里提炼出自己想要的讯息,虽然这个讯息并不会令他心情愉快。
      归根结底都是实力啊。
      从祂随心所欲丢他至此,到二人漫不经心的无视,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他弱得没有左右对方决定的能力。
      心下感慨,却没有产生什么负面的情绪,类东皇这种信奉力量的人,在面对自己力弱于人的情况往往只会想尽办法提升自身。
      至于不甘怨愤这种无用的情绪——
      生气这种东西,只有别人会因此而给予重视时才有意义。
      不然就是浪费感情浪费生命。
      东皇:除了通天,这世上没有人再值得本皇为他们牺牲至此。
      事实上比起为此气闷,东皇他或者更关心另一点:“叫我太阳可以,但麻烦把那个‘小’去掉。”
      “不喜欢?”
      温热气息拂过他耳畔,还携着极淡极冷的青莲韵息,“你的光连东君那个替……嘛,比谁你都比不过,不是小太阳,难道是小小太阳?”
      你才小,你全家都小,知不知道雄鸟不可以说小的!
      东皇眼角微抽,本质上他不是一个多会讲理的人,以往遇上事也更爱用拳头讲道理,但显然这个方法此刻并不适用……
      在意识到实力不允许他讲道理后,东皇没跟殿下就这个称呼问题争论下去——适当的从心也不是怂,而是量力而行,这是聪明的举动——到底,能收服周天星神,与妖皇共称妖族之皇的天之尊神,审时度势的技能或许不爱用,却也还是有点亮的。
      在没有涉及原则性的问题上,若从心对自己更有利,他也不介意怂一回。
      到底是实力啊。
      “方才我回答了你的提问,现在你可否为我解答一惑?”
      “小太阳,咱们这账不能这么算的呀。你看,你回答了我的问,可我也救了你一命——不过,如果你本就想被哥哥的道同化,那就当我枉做小人好了。”
      殿下显然不是一个傻白甜,当然,鉴于深知被其称呼为哥哥的祂有多心脏,东皇也从未认为对方纯得跟朵白莲花似的——即使对方言行间总带着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稚气——不过殿下闻着的确自带一股青莲冷息。
      莲花啊。
      那不就是……
      有什么念头若陨星般自脑海里滑过,快得他都没有来得及捕捉,思索了无果后,东皇果断放弃了继续探寻。相比这种涉及身份来历一看就知道对方绝对守口如瓶的事,他觉得自己还是先解决当下更实在,“把我弄来这里,难道你的哥哥就不欠我一个答案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开口的却是一句反驳。
      “不是哥哥。是你的心指引你看到这些。”
      抵是对方的语气过于严肃,哪怕内容听着荒诞,东皇仍信了三分。
      不过该问还是要问的,深入解析一件事的本质很有必要,“什么意思?”
      “那个术并不由施法者的意志掌控,它只会把人送到施法者自身时间线的一个过去——会在彼此间产生共鸣的过去,而这个共鸣即你内心最大的渴求。”
      “也就是说,你会抵达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东皇未言,仿佛陷入沉思。
      “当然,不管你找没找到,我是不建议你继续——你现在的心境还不足以免却哥哥无意中散发的道息带来的影响。”
      微耸肩膀,东皇似笑非笑的回答:“可真是一个让人无法驳斥的劝诫。”
      “这本就与你无关,了解太多对你没好处。”
      “我的想法恰好相反。”
      抬手握住对方右腕,东皇以坚决的态度将之拽下。
      光明再度入眼。
      “你哥哥的意思,我想要的答案,一切我已明了。”
      雨还在下,天的哀鸣依故回荡在耳侧,这仿佛就是混沌那场倾覆战争的重演,也该称之为延续,某些东西从盘古那被一点点的传递了下来,始祖的意志,对世界的期待以及对道的极尽渴求。
      他笑。
      “真是一场大机缘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后半章奉上~
    超级想做太阳下的一条咸鱼
    最近没啥感觉,乱七八糟的写一写,大家随便看看哈_(:з」∠)_也许我就不合适写文
    (怀疑人生中……)
    关于做海鲜那段,二十六章提到过哦=v=没错,就是辣个醉酒后屠了蓬莱邻然后骚操又出申请送货上门做压教相公的陛下。而教主为什么对东皇这么纵容,唔,因为他没办法跟一个撒酒疯的家伙讲道理。至于为什么没发觉得对方在调戏自己→-→大概他目前仍坚信东皇是一只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鸟,并且能把东皇所有逾矩行为都看成大龄儿童对自己亲昵撒娇的教主戴的滤镜有多厚……呃,不提也罢,从截教那群毛茸茸就知道这位对幼崽有多不设防了(小声哔哔)顺便一提,本章都是东皇自己的视角,有浓厚的个鸟色彩掺杂其中,所有,东皇眼中的教主温柔,保不齐就是长辈慈祥的微笑
    暧昧这种东西,本文自由心证
    【把上一章没有的小剧场一起补回来之正文不能写的旁白(‘’内容表示引用原文)】
    「关于东皇的心,海底的针」
    通天(沮丧.jpg ):我其实一直没弄明白太一在想什么,你看这回,我都答应给他下锅玩了,他还一脸不高兴
    我:乖,这不是你的错,辣只是因为你不知道他跟你说着一本正经的话时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小声哔哔)金乌不愧是是金污,哪怕多个金字装点门面也不妨碍他污=-=那边那个,别否认啊,你看你,人家好心好意为你,而你借醉占人家多少便宜,的良心就不会痛的吗?
    东皇:金乌莫得良心的(冷漠脸.jpg)还有本皇在此声明——他通天操的是明面上的心,我暗地里遭的那火焚身的苦,没直接携诺把人办了我已经很有良心了!!!
    老子(冷笑.jpg ):你倒没良心做个试试
    「关于‘天知道他多想把这个变成现实’」
    道祖:本座拒绝接收这只鸟脑袋里的黄色废料
    东皇:你拒绝是一码事,知不知道又是另一码事,不过要是真变成了现实,本皇一定让全洪荒都知道道祖的徒弟是我媳妇
    道祖:信不信本座先一个紫霄神雷下来!
    东皇:帮我扩大宣传吗?道祖你这次怎么这么好心了!
    道祖:……
    道祖不想和你说话,并把你的美人锁进紫霄宫
    勇士东皇啊,拿起你的武器,从恶龙道祖手中抢回你的公主吧!为了娶到美丽的公主!!!
    我:唔,故事到这,之后应该就是恶龙和公主生活在了一起
    东皇(盯)
    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在写封神结局
    保命:这样算的话,拿着豪取抢夺爱关小徒弟小黑屋人设的道祖岂不就是本文隐藏的人生赢家和真正的男主?
    我:你说的……没毛病
    「关于‘颜好,身材棒,且腿长腰又软’」
    我:颜好,凭眼睛看的事我明白,那身材棒也可以靠目测,不过这个腿长腰软……
    东皇(睥睨):这人我都还睡过,你说呢
    我(吓得笔都掉了):啥?!
    东皇:我说我跟他睡过啊(无辜)怎么,难道不是现实吗?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挠头)
    老子:听他瞎扯吧——盖着被子纯聊天的睡法难道不是睡了?(冷笑)我弟弟还是打小被我抱着长大的(画外音:你那个叫囚禁团生自由),衣食住行,他全身上下我哪里没见过摸过
    东皇:睡没睡过你心里有数
    老子:呵
    我:我觉得话题有些歪啊
    通天:本来就是(扶额)你们比较这个有意义吗?
    老子:当然有,为兄也想看看你蠢到能被外人占去多少便宜
    通天:太一是个例外(求生欲极强)旁的人敢动手动脚,我早拔诛仙了
    老子:所以你的意思是东皇不是外人,你想让他当内人?
    通天:我不是,我没有,大兄你讲点理
    老子:可为兄不明白,元始占你便宜,你诛仙剑阵都敢摆上,怎么到东皇那就例外了
    通天:这怎么就一概而论了,元始占得是截教的便宜,作为师尊我当然要站出来讨公道,而太一,呃,他只是占了我一点便宜(脸红)我又没真吃亏
    老子:但既然自家人占便宜你要报复回来,那现在咱们也算算被外人占便宜的账吧
    通天:……
    今天也被亲哥暴打的教主很委屈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能不能换个哥哥啊?!
    盘古:呃,这个估计不太行
    通天:父神求再爱我一次QAQ想要帝俊那样的哥哥
    盘古:崽啊,你得知道,你们是我的元神分化,而我自己都莫得兄弟情,你指望啥啊(望天)况且你们的性格,呃,属性分配这种东西,哈,随缘啊随缘
    通天:……现在换个爹来得及吗?
    「关于东皇的理直气壮」
    据一心只想保命的不具名人士透露:通天教主要复生东皇太一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想亲手揍东皇太一这个混蛋一顿
    我:但最后倒霉的好像是你
    不具名人士:……
    PS:具体操作详见十九章
    「关于殿下的小太阳」
    殿下:亮晶晶的,暖暖的,还这么弱(双手比划着画圆)不是小太阳是什么?
    我:殿下你这话四舍五入貌似等于弱鸡,是我误读吗?
    殿下:我们是文明人,哥哥说要文明用语(低头)唔,想吃青菜炒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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