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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初夏 ...

  •   初夏(一)
      初夏和春晨吵过之后就后悔了。何况当春晨抓住她的胳膊的时候,她本能地一挡,尖尖的指甲划过春晨的脸庞,春晨的脸上的五官马上皱成一团,但是那时的春晨已经有点疯狂了,他紧紧地抓住初夏的胳膊,像一把大钳子,想要把初夏的骨头捏碎一样。初夏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她拼尽全力抓住春晨的衣领,第一次不顾形象地嘶声力竭的对春晨吼。
      吼过的春晨双手很快松了下来,他挣脱初夏的手,打开房门就往外冲。儿子站在客厅的门口,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春晨熟视无睹,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儿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惊恐的童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初夏颓然坐下。
      初夏开始怀疑当年自己的选择了。那个时候的自己,众星捧月,是公主,是女神,是校花中最有气质的一朵,为什么会看上一无是处、默默无闻、腼腆羞涩的春晨?为什么那样不顾一个女孩子的自尊千方百计的让他走到自己的身边呢?
      初夏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春晨的情景。那是大学开学的第一天,当爸爸妈妈舅舅等一干人把自己送到全国有名的A大学大门口,执意要把她送到寝室的时候,初夏无论如何不答应。初夏是个好强独立的女孩,这是父亲母亲从小特地培养的品质,到了这依依惜别的时刻,父母反倒不放心,初夏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说以后的生活都要靠自己,那就从踏入大学校门的第一步开始吧。
      陪同初夏来的一干人虽然不忍心娇弱的女孩子拧着一大箱行李在校园里寻找自己的住处,可是看到女孩子的坚持,只好驾车离去。初夏很满意父母亲这种教育方式,尊重自己就是爱自己的最好方式。可是走上一小段路的初夏才发现这个校园不是初中高中学校,跑快点三五分钟就能从宿舍到教室,又从教室到食堂。初夏明显感觉到了脚下有跟的鞋子在变小,夹的脚紧缩似的疼,手臂上的东西在变重,使自己的身子倾斜到了一边。
      这个时候,春晨从初夏的后面走上来,后面还有几个男生,飘过初夏身边的春晨后退了几步,停下来问初夏:“需不需要帮忙?”
      初夏正是五官缩成一团的时候,突然听到类似于优秀主持人带磁性的温柔的嗓音,一边点头一边抬起头来认真看留在自己身边的男生。多少年过去了,初夏还记得春晨的模样:一张有点清秀的男人的脸,格子衬衫,牛仔裤,小平头,普通地跟高中生一样。但是,那双泛着阳光的眼睛,瞬间点燃了初夏的心。
      可惜,还没有等初夏回答,后面的一个男生一哄而上,七嘴八舌。
      “你是新生吗?”
      “那个系的?”
      “要不要我们帮忙?”
      “你知道在哪里报到吗?”
      --------
      等初夏一一回答完问题,等男孩子都把初夏手中的扇子、背上的小包都拿在手里的时候,那抹阳光已经消失在路的劲头。初夏微微一笑,把春晨的那句话和那关切的眼神藏在心里。
      初夏(二)
      再次见到春晨的时候不过几个小时后,初夏在闹嚷嚷的班级看到了坐在一边沉默的春晨,他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时下流行的杂志,一边用余光打量了周围的人。仍然是短袖格子衫,蓝色牛子裤,在一群激动地互报姓名、家世、来自那个城市、那个学校的学子中,显得那样与众不同,又那样格格不入。
      初次见面无论刚开始熟悉到那种程度,大家安静下来的时候,在辅导员的示意下,大家又重新自我介绍。初夏默默地观察着春晨,跟刚才的散漫不同,每个人的发言他听得很仔细很认真,眼波里开始泛起点点细碎的阳光。
      轮到春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缓慢的动听的温柔的声音再一次撞击着初夏的心房。
      “我叫吴春晨,春天的春,早晨的晨,名字没有特别的含义,我是春天早晨出生的。今年十八岁,来自新市新城中学。”
      大家笑,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初夏跟着笑,心中一惊一喜,在这里遇到了老乡。
      旁边一个同学却皱着眉头问她:“新市在哪儿,怎么没有听说过,那个地方的教育很好吗?那么偏僻的地方也有人考到咱们这样的大学来。”
      初夏对这种公开的鄙视很不满意,但是她仍然一脸笑意,悄悄地说:“我也是新市人。”
      旁边的同学瞪圆了眼睛,摇摇头说:“别骗我,你这身衣服,这种气质,只怕来自大都市。”
      初夏不可捉摸地笑笑,不做任何辩解。用余光再次看向春晨的时候,他还是那样专注地听着每个同学的介绍,丝毫没有因为刚才同学们的讪笑和小声的议论改变自己的神情。
      课余休息的时候,初夏的周围很快围了一圈人。在这所有名的综合大学里,这个专业既面向文科招生,也面向理科招生,因为它的界线不明显,男女生的比例差不多一半,出色的男生和女生都不少。初夏能够很快圈住一干人,当然跟她的容貌气质大方得体的举止有关。由于刚进大学校门,这些优秀的学子给自己的定位还不是很明确,做自我介绍,有些高傲,有些羞涩,有些苍白,有些冗长,有些想幽默遭到白眼,有些实在如春晨又让人瞧不起。初夏似乎比别人高明一些,她的介绍不卑不亢,介绍的时候鸦雀无声,介绍后掌声雷动,一到闲谈的时候,她的气场使许多人朝她靠拢。
      这里面没有春晨,初夏一边和一圈人周旋,一边用余光看着春晨,春晨没有主动的和谁打成一片,只是用一种说不清楚的眼光观察周围的一切,脸上有一种不可捉摸的微笑。直到有一个男生过来和他招呼,他才笑语盈盈地和那个男生攀谈起来。
      初夏一直想走到春晨面前,告诉他:“我也是新市的,我们是老乡。”不知是不是有缘无分,跟春晨说这句话时,大学生活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三周。在这三周里,凡是初夏和春晨在同一个场所里,初夏总会一心二用,留意着春晨的一举一动,有时她会为自己幼稚的行为感到好笑,告诫自己不要做这种十五六岁少女才做的事情,可是每次又忍不住的观察回味。
      初夏那次遇见春晨,纯属偶然。
      A大校园非常美,小桥流水,楼台亭阁,有点像小家碧玉。可是,看看平面图,纵横交错的道路,设计别致的教学楼、实验楼、科技楼等等,像一个个智慧的老人,又是何等的大手笔。听说现在的A大还是热门的旅游线路,可见校园的宏大和精美。
      那天是周末,校园里还是一片夏天的景色,到处葱葱郁郁,鲜花散布其中。初夏陪着自己的一个在这个城市另外一个大学读书的高中同学,顶着还有些余热的阳光在校园里散步。在小桥的尽头,遇见了春晨和一个女孩。
      春晨白T恤,牛仔裤,脸上的笑容像春天的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女孩子容貌俏丽,瓜子脸,蛾眉淡扫,挺直的鼻梁,弯弯的眼睛,红红的小嘴,身材不高,头刚刚露出春晨的肩膀一点,一袭飘逸的淡绿色的裙子使整个人显得修长。女孩子也在笑,像清晨刚刚要隐去的月牙儿,又像你在黑夜中摸索突然在你生活中出现的一道光。
      初夏心里有点说不清楚的堵,对任何事情都看得开和清楚的初夏突然做出了一个让她自己都吃惊的举动。当春晨和女孩飘过她们身边是,她拦住了他们,笑盈盈地问春晨:“老乡,见面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春晨与女孩子都吃惊了,尤其是春晨,僵在脸上的笑容里有点不耐烦,女孩子还好,她有点羞涩地抬头看着春晨。
      “哦,林初夏,你好。”春晨笑着打招呼。打完之后,温柔地对旁边的女孩说:“小眉,这是我们班的同学林初夏。”
      “初夏,你好,我是-----”小眉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是吴春晨的高中同学汪小眉,你也是新市人?”小眉惊奇地问初夏。
      初夏眼尖,当小眉说是春晨同学的时候,春晨的手在小眉的手上轻轻地捏了一下,小眉的脸在夕阳的余晖中微微发红,有一种异样的光彩。
      “对,我也是新市人,春晨没有说过我们是老乡。”初夏恶作剧。
      小眉的眉毛向上飞了飞,看着春晨一眼。春晨蹙了蹙眉头,说:“我--------”
      “我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估计你没有注意。”初夏笑着说。
      “哦。”小眉笑着点点头。“估计那个时候注意力不再此,看见美女走神了。”小眉俏皮地对着春晨说。
      “你----。叫你胡说,胡说。”春晨带着娇宠的责备口气,完全忽略了旁边的初夏和初夏的同学,他用手指捅了小眉的腰几下,小眉忍不住地咯咯地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惊起来流水旁的小鸟,扑啦啦地煽动着翅膀飞入夕阳的光晕中。
      两人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初夏,初夏和同学只好尴尬地远去。看到与自己平时观察到的不一样的春晨,初夏心里堵的慌,但是为什么这样慌,她并不没有深入地想,
      初夏(三)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次偶然相遇的唐突鲁莽和不告而别,春晨总算记住初夏了,也有可能在班级里有个老乡,春晨自在了许多。他和初夏的话比以前多了些,有些时候还当着别人的面儿说着有点亲切的新市话。
      大一刚进校,许多学生还没有脱离高中的味道,加之考入了全国有名的学府,人人都想脱颖而出,在各个平台展示自己独特的魅力和非凡的能力。在人才济济的班级里,各类活动如雨后春笋,蓬勃生长,演讲、辩论、舞会、野炊、秋游等等,每个周末几乎没有消停过,有好些时候在晚自习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同时,大家的学习还抓得特别紧,生怕落后,有时候一个小小的问题,大家争得面红耳赤,都想发表自己独特的看法,半期或者那个教授发发疯,做个小测试,每个人又似乎找到了展现了自己能力的平台,成绩上丝毫不落后。
      可是,初夏非常困惑,春晨似乎总是很忙,活动中鲜有他的身影,几次小测抽查,他都在班级的尾巴上,成为徘徊在班级边缘的一个游魂。初夏看见春晨眉宇间渐渐堆积的忧愁,终于忍不住地问:“老乡,你一天到晚忙什么呢?”
      “可能还没有跟上大家的节奏。”春晨看了初夏一眼,答非所问。
      “大学虽然不如高中变态,但是对未来也有很大的影响。尤其是活动,要积极参加,一是锻炼自己的能力,二是为以后的工作筹备技能和经验,面试表上这些都是鲜活的例子。”初夏告诫春晨。
      “我知道,可我------”春晨欲言又止。
      “你在忙什么呢?”初夏锲而不舍,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
      “我以后尽量安排和计划好时间。”春晨说。
      隔了不久,初夏终于知道春晨在忙什么呢?小女朋友在这个城市的另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每个周末两人都泡在一起,有些时候是小女朋友过来,大多数时候是春晨到她哪儿去。这样两人经常在一起,自然要花费些钱,估计春晨不好想家人要着多出来的一部分钱,周内的时候背着小女朋友找了两三个家教,班级、寝室、活动中自然见不到了。
      初夏很鄙视这种只要爱情不要其他的行为,尤其是一直在自己心中隐隐约约的春晨,怎么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呢?可是,那个时候,她并不愿意深入想这些问题,只是礼节性告诫了春晨一下,其它的就靠春晨自己的选择了。
      大一第一学期的后半学期,春晨仍然没有什么改变,大家暗地里议论他可能要挂科或者小城市考进来的学生确实能力素质成绩都不行,估计运气好吧。
      初夏不知道这些议论是否传入了春晨的耳朵,当期末测试春晨各科在及格线上徘徊时,当春晨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堆积在春晨心里的不甘心终于紧锁了春晨的眉头。初夏想:春晨一定会呈现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大家对各类活动产生了免疫力。虽然期末的奖学金和以后的毕业鉴定还是那样诱惑人,但是班级中的位次已定,前面的动力不足,后面的觉得大学不过如此,只要以后能够拿到毕业证就可以了,中间的呢?突然发现了大学了还有另外一番天地,比如可以打牌,可以看录像,可以大胆地追女孩,可以彻夜不归,还可以利用自己的一些技能挣点外快。春晨这个时候却如刚进入大学的毛头小子,开始了自己的新的征程。
      他第一个咨询的就是初夏,首先问成绩好的秘诀,其次问那些活动可以提升能力和展示自己,三是如何参加这些活动。初夏为春晨的摩拳擦掌暗暗高兴,她不遗余力的给春晨全面的指导,陪着他参加各种有益的活动,甚至在这些活动中还能获取一部分薪金,虽然不多,但是相比家教而言,已经翻了几倍了。
      春晨很快乐在其中,而初夏敏锐地发现,原来这是一块上好的璞玉,甚至不需要打磨,只要用丝绸擦去上面的灰尘,他就会光芒四射,令人热血沸腾。
      班上系上有好几个男生一直围在初夏的周围,像她那样的女孩子,走到哪儿都是一道灿烂的光芒,有足够吸引人的魅力。可是,在大一下学期,初夏经常会听到一些切切私语,说初夏成为了春晨的跟班,初夏跟春晨在一起,初夏和春晨很相配,初夏怎么会喜欢春晨呢?初夏色迷心窍了,春晨攀高枝了-----等等,既有羡慕的,也有不解的,既有嫉妒的,也有祝福的,既有说风凉话的,也有迷惑不解的。初夏想,既然她都听见了,春晨自然也听见了,可是春晨从来不避讳什么,不解释什么,他习惯了初夏的存在,习惯了初夏的陪同,习惯了初夏的指导,如果那一次没有了初夏,他会显出焦虑的神情来,如果初夏不小心藏在人群里,他会用目光不停地搜寻,直到把她找出来。他曾对初夏说过:“初夏,你像新月一样,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那个时候,初夏并不知道新月是谁,还以为是那个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和男主有着甜蜜的爱情。
      春晨就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慢慢地走进了初夏的心里。初夏是个果断的女子,她认为,既然春晨有意,她不能当做不知,只是春晨的那个小女朋友,却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个障碍。
      初夏曾经问过春晨:“这段时间怎么没有看见小眉?”
      春晨看了看她,觉得很奇怪。“你怎么知道小眉?”
      是呀,初夏只见过小眉一次,她怎么这样清楚地记得小眉呢?初夏想了想说:“我们见过,你不记得了?”
      “哦。”春晨想了半天,眨眨眼睛终于想起来了。“她很忙,又太远。”
      初夏本来还想开玩笑地试探春晨对小眉的感情,比如当时看到你们的感情不错,是不是男女朋友等等,可是看到春晨一副不愿意谈论草草打发的样子。想想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只不过高中时候情谊比一般人好一些罢了。
      初夏(四)
      这种想法在初夏对春晨已经欲罢不能的时候戛然而止。
      大概是五月份的时候,春天留下了一地的灿烂和活力,夏天开始笑盈盈地摆动着裙摆,漫山遍野,城市的角角落落里,溢满的青春的气息。在这个既不热又不冷的初夏,许多梦想不期而至,许多事情突然发生。
      周末的时候初夏约春晨,说这个周日所有的活动先放一放,包括校园广播站的主持人都让人带班,在学校后山上的一个茶馆聚一聚。
      春晨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初夏羞涩一笑,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春晨,这个周末是她的生日,尽管爸爸妈妈还有从小就很宠她的舅舅都打电话来要过来为她祝生,她都委婉地拒绝了。他想这个十八岁的生日,和自己喜欢的男生一起过,告诉她心中埋藏很久的秘密。
      初夏把自己打扮得像五月盛开的花朵,娇艳迷人。初夏那个还有一个隐隐的愿望,是不是春晨悄悄地打听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说不定会给自己一个惊喜,不然的话他不会不问任何原因,那么高兴地答应了。
      春晨确实给了初夏一个惊喜,他如约而来,带来了小眉,正式给初夏介绍,小眉是自己的女朋友,是新市龙县的,都是老乡,以后大家可以相互照顾。
      初夏的心从一百度将至零点,她都不知道自己那天怎样和她们相处的。她的眼中,脑中满是春晨对小眉温柔的笑,温柔的话语和亲密的举动。
      在茶馆里两三个小时里,初夏度日如年,她第一次尝到了爱情原来苦涩多于甜蜜,第一次知道了为什么在爱情的世界里排他性,第一次知道了为什么经常用吃醋来代替心中升起的怒火,原来那股浓浓地的酸意无论如何不能化解,看得越多说得越久真的会变成一个大大的醋缸,第一次知道了爱一个人不但要付出感情,还要付出智力、体力、精力。
      因为春晨很久没有见到小眉,那天在茶馆的时间被春晨无限的延长,茶水续了一杯有一杯,茶馆的人走了一批有一批,茶馆的录像放了一部有一部,初夏终于忍不住了,她觉得自己是拉下了脸的,她对春晨说:“如果你们两个还想腻在一起,我建议换个地方。”
      小眉的脸红了,她不好意思地瞧了瞧了初夏,低下了头,用余光娇嗔地责备着春晨。
      “我觉得初夏这个建议对,小眉,你想到哪儿去?”春晨的话一出,初夏很想把手中的茶杯扔过去。但是她忍住了,她不怀好意地说:“我看你哪儿也去不了,隔不了多久就是校园广播的时间,那可是你的栏目,你全忘了。”
      “你不是说一切都处理好了吗?”春晨对初夏的语气,想一个依恋的孩子。
      “其它的我都处理好了,独独忘了这档子事,刚刚看见你两人在谈论什么吃饭,玩耍,说到时间怎么安排的时候,我才想起。”初夏笑着说。
      “那现在怎么办呢?”春晨急了,这个栏目是春晨好不容易争来的。原先的主持人很不错,选稿音乐朗诵所有策划一肩挑。不知道初夏用了什么方法,这个栏目落到了籍籍无名的春晨手中。春晨当然不能辜负初夏的期望,不负众望把这个栏目做成了校园的周末的金牌栏目。因为这个栏目的缘故,春晨不但主持了几次学校大型的活动,而且城市里的一个有名的电台也被春晨的声音和风格吸引,正在联系春晨能否到他们台里负责一个栏目。一想到这些,春晨就热血沸腾。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在这个城市站住脚,这样一个繁华的大都市,有多少机会,自己和小眉可以落地生根了。
      初夏无可奈何地摊摊手,第一次没有给春晨出任何主意。
      “那你回去吧,我自己会学校去。”小眉鼓励春晨。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春晨用爱的语气爱的目光看着小眉。
      初夏火蹭蹭地往上涌,她很想拂袖而去,让他们继续唱着这曲郎情妾意。可是小眉看了初夏一眼,脸红了。也就是这一眼,初夏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迷路的。再说,我又不是第一次到这边来,上学期我都来过好几次了。”小眉对春晨说。
      春晨还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初夏突然笑着说:“你放心回去,一会儿我和小眉用过餐后,亲自把她送回学校,行不?”
      “你陪她,送她,我当然放心,可是你回来的时候天也要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害怕呀?”春晨一副弱智状态,哪里有平时做事的影子。初夏想到了这样一句话:遇见爱情的人智商往往会变成零,她初夏是这样的,还要去送什么小眉,一个女孩子送另外一个女孩子回学校,不是智商的下线么?春晨也是这样的,明晃晃的白天,一个女孩子回到自己的学校,有什么不放心的,还说另外一个女孩子送她他放心,也不知他的心现在在哪儿?这还是这个有名大学的学生吗?
      只有小眉理智,她对初夏和春晨说:“我们都是差不多的年龄,不存在彼此这样的照顾,依我看,大家各做各的事情,都把心放在肚子里,你们很安全,我很安全。”
      商讨的结果,小眉像哄小孩一样把春晨轰走了,初夏,微笑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的依依惜别。而小眉准备和初夏告别的时候,初夏却似笑非笑的让小眉留了下来,留下来的初夏对小眉说了一段很得体的话,末了真的把小眉送回了学校。
      初夏留下小眉的时候,小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样子。初夏想,小眉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她应该看出了自己对春晨的心思,女人的第六感,常常是非常灵非常准的。
      “今天是你的生日?”小眉还笑着问初夏。
      初夏点点头,同样没有惊讶小眉的敏感。
      “可惜没有准备礼物,作为朋友,是春晨疏忽了。”小眉说。
      “男孩子不应该把这些放在心上,他们有自己该关心的事情。”初夏回答得很巧妙。
      “可是春晨说你像新月一样,应该把朋友放在心中。”
      “新月是谁?”不止一次从春晨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初夏并没有细细思量过,今天又听到小眉这样说,想了想问。
      “春晨从小到大的朋友。”小眉想起了新月,心里甜滋滋的,如果此时的初夏是新月多好,可能不会有那么多拐弯抹角,可能不会有一点心计。
      “女的?”初夏扬着眉毛和嘴角问。
      小眉点点头。
      “小眉,我不想知道新月是谁,我不会是她,这个你是知道的吧。”初夏一副笃定的样子,语气中满是自信。
      小眉想说我不知道,我知道也没有关系。但是矜持惯了的小眉想着春晨谈起初夏时信赖的样子,她默默地点点头。
      初夏继续说:“我知道你心中想我知道也没有关系,可是,小眉,如果春晨知道了,你觉得他该怎样选择。譬如,我是那个新月,如果有这样的心思,你知道了,你会怎么做?”
      “新月不会有这样的心思,新月只是与春晨一起长大的朋友,像姐妹一样。”小眉还是没有稳住心中的不安和不舒服,冲口而出。
      “所以我说我不会新月,我就直说了吧,我不会无缘无故地付出,对于我来说,每一次付出,我都记在心里,我希望收到回报,可能是加倍的。”初夏的口气不像与小眉探讨,而是携带者凌厉的风直逼小眉。
      “但是春晨-------”小眉反驳。
      “那你认为春晨想怎样?我无所谓,最多一次心伤,很快就会愈合,可是春晨,你确定他会舍弃我的陪伴?”初夏根本不给小眉说话的机会,步步紧逼。
      小眉想起了上学期的春晨,沉默了。
      “或许你说没有我春晨一样出色,我并不排除这种可能。”初夏接着说。“但是,出色同样地要付出代价的,你确定你自己愿意付出那样的代价,说实在,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跟春晨不一样,你喜欢自由生长,喜欢平淡,喜欢细水长流,而春晨需要时时发光,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光源,没有光的日子他可能就窒息了。”
      小眉继续沉默,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可是,如果高中三年春晨只是自己心中的一个种子,现在这颗种子开始发芽,诱人的嫩绿散发着无限的希望,就此熄灭了希望,那该是怎样的一个痛苦过程。小眉想着,捂住了胸口,已经感到了苦痛阵阵袭来。
      “小眉,真的好好想想,我想你是爱春晨的,如果用爱束缚着一个人,是不是太残忍了,如果你只想到现在的生活,确实是鸟语花香,因为还有理想和远方。可是,人不能只盯着眼下,等几年十几年过去了,当理想消失,远方已不再的时候,那个时候你的爱,春晨的爱只剩下一具空壳,难道你要等到那个时候后悔和痛苦吗?”
      初夏说得字字在理,想一颗针一样在小眉心上刻着。
      “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我们也可以继续探讨,问题出现了,我们总是要解决的吧,不能任由问题变大,变得不可收拾,然后悔不当初吧。”初夏看到了自己的话在小眉身上的效应。她想了想,这抢夺的过程犹如治病,不能只是一剂猛药,找到了病根,要想身体完全复原,还需要慢慢地调养。她看出了小眉的爱之深,这既是优点也是弱点,如果善于利用,自己会打一次轻松的翻身仗。
      回去的时候,小眉执意不让初夏送,可是初夏说:“这是春晨的意思,我当然必须执行,你放心,车上我绝不重复刚才的。”
      在公交车上,初夏确实没有重复刚才的话,她只是那样笑盈盈地问小眉有关春晨的一些信息,比如生日、爱好、朋友圈,以前在高中时候的表现,看不出一点儿她喜欢春晨的样子,那个女生的窃窃私语仿佛是在对一个熟悉男生的八卦,只不过其中一个有些心不在焉,焦灼的目光不停地催促着公交车开快点,而另一个兴致勃勃,恨不得车子一直开下去,把这个男生的十八年的时光尽收心里。
      初夏(五)
      初夏回到学校的时候,华灯初上,凉风习习,踩着路灯留下的长长的影子,听着校园的舞厅里飘出渺渺的歌声,初夏还在兴奋中。小眉沉默的样子,焦灼的样子,失望的样子,还有迷茫的样子,恋恋不舍的样子,在初夏的眼前一一闪过。她知道小眉爱春晨不是一时的冲动,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是青春寂寞,而是把春晨作为终生伴侣来爱的,希望与这个出色的男子共度一生。可是,或许许多人认为,初夏冲着这份笃定的爱做第三者,实在是辛苦,可是初夏却抓住了因为爱有不忍,不忍自己的爱的人委屈自己,特别是关乎前途命运,关于人生幸福,这些都是马虎不得。所谓关心则乱,她初夏的家庭教育和自己多年所学不是白费的,她轻轻松松地抓住了这一点。
      初夏觉得自己太聪明了,当然小眉也是聪明的女子,不然的话,她会义无反顾的马上告知春晨,让春晨远离自己。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初夏心里叹息,小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春晨的,无论她离开或者不离开。因为春晨不止一次地告诉她,她初夏就是新月,一起长大的朋友,那感情是何其的深,她可不会轻易地触碰这种感情。
      初夏哼出了歌儿,在宿舍门口突然停住,她看到了她熟悉和心动的背影,正在树底下徘徊。修长的身材,平头,被路灯拉长的影子,一切是那么的和谐和自然,想到这个男人以后可能成为自己的朋友,成为自己人生的伴侣,甜蜜涌上了初夏的心头。
      “嗨,”初夏轻轻地一跳,跳到了春晨的面前,一张春花般的脸,让春晨愣了愣。
      “你到哪儿去了?”春晨问。
      “送小眉去了,你不是说要送小眉吗?”初夏很好做出调皮可爱的样子,在大多数的时候,她初夏是冷静的,端庄的,大方的,得体的,可是今夜的初夏,她想做一个娇小的女生。
      “小眉回去了?”春晨这样问。
      “那是当然。”初夏一点儿也不生气,眼睛闪闪发亮。
      “什么事情你这么兴奋?”春晨看到了不一样的初夏,有点别捏,尽管以前新月在明哲的面前也是这样一副小女儿心态,可是在春晨面前,还是非常文静的。偶尔那么一次,不过是被明哲欺负过了头,像春晨讨说法罢了。
      “今天是我生日呀,不应该高兴吗?”初夏对春晨直白地说。
      “你怎么不早说,我没有礼物。”春晨自责。
      “有你就好。”初夏一把挽起春晨的手臂,“走,到舞厅去。”
      春晨不习惯初夏亲密的举动,他巧妙地摆脱了初夏的说:“为什么要到舞厅去,我请你到外面搓一顿不就行了。”春晨接着叹息:“哎,要是小眉在就更好了。”
      “小眉会学校有事,你别老惦记着她,我跟她说过今天是我生日,我们俩还同唱了生日歌。”春晨说小眉,初夏已经没有了下午的酸意,她很体贴的说。“你忘了,今天舞厅的事情也该你负责,我们一起去,不然那几个背后又说我们逍遥去了。”说着初夏又去挽春晨的胳膊,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你的生日准备这样过?”春晨还是及时挡住了初夏的手臂,问道。
      “那还能怎样,难不成你还准备开个生日party?”初夏说。“我的大少爷,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借你的手臂用用,你都不肯,就不想其它了的。”初夏故作生气。
      “不是,别人看到了不好,会有误会。”春晨解释道。
      “难道新月这样你也不准”初夏瘪瘪嘴,“再说,嘴长在别人身上,你顾忌的也太多了吧,如果这样,你现在赶快离我远点,不然别人会说出更难听了来。”
      初夏春晨想了想前段时间大家的议论,如果当时把那些都当成了事儿,只怕现在什么事儿也没有干成。众口铄金,自己只要坦坦荡荡,何必在乎别人。只不过新月除了小学的时候与自己有个这样亲密的举动,仅有一次,为了让金燕误会,他主动地把手臂借给了新月。
      初夏见春晨没有吭声,再次挽住了春晨的手臂,春晨这次没有推脱。
      不过,春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初夏:“你不是说我今天下午有主持吗?结果我回来准备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准备其它的节目,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没有问吗?”初夏假装不解地问。
      “我不认识他,不好问,难道我的节目没有了?”春晨有些焦急。
      “不关事,估计临时有什么,调换了,我回头问问。”
      “你真的没有安排其它人?”
      “你是怀疑我故意让你回来?”初夏反问。
      “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蹊跷,如果我的节目真的被换了,有点不甘心。”春晨解释。
      “有我在,你放心,下来马上搞定。”初夏拍拍胸脯。
      “你做事,我放心。”春晨很开心。
      “吴春晨,你知道吗?今天小眉讲了你许多好玩的事情。”初夏逗春晨。
      “什么事儿?”春晨马上问初夏,小眉给初夏讲自己,这件事确实有点好玩,她会怎么谈论自己呢?
      “现在不给你说,以后再聊。”初夏吃吃地笑,逗得春晨心痒痒的,恨不得初夏马上把小眉讲的全部都告诉自己。
      初夏(六)
      初夏成功地说服小眉后,陪春晨度过一段痛苦的时光。
      初夏一直劝说小眉离开春晨,她理想的结果是好聚好散,没想到春晨情根深种,当一两个月时间没有见到小眉后,他整个人想被抽了主心骨似得,有点不正常的癫狂。他天天问初夏的一句话就是:“你说小眉到哪儿去了,我怎么就找不到了?”
      开始的时候初夏还装装样子摊摊手,表示自己跟小眉不熟,怎么能够明白她心中所想。后来问得多了,初夏直接忽略,转移到其它话题上。不过三两句春晨又绕回来,不死心地问她:“你说小眉是不是在躲我,她为什么躲我呢?”
      初夏被烦的没有办法,有一次生气地说:“你是不是要我去发个寻人启示?”
      “我不是这个意思。”春晨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办法多,再说你是女孩子应该懂。”
      “那你怎么不问新月?”初夏刺激春晨。
      “小眉有很长时间没有和新月在一起了,我不敢给新月说,怕她骂我。”春晨诚恳地说。
      “你就不怕我骂你,或者说你这样会惹我伤心。”初夏这样问春晨。
      “你不会,你认识小眉的,小眉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应该了解,你是我的朋友,你是深知我的难处的,怎么会骂我呢?”春晨根本没有听出初夏的意思。
      初夏知道春晨要把自己放在与小眉同等的位置上,或者比小眉更高的位置上,还有更长的路走。
      “我还是觉得小眉肯定有什么事情吧,她不想你知道。等她自己办好了,一定回来找你。”初夏一语双关。
      “她有什么事情不应该都告诉我吗?”春晨急了,“她怎么能一个人承担呢?”
      “吴春晨,你别得陇望蜀,难道你希望小眉一览无遗,赤裸裸地面对你,恋人之间还是应该有秘密的。如果小眉觉得这是她个人的秘密,为什么你这样不分彼此要求分享,那不是太可怕了吗?你想想,你是不是已经把小眉这十八九年来的事情一个不落地都了解?”
      春晨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那就不对了,你耐心点好好,上学期,你们见面少,没见你猴急成这样。”初夏公正地评价。
      春晨在初夏面前提起小眉频数少了很多,不过,他只要有空,要么满怀希望地打电话到小眉的学校,要么计划好时间马不停蹄地从东城赶到西城,每一次都充满了无限的希望,每一次都失望而归。不过好的是,在初夏的提醒下,春晨的业余活动和功课都没有拉下。
      小眉的电话来了,初夏尽管有了最终的答案,但是仍然有些忐忑。沉浸在爱中的人,有时候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理智,即使冷静如小眉,有可能在春晨幽怨的眼神攻击下,在言语的委曲求全下,或者相互的心意试探下,完全可能比以前更好,那她初夏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前面做的许多事情都白费了。
      事情比想象的顺利,春晨很快地过去,很快地回来。回来的时候,脸上的颜色颓败,整个人漂浮在空中,初夏看了非常地心疼,她悄悄地打电话给小眉,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小眉长叹一声说:“初夏,你赢了,从此我退出他的人生舞台,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一定会让春晨快乐和幸福。”初夏心里讥笑小眉的大度,但是话却说得非常地动听:“小眉,你放心,我爱春晨不比你一点少,我会让春晨成功。”
      春晨回来倒头就睡,一睡就是三天,这三天中,初夏从同寝室的同学那里打听消息。一天有那么两三次,悄悄地绕过宿舍大叔,来到春晨的宿舍门口,偷看春晨。每次看到的春晨如泥塑一般,没有表情地倚在床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床的上方出神。初夏没有办法,只好上课的时候捏着鼻子帮春晨点名,下课了把学校里承担的一些活动上的事情安排一下。
      第三天的晚上,春晨在女生楼下约出来初夏,说是想走一走,初夏能不能陪陪他。初夏点点头,走在春晨的旁边。
      好长时间,春晨都没有说话。初秋的天气,晚上凉意比较明显,初夏感到裸露的脖颈有点冷,不禁抱了抱自己的胳膊。这个时候春晨说话了,声音沙哑且低沉。
      “对不起,这么冷的天还把你约出来,可是,在这个城市里,只有你知道我和小眉的事情,前一段时间我和你讲的又最多,你又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只能跟你说说。”春晨的思路很清晰,并不是初夏想的那种不通的状态。
      “你跟小眉到底怎么啦?”初夏明知故问。
      “一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是我总是想也想不明白,小眉怎么就离开我了呢?”春晨说。
      “小眉为什么会离开你?”初夏还真不知道小眉以何种原因离开春晨,虽说初夏与小眉讲清了各种厉害关系,但是从来没有直接说你要怎样离开她,初夏想,怎样离开,理由应该很多吧,不爱了,配不上了,彼此不合适了等等,都是很恰当不叫和平的借口。
      “她有新的恋人了。”春晨说。
      初夏一惊,小眉真的下定决心,尽然用最直接的一招。
      “不会吧,上学期你们还这么好?”初夏故作吃惊。“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当时很看到了那个男生,所以很生气地走了,回来这三天,开始的时候我不断地反思自己那些做得不好,让小眉有了别人,后来想着没有哪一个迹象表明小眉要离开我找别人,她的眼神,她的语气,她的整个人,都无声地告诉我,这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
      初夏心中暗叫糟糕,小眉做得假戏穿帮了,春晨心中有小眉,小眉心中有春晨,只要稍加注意和思考,应该很快能够发现这个破绽。
      “那你准备怎么办?”初夏怀着忐忑的心情问。
      “我本打算直接问小眉,可是又怕再次看到那种尴尬的局面,我不想小眉为难。刚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宿舍员直接告诉我小眉无论如何都不接,我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感觉了。”春晨的声音低低地,带点诱惑人的磁性,充满了不安、不甘心和伤感。
      初夏又松了一口气,小眉应该是下定决心,而春晨在冷静思考后的决心开始动摇了,这个时候该是她初夏出场的时候了。
      “你想我做什么?”初夏问春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一个朋友,一个女人,你说说小眉会不会真的----?”春晨说不下去了,有些结果,说出来的时候表示自己已经给她定性了,别人的意见不过只是别人的意见,春晨深知这一点,所以,他犹豫了。
      “你想说小眉会不会真的在骗你,”初夏接过了春晨的话,又用手搂了搂自己的肩膀,初秋的夜太凉了,白天太阳留下的温度早已没了痕迹,只剩下轻轻的风声穿过树梢,带来了秋天的问候。
      春晨不好意思了,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初夏的肩上。带着春晨的体温的外套,初夏一点也不客气,她把双臂伸进外套的袖子里,春晨男性干爽的味道侵入了初夏的肌理,初夏心头一阵荡漾。
      “无论小眉是在骗你她有新的恋人,还是在骗你她喜欢你,这都不重要,关键是你自己的感受,你和小眉在一起这么久了,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不知道吗?”初夏接着说,语气有点模棱两可。她才不会一句话定死了两人的关系。说不定一定点醒了还在犹豫中的春晨。
      “我认为我是了解她的,所以我才那样拼命的学习和工作,我想给她最好的生活,给她最大的幸福。”春晨这样回答初夏。
      这就是你们的问题所在,彼此不知道自己所需,都想给彼此最好的,但是却从不问对方需要不需要。初夏想,但是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我知道你春晨需要什么,我能为你的需要做出那些努力和让步,同样的,你春晨以后会回报我所需要的。这就是我初夏所认为比较理性的得体的爱情。
      “那你现在呢?”初夏从来不会给春晨直接的答案。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春晨完全懵了。
      “你已经打电话问了,其实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过你不愿意相信而已。”初夏叹息道。
      春晨很久不吭声,只是沿着校园的路默默地慢慢地走着,身上仿佛有千斤重。
      “初夏,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春晨终于发出一声叹息。
      “春晨,我没有你这样的经历,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你知道吗?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初夏轻轻地说。
      春晨好一阵不吭声,校园的路上行人越来越少,春晨茫然无知,只知道这样走着走着。
      初夏(七)
      春晨的痛苦只是一个开始。
      开始的时候春晨很理智,估计还残存着小眉会来找着自己的希望。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希望越来越渺茫的时候,春晨的脸上有一种绝望的神色。
      尽管春晨在同学们的威望越来越高,与身边的人相处的越来越和谐。可是春晨并不是一个善于向别人吐露心声的男孩子,在一大群关系不错的人中,只有初夏这个老乡他最信赖和依赖。那一段时间,初夏完全成为了春晨的听众兼内心疗养师。
      事情毫无征兆地发生了,亦悲亦喜。
      又是一个周末,当两人从广播室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近处弥漫着温情的歌声,春晨的脸色在一明一暗的灯火这变幻中,说不清是痛苦还是迷茫。冬天的风从物体的缝隙里钻出来,想一把尖利的小刀,笑着刮过人的脸庞。
      “好冷。”初夏缩了缩了脖子。“这种天气适合和一杯小酒。”
      春晨的眸子在灯光中亮了亮,又暗了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地向寝室走去,初夏陪在他的旁边,已经成为一种固定的背影。
      走了一段路,春晨迎着风问初夏:“初夏,这已经是第三个周末了,我想再给小眉打个电话,我还想问问她怎么说。”
      初夏很友好地把电话递给了春晨,春晨熟练地地拨通了电话号码,急不可耐地说:“请帮我找一下310寝室的汪小眉,拜托。”
      随之是长时间的沉默,当春晨脸上出现一点喜色又随之消散的时候,初夏很快读懂了那头的电话内容。
      “怎么说?”初夏关切地问。
      “他说310的汪小眉不在。”春晨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悲伤。
      “那要不要我陪你过去看看?”初夏试探着问。
      春晨欣喜地抬抬头,又黯然地摇摇头,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得见。“不用了,这么晚了,去了也找不到。”
      初夏心中一阵窃喜,但是表面上摇摇头,不置一词。
      “初夏,你刚才说,这种天气适合喝杯小酒,我们去试试?”春晨说。
      “真的?”初夏的眼镜一下就亮了。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我还是想喝点小酒暖暖身子,暖暖心。”春晨说得很勉强。
      初夏才不会在这个当儿和春晨对什么发泄情绪的诗,喝酒就喝酒,因为家庭的缘故,初夏是个喝酒的高手,喝酒是她的一个爱好,不过作为学生,她知道该怎么做。
      学校旁边的音乐酒吧完全是从学生的角度出发的,价格不贵,还兼卖一些小吃,比烧烤摊高级一点,有一个录音机里放着一些流行的歌曲。
      灯光下的春晨神情依旧萧索,不过整个人给你的感觉酷酷地,初夏有点喜欢这种氛围。
      抿上一口小酒的时候,沉默的春晨打开了话闸子,从第一眼看到小眉开始一直说道现在与小眉分手,低低的声音在酒吧的角落地交错碰撞,春晨的脸从白转红,又从红转青,最后变成惨白,薄薄的皮肤下似乎能看到春晨细细的血管。
      一小杯酒还未下肚,春晨总结式的回忆还停留在小眉变心二字,春晨的舌头打结了,身子一软,直直地从椅子上溜到了地上,柔和的灯光中还充斥着春晨声嘶力竭的呼唤小眉的声音。
      这是初夏喝得最尴尬的一次酒,即使是在以后的人生,遇到过各色各样的人,见识过各种各样的酒品的人,她仍然认为那次最尴尬的。酒馆里本来没有多少人,但是初夏还是认识其中的几个,进去的时候大家还互相打过招呼。只不过进入这种音乐酒吧的学生,一是经济条件肯定比一般的学生好,二是大多数是情侣,大家并不需要拼桌造气氛,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到外面的烧烤摊或者串串地摊旁热闹和自由。
      当春晨发酒疯的时候,好些人的眼光都被吸引过来了,有疑惑不解的,有冷笑旁观,有的还过来悄悄地附在初夏的耳边说:“是不是向你表白,你拒绝了,他才那个样子。”还有一些人正情浓我浓,只是用余光扫了扫,又开始自己的窃窃私语。
      初夏最终在熟悉人的帮助把春晨搀出了酒吧,清冷的空气让初夏一个激灵,可是春晨似乎正在兴奋中,他毫不顾忌地抱着初夏,喃喃自语:“小眉,你回来了。”弄得旁边的帮忙地的人捂着嘴巴笑,一直以来很镇定的初夏的脸红到了脖子埂上。
      “这样回去不行哟。”帮忙的人好心地提醒初夏。
      初夏想了想,也是,从音乐酒吧到学校不远,可是走进学校到达春晨的寝室,这可是一段不长的距离,春晨这个状态,只怕引来更多人的目光,那个时候,自己不就更尴尬了。
      “这里有一个旅馆,只对醉酒的学生开放,你可以试一试,等他酒醒了再回去吧。”好心人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
      初夏完全是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把春晨搀扶到旅馆的房间里,路上,春晨不但喃喃自语一些让人脸红的情话,手还不老实,不是紧紧抱着初夏不放手,就是用手去摸初夏的脸。初夏再是大方的女孩,还是蹙起眉头,顾着这头又开始顾着那头,还要用一种警惕的眼光看着周围,这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好在旅馆就在酒吧的旁边,旅馆的人一看春晨那种情况,直接打开了房门,扔下一句话:“走的时候别忘了付房钱。”听到这句话,初夏的脸红得快要溢出血来,仿佛自己要干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春晨在旅馆里发了好一阵疯,搂住初夏不放,嘴里仍旧在乱说,初夏生怕她做出什么特别的事情来,不过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春晨和她浑身上下,满是酒气,衣服也乱得不行。好不容易在初夏的安抚下,春晨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初夏在春晨的身边坐了一小会儿,灯光下的春晨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估计梦中仍有小眉的影子,眉毛时而舒展时而紧蹙,嘴巴一会儿嘟着,一会儿又闭的紧紧的,小孩般的神情与平时的文静深沉大相径庭。初夏想:这确实一个帅气的男人,也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是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春晨睡去过的时间很短,当他醒来的时候,初夏还在厕所里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春晨闷闷的一阵惊叫,初夏还来不及把棉衣的纽扣扣上就冲了出去。
      “初夏,我怎么在这里?”春晨着急地问初夏。
      “你醉酒了,你不记得了?”初夏看着一脸焦灼的春晨有些不解。
      “你怎么在这里?”春晨根本没有听初夏的回答,又继续问。
      “我和你一起!你怎么不记得了?”初夏想起刚才尴尬和艰难的局面,抚摸了一下现在还在酸疼的手臂,有点生气。
      这次春晨听懂了,他听懂的是我和你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做什么啦?”
      “做什么?”初夏的脸开始发红,她想起了春晨紧紧的怀抱,特有的男生的气息,还有春晨的手划过脸庞的痒痒的感觉。
      “对不起,初夏,对不起,我知道我喝酒后就会乱来,真的对不起!”春晨一把抓住初夏,连声说对不起。
      “这个你应该说,你看我的手都快脱臼了,还有你看我的衣服,现在成什么样子,在看看你,你的衣服又成什么样子呢?”初夏故作生气一一指给春晨看。
      “我没想到我醉酒后我这么糟糕,初夏,你放心,我会负责,我会负责,一定会,请你相信我。”
      初夏有些莫名其妙,春晨在说些什么呢?难道是旅馆的费用还是酒钱?想着是为小眉付的酒钱和房钱,初夏一直不让上涌的酸意,随着春晨的话一节节往上爬。是呀,自己隐忍了多久,你该负责了。她连连点头,“对,你该负责。”
      春晨好一阵子沉默。
      “喝酒了,对小眉的感觉是不是淡了点,酒可是个好东西。”初夏看到春晨沉默,想到是不是自己过于急了点,她一直告诫自己,这种事情急不得,必须慢慢地来,刚才自己一赌气,会不会给春晨太大的压力,她可一直是他的爱情指导师,从来不会直接说出答案,只是会引导春晨朝哪个方向想。
      “应该淡了。”春晨想了想说。“我不能再这样了,这样就对不起任何人了。”春晨暗淡地说,看样子仿佛下定了决心。
      “看到你这样我终于放心了。”初夏说,“前一段时间天天让我担心,我实在看不得你这个样子。”
      “你担心我?”春晨的眼睛亮了亮,随之又如风中的蜡烛,很快有熄灭了。
      “当然了,你以为我一天天真的是没心没肺的。”初夏责怪春晨。
      “是我太以自己为中心,结果------”春晨没有说下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初夏,我以后一定对你好,一定。”
      “你当然应该对我好。”初夏接着春晨的话说,突然自己的脸红了。春晨这是在干什么,在向自己表白吗?她把春晨刚才说的话在脑海里的话又过滤了一遍,不会吧,春晨以为我们发生了什么特别的关系,他还真会真敢联想,也不看看此时自己是什么状况,想想当时会是怎样的情况。
      “我发誓。”春晨举起了手,“我吴春晨说到做到,小眉都不要我了,我再也不想小眉了。”
      “扑哧”,初夏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是开心,二是觉得春晨在某些事情还真是幼稚,难怪---。不管了,她又郑重其事地说:“吴春晨,我接受你的表白了哈,你记住你今晚所说的话,当然,我也举手向你发誓,我林初夏这辈子只喜欢吴春晨一个,一辈子对吴春晨好。”
      春晨愣住了,他急忙表白自己的想法,并不奢望得到初夏的回应,毕竟,他自己错得离谱,怎么能够对初夏这样呢?初夏可是自己的知心朋友,一直陪着自己走过低谷达到峰值,这一段路上给他出了不少的主意,本来春晨以前还想,希望初夏能找到一个人,像自己和小眉那样琴瑟和谐。可是,世事难料,现在自己并不希望初夏这样呢,因为自己今生注定与小眉无缘,而初夏的那一个人,阴差阳错地变成了自己。
      “初夏,你----说的-----是真的。我这个人有----许多毛病。”半天春晨憋出这样一句话来,他揉了揉太阳穴,酒后的头疼似乎更厉害了。
      “我说的是真的,吴春晨,从此时此刻起,作为一个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你要把小眉忘得干干净净,心中只装着我林初夏一个人。”既然是这么好的机会,初夏觉得不会放过,这件事情不是她林初夏开始的,是他春晨开始的,那就由她初夏深入下去,不要给吴春晨太多的犹豫时间。
      “好-----好-----”,春晨的口吃更严重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春晨,你是不是一直在等待着这样的时刻?”初夏不管这些,她亲热地挨着春晨坐下,娇滴滴地问春晨。
      “额?额-----”春晨僵硬的身子上突然接触初夏软软地带着热度的身体,心中一阵荡漾,更不知该说些什么?小眉的面庞终于与初夏重合在一起,变出面前这个比小眉娇媚百倍的初夏的面孔。
      “以后只能对我好。”初夏很强势地挽住了春晨的手臂,她不管春晨此时心中如何地乱,他要在乱中占领至高的位置,让春晨的注意力完全地吸引到自己这里来。
      “好的,好的。”春晨说话仍然不利索,酒精似乎仍在发挥作用,春晨的心、脑、眼睛、动作似乎都不在一个频道上。初夏的体香在春晨的鼻子周围环绕,初夏的脸在春晨的眼前晃荡,初夏的笑容在春晨的心中荡漾,而小眉呢,在春晨的脑中还顽固的占领着一个角落。
      春晨的唇和初夏的唇碰到了一起,两人的脑中都一阵空白。等初夏略略清醒的时候,她发现春晨的手已经很不老实了,她止住了心中不可遏止的冲动,轻轻地低语:“春晨,春晨,别,别------”,但是她的手始终紧紧地环着春晨的腰,贪婪地吸取着春晨地春晨带给自己的那份颤栗和甜蜜。
      到了紧要关头,初夏还是使劲地推开了春晨,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的,初夏再大胆开放,她还是能够沥青黑白是非。此时候如果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以后会后患无穷,初夏的家庭教育比较自由,但是在唯独在这一点上,是非常地传统。
      春晨仍在迷糊中,当怀中那个温暖的身子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片迷离。当初夏再一次清晰地呼唤他的时候,他才慢慢地恢复了神智,脸红的像关公一样,可是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春晨,我们回去吧。”初夏再一次打破这种尴尬和暧昧地场面。
      “好,我收拾一下。”春晨假装整理地床铺。
      “别,你把你的衣服好好收拾一下就行了。”初夏一把抓住春晨有些慌乱地手。
      “对,对对。”春晨连声说,一只手任凭初夏握着,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毫无意识地上下抚摸。
      “哎,弱智动物,看来小眉还没和春晨进行到这一步,不然,------”初夏心中想,有喜悦,也有不快,男人在感情方面过于白痴,其实也不是一件好事,不过,事情总是没有十全十美的,初夏这样安慰自己,谁又能说得清楚以后呢?比如这次意外的醉酒。
      初夏(八)
      初夏有了与春晨很甜蜜的一段时光,春晨的甜蜜带着弥补和内疚,初夏的甜蜜带着胜利和向往。
      事后,初夏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对春晨说:“春晨,你不会白痴到以为我们那天晚上两人真发生过什么吧。”
      春晨摇摇头,笑着对春晨说:“当时够慌乱的,因为,立恒曾经给我描述过我醉酒后的场面,我怕----,所以当时脑子一懵,不管不顾地乱想了。初夏,你不会介意吧。”
      她初夏才不会介意了,正因为这个误会,他吴春晨才会主动地投怀送抱。
      “我当然介意,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林初夏可不会乘人之危。你想想,你虽然醉了,我可是清醒着呢,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成为你的什么呢?我怎么会呢?”初夏瞪圆了眼睛,责怪春晨。
      “对不起了,以后我一定不再喝酒了。”春晨捏捏初夏的小手,发誓到。
      “那当然。春晨,我一直想问你,你不会因为自己的胡乱猜测才会这样对我吧。”初夏不放过任何一个春晨表白自己的机会。她想,即使春晨当时是这样想,但是,不能一直这样想,如果要改变这样想法,只有自己去改变当初的想法了。当初的想法或许在春晨的脑子已经扎根,现在她要用这种方式连根拔起,重新种上自己的种子。
      “怎么会呢?”春晨还是迟疑了半刻,又信誓旦旦地说。
      这就好了,初夏想,人总要慢慢地改变自己,不可能一蹴而就。
      “春晨,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让你有酒喝。”初夏认真地说。
      “你说什么?”春晨不解。
      “我是想说,你肯定是酒精过敏体质,不然那么一小杯酒你就醉的一塌糊涂,脑袋还疼了好几天。我以后一定不会让你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要好好地保护你。”初夏信誓旦旦。
      春晨感动一塌糊涂,原来,除了小眉之外,还有比小眉更爱自己的女子。那天,春晨不但把初夏紧紧地搂在怀里,说了许多信誓旦旦的话,两人亲热不想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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