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凶》百鬼雾林

5、（五）怨女缠

　　主机风扇的轻微嗡鸣静止，显示器电源灯熄灭。

　　屋里一下又静又黑。

　　三秒后，脱吧得差不多了的杨桃，摸黑上了床。不然一个人在椅子上坐着，有点……毛毛的！总他吗觉得，小红咧着歪嘴，就藏在这屋的犄角旮旯。

　　突如其来的黑暗，一直矜持得端坐床角，细细品可乐的水清寒，睁大了眼，看眼神是慌了，四处乱瞟，一眼就看见脱得十分清凉就剩个小-红裤-衩的“大嫂”泥鳅似的钻进了被窝，他……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水清寒无措，道：“我、我回房间了。”

　　“回去干啥？”杨桃翻身坐起，拍着床，道：“双人的，可宽敞了。”

　　“不、不了。”水清寒如临大敌，站起身，连那喜欢的不得了的可乐罐也一并放到了电脑桌上，你的，还给你。

　　见水清寒如此果决，卧槽，真要走！杨桃，下床，抱起夏凉被。

　　“……”水清寒惊，“你干嘛？”

　　杨桃“上你屋啊！”

　　水清寒“别。”

　　“我昨个洗澡了。”杨桃又郑重加一条，“也没皮肤病。”话都说这份上了，兄弟你要再拒人千里，可就有点太龟-毛了。

　　水清寒那张自打出现就一直没表情的脸，崩出了一丝裂缝，语带艰难，讲道理：“男女授受不亲……”

　　杨桃呆滞脸。

　　水清寒再接再厉，规劝，道：“男男也授受不亲。”

　　杨桃内心，一声卧槽！g-a-y！

　　果真，人不可貌相。杨桃，这回你请我过去，我都不去了。

　　他大嫂……那是什么鬼表情？水清寒，崩紧的嘴角抽了抽，忙解释道：“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越描越黑，解释就是掩饰！杨桃----我懂。

　　水清寒内心抓狂，你懂了什么？

　　哐当~~~~

　　杨桃还尚未在，眼前这个男人喜欢-搞-男人的刺激中，缓过劲儿来，静极了的屋子，突然，爆出这么一声。杨桃，吓一激灵，条件发射的大喊出声，“谁？”

　　给他的回应，是深夜的静谧无声。

　　凝神片刻，只有他自己发出的那轻微的呼吸声，杨桃，掩藏在黑暗下的脸，表情一松，怀里的夏凉被往床上一丢，就在他以为是自己太一惊一乍，没事了的时候……

　　轱辘辘~~~~

　　夜里，静悄悄的走廊，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超市小推车推动的声音，幽幽响起，声音沉缓，在夜里被无限的拖长。就在杨桃，大脑拐不过弯儿的这时候，轻轻一声开关按动的声响，屋子一下亮了起来，水清寒反应快，开了灯。光明乍现，杨桃那汗津津的额头，失去人

　　色的脸，都在无声的说明，他刚刚的恐慌。

　　杨桃，掖在被下的手掌重复着张开抓握的动作，犹如陷入泥沼，窒息濒临绝望时，困顿中突然被一双手紧紧抓住，带向生者的光明世界，极度压抑抓狂的感觉，总算被驱散了些。

　　好……不过三秒。

　　夜……还很长。

　　那让人抓心挠肝儿的声音……缓缓的，好像……一点一点，在靠近……

　　渐渐的，那车轱辘摩擦地面的响动，越来越逼近，杨桃，瞳孔紧缩，死死得盯着门，脸色白中透青，这感觉像是等待凌迟，先有一把锉刀，一下一下钝钝得割据神经，让你慌让你疯。

　　当那声音到达他屋门外的刹那，杨桃整个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只要张嘴，这颗心，绝对能自己蹦出来。像是怕被屋外的“那位”发现，杨桃连气都不记得喘了。而事情好像总是喜欢与人相背而行。那鬼森森透着股阴气的声音，路过了他卧室门口，三秒后……杨桃

　　憋得这口气儿刚好上来的这么一个节骨眼上，那声音……戛然而止！

　　停……停下了？

　　水清寒站的位置，更靠近门，那张更像是电子画板描绘出的木然美人脸，罕有的皱了眉头。下一秒，咣当一声，水清寒飞起一腿，暴-力一踹，门被整个踹出去，包裹的门边都被踹散架了。

　　杨桃，目瞪口呆。

　　屋外，黑漆漆一片，杨桃咽了咽干涩发紧的咽喉，水清寒开了走廊的照明灯，空荡荡的走廊，静得像是死的一般，无声的诡异。杨桃紧跟在水清寒身后，水清寒指了指地面，地面上先前没打扫的那一溜泥脚印旁，又多出来了一排，之前的脚印方向是朝里来，现在的是

　　向外去。

　　走廊内，一股凉滋滋的风，呼~得吹过。

　　哪来的风？

　　这风是从超市这个方向吹过来的，杨桃，僵硬的转身，超市拉门上，安的防蝇珠帘，摆来晃去。

　　杨桃看向水清寒，佯装镇定，道：“走啊，咱俩去超市那屋检查检查？”

　　杨桃，我害怕，但是我不说。

　　看着满脸都写着----恳求，的大嫂，水清寒点头道：“好。但是……”

　　杨桃“？”

　　水清寒“别抓这么紧。”我大哥不让，知道了该生气了。

　　杨桃顺着水清寒的视线，低头一看，自己正抱着水清寒的胳膊，尴尬撒手，忙道：“兄弟，别误会。我稀罕花姑娘！”

　　水清寒，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算了，以后的事，且等以后再说吧。

　　今儿月光不太明显，超市那屋子黑乎乎的，一排排货架形成影影绰绰的暗影，杨桃，身边有这么个人高马大的马-仔，给壮胆，倒没先前那么心慌了。摸索着开了灯，第一眼就看向超市的拉门，果然，门……开的……

　　杨桃，面色发苦，很躁的把刘海朝脑后一刮，来到柜台前，拿出香烟，点着了一根，狠吸了一口，烟草特有的味道，让他一切的情绪，得到了安抚。烟圈吐出，杨桃，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失神，他----可能真的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焦距再次聚拢，他叼着烟，看向了

　　大开的门，扪心自问，他真没欺负过小红，小红智力有问题，痴痴傻傻，腿脚还不利索，说不好听的，瞅见这样的人，都得绕道，万一给人哪碰着了，那讲不了，吃不了兜着走吧。

　　夏天，人们都来这大柳树下乘凉，他还给小孩儿们分过冰棒吃，小红来小超市，像柿子饼那贵东西，他都白给过。

　　走到拉门前，门口这风更凉了，杨桃拽住拉门用力一拉，眼瞅着门将要合住，分秒间，门外响起轱辘一声。杨桃心一震，猛地抬头，屋外，牌匾上亮着的彩灯，让视线不是绝对的黑暗，模糊的暗处----有道银亮的反光。杨桃两大步窜到柜台，抄起手电，朝那诡异的反

　　光处一晃，那反光体----竟是一辆缓缓移动的超市小推车。

　　杨桃，用了三秒，来消化接受他所看到的。大力拉开门，杨桃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电……这一次……什么也没有照到，无尽的夜色下，只有带着凉意的夜风，拂过脸颊。

　　门，再次合上，杨桃，颓然的用头顶着门框，又不甘心的往玻璃门外看去，他总觉得刚才自己没眼花。看了会，也没看出个什么，转身要找水清寒，在转身视线扫过玻璃窗的时候，杨桃怔住，足足愣了两秒，嘴里叼的烟，吧嗒掉到了地上。只见他身后，除了水清寒之

　　外，还有一个，多出来的这个，矮小的黑影，紧紧的贴在他背上，只露出了半个身子。

　　杨桃，肢体僵硬，慢慢蹲下身，捡起地上已经熄了的烟，放进嘴里，吧嗒了几口，站起身惊觉双腿无力，再看那面玻璃，他身后，只有水清寒。一路扶着柜台才挪腾到转椅哪。杨桃，拿出打火机，对着烟，打火机上的小滚轮按秃噜了好几遍，这根烟，也没点着，手心

　　出汗打火机脱了手，摔在了柜台玻璃上。

　　“凡事皆有因果。”水清寒看了眼走廊的方向。略显低沉的男音，缓缓道来：“它，是冲着楼上那位去的。”

　　杨桃一指懒人沙发，道：“过去坐。”说着自己在转椅上坐了下来，大口罐了几下之前喝剩的凉茶。杨桃看着手里的烟，眼神有点直，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疲惫，“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杨桃抬头看向水清寒，现在看这个人，还真是古怪，这非比寻常的一晚，

　　无法解释的现象，他心惊肉跳，几度想要昏厥过去，而水清寒，一点都不慌，淡定到可怕。

　　水清寒坐了下来。

　　杨桃，微微发红的眼眶，和那白的像寒霜似的脸，成了鲜明强烈的对比，此时，他盯着水清寒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道：“你……该不会……是阴阳先生吧？”原谅他，实在不知道这类只在鬼片里出现过的角色，该怎么称呼，总觉得直呼神棍不太好听，大仙？那也

　　太土了。

　　闻言，水清寒微微一怔，随即，低头，小声道：“不是的。”

　　杨桃，眼神暗了下去，果真，降妖捉鬼的神棍，在鬼片里都是给主角配备的，他这配角，没人管的。

　　只听水清寒又道：“但是这个事，我能解决。”

　　杨桃，一脸不敢置信，语气惊疑不定，“你？”

　　水清寒点头。

　　杨桃忽然凑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瞄了一眼自己的后肩，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肩膀很沉重。在他失控前，水清寒开了口，“你……其实不必害怕。”

　　杨桃，脸色更沉郁了，安慰人的话，谁不会说？

　　水清寒，正色道：“有守护神，在保护你。”

　　杨桃苦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涮我。”

　　“我是认真的。”水清寒，语气坚定不容反驳，“我哥哥在保护你。”

　　啊？杨桃一脸你说啥的蠢样子。不过，很明显，这种可信度很低的话，还真起到了稳定人心的作用，至少杨桃的脸皮，有点血色了。

　　水清寒“到时你自然会知晓。扯得有点远了……”

　　杨桃，怎么有一种，十几亿人他被选中了的赶脚？脸色突然古怪，西湖美酒~~~~三月天呐~~~水清寒和他哥，别是小青和白娘子吧？卧槽，一点都不惊喜，简直惊吓，他才不要日-公蛇。他正胡思乱想，思维脱缰，水清寒话锋一转，“明日，你不妨问问楼上那位夫人…

　　…”

　　“夫人？”杨桃差点惊掉下巴，朝楼上指了指，“你说……那个岁数大的老妇女？”

　　水清寒点头。

　　他这个岔打得不错，杨桃这一晚被吓得屁滚尿流想流泪的心情，突然没那么想流泪了，杨桃道：“那是我妈，啥夫人，就一农村妇女，搁在过去，那就是山野村妇，你直接叫婶子阿姨都行。”有意思，还夫人，拍电视剧呢啊？

　　水清寒眼珠动了动，随即明白过来，大概现在的流行趋势变化了，不像早先似的叫夫人了。水清寒随即改口，道：“你可以跟阿姨商讨一下，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杨桃，点上烟，大概是缓过来了些，打火机这回按着了，吸了一口，道：“其实这件事，我捋了捋，有个大致的头绪了。”

　　水清寒眼神真挚，道：“愿意恭听。”

　　杨桃心道，这措辞，让人浑身毛发抖三抖呢。杨桃先喝了口凉茶润润嗓子，看水清寒在看他手里的罐子，杨桃从货架上拿下一罐可乐来，贴心的推到水清寒面前，道：“这个还是我请。”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水清寒拽拉环。

　　在下？杨桃嘴角一抽，这半土不洋的。

　　拉环断裂，水清寒用手指去抠，指腹却被划了一下，血一下渗了出来。

　　“我来。”杨桃拿出十字绣的U形剪，去撬拉环口，虎劲一上来，砰的一声，可乐汁液冒了出来，杨桃把可乐递给水清寒，习惯性的舔了舔沾了可乐的手指，嘴巴味道怪怪的，一看，手指头也被划了一道小口子。

　　这瓶可乐和他俩犯冲，他俩都见红了。

　　杨桃翻出创可贴，一边包手指，一边开口讲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们村儿，一星期前，有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死了，这女孩吧，一直有毛病来着，给她看病家里花了不少钱，死后，家里给这女孩卖了。卖给人家配阴婚了，这个是我刚知道的，然后吧，我先跟你介绍

　　一下我家的情况，你看我是开超市经商的，我弟弟是读书出去的，其实我家往上好几辈儿，都是做棺材卖棺材，纸活的，干这些个死人买卖的。我打小瞅棺材那玩意就瘆得慌，所以我老早就从家里搬出来了，我妈和我爸，现在还做这个买卖呢，有这个为前提，肯定认识

　　一些人，然后这个配阴婚的事，根据我了解的情况，我妈我爸给当中间人了，牵线什么的，收了好处，多少不好说。”

　　水清寒幸福的喝着可乐，也不知他好好听杨桃说话没。

　　杨桃道：“配阴婚这事，现在少了，以前也不算罕见，但是……从来没出过啥事。我估计啊，今天我妈他们去找那个老仙儿，就是为这事去的，那会我姐下来拿水，不是说我妈做恶梦么，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您看，哥，这事可怎么解决？我是一点都不懂。”杨桃惆

　　怅的抽了口烟。

　　水清寒舔了舔沾到唇上的可乐，道：“不难，选个日子，把女方的遗体迁走，她就不会再闹腾了。”

　　“哎。”杨桃叹了口气，“但愿吧。说实话，我出车，有时候大晚上的某个路段就可能有公墓什么的，路过的时候也心慌，但是我不信有鬼，人死了，烂了，就啥都没了，那个坟头不过是活人的念想。今天，算是颠覆我三观了！太他吗刺激了，跟拍电影似的，这说出

　　去都没人信。”

　　杨桃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烟灰，道：“哥们儿，你在这等我，咱俩今天喝点。”

　　说干就干，拿起小篮子，到熟食区，鸡爪，猪蹄，鱼，熏鸡，切好的驴肉肠，都拿了不少，又到蔬果区挑了些新鲜的水果，提了件儿啤酒，杨桃招呼水清寒，“走，咱俩上我屋喝去。”超市这屋，他有点不敢待。

　　“夜深了。”水清寒拿着他的可乐，婉拒道：“还是睡吧。”

　　“睡啥睡？我跟你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杨桃抱着大包小袋的，回了屋，从电脑桌抽屉里，拿出一次性的餐具，开始拆包装摆拼盘。

　　这屋子唯一的椅子，杨桃在坐着，水清寒坐到床角，屁股一挨床，心脏莫名突突了几下，水清寒心里忏悔着，哥，大嫂的床，我真的就是坐一下。

　　杨桃把键盘鼠标往桌里一推，吃吃喝喝都摆好，把筷子递给水清寒，自己用牙咬，开了瓶啤酒，一口气闷了半瓶才停下，打了个嗝，道：“就这玩意，我最多一回喝了二十二瓶，完事还喝了好几杯白的，一下给我干蒙了。那时候，我还在城里烧烤店当烧烤师呢，骑电

　　动自行车上下班，我就记着，我跟那帮犊子喝完，我回家在道上，自己唱着小歌儿，推着车子走着走着，吧噔摔坐地上了，完事就啥也不知道了，咋过得红绿灯，咋回的家，一点印象没有，彻底断片儿了。”

　　“你喝呀。”杨桃拿起瓶起子，给水清寒开了一瓶，道：“你别竟看我一个人喝。”说完，又把他自己剩下的那半瓶咕嘟了。他大概是着急醉吧，毕竟酒精上头，人睡得死，就不会怕了。

　　水清寒放下了他心心念念的可乐，拿起酒瓶，喝了一……一口，这啥玩意？咋苦吧唧唧的？

　　“吃菜！吃菜！”杨桃把电脑桌一挪，这回桌子离水清寒近了很多，把餐盘往水清寒跟前推了又推，热情道：“到这，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见外，那不就是傻子么？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杨桃，新开了一瓶又闷了下去一半。

　　水清寒，默默的夹了口菜，藕片、海带、紫菜……不少小菜掺一起，拌的，杨桃往里加足了辣椒，菜本身新鲜，这下吃起来辣乎乎的，很爽口，吃完一口还想吃下一口。

　　杨桃看水清寒埋头吃的有滋味，笑了笑，“你这是少喝酒来多吃菜啊，以前我一出去喝酒啥的，我对象就这么嘱咐我。”

　　水清寒筷子一顿，抬头，面露疑色，“对象？”

　　“嗯。”杨桃点头，“快结婚了，彩礼都过了，然后出事了。”

　　这个“彩礼”二字，水清寒可是听懂了！水清寒放下了筷子，嘴上什么都没说，但这心里可是清楚，还好这门亲没成，成了也得黄了。俩人吃吃喝喝，基本一直是杨桃这方，疯狂-暴-露-自己的隐私，水清寒一边喝一边吃一边听着他的陈芝麻烂谷子。这一件啤酒，很快

　　喝到尾声，喝酒跟状态心情有很大关系，酒量不错的杨桃，蒙门儿了，水清寒揉着太阳穴，这头重脚轻的是怎么回事？

　　咯咯咯~~~~~响亮的鸡叫声，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能把小鸡进行曲，作铃声也是挺个性的。

　　“天！”嗝，杨桃打了个酒嗝，指着屋顶，醉醺醺的大舌头道：“鸡叫了，亮亮天了！那个……不会……再再来了吧？”

　　“来、来了……也也不怕。”水清寒乍一看和没喝之前一样，矜持端庄，就是舌头不好使了，道：“只要一把剑，我能砍砍零碎……她！”

　　“剑？”杨桃伸直脖子，眼睛醉得半睁，眼神迷离，道：“那没有，菜刀水果刀王-麻-子剪子这有，大点的还有锄头铁锹。”

　　“那不行。”水清寒摆手，“那是屠夫用的……我不能用……实在不行，扔海里吧，毁尸灭迹，就我吱一声的事儿。”

　　“牛-逼！”杨桃朝水清寒竖起大拇指。

　　两个醉鬼的话，听听就好。

　　“来，干！”杨桃搂着水清寒脖子，“兄弟，走一个！嗯？”

　　水清寒，冷清疏淡的眸子，紧闭着，脸色比先前还白了两个码。杨桃胳膊一抬，水清寒晃晃悠悠的朝后倒了过去。

　　“越喝脸越白？”杨桃自言自语，“这小子，是-奸-臣啊。”

　　有人说，喝酒脸红是忠臣，脸越喝越白是奸-臣。

　　成功放倒一个！

　　杨桃把酒瓶子踢到一边，啃完的骨头、餐具收拾了扔到了垃圾桶里，喝的脸跟猴屁股似的，还记得收拾屋子，酒品还是不错的。

　　“这我也碎不着啊……”杨桃大舌头嘟囔着，自己坐了会，然后……开了电脑。主机按钮按了十来下，杨桃“咋还没亮呢？”一看桌上的插排，灯灭着，“啊。把你给关了！”

　　捅咕了半天，才开了电脑，上游戏。

　　喵喵酱，重伤残血状态，点了原地复活，血很快恢复了二分之一，叮~~~~对话框响起提示音。

　　美男鱼：……卧槽

　　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惊吓，杨桃躺倒在椅子上，瘫成了葛-优，喵喵酱：老子是夜之小精灵，你他吗是哪个猴子？

　　美男鱼：……

　　喵喵酱：咋的？就问你牛-逼不？

　　美男鱼：……不早了，哥你睡吧。

　　喵喵酱：我发光，我发亮，越到深夜我越浪。别劝我，哥心里有数。

　　杨桃打开时装栏，格斗游戏硬生生被他玩成了换装小游戏，给这长腿小姐姐，挑了一套天界光明魔法师长袍，这个外观穿了，会变透明，杀人利器。搭配装备的功夫，对话框又响了。

　　美男鱼：哥

　　喵喵酱：干-鸡-毛？

　　美男鱼：我冒死通知你一声，我跟送葬者也就是葬葬大会zang先森打团呢，打到一半了

　　喵喵酱：好好打，你不一直想抱大腿么，别总密我，我受不了来自一个丑男的过分热情。

　　三分钟后……

　　美男鱼：哥，我刚才打个小怪，那句话没说完，我现在开始继续说，你上线不大一会，送葬者退团跑了~~~~你猜他干啥去了

　　喵喵酱刚把可能会用到的武器，拖到快捷栏，就瞅见如镜光滑的水面，她身后，遮天蔽日的黑色堕天使羽翼张开，把她整个人都要笼罩了起来。一身薄纱长裙的女神，眨了眨眼，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全然不知大难临头。噗嗤一声背景音，一把黑色带紫光纹路的

　　匕首穿胸而出，喷出的血落在衣服上，艳红一片像极了冥河前，那燎原的妖花。

　　停停停停停！杨桃赶紧密了送葬者：我隐身呢，你咋发现我的？

　　等待回话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但是，送葬者，没再拿刀捅喵喵酱了。

　　大概两分钟过去，对话栏叮的一响，来自送葬者：你人是透明的，但你的ID不是呀。

　　喵喵酱做了一个叉腰大笑的动作。

　　春节后，是他游戏人生的分水岭，这之前，送葬者也砍他，但是不频繁，因为不怎么上线，最近半年呢，只要他上游戏，就一定偶遇。

　　送葬者：说吧，这次想怎么死？

　　喵喵酱：再动手我急眼了啊！！！

　　送葬者：啊，我正好挺想看你急眼的

　　噗嗤又是一刀，喵喵酱血条到底，泛起警示的红光，喵喵酱进入自动防御模式，后背绽开白色的巨大六翼，荧光缭绕，自动加血。风景秀丽的湖畔，堕天的黑六翼，与圣白的六翼大天使，相互对望，像一对深情缱绻的恋人，在约会，他们的翅膀，羽毛尖儿亲昵的相互

　　碰触，如恋人接吻，耳鬓斯磨。

　　叮~~~~美男鱼：人鱼族永不为奴！你在大神面前已经-坚-挺-了十八分钟了，北方人鱼族，发来贺电！

　　喵喵酱：哈哈，我失眠了，没意思，逗他玩一会

　　美男鱼：卧槽，你还敢逗他……我跟他徒弟关系挺好，他徒弟说他有点变-态了，说想杀你，你可离他远点吧，我的亲哥！

　　美男鱼：他真调查你了，他都知道你姓杨了

　　美男鱼：哥，你还健在吗？

　　美男鱼：哥，你安息吧……你的遗产，我会好好挥霍的……

　　送葬者：桃子

　　叮得弹信息声音，吓得杨桃浑身一抖，猛地睁开眼，几句话功夫，困的啥也不知道了。转动僵硬的脖子，脑袋灌铅了一样异常沉重，眼神都昏花的，小腹憋得难受，拿起手机，打开手电，他需要抓紧上厕所。一脚绊上了插-排-线，电脑断电黑屏了。迷迷糊糊，从后门

　　出去，直接在墙根放了水，回来后莫名其妙的进了洗漱间。

　　大概是神志不清了。

　　杨桃像芭蕾舞演员似的优雅转了一个圈儿，不知何时被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的响，杨桃“咦”了一声，他来这干啥？伸手，手上的皮肤碰触到水流，冰寒刺骨的水流激得杨桃瞬间清醒，半梦半醒的眼一下睁了开，只穿着内裤的杨桃，紧接着打了个哆嗦，好冷！洗手

　　台前的镜子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了层霜花，顶棚的灯，昏暗了几分，杨桃冻得往外呼出的气都成了白烟，冬天了？

　　门缝下，有白色烟雾往洗漱间里进，一时间，狭小的洗漱间，烟云缭绕，那偏宽的门缝下，毫无征兆，赫然出现一双赤足。

　　“？”杨桃，这是谁？弯下身子，要去细看，屁股一下撞到了洗手台，门缝外的那双脚，青青白白，覆着层薄冰，嘎噔嘎噔，门突然晃动起来，杨桃眼神清明了些，有点醒酒了，身体本能的往后缩。这时，门----突然停止震动。

　　杨桃半惊半疑，走到门边，抬头，顺着门上嵌的那块玻璃往外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打了个哈欠，困意来袭，杨桃拽着门把，他要床！开门！门，纹丝未动，嗯？杨桃使出五成力气，门依旧不动，像是被锁上了一样。杨桃盯着门闩看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这门不

　　但没锁，仅有的两道门闩，全都是在门里的。

　　那门为什么打不开？杨桃依着墙壁，视线不经意扫过镜子。镜子中的他，印堂黑紫色的气焰萦绕不散。他头旁边，玻璃小窗处……还有一张……人脸！

　　五-十-度-灰还有点绛紫的非-主-流长发，脸上，两腮部位，长着鱼鳞一样，闪闪的金色鳞片，鲜红泣血一般的眼珠，在盯着他。杨桃愣愣的转过头，那血红的眼，就隔着这块玻璃，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他。

　　杨桃俩眼一翻，眼前一黑，当场死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目，欢快的鸟叫，吵得人无法入睡，杨桃打着哈欠，从被窝坐了起来，凌晨五点起床做饭的习惯，成功唤醒了他沉睡的灵魂。掀开一道缝的眼睛，瞅见倒在地上的零碎了的门，愣了三秒，杨桃下了床，走廊还躺一个，水清寒裹着被睡得人事不省。杨

　　桃抓了抓鸡刨了似的发型，哈欠不断，寻思睡个回笼觉。

　　显然，凌晨被吓得死过去的事儿，他暂时性失忆，不记得了。

　　“我说……桃子。”

　　空荡荡的屋子，冷不防响起这么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一个人住习惯了的杨桃，被吓一跳。

　　回身就见超市那屋，好像有个人？

　　“啊呀！哎呦……哎呦我的天……”

　　这么一叫，杨桃彻底醒了过来，只见老李大娘，俩手捂着眼，往柜台里躲。

　　杨桃也吓一跳，“大娘，你咋进来的啊？”

　　他往前迈一步，李老太往后退十步，死捂着眼睛，杨桃下意识一低头，卧……槽……他裤衩呢？杨桃惊慌逃进屋，套上他那条印满鲜艳条纹的沙滩裤，把吓竖起来的头发，全按趴下才又回到超市。

　　一看到杨桃出来，老李大娘，脸色很难看的说道：“我说这孩子，你咋这样？”

　　他哪样了？他记得睡觉穿裤-衩了呀！杨桃“大娘，你进来咋也不敲个门儿？”

　　“这不是我一拉门，门没-插-么！”老李大娘轻轻啪哒着心口窝，道：“谁知道你这样？”这把她给吓得，这在她们那个时候，这可是流氓罪，得戴上高-帽-游-街，打死都有可能。

　　杨桃，其实我受的惊吓，可能比你大！

　　“那个……”老李大娘朝走廊巴望一番，才道：“你妈呢？我早起去你爹哪，你爹说，你妈昨个在你这住的。”

　　“啊，是在这住的，估计还没醒呢。”杨桃拉开超市的门，把几扇大窗也都一并开了，早起清冽的空气一下涌进来，让人神清气爽的，杨桃拿起抹布，一边擦柜台，边道：“我妈昨个有点闹不好，大娘你在这等会吧，都这个时间了，估计我妈也睡不了多大一会了。”

　　“行，我不急。”老李大娘“我就在这等着。”

　　杨桃出去洗拖布，大老远就听见背后有人喊他。

　　“哥！！”

　　杨桃听这浪声儿，不回头都知道是谁，他大伯家的弟弟----杨小花，大名杨桦。

　　“哈哈哈哈……”杨小花跑近一拍杨桃的背，啪的一声，一个红手印儿，给杨桃拍出去个趔趄。

　　杨桃扭头，“你他吗好像缺心眼。”

　　“我的天。”杨小花，“你赶紧把你这骚-浪-贱的大花花裤衩子换了吧，我在十里地外就看见这裤衩迎风招展的。”杨小花笑得贱兮兮的，招唤道：“诶！”杨桃不理他，杨小花伸腿去蹭杨桃屁股，“昨晚我老担心你了。”杨小花一笑，侧脸上有个小酒窝，“我寻思

　　昨晚，你让葬葬大会长给灭了呢。”

　　“滚犊子。”杨桃拧着拖布，“大早上的气我。没事你不行在我面前出现！”

　　“啧啧。你看！”杨小花“我是那么无所事事的人吗？轻易的我不带踏出香闺半步的！”

　　杨小花确实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死宅，在县里高中上班的时候还没这样，一年前，上课跟学生干起来了，最后跟家长打了一架，辞职回家后，基本天天闷在屋子里生蘑菇。

　　杨小花伸手指戳了戳杨桃屁股，“赶紧的，给我拿瓶酱油。我家饺子都煮好了！”

　　“没看见我忙着呢啊？”杨桃“自己拿去！”

　　“还是你去吧。”杨小花“给我拿瓶真的，上回我自己拿的那瓶，我都怀疑是假的，这他吗给我齁的。”

　　终于，杨桃承受不住杨小花的骚-扰，放下拖布，回屋，拿了瓶酱油，“记账还是现金？”

　　“记账，等我妈给你结账吧。”杨小花“我现在落魄了。诶？大娘这么早就来了啊？买点啥呀这是？”

　　“不买。”坐在一旁的老李大娘，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道：“我来有点事。”

　　“啊。”杨小花，随手顺了一包辣条，拆开袋子就开始吃，“那大娘有空到我家坐啊！”说着，拎着酱油，晃晃悠悠出了超市。

　　老李大娘，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杨桃正好顺道出去拿拖布，杨小花用油乎乎的手指捅了捅杨桃的胸，杨桃“干他吗啥？你烦人不？”

　　“你看你总嫌弃我。”杨小花看了一眼超市里的李大娘，嘴里嚼着辣条，道：“有事的话，你喊我。一个电话，我绝对到位！”

　　杨桃“你是不是听到啥了？”

　　“那你看，我都跟大记者混二十多年了，能没得着点真传么？”杨小花道：“我听我妈说，估计小红这事儿挺麻烦，闹不好得迁坟，万一真迁坟，上男方那头，碰见不好说话的，这头都老弱病残没个硬人不行，我跟你去，万一人家给你打了，我一声吼，没准能吸引过

　　来一半的火力。”

　　杨桃一脸嫌弃，“你要是就是去挨打，那你还是别去了。”

　　“需要我出手吗？”杨小花“再加一包辣条。”

　　杨桃“你可赶紧走吧。”

　　“饺子大鹅馅儿的。”杨小花，走路没个正形，拎着酱油瓶摇摇晃晃的，扭着头也不看路，“可香了。”

　　杨桃“你馋我呀？”

　　“你吃吗？”杨小花“你吃的话我给你送一盘来。”

　　要真心想给我吃，就直接送来，假惺惺的，这么招人烦呢？杨桃提拉着拖布回了屋，这会，杨晴也下了楼。本来一夜没休息好的杨晴，困得不行，一看到老李大娘整个人都气精神了，那秀气的眉毛随即皱了起来，道：“大娘，昨个那事儿，我妈的态度不都说了么，你

　　咋又来了？”

　　“哎。”老李大娘叹气，脸色憔悴，看了怪不忍心的，哑着嗓子道：“我这不是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来求你们了么！”说着，声音哽咽，就叫苦。

　　“哎呀，你别说了，你直接跟我妈说吧。”杨晴“我妈肯定还是先前那态度，你也知道，我家我小弟，刚在市里买了房子，我二弟还没结婚呢，钱的事，指定帮不了忙！你来十回，也是这个结果。”

　　杨晴，打小嘴巴就厉害。

　　杨晴瞅着蔫吧的杨桃，缩在角落理货，屁都不放一个，这一早的，心情就被阴霾笼罩了。杨晴“桃子。”

　　“啊？”杨桃应了一声，女人间的事儿，他一个大老爷们，真不想参与。

　　杨晴，语气不好不坏，“你做饭还是我做饭啊？”

　　杨桃“你做吧。你好不容易回来一会，就让我放一天假吧！”

　　“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一回。”杨晴“我在婆家天天做饭，天天做饭，做够够的了，这回娘家了，我放假。”

　　杨桃扁着嘴，“那你吃啥？”

　　“大早上的，也吃不下去啥。”杨晴。

　　“那……要不别吃了。”杨桃。

　　杨晴杏眼一竖，“你上一边去。”

　　姐俩日常斗嘴，把老李大娘，晒在了一边。

　　杨晴想了想，“煮点面吧，配个小咸菜，你给我煎个荷包蛋。”

　　杨桃叹气，放下拖布，苦大仇深，怨念的去了厨房。亏得这么多年，杨桃走南闯北一直在厨房打晃，几碗面，很快弄好，手擀的小细面，煮好，配的清汤，新鲜菜叶，薄薄的几片肉，看起来，清淡又营养。今天，阳光特别好，杨柳吐芽，空气格外新鲜。杨桃直接在超

　　市前支起大太阳伞，小桌板凳摆好，清汤面，小咸菜上桌，还煎了好几个荷包蛋。

　　这时，杨妈妈也出了屋，头发乱蓬蓬的，眼睛浮肿，整个人气色十分差。经过超市时，老李大娘有意上前，说几句，被杨妈妈一个白眼，给白了回去。

　　“怎么多了一副碗筷？”杨妈妈语气不好。

　　“啊，昨天那小伙在这住的。”杨晴把荷包蛋夹到自己碗里，道：“人家花钱住这，早饭怎么的也得给提供啊。”

　　杨妈妈板着脸，“另放一张桌。”

　　杨晴低头吃面，她妈妈这是心情不好来了脾气，开始没事找茬了。

　　杨桃叫起水清寒，俩人在一旁又搬了张桌子。

　　“尝尝。”杨桃把筷子递给水清寒，“看我手艺咋样，我们店，调凉菜，改刀面点师，全算上，我面条擀的最好。”

　　水清寒拿起小勺，眼睛半天不眨一下，那勺子顿了好半天，才舀起一小下的汤，心不在焉，尽是敷衍之色，“味道不错。”

　　大哥！你都没喝！大概是有什么心事吧？杨桃倒是没八卦，他这刚吃了一口，就听杨晴大着嗓门，在哪讲起电话。

　　半个小时后，杨桃吃完了这顿饭，那边杨晴的电话才放下，杨晴也没再吃饭了，给杨妈妈说了几句，就朝杨桃这边过来了。

　　“杨宁儿一会回来。”杨晴“估计下午到家。”

　　“啊。”杨桃拿牙签剔牙，“他回来就回来呗。”又不是不认得路！咋的，我这当哥的，还雇八抬大轿接他啊？

　　“他媳妇也一块回来的。”杨晴一脸大写的烦，“他媳妇还带个闺蜜。”

　　“咱爸妈那就那么大地方。”杨桃“都来了住哪啊？”

　　“这不就跟你说这事儿来了么。”杨晴“肯定不能住爸妈哪，城里的，看那一院子棺材，还不得吓出病来，你和那哥们住一屋，这不楼上空出来了么，给他们两口子住，我跟那闺蜜住，咱妈回家住。”

　　“杨宁儿他媳妇，事儿才多呢。”杨桃不是很情愿，“伺候她吃，伺候她住，闹不好，还得跟你摔脸子。我是不喜欢她！”

　　“说那没用的。”一旁的杨妈妈插话道，“人家的媳妇，用你喜欢？安排你做啥，你就做啥，干好本职工作就完了，总事儿事儿的。”

　　“该。”杨晴吐舌一笑，“挨整了吧？”

　　杨桃收拾桌子，杨晴去洗碗，杨妈妈坐在小板凳上，也没回屋，见他们这一家子吃完了饭，老李大娘等了又等，这杨婶子也没进屋的意思，干脆，老李大娘上赶着，出了屋，坐到了杨妈妈身旁。

　　不等她开口，杨妈妈斜睨着她，先开了口，“这事儿，其实都不叫事，你只要把钱出了，男方那头，我去说合，没有不通情达理的人。”

　　老李大娘，一脸难色，矮着气势，话都不敢太大声，“她婶子，现在这可是青黄不接的五月，我实在是拿不出这八万块啊。”

　　“这是能欠钱的事儿吗？”杨妈妈道：“你也知道那是八万块，不到一星期，钱呢？怎么就拿不出来？这事儿，我肯给你递话儿，那都是看在屯子里住着，这么多年的情分，怎的，现在钱你家买小汽车了，现在让我家帮你垫着，你咋想的？我儿子还没结婚呢！”

　　杨晴说话，叭叭的像机关枪似的，有这样的女儿，妈妈自然也是悍将，老李大娘，本身这事，不占理，现在完全说不上话。

　　杨桃忙活完，坐在窗台上，他怕这俩打起来，她妈说动手就动手，年前还给他爸俩大耳刮子呢。杨妈妈穿的是杨宁结婚前，买的那件品牌薄毛衫，领子的扣子也没扣，本是不经意一眼，只见杨妈妈脖子上，竟有一块诡异的黑紫。杨桃跳下窗台，叫道：“妈，有虫子！

　　”

　　拉开他妈的衣领，机智的弹了一下，可当杨桃看到他妈被掀开的衣领下，环绕脖子上，那俩清晰的黑紫手印儿时，杨桃心都跟着发了寒，触目惊心！！卡脖子留下的！！手印都成了黑紫色印在皮肤上，可见这力气得用的多大！

　　杨妈妈急忙拉住衣领。

　　老李大娘抹了把眼泪，“她婶子，我就算出去打工，洗盘子做保洁，这钱我也一定还你。哎……大仙说，那坟务必得尽早迁出来，不然出啥事，他可不保证。”老李大娘又道：“这些天，你过得也不消停吧？你帮我度过难关，不也是帮你自己吗？我看杨桃他爹……”

　　“你闭嘴！”杨妈妈“当时是谁哭着喊着，找我帮忙的？现在好了，出了事，你这口气，是我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了？我告诉你，李小箐，我一把老骨头了，她爱怎么滴就怎么滴，你说的对，我不好过，你就能好过吗？看谁耗过谁？”

　　杨桃见这气氛不对，这事非同小可，不能谈崩了，问道：“大娘，你能拿出来多少？”

　　老李大娘，“七千吧。”

　　“……”杨桃，一下哑炮了。剩下那可是七万三啊！

　　“你搭理她干什么？”杨妈妈指着老李大娘，道：“李小箐，我们家门口，你以后最好少来。”愤愤的说着，从兜里掏出了几张红票，直接扔到了老里大娘的脸上，“给，你的那五百好处费！我可一分没动，当时你硬塞给我的，还给你！我告诉你，我就是花八万请人

　　把你女儿收了，也别想我帮你！”

　　啪~~~超市屋里，传出一声响动，杨桃跳回屋子，只见他的阵地----懒人沙发，后头那排烟酒架上，摆的全家福，也没刮风也没人动什么的，突然摔到了地上。

　　“咋了？”屋外的杨妈妈道：“要是进野猫了，就把它皮给我剥了。”

　　“没事！”杨桃嘻嘻嘻的笑着，“那么大脾气呢？一生气皱纹长的快。”

　　“跟你们爷们儿不省心。”杨妈妈“我能不老得快吗？”

　　杨桃捡起相框，翻过来一看，只见全家福中，杨妈妈的位置，玻璃碎的一踏糊涂，已经看不清这照片的本来面容，其他的人，一点事都没有。杨桃把相框放到了抽屉，这算不算是----警告？

　　老李大娘死活不走，杨妈妈倒是正好拿她出气，杨桃从衣柜里，翻出了他的银行卡，又看了看电脑。做好了决定，杨桃来到屋外，看了看他妈，又看了看李大娘，“这事儿，还是好好解决，一会，我带着你俩，去那男方家一趟，跟人家述说，先给五万七，剩下的钱，

　　尽快给他。”

　　“七千有了，上哪去整那五万？”杨妈妈情绪很激动，她自己儿子什么样，她清楚。

　　杨桃“我这……”

　　“你给我滚！”杨妈妈吼着，站起身就扇了杨桃一个大嘴巴。“要你多事？”

　　“反正我这回不听你的！”杨桃梗着脖子，心里的话，没说，钱没了能去挣，可是他就这一个妈，出点事，他去哪找妈？

　　一直在杨桃卧室的杨晴，这会也出来了，看着老李大娘，“大娘，这钱我弟说帮了，那不能白帮，你把房产证压上，要不你家不承认了，我家不就吃大亏了？”

　　老李大娘，捏衣角，眉头都拧到了一起，最后，也没能痛下决心，只是道：“我回去跟我儿子商量一下。”

　　“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杨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也别这幅样子，好像我们家欺负你了似的。”

　　“那我这就回去拿……拿房产证。”老李大娘叹了口气，扭头离开了。

　　杨妈妈哇的一声，冲回了屋子，嚎啕大哭的声音，在屋外都听得分外真亮。

　　“哎。”杨晴叹了口气，“我手里也有点，但是不到万不得已，那点老本，我不敢动，你也知道，这么些年，我跟你姐夫，也没个孩子，没有孩子，这个家就不稳定。前两年还好，这两天，你姐夫是脾气见长了。”

　　话到这，自然不用在多说了，这钱，算是杨晴给自己留的后路。

　　“瞅把你吓得。”杨桃看着他姐，杨桃虽然是男的，而且还是个老黄瓜了，但是长得比他姐抹了粉还白净，还长着现在流行的尖脸，明亮的阳光，照在他偏长的头发上，长刘海在脸上，投下阴影，很舒服讨喜的模样，杨桃笑，“我可没说让你出钱。”

　　杨晴“那是你留着对象的钱吧？”

　　“现在三十以后结婚的也不少。”杨桃“我不着急。”

　　杨晴笑着，望天，掩盖她眼里的热流，不由响起小时候，她按着把杨桃揍一顿，杨桃嚎完，做饭时候还会屁颠屁颠的给她打下手，杨宁儿就不行，说杨宁儿几句，好几天不搭理她。她读中学，初三那会住校，学校化学课，做实验需要碳酸钙，需要准备水壶里的水刺，

　　或者鸡蛋皮也可以，她借着周末晚上回家休息，把这事跟她妈说了，明儿起早给煮几个鸡蛋，她用鸡蛋皮。

　　等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头书桌上放着一个方便面袋子，打开一看，一袋子没剥干净的鸡蛋皮，还有一个小字条，歪歪斜斜写着----姐姐，你要的鸡蛋皮。那会，她妈还没起来给她做饭，这是她二弟，起早给她弄的。杨晴，“我弟人这么善良，一定能找个很好很好

　　的人。”

　　杨桃切了一声，臭屁道：“用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