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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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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靳倒在地上,自己也不知道跑来了什么地方,毕竟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最开始因为自己的伤口还能闻到浓重的血腥,现在血干了,居然还闻到了一丝花香。
在这躺了不知道多久,黔靳现在是动弹不得,要是现在有什么初出茅庐的小侠客捡到他那可就一举成名了。生擒伽罗教教主,搁在江湖上是多大多响亮的噱头。作为魔教之首,伽罗教自从黔靳接任教主以来发展壮大,教众何止万人,杀的人就更多了,尤其是他这个摸头,多少人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你还好吗?”黔靳自打受了重伤动弹不得的掉在这里,不知道听了多少避之唯恐不及的声音,没想到竟然有人敢上来靠近他。
来人一身朴素至极的青色棉布长衫,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见这倒在地上的人既不动也不回话,便又走近一些。再看黔靳,衣衫褴褛,满身血污,怕是受了不轻的伤。这人心中不禁疑惑刘村这么个偏远的小地方,怎么会有个受重伤的江湖人落在这?
黔靳等了一会,之前问话的人还没有离开,突然脸上遮盖的头发被剥开,就听见一声抽气声。黔靳想了想,恐怕脸上也弄上血渍了,不然他的长相虽不是顶好看也不至于把一个男人吓成这样。
那书生抽了一口气后便再没有开口,似乎愣在旁边。过了一会,黔靳听见离去的脚步,心里冷笑,还以为胆子有多大还是被吓跑了吧。
书生走后,黔靳继续尝试运动冲破经脉,他可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只是努力很久依旧半点内力也提不起来。
突然又听到一阵的脚步,至少有两个人相伴而来,伴随着两个人的说话声,黔靳停下运动静静躺着不动。
“夫子,不是我说您,这人浑身的伤,看着都渗人,您救他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穿着粗布衣衫人高马大的汉子对着村子里唯一的夫子也是格外敬重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医者本分,他还活着,于心不忍。”
书生这话听得黔靳好笑,脑子就浮现出一个又瘦又小的干瘪酸腐的形象,不过这书生声音十分好听,只是底气不足,虚浮得很。
“您啊,就是心善!这人不知道啥时候落这的,这一身血呼啦啦的,您都不怕我还能说啥。”汉子将腰上衣带拉紧:“来,您离远点,剩得把您碰脏了,我这就把人给您抗回去。”
黔靳刚觉得有双手掐住了他的腰,下一秒就整个人腾空,接着脸朝下地被某人抗在了肩上。芩归儒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黔靳:“牛大伯,您轻点,这人受了重伤,禁不住这样折腾。”
“哎?好嘞!”黔靳一阵天翻地转,又被人托了起来。
书生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那有劳牛大伯了,多谢。”
“谢啥啊,要谢那也是我们谢您,以前芩嫂子在的时候就免费给咱们治病做个好吃的,您现在又肯开学堂让娃娃们念书,一家子都是好人啦,就是可惜了芩嫂子,年纪轻轻就……呸呸呸,我提这茬干啥。”
颠簸了大半柱香的时间才到了书生的家里,牛大伯托着个满身又是血又是泥的黔靳完全不知道往哪放,干脆一弯腰把黔靳放到了地上。
书生倒了杯水递过去:“辛苦牛大伯了,留下来吃个饭再回去把。”
黄丰擦了擦汗,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回去迟了虎子他娘又得跟我吵吵,夫子,要不我帮您把人先抬桶里去。”
“不用了,这点事我还做的来的。”芩归儒取出准备好的铜钱:“大伯这身衣裳沾了血污怕是不能要了,这钱您拿去买身衣裳好让我安心。”
“不行不行,哪能要您的钱!”黄丰一边推一边往外面退,嘴里喊着:“我忙您个忙还要钱回去不得被臊死,你忙您的,我这先走了!”
芩归儒盘算着既然牛大伯不肯收钱,这几天不如给虎子多做些好的算是补偿吧。把铜板随手扔在桌上,看着瘫在地上的黔靳,卷起袖子过去:“也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伤成这样,好在我跟娘还学过几年医术,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黔靳听着他的絮叨,感觉到自己被人扶起来,他的衣服被血和泥一浸粘在身上黏在伤口的,这书生也不嫌脏,小心翼翼地剥开一点衣服:“唉,伤口怎么如此深,稍等,稍等。”
温热湿润的汗巾轻轻地擦拭在伤口周围,黔靳发觉这书生处理伤口倒是蛮细心的。
书生血水倒了一盆又一盆,汗巾也因此废了好几天,黔靳这身衣服才算脱了下来。书生抖了如果不是自己刚刚一点点脱下来都认不出是衣服的破布,结果倒抖出来一地泥:“这血是身上流的,可这泥……难不成你还从山上滚了一遭?”
被书生一语说中的黔靳心里又给那个趁他闭关偷袭总舵的叛徒狠狠记了一笔,只是将那叛徒一掌打死真是太便宜他了。黔靳还在思索等回去以后要如何整治其它叛徒,本来整个人靠在书生身上,突然脚下一空被人横抱起来放进了浴桶之中。
黔靳还来不及惊讶这教书先生居然有这样的力气,就听见一声巨响。接着就是那书生捂着头从地上爬起来,疼的呲牙咧嘴:“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不过你也真是重,等会洗完了要怎么给你弄出来呢。”
黔靳心里嘲笑这没用的书生,不过这个书生准备的热水里不知道放了什么,泡着浑身舒畅,阻塞的经脉都似乎产生了畅通的感觉。大抵是这教书先生没用的表现让黔靳放下心来,也可能是这段时日,黔靳真的是撑着累了,泡在药水里很快就真的睡熟了。
芩归儒看着黔靳的样子,伸手探了探脖子上脉搏,松了一口气,认命地开始清洗黔靳依旧沾着不少血污的身体。
换了两三桶水总算是把黔靳洗干净了,书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靠在浴桶旁边:“先泡着吧,你看你这身上,伤口是没几个,就是一个比一个深……”说着说着芩归儒也靠在浴桶有些迷迷糊糊。他一个书生,平时还真没多少机会做这些体力活,撑着一口气把人洗干净,心里一放松自然就累得睡着了。
夕阳透过窗户,照在这桶里桶外的两人身上,书生贴在桶上的脸动了动,不经意间露出间脸上不知何时挂上的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