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女甄镜》夏天有点凉

12、长辈

　　转天又是周末了，任实听说未来的岳母要接见他，一早就购置了礼物来找徐清。

　　徐清和甄镜正在给小龙辅导作业。说来也怪，这小龙自打甄镜接手以来，果然是有了些改变，现在居然能自己做完大部分的作业了，剩下的甄镜依旧代劳。徐清问他：“为什么我给你辅导时你就是心不在焉？她跟你说你就听呢？”小龙答：“哎！一张卷子那么多问题，你总是想让我一天全搞明白。讲问题跟挤牙膏似的，每次只作一点提示，让我自己想，我要是会的话，还要你干嘛？按照你的方法这不是要我命吗？甄镜姐不一样，她只问我现在课上讲的是什么，找出我没懂的地方，每次只说一个问题，既往不咎。剩下的她帮我做，每次都能的高分。我因为懂了目前课上讲的问题，也能做回答了。我现在在班里也有面子了，这人要脸树要皮，我能公亏于溃吗？你懂吗？”徐清听了小龙这番话，呆呆的点点头。小龙又拍拍她的肩膀说：“老姑，要有点耐心。”徐清晃晃脑袋问：“你叫我老姑，刚才叫她什么？”小龙：“叫她姐啊。”徐清不悦：“不行！以后得叫她阿姨。”小龙摇摇头说：“别看你们年纪差不多，她的心比你年轻！你陪我玩过游戏吗？你问过我有几个哥们吗？你知道我喜欢那个女生吗？……你就做你的家长把，我和她是哥们。”

　　徐清被噎的无话可说，起身和任实出门，却碰到了吴错。徐清打趣他：“哎哟！情圣来了，屋里请吧。”吴错见任实手中的礼盒也打趣：“怎么，朝见老太后去？”徐清问：“你不是也来接甄镜去见婆婆吧？”吴错道：“见婆婆的路还还有很长。”徐清叹口气：“哎！你们有几成胜算？”吴错道：“输赢与我们无关。”任实道：“说得好。”徐清听了看看任实，也道：“说得好。”

　　吴错见了甄镜说：“我也在附近租了个房子，来问问你愿不愿意过去住。”甄镜问：“怎么？你是不是被赶出来了？”吴错：“可以这么说吧。”甄镜听了有点踌躇：“你们吵架了？”吴错：“没有，我只是回答了他们几个问题。”甄镜：“他们是不是很伤心？”吴错：“他们的心本就伤痕累累，只是刚刚感觉到而已。”甄镜叹口气：“我们怎么办？我可能马上也没工作了。”吴错：“有我哪用你工作。”甄镜笑道：“你？你会干什么？”吴错道：“我？……什么都不会，你嫁错人啦！哈哈哈。”说着就抱甄镜。甄镜忙制止：“里面还有孩子呢！”吴错干咳两声：“怎么样？去不去？”甄镜道：“我还是住这儿吧，免得矛盾太激烈。”吴错：“好，听你的。”

　　徐清妈终于见到了这个拐走她女儿的穷小子，转身就往屋里走了，徐清和任实跟在后面。刚到门口，屋里却传出一句：“东西先别拿进来，这无名无份的受不起。”任实就把礼物放到了门口一侧，徐清却一把拎起来拿到屋里，就放到她妈跟前，说：“不要回头自个扔了去！”徐清妈这就想扔出去，但是运了几次气没敢。徐清招呼任实坐到沙发上，给他倒了水，又给他削苹果。

　　徐清妈这才仔细打量这穷小子，不看还好，越看越不顺眼。她原想既然没房、没车、又没钱，学历也没女儿高，这人样子怎么也得出众吧？这一看，嗨！也不怎么样。个头好像还没徐清高，脸色也不白净，还是个小眼儿。还穿一身运动装，窝窝囊囊的咋看都不起精神。做了半天也没个话，木头疙瘩一样。和女儿坐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般配。

　　“叫什么呀？”徐清妈的问话倒真像是老佛爷不高兴时的口气。任实忙道：“任实，单立人的任，事实的实。”“家是哪儿的呀？”“阳谷县，石门乡，石板房村。”父母做什么的呀？“农民。”“弟兄几个呀？”“就我一个”徐清妈真是越问越扫兴“那么说，你父母老了就指着你一个人伺候，是吧？”任实：“是。”徐清道：“还有我！”说着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任实，任实道：“先给阿姨吧。”徐清一下塞到他手里：“给你你就拿着！”

　　徐清妈这火儿又使劲儿压了压，说：“我们徐清啊，虽说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可也算百里挑一，这说媒的都排着队，可不是嫁不出去。你总得有点好儿吧？说来听听吧？”任实还真就想了半晌，最后说：“我也想不出有啥好，但是我对徐清是真心实意的。”徐清妈道：“这人心隔肚皮，谁能说自己虚情假意呢？”

　　徐清实在听不下去了：“妈！可是你请我们来的，要是就为了说这些？我们知道了！石头，走！”说着起身就要走人。这徐清肯回来一趟不容易，徐清妈也不想回回搞个不欢而散。但是眼下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当着任实的面又不能使绝活儿。

　　正在这时徐清嫂从外面跑来了“哎哟，清回来啦？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石头啊？这小伙子多精神那！”徐清给任实做了介绍，任实见过，二人又落座。徐清嫂端详了一番又说：“看看多好啊，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儿！”徐清妈气的拿眼睛瞪她，徐清嫂自当没看见：“石头啊，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实诚人，这安居才能乐业，是吧？你们结了婚计划怎么安家啊？”徐清妈道：“这八字儿还没一撇呢，安什么家啊！”徐清嫂不理会，只是等任实回答。

　　因为她明白只要小姑子铁了心，她们是没法阻拦的，现在她关心的是这穷小子没房子，徐清会不会打家里的算盘。任实虽然老实，可是一点都不傻，说：“我现在虽然买不起房子，但是可以先租房住，攒上五六年钱，家里再帮助点，应该可以付个首付，买个两居室。”徐清说：“有我呢，用不了五六年，嫂子你放心，我们绝不要家里的房子。”听了二人的话徐清嫂踏实了许多：“你看你说的，一家人怎么这么见外呢。……呃，一定吃了饭再走啊，我给你们做饭去。”任实也紧跟着去帮忙。留下徐清娘俩怒目而视，一言不发。

　　甄镜很快就接到了康丽的电话，约到一个咖啡馆见面。康丽见了甄镜还起身迎接，坐下后仔细打量甄镜。自从那次面试以来这还是第二次见到这丫头，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留下她。而甄镜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说：“您是不是后悔当初留下我？”康丽打了个机灵：“没，没有，听说你工作很认真，我的决定没有错。”过了会儿终于说：“找你来是想求你点事，你知道，我们就这一个儿子。”说完真的就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甄镜。

　　这一招还真是厉害，看的甄镜鼻子直发酸。她并不想解释自己当初是怎么阻止吴错的，怎么想逃走，吴错怎么拿染病来威胁她。既然现在她已经答应了吴错就不能推卸责任。

　　甄镜说：“我知道，但是请您放心，我不会让他染病的，而且我也活不了太久，等我死了他会重新开始的。”康丽的态度强硬起来：“但是你们在一起必定是有风险的，而且抱歉的说，他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你不会耽误他吧？”甄镜：“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他早已经是成年人了，什么选择更好我们不能替他做主，也做不了主。”康丽想了想又说：“要不这样，我给你一笔钱，你去美国治疗，怎么样？”甄镜：“对不起，我已经答应要和他结婚了。”康丽愤然道：“那你们什么都得不到！他从小娇生惯养什么都不会干，你们靠什么生活？”甄镜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问题？我们一直活在地球上，自然是靠阳光、空气、水和地上长出来食物生活。”康丽听了这孩子气的话忍不住笑了，道：“衣食住行都需要花钱，他什么都不会，你被辞退了，工作也不好找，拿什么买吃穿，去哪住？”甄镜：“真到没有钱的时候总会有善良的人愿意和我们分享。”康丽笑道：“难道你们还要做乞丐吗？”甄镜：“不排除那种可能，这世上有人需要乞讨食物，是所有人的耻辱。”康丽说：“好好好，我不和你争辩，但是你这样做对我们是不负责任的。”甄镜：“不负责任的是你们，你们只想让他延续你们的小小意愿，从不去真的了解他，你们只爱自己的某些想法。”又说：“不，连自己都不爱，你们懂得自己吗？”

　　康丽卡壳了，她无法反驳，身为父母她的确不明白吴错的想法、做法为什么总是和他们格格不入；还有她和吴明生共处一室，却又远隔千里的关系；还有那身在繁华都市、拥有许多亲友，却时而袭来的孤独感……。她突然觉得好失败。

　　见康丽不语，甄镜的语气也柔和下来，竟然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说：“你放心，我死之后一定还给你们一个优秀的儿子。”康丽瞠目结舌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她似乎有一种无可置疑的力量，使她无法不信任她。

　　李想拿到了贾同顺的第一笔分成儿，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是徐清信任他才把这复查的事靠给他的，这要是有一天漏了馅怎么交代呢？他叫了郝聪聪出来吃饭，把钱交给她，郝聪聪见了得意的说：“做人灵活点，赚钱还是很容易的是吧？你留着吧，等将来结婚时用，在我妈面前也有点面子。”李想说：“我总觉得不踏实，万一出了错贾同顺又摆不平，他一拍屁股走人，我们怎么办？再说还连累了徐清，以后怎么面对人家？”郝聪聪其实心里也不踏实，但是这么容易的财路怎么能不要呢？说：“瞧你那点出息，咱这算个啥啊！那贾同顺给别人的好处多了去了，人家都不怕咱怕啥？咱们充其量是小偷小摸，江洋大盗满世界都是，咱跟他们比算是大大的有良心的。你还替徐清着想？策划部除了黄建军就属她工资高了，她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比我早来几天，她凭啥总使唤你，给你啥好处啦？”李想说：“咱们不是朋友吗？老是这么功利，多没意思。”郝聪聪一听这话就来气：“好好好，你跟她做朋友去吧！你也不问问人家看得上你妈？我到问问你，她要是长的像保洁的胖嫂，你还能整天围着她转？你咋不跟胖嫂做朋友去？”李想没理，笑道：“你这心眼儿太小，你怎么知道我和胖嫂不是朋友，我们一直背着你，呵呵，吃饭吃饭。”

　　吴错被赶出来时身上还有张银行卡，多少有点钱，他把租来的房子自己花钱粉刷了一边。等粉刷的师父走了，他余兴未消，去买来些色浆调配剩下的墙漆在墙上搞起了现代艺术。还别说，吴错虽然没学过绘画但是天生胆大又见多识广，搞得颇有些创意，只是不知房东若见了做何感想。

　　吴明生见康丽会来便问：“找那个丫头谈了吗？”康丽疲惫的坐到沙发里，点点头。吴明生：“她什么态度？”康丽呆了半晌说：“我们是不是太紧张了？也许……他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呢？”吴明生噌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踱了一圈会来才说：“你都五十多岁了，怎么这么糊涂！他们在一起有传染的风险不说，我的父母能同意吗？这传出去让别人怎么想？再说眼下老孟的女儿正对他有好感，多好的机会啊，这不是全搅合了吗？”康丽确实有点困惑：“但是……。”吴明生：“但是什么呀但是！我跟你说啊，这回你可不能心软。他已经给惯的太不象话了，这篓子越捅越大，以后更有你后悔的。另外，我已经找人打听了那丫头的家里情况，你猜怎么着？”康丽对吴明生打听事儿的效率倒是感到震惊：“怎么着？”吴明生：“他妈前几年得肝癌死了，看病还欠了债，她有个姐姐做传销被拘过，现在虽然不做传销了，据说还是卖假药什么的，他爸爸赌博，据说现在又跟人合伙做地沟油。这一家子都什么人啊。”康丽问：“你这都听谁说的？可靠吗？据我看甄镜这孩子本人还是不错的，她家里能那样？”吴明生说：“我不敢说百分百可靠，但是八九不离十。”康丽更踌躇了，问：“下一步怎么办？”吴明生说：“不急，他们可能还有点钱，等耗干了再说，就你儿子那个花钱法儿很快他们就挺不住了。”康丽看着吴明生，对他的周密和果断也说不上是欣慰呢？还是感到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