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wellnight

4、第 4 章

　　三章

　　阳光刺眼。
　　花盖头固然挡了不少阳光，却始终挡不住初夏的浓烈阳光。
　　陈小红乖巧坐了，努力张开眼睛想看清周围的环境，却终于只瞥见一片堙红，模糊了四周。想来是喜房也是满是欢庆的红色，贴满了喜字，想来如此吧。
　　婚嫁丧娶，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总会经历，恰如死亡与衰老，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不得不面对。
　　她的眼中垂下泪来。
　　陈小红立时取出一方白手帕擦了眼，轻轻揉按，大口呼吸。
　　她要让自己微笑起来，她要让自己高兴起来，因为今日她要是新娘，而新娘是注定要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
　　恰如，华山掌门的女婿，只能是无双的男子。

　　那时，雪还在下。
　　那时，她还是只爱着雪的少女。
　　依了窗，她对了月色安静微笑，白雪一片的华山顶上是沉静的颜色。
　　“很美啊。”
　　她叫出声来，不消说她原本就是这样浅薄的女子，喜欢一切美丽的物事，映山红也好，雪也好，春天也好，此时的美景也好，只要是美丽的，她都喜欢，她都深切地爱着。甚至，是那传说中的雪莲，她又何尝不爱呢？
　　“开门。”
　　骄傲的声响，整个华山之上，除了她的父亲，敢如此说话只有一个人，一个无双的人。
　　她赶紧开了门，抛下窗边的明月。
　　“你去哪了，怎么一两个月都不见你。”她嗔怪的话语，下意识地埋怨，只是面前的少年，何尝曾经回答过他的踪迹。
　　“与你无关。”
　　果然，他冷漠地回答。衣襟苍白，面容上找不到表情，叶子安是如此骄傲的男子。
　　骄傲。
　　她只觉得他的冷漠，远比冬雪更令她心酸。
　　“那你来做什么？”说话的时候，她笑起来，冷风从他的身后猛地灌进她的眼睛，迷了她的双眼睛，坠下泪来，再不能有片刻的停留。
　　“进来说话吧。”她补了一句，揉了揉眼睛。
　　“不必了。这个给你。”
　　这时候，陈小红才注意到叶子安的脸上似乎多一条浅淡的伤痕，而他的右手深藏在身后，左手握了一个精致的锦绣盒子，递将过来。
　　“拿去。”他的话里藏了命令的语气，他别了头，去望一片白雪，不睬少女惊愕的神情。
　　“我不要。”
　　她固执地说话，她拒绝少年那高傲的语气。
　　她想要的，并不是如此。
　　“拿去。”
　　他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盯着她的眼睛，话语加重了气息，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所有的自信他所有的努力，都好象不被重视似的。
　　“我不要。”
　　她倔强起来，甚至不曾想打开锦盒看一看。
　　“那你要什么，你不是说你喜欢雪莲么？”他咆哮起来，似乎牵引了身体里的伤势，猛的一咳嗽，竟是一抹血散在方帕之上，被他随意丢在地上。
　　“你伤到哪里了，严重么？”
　　她着急起来，忍不住靠将而去，伸手去摸他的胸膛，却不曾料他猛地一退，惹她尴尬地立了。“这里面是雪莲？”哽咽说话，她颤抖着打开盒子，一朵娇艳的花，晶莹更胜白雪，明媚如灵珠。
　　“好美。”陈小红一声惊叹，她原本就是这样浅薄的女子，一切美丽的物事，她都喜欢，她都喜欢。
　　“拿去。”
　　他微微做笑，满是得意神情。

　　你可知道，我也爱你。
　　你可知道，我最想要的，只是你的陪伴而已。
　　陈小红长长叹息，面上却是笑容。今时今日，她已经不是那个任性的少女，她已经注定成为别人的妻子，无论那一抹方帕是不是还抓在手里，无论，她有没有收下那朵雪莲。

　　“拿去。”
　　他得意地说话，呼啸的风从他身后扬起飘渺的雪，他从这样的雪里跋涉而来，而她收下这礼物，他又注定转身离去。
　　她忽然想多看一眼，看清楚这一月来他要带了多少的伤，又流了多少血，又多少次，多少次想起过自己。
　　“快拿去，你不是要雪莲么？”
　　他又咳嗽起来，再不说话，眉头深皱，而右手依旧藏在身后，随了身子微颤，分明又是一阵剧疼却依旧是那样默然的刚毅表情。
　　你不是说要么？
　　陈小红心里将话又一次回味，这个男人，连她不经意的话语都记在心里，这朵雪莲更不知是他耗了多少心思才得来，可是这样的故事情节，并不是她所喜欢的。
　　她要的，他始终不能明白。
　　“我不要。”她清晰说话，每一字，每一个停顿。
　　“好！”
　　他苦笑着，看不清这个男人更多更细碎的表情，他转身便走，那似雪的衣随风表扬。
　　他没有听见她的解释。
　　他没有看见陈小红落了泪，去拾他丢下的方帕。

　　爱着他。
　　深爱着他，所以无论什么样的物事只要有他都她都喜欢，所以，无论什么样的美景都希望与他分享。
　　鞭炮声响，她笑起来，满是浅淡的的落寞。
　　他已经再不能离开，只是她也将成为另一个人的妻。
　　生生世世，她所有的快乐与悲伤，所有的美丽，都只能与另一个人分享。
　　这个人，叫做谢欣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