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十五之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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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罡，作为一种基础的术法，对我来说自然不会陌生。甚至可以说，在山上的这些年里，步罡，算是我学的最为熟练的东西了。可即便是这样，和师傅同踏步罡，我还是头一次。
步罡这东西吧，多用于实战。几乎大部分的罡法，都是一个人完成，偶尔有些例外的，需要两人或者三人完成的，则大多都是些不常用的或是不大现世的罡法。而这些罡法，无一例外的，威力都是不可小觑的。
而我今日要随师傅踏的，便就是这其中之一的二十八宿罡。而说到这二十八宿罡，便不得不先来说说这二十八宿的由来。
二十八宿，又名二十八舍或二十八星，是华夏古时便流传下来的一种有关于星宿的说法。它主要是把沿黄道或天球赤道（地球赤道延伸到天上）所分布的那一圈星宿，也就是南中天之中的恒星分为二十八个群租。
这二十八星宿之中，又因角、亢、氏、房、心、尾、箕，这七个星宿组成一个龙的形象，常显现于东方之上，故称为东方青龙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这七个星宿形成一组龟蛇互缠的形象，常显现于北部之上，故称北方玄武七宿；奎、楼、胃、昂、毕、嘴、参，这七星宿形成一个虎的形象，常显现于西部之上，故称西方白虎七宿；而井、鬼、柳、星、张、翼、轸，这七个星宿又形成一个鸟的形象，常显现于南部之上，故称南方朱雀七宿。
至此，二十八星宿分为了四组，并且各与那四象之一相吻合。
而二十八宿罡，则正是以二十八宿为基础，在一圆形阵卦之上，将二十八星宿分四方排列，以四象划分，来达到引出四象之力，为己所用的目的。
师傅选这二十八宿罡，大半的原因，则是在那四象锁魂阵之上了。
而我们踏阵的目的，自然是要借星宿中的四象之力，来补充阵法之中那日渐匮乏的四象之力，以加强这阵法的威力，达到再次镇压那旱魃的目的。
师傅早前便与我说过他的计划，并将这二十八宿罡的罡图画于我看了。按他的想法，我们需要在阵法开始变弱的时候，分别踏罡，他主东方及南方，我管西方和北方，各自踏出一十四步，以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星宿之中的四象之力借来，强化阵法。
而现在师傅说时候到了，便预示着，那阵法所引起的波动，已经被他察觉到了。而此时，才是我该要出力的时候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想要开天眼看看这阵法脉络的冲动，尽全力的控制住自己的灵力的走向，一步一步朝着面前的一大片空地走去。
师傅说完话，已经早就站到了那青龙之位上，而我也不再犹豫，朝着那白虎主位迈出了最后的一步。
两方落定，我保持着和师傅背对背的姿势，听着他念出罡文，在脑海里开始存思。
与星辰的沟通，总是带着几分玄妙的感觉，一旦进入了，就仿佛你已然置身于那星辰海洋之中，就像我此刻，徘徊在那西方七宿星之中，好似已然浑然于一体。
可随着师傅那最后一句罡文念完，我晓得，接下来，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似乎是印证着我的猜测一样，随着师傅第一步的踏出，我抬起脚来，也朝着那奎位踏出了自己的第一步。一步落下，星宿之上似乎是有感应一般，远远望去，竟连那一块的星辰都显得耀眼了几分。
可我却不敢有一丝丝的大意，因为那星辰之上传来的压迫之力，已经有些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了。可若是第一步就如此吃力，剩下的这十三步，我又该如何是好？
“一步落，二步起。”
师傅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不敢有半分犹豫，脚步一转，又朝着那楼位踏了出去。
身上成倍的压力传来，身边的事物好像已经离我越来越远，我感受着那楼位的星宿缓缓归位，微微喘了口气，尽力维持着自己面上的镇静。
稳定军心的作用，我还是晓得的。
“二步落，三步起。”
楼位之后，我又随着师傅的指挥踏入了胃位，而随着这一步的踏出，胃位星宿即将要归位。
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我却突然被身后传来的一阵喧哗声打乱了脚步。
下意识的，我偏过头去，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不想，瞧见的竟是一只高高抛起的残肢。它划过上空，带起了一串血迹，又狠狠的坠落到地上，引得那些魔怔了一般的僵尸蜂拥而上，啃食起来。而与之相对的，却是之前还气势如虹的度沉大师，被几位同伴护着，正抱着自己缺了手臂的右肩，痛乎出声。
这是这场战斗至今为止出现的我们最大的损伤，我有些心焦，却正犯了踏步罡之中的大忌，分了神。
那本来已经快要归位的胃位星宿，甚至隐隐有些抗拒于我，好象就要重新踏空而去了。
同在这星图之中的师傅是第一个感知到我的不对劲的，可他也有自己的任务，是帮顾不到我的，此时也只好大喊一声，“阿乐！静心！”
而师傅的喊声唤回了我的神智，我不敢再有一丝丝的分心，只好在心里头默念起了静心决。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我念了好几遍，才堪堪将刚刚看到的画面驱逐出了自己的脑袋里，将存思与那星图再次合二为一。
终于，在我定心之后，那胃位星宿，归位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放下来心来。再之后，昂、毕、嘴、参，这四位一步一步踏过，我终于完成了西方白虎七宿，算是完成了任务的一半。
“东西落，南北起！”
师傅的指挥之声传入我的耳朵里，我转身从那白虎七宿之上退下，朝着那北方玄武位走去。
可我刚一站定，那玄武七宿之上四面八方而来的压力却压的我一个踉跄，连腿都有些哆嗦了起来，我有些怀疑，若不是还有些要完成这步罡的信念支持着，我怕是早已经要倒下去了。
这时候，我才晓得，自己竟是已经脱力到了这一步。
可我的任务，还堪堪只是完成了一半而已……
我有些焦躁，只好让自己满脑子只回荡着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这四句真言，以摒弃自己的感官，让自己暂时忘记那些压力。
与此同时，我抬起脚来，颤抖着朝斗位迈去。
脚将要落地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庞大星辰之力朝着我冲击而来，是那斗位星宿归位的反震之力。
我胸口一闷，紧接着只觉得喉头一甜，竟是差点一口血将要喷出来。我死死的握住拳头，力气大到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这才好不容易将那一口血压了下去，没有当下喷出来。
可我的状态，已经不大好了。
斗位星宿归位，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之后的牛位踏去，却只觉得耳朵里竟然开始出现了轰鸣声。
而我的眼前也开始一阵阵的发黑，太阳穴的位置开始突突的跳起来，就好像有人正拿着一把锤头，一锤一锤的朝我砸过来。
这真的是我的极限了么？
西方七宿已经完成，可北方七宿却只才开了个头而已……
可我已经勉强到这种地步了，剩下的六星，我真的能踏完么？
我开始动摇起来，可我真的该放弃么？
我晃了晃脑袋，尽力将脑袋里那些烦扰的念头抛开，可痛苦让我的感官都有些迟钝了起来，显得自己整个人都有几分木然。
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那牛位星宿的反震之力一股脑儿的朝我撞了过来。
这一次，即便我再怎么忍耐，却也是没忍住，一口血咳了出来。
与此同时，我只觉得耳膜一震，一股子血竟是从那耳蜗之处缓缓流了下来。
耳朵里的轰鸣声和胸腔遭受到剧烈撞击的双重打击，让我再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膝盖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来缓解自个儿身上那些排着队来打扰我的糟糕状态。
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却是，这激烈的打击，反倒是让我不再徘徊和犹豫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个要紧关头，我的脑海里回荡着的，竟然只有那天午后，三师姐握着我的手，对着我说出那句话的场景。
她说，这句话我只会说一遍，你要记住了。
她说，戚启乐，你要记住，这辈子，你一定会成为站在道术界顶端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是了，我是要成为站在道术界顶端的人的，哪里会被这些事就轻易的吓到了。
更何况，这会儿，她还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呢。我又哪里，好叫她再失望。
思及此，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我竟是双脚一用力，又死撑着站了起来。
我的脑袋里再不想其他，只死命重复着女、虚、危、室、壁这五个星宿之位的位置。
牛位归位，之后便就是女位，我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战栗着，却还是执念般的，将脚朝着左边的女位踏了上去。
这一次，我没有再跌倒下去，我死咬着牙关，硬生生又挡住了一波反震之力。
女位归位，我扭过头，朝着虚位看过去。却诧异的发现，眼前的世界，竟像是蒙上了一层血色一般，有些模糊了。
难不成，是那蒙住月亮的血雾更大了？我有些疑惑，却在下一刻只感到一束液体，缓缓从我的眼角滑落下来。我抬起手抹了抹，才发现，这一次竟然连眼睛都开始出血了……
好在，只剩四个了。我长嘘了一口气，开始寻思着是不是要再用一次通窍之术。好让自己的身体，可以承受住之后的四波反震之力，不然，就算信念再强，怕也是逃不过被反震到肺腑，不能完成这后四步的命运。
可我刚试着运用身上的灵力，去打通穴道，却发现灵力竟也已经匮乏的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说到底，还是实力有些不够。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就此打消了这个主意。
师傅迟迟没有开口，我知道他应该是在等我，当下我也不再想别的，只长啸一声，吐出胸口那一口浊气，之后朝着天大喊了一句，“北玄武，二步落，三步起！”那一刻，我的脑袋里只剩了一个想法，管他的撑不住撑得住，这北方七星宿，这二十八宿阵，今天我戚启乐可是踏定了！
虚位落步，反震之力再次朝我袭来，我拼着又吐了一口血的代价，终究是又挺了过去。
你看，不过也就是这样而已，还有危、室、壁三步，大不了，也不过就是再吐几口血的事。到了这个地步，我不再担心什么，再踏上危位之前，甚至还颇有些闲情的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十五之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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