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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有一句话 ...

  •   且不说太宗如何的英明神武,威武不凡,又是如何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且接着说这个张如圭。

      张如圭乃是科举出身,正经的旧官员,进士及第。因着同僚舞弊一案,被贾雨村连累,散尽大半钱财上下活动,命虽然保住了,但乌纱帽丢了。一应众人皆被革去了官职,张如圭自认问心无愧,那贾雨村乃作茧自缚,与他不同。

      贾雨村是不是作茧自缚无人知晓,不过贾雨村认栽认的痛快又爽快,接了圣旨当天就收拾包袱,辞别妻儿,周游全国去了。

      无奈张如圭一路辛苦,终于爬到了知府的位置,却因为受到牵连而被罢官,因此心有不忿。

      想他张如圭一生兢兢业业,从未站错队,也未曾有交错的朋友,本想借着贾雨村一路高飞,没想到被贾雨村连累。这倒也还罢了,只是他与贾雨村说好早日谋划前程,定好接头的时间地点,没想到贾雨村事到临头反悔不认,倒将夫人并孩子送回原籍,自己一个人四处快活去了。

      张如圭久等不至,心下更是愤愤不已,索性舍了贾雨村,自己动手谋求前途。好在张如圭惯来是一个能打探消息的,朝堂中若有五个官员,他能结交六个,本事大的很。

      他借着早年攒下的人脉,四处打听了消息,成日成日的不睡觉,睁眼闭眼都在琢磨,琢磨如何能够偷偷进了这官场,全了自己未曾实现的做官梦。

      倒是凑巧,张如圭汲汲营营几年,真的琢磨出来点东西。

      平素与他要好的一个太监,赶巧了一日出宫休息。张如圭得了消息,早早的迎在宫门外,接人去了京城最好的酒楼,置办了里里外外足足三千两银子的酒席,唱歌、跳舞、倒酒、敲腿的,就差脱了衣服,亲身上阵了。幸好这太监不好这一口,不然张如圭指不定还真的就上了。

      不论如何,好歹是把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二人又喝了顿酒,酒劲上来,张如圭又追问的紧,太监便无意中露出了这么一个地方。

      张如圭倒是一阵好找,差点就当太监诳他,将人好一顿埋怨。

      太监却急了眼,跳脚赌咒道:“我若不是与你亲近,如何又能告诉你这等隐秘之事?就在金陵中心街,东数第二间,你且自己找去!若找不到,便咒我这辈子再也出不来宫!”

      张如圭尤且半信半疑,辗转离京,一路寻到金陵,找找觅觅,又寻了此处。

      此时瞧着帘子内的光景,这才信了王太监的话,知道此处着实不同凡响。

      旁的不用说,只单说这一个隔间的用度,炕上堆的,是苏州织造的锦被,专供皇宫使用,莫说有钱人家,便是皇后娘娘,一年也就只能得那么六匹,多的想要都没处买的。次等的宫娥妃嫔更是连想都不用想,只能希望哪天伺候太后舒坦了,太后赏他们那么一两块帕子,也沾沾光。

      地上堆的杌子,是京中工部的手艺,小巧精致,他张如圭出京前,还亲眼瞧见了皇上夸赞工部尚书手巧,节省了木材的用料;地上立的,是西洋远来的稀罕玩意,张如圭眼拙,委实瞧不出都是些什么。不过,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便宜的。

      更有许许多多压根叫不上名号的玩意儿,张如圭只单单拿眼扫去,便惊觉其价值连城。

      名人字迹,古玩字画,本都是让人赏玩的珍稀物件,在这里,却随意的摆放在桌几上。

      桌几是珍贵的金丝楠木——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店铺非要跟棺材过不去,不过,金丝楠木惯来只有皇上才能用,出现在这里,虽然有些稀奇,但考虑到这家店的主人连八大仙人的画都能搞到手,金丝楠木的桌几也没有什么了。

      桌几一旁还放着一个汤婆子,汤婆子倒是普通的很,黄铜的,市面上也就十几两银子的东西。

      公子哥却当个宝贝似的,揣手坐着,张如圭粗粗扫了一眼,这公子约莫十八岁左右,瞧着模样精细,和和气气的,与屋外的少年的冷模冷样倒是有几分不同。

      张如圭又瞧了一眼,觉得这公子面相有些眼熟,瞧着像是京中哪家公候的子孙,张如圭再次细细打量,一一对比记忆中的几家公子。

      说像却又不像,隐隐中应当见过,但让他这么凭空想,他却是想象不出的。

      再说了,寒冬腊月,大过年的,张如圭转念一想,京中说得上名号的公子,此刻都在京中过年,哪里又能回到这原籍金陵,张如圭琢磨半晌,实在想不起到底是哪家,随便搭讪又害怕拍到马蹄上,索性歇了攀认亲戚这个念头。

      张如圭飞快的掠过室内构造,又迅速的垂下眉眼,但只这一瞥,也足够张如圭瞧见所有该瞧见的场面。

      气派的有些吓人了。

      贾二爷此刻盘腿坐在里间的炕上,这会儿闻得张如圭进了帘子,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水,又捂紧手中的汤婆子,露出白皙的十指,中指上带着一抹红,像是红色丝线,又像是生来的胎记,张如圭瞧不真切,也不太敢仔细去瞧,在这么个神秘的屋子里,他生怕自己不小心来一个行错就差,活生生的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请问,公子可是姓西二爷?”

      “嗯,草姓西,单名草,”上坐的人低声应了,随手指了指一旁的杌子,“兄台莫要紧张,且略坐吧。”

      “是,”张如圭欠身坐了,只堪堪虚坐,露着半边身子,小心谨慎的不像样子,“鄙人小姓张,二爷唤我张如圭就好。”

      “既如此,我便喊一声张兄。”贾莹抬手翻了翻张如圭的名帖,言语中颇有几分宽慰的意思,“张兄犯不着紧张,若从官民来论,您是进士及第的大人,我是白身的平民,说起来,我倒是该叫您一声张大人的。”自称西草的贾莹缓声笑道,张如圭赶忙起身,摆手不迭,“不敢当,不敢当,二爷抬举张某了。”

      贾莹:“张兄此时前来,为的可是旧官员起复之事?”

      “是,是,”张如圭忙不迭的回道,“我前几日听闻,朝中旧官员可以起复,便求了路子,想问问您,您看——”

      “旧官员起复,本不该我管的,”贾莹修长的手指点在名帖上,带着一点点的红痕,“您若是想官复原职,此番可是找错了人,求错了门路。”

      “不不不,我不求官复原职,只要能让我有一个候补的位置,我就心满意足了。”张如圭赶忙摆明自己的立场,“我知道淮扬地产丰饶,不是我能够再去的,随便哪块地方,只要是一个知府的官位,我都可以接受的。”

      “这就好办多了,”贾莹合了手上的名帖,将手边的一本册子推到张如圭面前,“张兄填一下吧。”

      张如圭定睛看去,原是一些基本信息,当年科举考试的时候,全都填过的信息采集,比如基本样貌,籍贯何处,诸如此类。

      张如圭接过上好的毛笔,心惊胆战的安慰自己,手里握着的不是一千两银子,只是一根笔,但还是抖了下,给笔揪下了一撮毫毛。

      “这,这——”张如圭有些失措的望着对面的公子,“回头我再给公子寻一根新的来罢。”

      “值当什么的,”贾莹笑道,“一根笔罢了。张兄若是喜欢,回头带走就是了。”贾莹并未给张如圭拒绝的机会,便递过另一张纸,纸上一共几行,依次写着

      姓名:

      籍贯:

      官职:

      期望的升职级别:

      能支付的报酬等级:

      贾莹将表格递给张如圭,顺手给张如圭倒了一杯茶水:“填一下这个表,填完之后,我们再谈论其他。”贾莹抿了口茶水,坐等张如圭填表。

      张如圭握着笔,战战兢兢,期望的升职级别,这个一直都是在心中想象,现在真的得了这么一个实现的机会,他激动的都要握不住笔了,张如圭费了半天的功夫,好半天才定了心神,握紧了手中的毛笔,专心填写表格。

      姓名:张如圭

      籍贯:淮扬人士

      官职:曾任淮扬知府,现罢官在家

      期望的升职级别:官复原职/知府/知府及知府以上

      能支付的报酬等级:二十万白银。

      张如圭咬了咬牙,把自己的家底全都报了上去。

      早前奔走的时候,他已经散尽了大部分的银钱;剩下的为数不多,只有不到一万六。

      他之所以敢填二十万两,还是托了他上一个靠山的福,沾了上一个靠山的光。

      因为这二十万两白银是他早前任职地的赈灾粮款,他按照上面的吩咐半路昧下来,没想到没来得及上贡,倒是先把他的官给撤了。

      现在求爹爹告奶奶的,压根没有人搭理他。靠山早就弃他而去,生怕被他这个旧臣牵连,仿佛多瞧他一眼都能索了命去,连带这二十万两都成了烫手山芋,成了他自己一个人的贪污受贿的罪证。

      好在圣上并不知晓他们私底下的勾当,并未追查这些银两的下落。但总归是不义之财,放在手中也是烫手,迟早要完蛋,张如圭打了一手好算盘,心想这二十万两不如趁机一起花了,还能赚个一官半职的,划算。

      贾莹等张如圭写完,这才接过纸张粗粗的扫了一眼,便将纸张压在了一本册子中:“张大人这个价钱,怕是要等。”

  •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万两还要排队等!儿砸你其实是抢钱来着吧!
    使劲晃一晃作者,可掉落红包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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