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初始的虹》老草吃嫩牛

12、我想发自内心的笑

　　埃德蒙大公看着水池中的小丑，他蹲下对他伸出手，小丑不敢伸手，他觉得自己如此污秽。他自惭形秽的摇头拒绝。

　　“抱歉…… ”埃德蒙看着他，充满怜悯。小丑感觉心被触动了一下。那怜悯就像他帮他擦拭额头的鲜血那刻一般，不包含任何虚假。

　　他的眼泪再次流出来：“啊～！我是…… 个失败的小丑啊，我无法取悦别人了。不管多么努力都不行吗？为什么我如此失败？”

　　埃德蒙觉得心里某些柔软的地方颤动了下。他站起来对属于他的小丑说：“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吧？现在的我，恐怕无法发自内心的微笑吧。抱歉。”

　　奥戴蒙远远看着这一幕，他乖巧的回屋子去抱了个干浴巾出来，他走过来，把小丑拉出水池。“我去带他换套衣服，阁下，会着凉的。”

　　埃德蒙大公点点头，他看着那两个人离去，地下长长的印着小丑的水痕，就像小丑的眼泪。

　　简小姐，小步的跑过来，对埃德蒙大公低语了几声。埃德蒙叹息了下，站起来向丹尼仕柯走去。

　　诺曼•门罗•肖——诺曼十四，低头看着一张报告书。埃德蒙大公推门进来。诺曼十四指下他对面的座位，埃德蒙坐了上去。诺曼十四玩耍了一会自己的手指，他抬头看着一直保持缄默的少年大公说：“孩子你看，世界上总有些人，臆想出一些不存在的敌人，他们因为遭受到他们所谓的蔑视，所以他们想同样的蔑视回去，因此他们假想了一个救星。并且期盼可以控制住这个救星。这是我想对你说的。我期望能你正确理解。”

　　埃德蒙大公抬头看下诺曼十四：“抱歉陛下，恐怕不能，您忘记了一件事情，我只有十四岁。”

　　诺曼十四轻轻摇头：“你是他的孩子啊。我不希望你被卷入任何纠纷，我希望你在我身边幸福的长大。”

　　“所以，你们架设了一堵无形的围墙，你们把我储藏在你们的仓库里，想要我的价值，又怕贼惦记。”埃德蒙大公笑了下，有些自嘲的笑着说。

　　“如你所说，孩子，你只有十四岁，这不是你的罪过，我和你曾祖父很担心。”诺曼十四看下孙子的表情。

　　“那么，我告辞了，既然你们架设了围墙，还被苍蝇飞进来。这是你们的罪过吧，陛下，下次不要把我牵扯进这些事情，就让我平安的完成对父亲的承诺吧。”埃德蒙微微点头，转身出去。

　　诺曼十四把那张报告丢进烟灰缸，点燃，看着它变成飞灰：“围墙？苍蝇！承诺…… 小埃德蒙。但愿，我们能更加了解一些，围墙何止只是我们在架设。你自己不是也假设了一堵围墙吗？”

　　埃德蒙大公慢慢回自己的若代堡，他现在又能去哪里呢？这里一切都是陌生的。路过花园中心的时候，一个孩子巨大的哭声传来。埃德蒙脚步略微拐弯，他站在那里看着那群人。是的，在花园的中心，一个肥胖的小胖墩正坐在那里哭泣，两三个少女正在那里劝阻。

　　“哎，路易，你看不管你多么伤心，学校都不能为你单独举办大会了。”

　　“是啊，路易，去我那里吧，姑姑有最好吃的蛋糕哦。”

　　“真是个小可怜…… ”

　　埃德蒙大公看着她们，不由想起贝因托的家，他的弟弟，还有外面的弟弟妹妹们，也会这样哭泣，孩子的哭声是相同的。每次，埃德蒙。他都会尽心的扮演着哥哥的角色。想办法哄着他们开心。他有些羡慕的看着那群人。正在观望的内侍们，突然看到大公阁下，于是一起恭敬的弯腰。埃德蒙有些不好意思，他在少女们惊讶的目光中，走到那个叫路易的孩子面前。

　　路易停止哭泣，显然他也被告诫过什么，他竟然流露出一些惧怕。几位少女没有对埃德蒙施礼，看样子，她们的辈分要比埃德蒙大公大。哎，这个家庭还真是混乱呢。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埃德蒙大公想拿手帕，却发现手帕给了小丑。于是他只好拿手去帮这个小胖墩擦鼻涕。周围的人无比惊异的看着他，侍人连忙递过毛巾。

　　“诺曼•托波祈•路易…… ”小家伙对自己的鼻涕有些羞愧。埃德蒙大公抱起他，就像抱自己的弟弟们一般。他们一起到花园的台阶上就那么自然的坐下。

　　“发生了什么叫路易伤心的事情吗？”埃德蒙大公尽量温柔的放低语调。他怕吓到他。

　　路易低头，很羞愧的玩着手指，被这样漂亮的人抱，让他很是不好意思，可惜，他努力伪装的仪态，很快消失了，因为他的鼻涕再次挂了出来。埃德蒙大公扭头笑了下。他对内侍伸出手，要过手帕帮路易再次擦了一次。

　　“能告诉我，路易为什么哭吗？”埃德蒙问内侍。

　　这次，原本紧张的众人突然都露出特别有趣的表情，内侍想了下，看下路易，路易依旧羞愧的担心自己的鼻涕。于是内侍弯腰回答。

　　“今天早上，路易殿下作为班级代表，表演了一台节目，殿下在节目里扮演勇斗大灰狼的，聪明的兔子先生。”内侍回答。

　　“那是好事情啊，为什么哭呢？难道表演出了错误吗？”埃德蒙大公看着大家问

　　少女们终于忍耐不住了。于是七嘴八舌的开始诉说。

　　大意就是，原本，这位胖王子陛下，被班级推荐出去扮演大灰狼，但是显然大灰狼对孩子们来说并非好东西，于是路易很难过的告诉了母亲。路易王子的母亲佩安芳亲王夫人派人去学校打了个招呼，于是路易一跃成为勇敢聪明的兔子先生。等到表演这天，许多宗亲都去参观，结果路易王子扮演的兔子先生一出来，满场哄堂大笑。

　　大家为什么这样笑呢，也难怪了，路易王子太胖了。他扮演的兔子比大灰狼还大庞大。狼先生在他面前简直渺小得可怜！那出短剧也许真的不该叫聪明的兔子勇斗大灰狼。该叫可怕的巨兔恐吓小灰狼事件。如此戏剧化的场面导致一场原本很童趣的故事，成了大笑剧。

　　以上就是路易先生哭泣的理由了！

　　埃德蒙大公把脑袋扭到一边，路易悄悄向上斜了下眼睛，于是更加羞愧了。这次出来的不是鼻涕，是一堆眼泪。

　　“好吧，好吧，路易你觉得大象和狐狸哪个好，哪个坏？”埃德蒙大公抬起路易胖的没有下巴的小脸微笑着问他。

　　“大象忠诚。狐狸狡诈。”小路易想了下抽泣着回答。

　　“可是大象又笨又很大只啊？”埃德蒙大公笑着看路易，小家伙想了会。这孩子很聪明，显然他明白了什么，于是他裂着小胖嘴笑了。

　　“真是可爱的小家伙，那么。告辞了，我的殿下。”埃德蒙大公把他放到台阶下，拍拍他的头。冲几位少女点头离开。

　　远远的，他的耳朵听到一些议论。

　　“怎么和母亲形容的不同？”

　　“并不是个很难以相处的人啊……”

　　埃德蒙大公，抬头看着远处的几棵在宫里生长了百年的大树，突然摇头笑了。如果真的无法融入这里的生活，那就顺其自然吧。

　　埃德蒙大公在宫内呆坐许久，傍晚才回到若代，一进院子却看到奥戴维，奥戴音，奥戴蒙，站在院子里等待他。

　　“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都已经过去了。”埃德蒙大公看着他们笑。

　　“这就好，阁下的年纪其实不需要为那些事情操心。陛下下午联络过，他对阁下说，顺其自然。”奥戴维对他笑着说。

　　“我有些想父亲他们了呢，可是就是不敢联络。联络上了，徒添伤心。”埃德蒙看下他们，其实何止是自己远离家乡。

　　“总会回去的。对了，有件事情阁下一定没想到。”奥戴蒙连忙打趣。

　　“说来听下。”几个人一边向里走一边闲聊。

　　“记得那位小丑先生吗？”

　　“那位…… 波文科菲先生？”

　　“对。正是他。”

　　“哦，下午，我连累他的表演失败了。怎么了？”

　　“阁下，正是他，猜猜他多大了。”

　　“嗯？很重要吗？”

　　“并不是，我们几个也惊讶呢…… 阁下，他比我们都大。21岁呢。”

　　“哎。那么瘦小？想不到。”

　　“对啊…… 我们几个推断，他大约是长期锻炼倒立，血液倒流，影响到成长吧。”

　　“…… 请他和我们一起晚餐吧。奥戴维。”

　　“怕是又要有什么谣言，这里不是贝因托阁下。”

　　“也许，我们离开了贝因托，但是在这里，我们必须把它当成贝因托，今后，你们都要记得。这是我们的未来的家。它必须是贝因托。”埃德蒙大公回头看下自己的亲随们。

　　也许，之前的埃德蒙神采中还有少年的稚气，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看不到它了，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用怜惜，还是用悲惨来形容呢。

　　若代的晚餐桌，往常是五个人一起吃饭的。今天餐桌多了一位客人，这是埃德蒙大公第一次看到没有把脸涂满油彩的波文科菲先生，他真的很瘦，看身高绝对在一七五以下了。他一直怯生生的坐在餐桌的一边，他被召唤到这里，对他来说犹如被闷雷打了一般，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站在那里拘谨的头都不敢抬。

　　也许他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场合吃饭吧，埃德蒙大公对自己的客人仔细观察着。家里美人太多，整得他审美疲劳。他完全无法分辨一个人的美丑了。这位波文科菲先生，还算长的顺眼。淡淡的栗色头发。鼻型很俊秀。眼睛长长的，不大，但是很有神采。虽然一直怯生生的，但是很有神采。

　　埃德蒙大公端起餐前酒，浅浅的喝了口，这位波文科菲先生突然奇怪的看了他眼。埃德蒙喝完，大家开始吃东西。整个餐桌一直听着勺子敲击餐具的声音。

　　“哈！！！”突然，沉闷的餐桌，一声憋不住的愉悦传来。

　　埃德蒙大公抬头，那位波文科菲先生正对一盘橘子烧鹿腿肉低着脑袋，显然，刚才那个声音是传自他的口里。

　　“怎么了？不合你的口味吗？波文科菲先先生？”埃德蒙大公问。

　　波文科菲先连忙抬头，拼命摇：“不……… 是…… 太好吃了！”说完立刻再次低头。

　　埃德蒙大公看下面前一样的东西，好吃吗？并不觉得。接下来，埃德蒙大公和自己的亲随们悄悄打量着那位波文科菲先生。他对每道菜都赞叹着，他吃得异常香甜，他对鱼赞叹，对莴笋赞叹，对奶酪甜品赞叹。虽然他强忍着。但是大家发现他在用异样的情感在吃东西。不觉的大家吃下比平时要多得多的分量，也许今天若代的厨师会很开心的。

　　“你吃得很香，而且…… 波文科菲先生，为什么你这样吃东西，你。。。。。。看起来很香甜。还有一些其他的，恩，满足？幸福？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埃德蒙大公拿起餐巾擦下嘴角问。

　　波文科菲先生吓得手一抖，小勺子敲击了一下面前的盘子。于是本来安静的餐桌，突然有一声异常大的清脆声传来。

　　波文科菲先生看下等待他回答埃德蒙大公。组织了一下：“阁下。。。。父亲…… 父父…… 父亲说，当怀着感恩的心情吃饭。”

　　埃德蒙大公奇怪的看着他。他不明白。波文科菲先生想了下：“这些…… 这些放在甜品里的水果…… 有些是本地的，有些是从很远…… 远的地方运来的，阁下。”

　　“我知道。”埃德蒙大公觉得这个人说话和他的节奏赶不上。

　　“它们…… 它们的相聚是奇迹啊，阁下…… 您不觉得吗？而且，我们享用它们…… 它们也会高兴吧。”波文科菲先生的话也许包含许多意思，但是那个时候的埃德蒙大公并不太明白波文科菲先生的意思。

　　“小时候…… 家里的饭菜总是清淡的…… 爸爸就对我说，看吧，波文科菲这些青菜是特意为你出生的，特意为你成长的，爸爸又特意从集市买了它，它走了很远的路，就是为了你一个人。你应该感恩。”波文科菲先生的话倒是越说越利落了。

　　埃德蒙大公低头想了下，突然笑了：“波文科菲先生。您愉悦了我，您的工作完成的很好，我当谢谢你。”

　　也许波文科菲先生的思维也无法和大公阁下相连，他们遇到的世界并不一样，但是无疑，两个人心情都很愉悦。

　　“那么，给你一项新工作吧，波文科菲先生，以后陪我吃饭吧，我想我会多吃许多的东西，他们会额外算报酬给你的。”埃德蒙大公说。

　　“…… 阁下，我只是个小丑。那是我的工作。而且，早上我要送妹妹上学。家里就剩我们两个了。”出乎意料的，波文科菲先生拒绝了。

　　“把你妹妹接来啊。你们可以住在这里。”埃德蒙大公理所当然的说。

　　波文科菲先生突然抬头。他的眼睛完全没有怯生生的样子了：“阁下，不是我不识抬举，您如此尊贵。可是，安吉，是小丑的妹妹，小丑的女儿。她不适合这里，这里不是她的家，这里的土壤不适合她。”说完，他带着恳求弯腰。

　　“只是个建议。抱歉，让你困惑了。”埃德蒙大公看着波文科菲先生。这个人。他和这里的人不同。恩，真的，和家里的人也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