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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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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寻了半生的春天,你一笑,便是了。”
——《阮阮的日记本》
九月一号,学校开学的日子。
舒于开着车送阮琬和阮丞去学校报道。
车子引擎发动。
阮丞坐在车子后座,眼睛滴流转悠,主动跟舒于说:“妈妈,你先送姐姐吧。一中管的那么严,去晚了就不好了。”
说完,他仰着婴儿肥的小脸笑嘻嘻望着阮琬,一副“我为你好,你快夸我”的小模样。
阮琬好笑地伸出手在他白嫩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阮丞今年二年级,不喜欢上学,临出门前就在家里和舒于磨了很久,好说歹说才不情不愿地背上书包。
舒于从后视镜看他一眼,笑着戳穿他那点小心思,“你哪儿是怕你姐姐迟到,我看是你不想去学校吧。”
小孩被揭穿也不心虚,晃悠着小短腿从后座上蹦跶下来,趴在主驾驶座的靠背上,奶声奶气地撒娇:“妈妈,难道你就不想再多看几眼你帅气可爱的儿子吗。”
舒于故意敛着笑,“不想。”
“那姐姐你呢?”小孩有些气馁,抓着阮琬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阮琬起了逗弄他心思,也跟着摇头。
阮丞一下子蔫了,双手托在脑袋下面,可怜巴巴无声地控诉她们。
车子最终如小孩的愿先在一中门口停下,阮琬背着书包开门。
舒于叮嘱她:“放学早点回来。”
她点头应了,见小孩冲她招手,便俯下身。
阮丞伸出脑袋在阮琬的脸上啵唧一口,挥着小肉手,“姐姐再见,我会想你的。”
九月的阳光依旧灼热,热浪扑面而来。
校园里满是人影,刚考上一中还心怀期许的新生跟在家长身后好奇地到处打量,各种说话声汇在一起,吵吵嚷嚷的。
江若好不容易从公告栏前面挤出来,老远看到阮琬,兴奋地冲她挥手:“琬琬,这里这里。”
“我帮你看了,你在一班。听说是今年新设的高三理科实验班,年级前五十都在那里。”她叽叽喳喳地跟阮琬分享刚才听到的消息。
“你呢,你在哪个班?”
“二十三。”江若挽着阮琬胳膊一起往教学楼走。她对理科天生不感兴趣,高二填分班表时就毅然决然地写了文科。
“诶,那不是老李头吗,他找你?”江若示意阮琬看前面。
老李头是阮琬高二的语文老师,也是高二语文年级组组长,五十多岁,戴副眼镜,身材微胖。他正站在理科楼前面冲她们这边招手,喊着阮琬的名字。
“你快过去吧。我下课去找你。”江若跟她告别。
阮琬疑惑地走到老李头面前。
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纸,见阮琬过来,示意她一起去办公室,“你之前代表学校参加的征文比赛成绩出来了……”
老李头从桌子抽兜里拿出一本红色的荣誉证书,欣慰地拍拍她肩膀,“一等奖只有三个,咱们市就你一个获了一等奖。这次可是替我们学校争光了。”
“还是要谢谢老师您。”阮琬说的诚恳。
他哈哈笑起来,抬起腕表,“行了,赶紧去班上报道吧。高三节奏快,可别松懈了。”
等从办公室出来,校园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被征文的事耽搁了太多时间,她不敢再磨蹭,加快了脚步去找班级。
一班的教室在四楼,阮琬进去的时候,班上坐满了人。
她扫了一圈,终于在倒数第二排找到两个空位。
只是靠墙的那个座位,桌面上被人放了一个书包,应该是有人了。
于是她就在旁边坐下。
刚把书包收拾好,余光里出现一个人影。
男生抱着篮球站在她身边。黑发湿漉漉的,明显刚从篮球场下来的模样。有水珠顺着他额角往下流,滑过喉结、锁骨,最终在白色T恤上晕开,带着一种吸引人的异样性感。
阮琬讶异了一瞬,然后站起身让他进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鼻尖满是他身上的气息。那是一种很干净清爽的味道,像西柚,浅浅淡淡的。
身边人弯下腰把篮球放在脚边,懒散地在位置上坐好,长腿随意搭在桌脚那里。
他好像没什么变化,一如初见时的模样,也,一如意料中的不记得她。
似乎察觉到阮琬的视线,他偏头看了过来。两人目光交汇,他的眼睛漆黑幽邃,像不见日光的深海。
阮琬扬起笑,跟他打招呼:“你好,我是阮琬”
“陆南星。”他的声音懒洋洋的。
陆南星。
阮琬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那是高二的时候。
十七班的语文老师休产假,老李头代班。
月考完,阮琬去办公室拿卷子,老李头喊住她,让她帮忙去十七班叫陆南星来办公室一趟。
老李头说那话的语气十分渗人,脸色也不好看。
阮琬下意识低眼,看见办公桌上一份零分的语文白卷。旁边填姓名的那一栏里,“陆南星”三个字写的张扬肆意。
她带了几分好奇去十七班找陆南星。
走廊上的女生告诉她:“他不在教室里。一般这个时候他都是在操场上打篮球的。”
“喏,就第二个篮球场,七号球衣,长得最帅的那一个。”
正是下午大课间。
篮球场上的少年挥汗如雨,操场边围着许多女生,兴奋地叽叽喳喳,也不知是在看球还是看人。
阮琬站在旁边,喊陆南星的名字。
穿着七号球衣的男生站在三分线外面,随意地将篮球抛进框里,走到她面前。
旁边的男生也都停了下来,注意着这边。
有人起哄,“行啊陆南星,今天第几个了。”
陆南星轻笑,见阮琬脸红的模样,止住他们,“够了啊。”
阮琬好不容易平复心跳,说出自己来的目的,“语文老师找你去他办公室。”
陆南星眉梢微微吊着,似是没听清,“谁?”
“语文老师。”
“哪个语文老师?”
有男生笑起来,去打他,“行了,人家小姑娘不好意思了。”
陆南星双手插兜,嘴角的笑要多不正经就有多不正经。
之后那节课,阮琬难得走了神,在教科书上画了一个人的背影,七号球衣,少年如风。
那不是她第一次遇到他,却是让她记了很久很久的场景。
记得那天的夕阳,穿过耳边温柔的风,记得脸上滚烫的温度,还有他那双藏着星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