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妃》水呈文

4、第四章（修改）

　　小鱼儿一路轻快的回到住处，抱了帐本就往帐房去了，至于信件，她要好好想想晚上再写。

　　帐房里的伙计昨儿就听了小鱼儿的大名，这会见了真人，连忙将她引进了易先生的帐房。

　　易帐房见小鱼儿来了，让她坐着稍等片刻，他正在比对上个月的进出项，还有一会便可结束。

　　小鱼儿应了声，将帐本放到桌上，站在一旁看他如何做事。

　　易帐房果然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帐房，密密麻麻的进出项，不肖片刻，就在他不断的算盘响声里比对完毕，他起身，这才想起来让伙计上茶，“于管家请坐。”

　　小鱼儿依言坐下，也不客套，直接翻开一本帐本，“先生，我有一处不明，还请先生为我解惑。”

　　易帐房虽然资格老，人却十分和气，听得小鱼儿这样说，他笑道：“于管家请说。”

　　小鱼儿问：“我比对了这几年每个月的支出项，去年六月的支出与其他数月无异，为何帐上会多支了三百两？”

　　闻言，易帐房一愣，这些帐本是他前儿才送过去的，这么短的时间她竟将这些帐本都看完了？他不禁摇头，若不是常年接触帐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且这几年的帐目都是自己经手的，不可能会有纰漏，他重新打量小鱼儿，却见她说得诚恳，不似偷奸耍滑之辈……

　　易帐房将信将疑，接过帐本，回到案上，算盘一抖便重新计算，一柱香的时间，他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确实是有三百两的空缺。”

　　三百两说多不多，可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却也不是个小数目，二人一商议，决定赶紧将这事禀报给端王爷赵珩。

　　畅意院，十五领着二人进去，“王爷正要用饭，让奴才领你们过去说话。”

　　膳堂里，赵珩坐在主位上，身上穿着件青色的锦袍，小鱼儿暗自腹诽，两个时辰不到就已经换了身衣裳，真是自恋。

　　面前的桌上密密麻麻放满了盘子，初一正端了盘凉拌香椿放到他面前。

　　赵珩淡淡的看了一眼二人，“何事？”

　　易帐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跪下请罪，“此事是老奴疏忽了，还请王爷责罚。”

　　赵珩却并未理会他的话，问小鱼儿：“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与王府的庞大开支比起来，三两百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回王爷……”

　　小鱼儿正要作答，肚子却突然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膳堂里本就安静，这声“咕噜”声顿时就显得犹为突出。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一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早早的就被初一叫过来了，之后就忙着看帐本，原本并不觉得饿，可现在闻着这膳堂里的饭菜香味，肚子就先发出了抗议。

　　赵珩更是直直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个怪物。

　　小鱼儿面上一窘，随即就恢复了，正色道：“回王爷，于鱼十岁开始就跟着扬州府的帐房方先生学习，帐目上的事情还是能看出一些的。”

　　看帐本的本事其实是她娘教的，原先的时候是想着她以后嫁了人总要管家，会看帐本是必要的手段，谁知等她大一些了，就一直跟着父兄跑，有时候案子里需要查看帐本，她就自告奋勇，跟着府衙里的帐房先生帮忙，这一来二去的，就练就了一套过硬的看帐本事。

　　赵珩颌首，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周扬上前一步，“易先生是不是忘了，七月底明妃娘娘过生辰，去年六月的时候王爷多支了三百两给娘娘买礼物，王爷就让你将帐作平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易帐房才猛然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当下更是羞愧。

　　赵珩让他起来，让初一再添了两副碗筷，“坐下一起吃。”

　　易帐房在王府几年，也时常有主子吃饭时他来禀报的情况，却从未得过与主子同吃的待遇，他看一眼小鱼儿，更是心如明镜，道：“回王爷，老奴来时已经吃过了，这就要告退了。”

　　小鱼儿一怔，这易帐房怎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之前明明是与自己在一起，他怎么可能吃过了。

　　赵珩嗯了声，就让易帐房退下了，又指了指身侧的位子，“坐下，吃饭。”

　　小鱼儿有些莫名，早上的时候还警告她来着，怎的这会又体贴起来了？

　　周扬笑着将小鱼儿按到坐位上，“于姑娘定是饿坏了，放开了吃就好。”

　　小鱼儿点头，象征性的谢过赵珩，就吃了起来，反正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

　　初一过来给她布菜，她也不客气，喜欢的菜就用眼神示意初一，一桌子的菜，就他们两个人怎么吃得完，直到小鱼儿吃撑着，才发现桌上的菜只吃了一小半。

　　吃饱了饭，小鱼儿就要告辞，周扬将她送到门口，他拉着周扬，“周总管，王爷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周扬神秘一笑，往后看了看，才道：“于姑娘多虑了，王爷人本就挺好的，只是不擅表达罢了。”说着，他往后退了一步，“于姑娘慢走。”

　　小鱼儿有些愕然，只得行了个礼，走了出去，不知为何，脑中又浮现出刚刚赵珩吃饭的样子，当真是斯文讲究，丝毫挑不出瑕疵来……

　　这个念头一起，小鱼儿赶紧将脑袋甩了几甩，将赵珩的影子甩了出去。

　　傍晚的时候，端王爷赵珩留小鱼儿吃午饭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王府。

　　兴华院。

　　华夫人一听说这个消息抱起手边的瓷瓶子就要砸，那个于鱼，明着说让她们见着王爷的面儿，可面是见着了，她们却丢了一半的月例，如今，却背着她们和王爷一道用饭？

　　华夫人一想到端王那张绝世容颜，心里的恨意就不打一处来。

　　她的丫环芽儿连忙拦住她，“夫人不可，我们的月例已经够少了，赔不起了。”

　　华夫人咬咬牙，还是将瓶子放了下来，咬牙的道：“更衣。”

　　华夫人收拾妥当，就去了严夫人的屋里，“姐姐听说了吗，王爷居然留了那于鱼一同用饭，王爷那样绝伦的人儿居然同一个管家一道用饭，说出去岂不丢人？”

　　严夫人点头，波澜不惊，“此事人尽皆知，妹妹想说什么？”

　　华夫人恨道：“姐姐你想想，上一回，我们虽是见着王爷了，可也失了一半的月例，你们也倒罢了，我还被罚跪了两个时辰，现在膝盖还疼呢，而她于鱼什么也没失去，因为我们，她反而在府里立了威，如今更是让王爷刮目相看，留她一道用饭，我觉得我们被她骗了。”

　　严夫人叹了口气，“这能怪得了谁，我们四个想尽了办法都没能见王爷一面，而她却有办法。”

　　“见了一面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见不着？”华夫人火气十足，又道：“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个法子。”

　　华夫人在算计这些的时候，小鱼儿也在思考，为何这事就人尽皆知了？

　　当时在场的除了端王，就周扬，初一和她自己，易先生也是知情的，可这些人都是端王近身的人，不会也不敢将端王的事情这样大肆宣扬，她想来想去，唯有的一条解释就是——端王自己命人说出去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又想到了兴华院那四位夫人，不由打了个寒颤，这位端王到底要做什么，难道她与兴华院的交易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他的打击报复？

　　想了许久都没个结果，正要起身出门，却见初一提了食盒过来，“于管家，奴婢给您送饭来了。”

　　小鱼儿接过，灵机一动，就问初一，“王爷留我用饭的事情怎么府里一下子就全知道了？”

　　初一摇头，说不知，“奴婢也纳闷呢，王爷也知道了这事，居然就一笑了之了，他一向是最不喜人乱嚼舌根的。”

　　初一是近身侍候赵珩的丫头，听她这么一说，小鱼儿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当即也不说破，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

　　初一见她如此，凑身过来，“还有一件事儿，是关于华夫人的，不知管家有没有听说？”

　　小鱼儿摇头，初一道：“奴婢来的时候，见华夫人被人抬去了兴华院。”

　　说着，她顿了一顿，见小鱼儿正等着她的下文，她又接着道：“奴婢悄一打听才知道，她竟然躲上王爷必经的路上……自荐枕席，王爷不予理会，她还不依不挠。”

　　“这也就算了，她居然胆大的碰了王爷的衣裳，我们王爷向来有洁癖，不喜别人的触碰，据说当时就打了她二十板子，奴婢看到她时她都奄奄一息了，漂亮的脸上梨花带雨，只可惜王爷是看不见的。”

　　小鱼儿听得两眼发直，“只是碰了他的衣裳就打了二十板子？”

　　初一点头，“我们王爷平日里人都挺好的，也不容易生气，只这一样忌讳，谁触了谁就要倒大霉。”

　　只是被碰了衣裳，就打了二十板子？

　　这么说来这个王爷实在是……残暴，小鱼儿想了想，决定以后还是离这位王爷远一些，敬而远之，做好她管家的本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