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仙楼之楼心月》玉千锁

10、（十）情深不寿

　　第二天一早，舒姝背着七弦琴来到耶律孤光的驿馆。
　　“听说耶律大哥也擅弹琴，特来请教。舒姝的琴艺不及耶律大哥半分，献丑了。”舒姝将琴放在膝上，弹起那天叶兰在七仙楼所弹的曲子，耶律孤光含笑地听完。
　　“我该叫您耶律大哥还是七仙子叶兰？七仙楼的琴师小七。”舒姝直视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里看见一丝惊慌，惊诧，亦或是愧疚、痛苦、怜悯……然而，什么也没有。
　　他还是遗世独立的三王子耶律孤光。
　　许久，他端过琴，弹起那首他取名为《楼心月》的曲子，自言自语般地为舒姝讲述一个故事。
　　他的生日，也是他母亲的忌日，父王似乎也将他遗忘了。他喝的是木托夫人楼琴的奶水长大，教他刀剑骑射的是阿鲁莫师父，他从出生便与木托心月在一起。十岁那年，木托一家被驱逐，他执意与他们一同离开。大王也未曾挽留，没有三王子，还有大王子，二王子，四王子，五王子……他什么都不算。
　　后来，有了七仙楼，木托心月成了楼心月，七仙子本是楼琴，可是表演的那天，楼琴夫人生病了，于是作为唯一的弟子他坐在屏风后弹琴。他的琴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来，他就成了声名在外的七仙子。那日白扇羽问他该叫什么名字，他指着她团扇上墨绿色的君子兰说叫我“叶兰”。
　　十多年，与楼心月相依为命，本以为会这样过一辈子。有一天，楼兰传来大王诏令，命他作为两国之间的使者。然后又说两国和亲，要他娶强国公主。他无力反抗，也无意反抗。他问楼心月想回去吗？楼心月说她从未忘记自己姓木托，也从未忘记父亲血洒之地，她要回去，重新让他们记起楼兰有一个木托家族，即使这个家族只有一个人——木托心月。
　　仿佛是命运使然，是上天的给的机会，怀安公主爱上了身为琴师的他。他们大胆地计划着要是楼心月成了怀安公主，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带回故土，一了心愿。
　　于是阴谋便开始了。他说，怀安，愿意放弃尊贵的身份与锦衣玉食的生活跟我远走高飞吗？涉世未深、情窦初开的怀安怎能经得起他的诱惑，一步一步落入他编织的情网。
　　那晚，整个七仙楼死一般的沉寂，楼心月为小夕点了一支安魂香。他杀了毫无防备的冬儿，怀安就在一旁看着他们将房间打扫干净，重新布置。余下的东西就交给舞倾城他们处理，所有人都是同犯。
　　然后他带着怀安离开。怀安实在是太娇贵了，在村子里住了十多天便受不了那种布衣粗食的日子，而他，也不打算再忍受怀安的恃宠而骄的脾气。然后，他杀了她。
　　不料两天之后他竟然看见了怀安的尸体，还好渭南不是京城，没人认得那是金贵的公主殿下。那晚为林少卿接风，他装作醉酒，实则连夜去了渭南县转移怀安尸体，出于一丝不忍，他让这个天真的少女入土为安。
　　“很快，我就带她回去，没有谁能阻止我们。”耶律孤光的声音不再是淡淡的，他真挚而狠厉。
　　舒姝愤怒的说：“所以你和楼心月就设了这个自私而残忍的局，让无辜的人惨死，让不相干的人成为你们执念下的冤魂！你在杀害冬儿、春儿，怀安公主的时候，心中可有过一丝悲悯和不忍？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宫中只要将楼心月拉出来当堂对质，她必死无疑！还有东市古宅中的楼琴，楼心月的亲娘，你的乳母！”
　　耶律孤光的眼神忽而闪烁，藏在温柔背后的阴蛰终于暴露出来，掐着舒姝的脖子，他吼道：“谁让你们去打扰她！”
　　“她只是不想你们死后下地狱！”舒姝竭力嘶喊，“就算没有她，还有真正的怀安公主，她的尸体也找到了。多谢你一念之仁没有毁尸灭迹。”
　　“若心月死了，我会让林少卿后悔一辈子。”耶律孤光一字一顿，宛如地狱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