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菲莉斯》箫文森

14、第十四章

　　回到家中。
　　Louis在厨房为秦菲准备晚餐，秦菲则哼着小曲，晃着腿，翻阅从前的相册，两只拖鞋不知被丢在了哪？
　　“咚咚咚。”敲门声有些急切。
　　秦菲丢开相册就要跑去开门，从厨房出来的Louis及时拉住了她。
　　“把拖鞋穿上再去。”
　　Louis把她抱回座位，不知从哪找到了那两只被秦菲遗落的拖鞋，单膝跪地，弯下腰替她穿上，秦菲盯着Louis的头顶发愣，他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暖洋洋的，竟有些可爱。
　　“好了，现在你可以去开门了。”Louis抬起头，笑着对她说。
　　敲门声又再次响起，这次不似先前那般急切。
　　秦菲低下头匆忙在Louis脸颊上落下一吻后，便笑着跑去开门。
　　“Hi，菲。”
　　秦菲停留在门把上的手顿时僵硬，Eric站在门外，笑着对她打招呼。
　　“Hi，Eric。”秦菲有些尴尬地打招呼。
　　Louis站在秦菲身后，神色不悦。
　　“Phyllis，要请他进来坐坐吗？”Louis淡淡地问道。
　　一时，尴尬升级。
　　不过Eric倒是没有要进来坐坐的意思。
　　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上面系着猩红色的蝴蝶结。
　　Eric意味不明地一笑：“希望里面的东西你会喜欢。”
　　秦菲接过盒子后，Eric便转身离开，没有告别。
　　看着手中的盒子，秦菲有些发愣。
　　黑和红，深沉和热烈。
　　盒子里是几张旧照片，边角泛着黄，埋葬着过往。
　　有关一个男人负了两个女人。
　　有关秦菲的母亲、Eric的母亲、秦菲和Eric共同的父亲。
　　回神，室内的光如此刺眼。
　　桌上的晚餐早已凉透，深陷在难过中，一时脱不开身。
　　几张旧照，故事何其讽刺。
　　本就岌岌可危的亲情，瞬间崩塌，一片废墟，荒凉凄惨。
　　原来是兄妹吗？
　　他一早就知道所有的事，从一开始就是刻意的接近？
　　报复？嫉妒？
　　想来也是荒唐。
　　他可知，他自以为是被她被剥夺的东西，她从未拥有过。
　　一份想要而不得的父爱，使两个人都神伤。
　　是爱太神奇，还是灵魂太敏感。
　　屋内一片漆黑，好让伤口加快愈合。
　　可失落却像一座巨大的迷宫，她跌跌撞撞，碰壁又返回，找不到出口。
　　Louis陪她坐着，似乎是想了很久，他伸手将她的一缕发别至耳后。
　　她用失落将自己武装，也将他隔离。
　　让他有些无计可施。
　　“Rely on me,to supply your needs,from now on,shelter you...... ”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在一室黑暗里响起，毫不突兀，犹如暗夜中的星辰。
　　低沉而温柔，又好像带着一点无奈。
　　他唱着：“Little darling,your love is my greatest wealth.”
　　她的身子轻轻一颤，还未来得及隐忍，眼泪已滑至脸颊，叫人措手不及。
　　他轻轻唱着，望着玻璃窗倒映出的她失落的身影，认真的温柔，温柔的哀伤。
　　她有意无意的防备全部瓦解，忘记拭去脸颊上的泪，转身拥住他。
　　原来这场迷宫的出口就在他怀里。
　　脆弱的心渴望呵护，从前此刻的委屈，都希冀着这份温暖。
　　眼泪还是止不住，理由却已经模糊。
　　“whenever you look for me,i am i am ,i am your man.”她在他怀里轻轻抽泣着，他用脸颊贴着她的发，望着玻璃窗中她的身影，静静地唱着。
　　黑色的盒子躺在角落里，照片散落，蝴蝶结也散了，红色缎带遮住了旧照里Rows与身旁人紧握的手。
　　黑与红，黑使得红更热烈。
　　突兀的电话铃声在一室黑暗中响起。
　　红与黑，红使得黑更深沉。
　　听来刺耳，搅乱一室忧伤和温柔。
　　秦菲像受了惊的兔子，猛然从Louis怀中抬起头。
　　赤着脚跑到客厅，拿起听筒，却只听得轻微的呼吸声。
　　秦菲下意识看向身旁的Louis，他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示意她安心。
　　“菲......”
　　秦菲惊，“Eric”
　　“是我。”
　　一时两厢无话，要说什么呢？那些过往吗？还未说出口就觉无味。
　　“你不问我，为什么向你告白？”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静默，答案会有多有趣呢？
　　顺着他的意思，开口问道：“为什么呢？”
　　Eric轻笑出声，“捉弄吧！又或是其他原因？”
　　漫不经心，回答果然很无趣。
　　又是一片静默。
　　他不想再绕圈子，疯狂的事，平静的语气，“菲，你母亲在我这儿，我需要她为我做些事。”
　　握着听筒的手猛然收紧，脑海中短暂的空白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不会伤她性命，那些照片可以解你疑惑。”无心情再多言。
　　Eric话音落，通话结束。
　　*** ***
　　三年后。
　　“Phyllis，我希望你可以再考虑一下。”HR满脸遗憾，再做挽留。
　　秦菲笑着摇了摇头否定。
　　“好吧！这真是太遗憾了。”HR摊手，耸了耸肩。
　　“再见。”秦菲点了点头后，起身离开。
　　秦菲走回办公室理东西准备离开，走到一面墙前却停下了，这面墙上挂着C氏国际银行历任继承人的画像或是照片，这里有一张是Louis，她爱的Louis，她记得，她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到这一张相片时，思念如决堤洪水，万箭穿心，难抑到蹲下身，不顾形象，哭成泪人。
　　这张相片里Louis还很年轻，秦菲抬头望着，视线痴缠着那相片中人的脸庞，不知过了多久，眼里热热的液体模糊了视线，看不清那人英俊容颜。
　　秦菲拭去泪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整理要带走的东西，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相框，轻轻抚摸着一小片背景图，只有她知道这不是一张单人相片，他也在，就在站她的身旁。
　　秦菲取下工作证，抱起白色的收纳箱离开，当初是因为Louis才来C氏国际银行工作，这次也因Louis辞职，她已收到了C大的通知，明天就前往C大图书馆工作，那里有他的气息，那里，他在那里等了她60年。
　　秦菲还是住在从前读书时住的房子，稍有不同的只是她已将这栋房子买下。
　　房子里的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样。秦菲走进客厅，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出神地望着房间的某一处，自从Louis离开后，她就经常这样愣愣出神。
　　屋里渐渐暗下来，投射在地上秦菲的影子已消失不见，秦菲突然眉头紧皱，她缓过神来，望向窗外，原来屋外已是黄昏，方才突然袭来的锥心疼痛，是对他实在太过想念的暗号。
　　秦菲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着冰箱里的食材，突然觉得乏力，不是他做的，就算千人万人说美味，也没有意思。
　　秦菲叹了口气，关上冰箱，向卧室走去，他不是说，她可以不费走路的力气吗？她现在好累，不想走路，他为什么不来抱她呢？
　　秦菲走进卧室，坐进窗边那张单人沙发里，秦菲抱膝窝在沙发里，回忆着靠在他怀里的感觉，她曾经一夜未睡，就坐在这张单人沙发里，等待着天亮，想象着他在黑夜等待的样子，从前，她以为夜很短，就在她闭眼睁眼之间，如今却发现夜其实很长，凄冷而寂寞，他却一直等着，等待着她醒来，守候着她醒来。
　　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书，是Louis放在那里的，他曾经用这本书为她讲睡前故事，如今，书面上已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看不清书名，从沙漠回来后，她从未动过那本书，她擦拭床头柜，整理物品，却独独略过那本书。秦菲闭上眼，尝试入睡，可没过多久，眼泪就逼迫着她清醒，也许不是她睡不着，只是她不愿睡，没有他的睡前故事，怎能安然入睡，没有他的温柔守候，怎能安心入睡。
　　秦菲将脸埋在双膝间，失声痛哭，没有你，要怎样才能过得好？原来，想见不能见的思念才是世间最大酷刑。
　　失眠，是因为想念。
　　想念，是因为不在。
　　冬日的暖阳浸润着这座恢弘的建筑，秦菲裹紧身上的驼色大衣，走上台阶，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学生从秦菲身边擦肩而过，G大图书馆的馆长Charles已在门口等候她。
　　“欢迎你的到来，Phyllis。”
　　“谢谢。”秦菲伸出手和Charles握手。
　　“Phyllis，你是否已见到了你思念的人？”Charles笑着问道。
　　Phyllis怔愣了片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也许，已经永远错过了。”
　　Charles微微低下头没有说话，带着秦菲前往他的办公室，其实，他很喜欢这个中国姑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还是这里的学生，一副狼狈模样，在图书馆里哭得伤心极了，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巨大的吊灯悬挂在图书馆顶部，发散着耀眼的光。
　　秦菲跟在Charles身后，走上通向二楼的楼梯，从沙漠回来后，她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来到图书馆，找遍图书馆的每一个角落，她站在偌大的图书馆里，不听地问自己，为什么没有，为什么Louis不在这里，她像个疯子一样，不停喊着Louis的名字，却一次次得不到回应，现实的绝望像洪水一样拍打着她，整个身体和灵魂都被无边的洪水包围，她难受地跪倒在图书馆的大理石地面上，那时，Charles走到她身边，问她发生了什么？身体里残余的一点疯狂支持着她说道，‘我不停思念的人曾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