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冬复艺

19、李睿

　　番外：李睿（二）
　　林锦是我的初恋，但不是我唯一的恋爱。在那些青春飞扬的日子里，我有过许多惊心动魄的爱情，可是最终让我稳定下来的还是有着一双小鹿般眼睛的林锦。
　　我想这是缘分，也是我的幸运。
　　初识林锦的时候是青涩的年华，高中的生活枯燥无味，一天天埋藏于题海的我们总是能找到粉红的话题，可是那里面没有林锦。
　　林锦的成绩无疑是出色的，虽然不能和第一名齐头并进，但是她不张扬的个性和稳居第二的名次使人容易记着她，也容易忘记她。
　　我那个时候的成绩用现在的话说叫学渣，学习不是我的强项，玩耍我到颇有些研究，反正我想大不了以后接老头子的班，老头子在攀枝花当工人，在我们那个地方已经是高山仰止，许多人羡慕的不得了。而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我不接班谁接班。
　　所以我过得很滋润，高中时交了钱读的，纯粹是混个文凭，女朋友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那个时候我兜里的前在那帮衣服都有补丁的穷孩子面前，算是超级富翁。跟更何况，我人真的长得不错，封为校草，成绩不好，口才一流，学校大小活动都有我的身影，这样的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热血青年，迷倒了一大批青年男女。
　　估计林锦也不会例外，但是她的喜欢总是默默的藏在心里。对于我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何曾把她放在眼里。第一次听见林锦暗恋我的时候我洋洋得意，想想本帅哥真是了不起，什么样的女孩子都格外青睐我。
　　但是她的喜欢我看不见，只是听别人提过一次，提的时候还比较模糊。大意是有一天，几个哥们在寝室里吹牛，天南海北的说着说着就说到我身上来了。恭维的有，嫉妒的有，想学方法的有，十七八岁的青年，怦然心动的时候，总是那样张扬。
　　其中一个哥们就说：“李睿，你娃真的有本事，听说林华都暗恋你。“口气满是酸味。
　　另一个哥们说：“不会吧，林华这么安静的一个女孩子。”口气又是满满的不相信。
　　我没有吭声，想想我和林华同学一年多了，似乎还没有和她说过话，现在猛然提起。我的脑海来马上出现了一个场面，那就是教室里无论多闹腾，林华坐的那个地方，就想设置了仙障，永远一片宁静。
　　我心里一咯噔，原来我无意中观察过她，是因为成绩好吗？我的脑子又浮现出她的样子来。单眼皮，皮肤黄白，头发有点黄，永远扎个马尾辫，衣服上白下黑，有些宽大，今年累月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颜色越来越陈旧。
　　林华的清晰的形象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吓了一跳有自嘲自己神经过敏，毕竟同学一年多了。清晰又怎么样，其它的女孩我也很清晰呀。可是，当我拿出来比较的时候，我却只能这样评价她们，秦茜漂亮，只是太张扬，杨丽温柔，只是太黏人，双双个子高，性子太急等等。而她们的具体形象，似乎离我非常遥远。
　　我自己与自己对话：难道我不知不觉的喜欢上林华了。于是，我努力地搜索我与她的交集，却怎么也找不到，反而是林锦那双小鹿般的眼睛时时满怀期待的盯着我。
　　我第一次想自己追一个女生，我自己是这样想的。如果我追上了，感觉肯定和其它的一样，那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了。如果没有追上，大抵林锦是有什么问题，像我这样的人，她都弃之，不是她的福气。
　　我偷偷地向她表白了，跟许多男生一样，我把信放在她的抽屉里。
　　可惜没有回音，不知为什么，我也不关注，照样把高中生活混得五彩光芒，身边的女孩子去了一茬又一茬。偶尔看到林锦或者想起林锦的时候，想起她一双眼睛古水无波，我瞬时失去了兴趣。
　　毕业那年，林锦顺利的考走了，我也顺利的落榜了。爸爸准备好让我接班，没想到，去拿高中毕业证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份意外的礼物，那就是林锦的一个作业本。
　　接到普普通通的作业本的时候，我心里觉得好笑极了，但是表面上装的特别正经，蹙着眉，绷紧了嘴巴，眼睛略略上斜。
　　“班主任听说你要复读，让我整理自己的学习经验，我整理好了，现在送给你。”林锦的声音不大不小，很是平静，没有小女生那种羞涩，没有自鸣得意的夸张，只是递给我的本子的那只手略略有些抖。
　　我心里骂了班头一阵，鬼大爷要复习呀，我都打理好行装，准备爸爸来接我到攀枝花去，一群好哥们早就践行，不知他是怎样揣度我要复习的。
　　表面上我恭敬的很，对林锦连说几个谢谢。甚至还调皮的要去握住林锦的手表示我真诚的感谢。可是，林锦刚才还安静的样子马上变得很惊慌，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把我的手挡了回去，力度有点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除了惊讶她的变化心中暗暗骂人：你装的还像。刚才不是拿给我本子都没有什么事吗？就像我要占她便宜似得。说不定刚才那本子给我是个借口，我那班头有这么好心吗？
　　不过林锦的变化一是一刹那，过了半分钟左右，她又若无其事的主动伸出手来，说了声“不用谢”，我本想也还她刚才这个动作，不给她这个面子，让她的手僵在哪儿。没想到，在她坦坦荡荡的神情和动作中，我鬼使神差的再次伸出了手：“真心谢谢你。”这次真的是很真诚，我敢拍着胸脯说没有一丝儿谎言。
　　握着林锦的手，我心中再一次震撼。六月的天气，那双手却像在寒冰里侵过一样，冰冷的让我心中打了好一个寒颤。
　　这是高中林锦留给的记忆，一双冰冷的小手。
　　我并没有班头的意愿复读，他认认真真给我分析我的优势和劣势，展望了辉煌的未来，我不为之所动。读书，我十分的厌倦，历来如此，无论上天给我多么聪明的大脑，在学习我不曾多用一分，甚至该用的都没有用。如果我真要走读书那条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路，早在他给我做思想工作的时候我就开始努力了，也用不着现在复读之类。
　　跟爸爸到攀枝花工作并没有我想象的轻松，爸爸并没有退休，给我找的活儿是临时工，一天干着各种各样的杂活，不断受到师傅的责难，爸爸认为我已经长大了，在钱上面有了规划，我不但不能从他那里得到经济补偿，我自己那微薄的工资还要上交一大半，理由是我以后要成家，家里还有妹妹在上学等等。
　　一年很快过去了，我觉得人生如此的漫长，如果这样下去，我估计自己要腐烂了。我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的状态。我跟爸爸说，我想复读考大学。没想到爸爸说了一句我记忆深刻的话：“我早就等着你这句话。”我听后想，感情我爸爸实在磨练我。
　　复读的生活比高中三年枯燥，我远离了我喜欢的那些事情，当我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拿出那个被我塞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书里的所谓林华的经验总结。第一次体会到学习是要讲究方法有无限的乐趣。那些分几个章节写了一个作业本的学习经验，再一次是我对沉默安静的女子刮目相看，再一次在我的心里掀起了波澜。
　　那一年，一些熟悉的人这样评价我，李睿这小子，脱胎换骨。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脱胎换骨，我心中隐隐有个愿望，我想赶上林华，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在哪儿，也没有打听在哪儿，我想用一个惊喜站在她面前。
　　没有任何悬念的，我以我们县的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航空航天大学，贺喜声不绝于耳，我想知道那个安静女子的想法，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给她写了一封规规矩矩的信，说是感谢她。
　　她的回信规规矩矩，说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她的那些方法，不过是她的一孔之见，登不得大雅之堂，并恭喜我考上大学。
　　我心中有些失望，我以为她会惊喜，以为她情感会不自觉的向我倾斜，可是，那比同学还正式的话语，我翻来覆去的读了许多遍，也没有读出男女生之间一丝儿的情感。
　　我失望之余开始了大学生活。大学生活的丰富多彩，使我和林锦之间的通信时有时无，我心情好的时候，忘了给她写信，她并不催促，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连篇累牍的写信给她，她会一一开解，语言仍然正式的跟她第一次给我的作业本的语言一样。
　　期间我有了几任女朋友，没有特别的开始，没有悲伤的结局，我们似乎都各取所需，现实到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对感情麻木了。
　　但是我从没有和林锦谈感情。我一直认为她不配和我谈这些，这个不配，是林锦不懂，感情白纸一样的女子，跟她谈自己乱七八糟的情感，估计会吓着他吧。还有我还害怕自己与她谈情感，会不会从此以后她不会再理我了，我怕失去一个我心灵上依赖的朋友。
　　林锦大三，我大一，我们的通信还比较多一点，林锦大四，我和她处于要断联系的边缘，那一年，我写过两封信，林锦回过我一封，后来断了联系。再后来，我大四，林锦已经工作一个年头了，我想着自己也到了找工作的时候，从别的地方打听到她的消息，去信一封，本来没有什么指望的回信在一个月后收到了，她的语气淡淡的，像我回忆中她淡淡的神情，但是总有些心不在焉，又努力掩饰。我想着她也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这些年不同消息，估计朋友家庭都有了吧。但是看到她信中这副样子，似乎又不是。一番挣扎之后，我去了她工作所在的城市。
　　见到她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跳，几年光景，她似乎显得更娇小了，也安静和沉默，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说不清的隐忍。
　　我问她是否结婚生子或者正在热恋，语气是成人般的调侃，可是她的回答却只是轻轻摇摇头，那双我喜欢的眼睛仍然清澈，只是有强烈掩饰的惊恐。
　　我陡然生出许多情绪来。想着这些自己在感情的不稳定和麻木以及到目前自己还是孤身一人。第一次见面我就直接提出，“林锦，我们交往吧。”
　　林锦听后愕然，然后坚决的摇摇头。
　　“我会对你好的，我想对你好的，-------”我急于表白我自己的真心。
　　“不是你的问题。”林锦急忙解释。
　　“那为什么？”我不解。
　　“不为什么。”林锦仍然闷闷的。
　　既然不为什么，说明不讨厌我，工作以后，我开始对林锦的追求。林锦对我的追求总是躲，可是我总是我办法找到她，总是不断的给她说话。
　　或许她本身就是需要我保护的，或许前世注定我们在一起的。
　　一段时间后，林锦看出了我的认真，她对我说：“李睿，我对男的有恐惧，真正的恐惧。”她说这个的时候脸上一片平静，手却微微的发抖。我想象我没有和她在一起的这几年，她是如何不断的治疗的。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拍着胸脯说。“我会让你不会有恐惧。”
　　“我试过了，不行。”林锦认真的说。
　　“什么时候？”我略略有些吃醋，想着我这些的空白，估计她也没有闲着。
　　“大学的时候。”林锦的眼眶泪花闪闪，似乎想起伤心的事情了。
　　“你看，都过了这么久了，你现在都能跟我谈了，说明没问题了。”我肯定的说。
　　林锦沉默了好一阵子，她还是坚定的抬起头。给我讲了一段可怕的经历。她是这样说的
　　“李睿，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不讨厌你，还有点喜欢你。但是，我克服不了自己的恐惧。以前高中的时候我对男女生之间的正常接触就有抵触情绪，那是无意识的，我还以为是爸爸妈妈家教严的缘故。可是，大三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唤醒了我的记忆，我知道我那些无意识的行为，其实是心中无法抹去的阴影。”
　　“大三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有什么可怕的记忆，你跟我讲讲，我们共同克服。”林锦的声音似鼓点敲在我的心上，我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想握住她，我也记起来那次我握住的那双手的冰凉和潜意识的反应。
　　林锦又是一阵子沉默，她说：“这是我第二次明明白白给另外的一个人讲，你别-----，第一次给----，今天对你说，是因为不说清楚，只怕你自己不死心，说清楚了，你自己决定。”
　　“大三那年，我在给一个十岁的孩子家教，有一回，不知哪家出了什么问题，我正在家教，冲进来一个醉酒的男子，抱住我就强吻，我现在闭上眼睛还能想到那恐怖的画面，他力气大的惊人，嘴上的胡子扎的我很疼，我推他打他并大声喊，一边的女孩子也吓得不知所措。可是他还是撕开了我的衣服，咬破了我的嘴唇，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呼啸而来的是另一个高大的无法比拟的怪物伏在我的身上，说着奇奇怪怪的话，做着奇奇怪怪的事情，随后就毫无知觉。等到我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完好，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那家的主人说了什么我都记不得了，模模糊糊出了门，回了学校。可是，那夜，我却噩梦连连，似乎有人压在我身上，让我无法呼吸。”
　　“当时我异常恐惧，我不知该给谁讲，其实我也知道不能同任何讲。可能你现在回联想到性侵之类的，我当时也迷迷糊糊这么想，可是我谁也不敢说，也不敢问，我偷偷的翻书，看自己的症状，终于松了一口气。隐隐约约记起他们说，我在挣扎呼叫的时候，一直在隔壁玩耍的主人听到了动静，大步流星赶回来制止了一场伤害，而我醒来迷迷糊糊走出去的时候，那个醉酒的男子已经离开。”林锦说这些话的时候，手仍然不住的颤抖，脸色苍白。我站起来想做个什么给她安慰，可是她仍然是本能缩了缩，我只有安静的坐下来继续听她痛苦而又镇定的回忆。
　　“我很庆幸自己，只是不能明白的是自己夜夜还是做着噩梦，噩梦中一个小女孩被一个庞然大物压制，做着奇奇怪怪的动作，然后我自己就不能呼吸。那时候，我非常喜欢一个男孩子，可是，不知为什么，看见他，我总是浮现那些画面，而那些画面，让我有时候不能靠近他，甚至有一点亲昵的行为我就会恶心呕吐，出现无意识的前兆。”
　　“我很痛苦，可我不知该给他说什么，那时候我想或许是我不够爱的缘故，如果够爱，我就会不顾一切的克服。于是，为了不让他迷惑于我的行为，也不让自己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中，我主动提出了分手，理由很牵强，说他很优秀，我自卑地很。我不知道他当时的想法，只是他隔了很久同意我的要求，理由是要给爱的人自由，有束缚的爱不为之爱。”林锦说到这里抬头望了我一眼，我看到她眼中无尽的悲伤。我想，那个男孩子或许不知道林锦爱之深吧，不然，也不会说出给自由的话。那个时候的林锦，只怕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怀抱和理解的心。我想，那个男孩子不如林锦爱他那样爱着林锦。
　　林锦停留了片刻继续说了下去。“那一年是大三期末，我们已经两个月没有见面，思念真的像极了疯长的草，我认为是自己的选择就努力去忘记，听说有一两次有人找我，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说我在，其实许多时候我都躲在寝室里。我后来或许是他，但是没有勇气去验证，我想着与他见面后的惊恐和张皇，也想着分离后的痛苦和思念，我不知道如何来缓解自己的情绪，也不知如何对待他。他估计也不死心，跟你现在一样，只不过没有你现在这么皮，那是我也没有现在这样的明智和理智，在他决定工作还是继续读书的时候，他给我来了一封信，要求最后见一面，听听我们彼此的想法。”林锦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哪一个见面肯定对她来说也是别样的痛苦，在爱和自己的心里障碍，她似乎无所适从。
　　“你们见面了，最后怎么样？”我小心翼翼的问。
　　“没，我终归不能走出自己的心里魔障，我早上出门，下午归校，不过是在城中徘徊而已。我想，他大好的前途，为我而留终究不是太好的，他也曾经说过等他读完博士，可以带着我。可是，我那个样子，那个时候他能接受吗？我又能接受吗？后来我做了痛苦的抉择，既然自己做出了选择，我就遵守自己的约定，何必徒增自己的和他的烦恼。但是，在那一天，我知道我失去生命东西了，那夜夜伴随的噩梦和心中的温暖几乎是得到和失去的同时。”
　　“后来的大学的时间我过得清苦，家教我不敢去了，只有在图书馆做点零活维持起码的生活，我想考研，可是家庭条件似乎并不允许，对于异性，我不但失去了兴趣，还得时时刻刻警惕别人无意识伸过来的手之类，心中十分的煎熬。那个时候，我通过查阅一些资料，知道一些原因。我害怕异性的行为不但是那次醉酒男人留给我不好的记忆，还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后来我问了母亲，他们都惊讶我还记得，只是当时把他们也吓得不轻。”
　　“那是我六岁的时候，六岁的时候妈妈说我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会说会唱舞跳得好，模样乖，水灵灵的眼睛，白亮亮的皮肤，樱桃似得小嘴，不像个农村小姑娘。可是，有一次，爸爸妈妈听见了我的呼喊，他们飞奔过来的额时候，发现我已经人事不知，全身的衣服已经扒得乱七八糟，嘴巴被咬破了，身上有抓痕，脖子上有点点的红斑。抽了一口凉气的妈妈迅速的悄悄的抱回了家，有点医学底子的妈妈检查了我，长长的的松了一口气。可是，自此之后，我变了一个人似得，安静沉默不爱说话，以前喜欢在人前人后转，现在最喜欢躲在无人的角落，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充满了惊恐，半夜还经常爬起来哭着往外跑。妈妈用农村的方法一边调理一边请巫师，一年后我才略略有些起色，只是活泼的性子从此不再有，看见人第一反应仍然是藏或者躲。”
　　“在爸爸妈妈的讲述中我即是幸运的，也是不幸运的，可是，留下的阴影终归无法抹去的。有时候，还会不自然的重新涂抹。我想大抵是个男人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种情况，即使现在是我浓你浓情浓，但是以后在一起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我都是独善其身，做好自己，不奢求理解，也不奢求爱情。”林锦说完，抬头平静的看着我，那双眼睛没有当年的水灵，却是清澈见底，没有丝毫的波澜，而我分明看到她的手仍在无意识的颤抖。
　　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怔怔的望着理智镇定冷漠甚至有些童稚的林锦。
　　“一切到此结束，谢谢你。”林锦婉儿一笑，弯弯的眉毛，弯弯的眼睛，坚定的脸庞。
　　“我不打算放弃，无论你怎样看我。”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林锦还是默默地离开了，萧索的背影，沉重的步伐和她小小的个子一点儿也不相称。我突然过去走过去抓住她的手。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她的力度大的惊人，几乎是一瞬间，她都把我的挡开了，一双平静的眼睛充满了张皇和不安。
　　我的手疼的厉害，她对自己的疼痛却毫无察觉，只是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我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心中的疼痛一点点的加剧。那个时候我知道，我今生不能和她分开，如小时候的莫名的事件给她留下了阴影，同样，如果我不保护她，远离她，可能是我这辈子的阴影。
　　后面与她的相处变得十分的艰难但是也无比的幸福，每次我要牵她的手，或者拥抱她的时候，我都会提醒她，我知道对寻常的恋人自然而然的事情，我们要放慢脚步一点一点学着试着来。那个时候的我们都不懂可以通过专业的医生或者药物来解决问题，只是凭借我们之间的好感一点一点地摸索着。
　　我不觉得辛苦，也不觉得负累，想想自己在以前的恋爱里充当的一些角色，我觉得我终于回归正常了，我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初尝爱的甜蜜、责任、还有些许的羞涩和紧张。
　　林锦看出了我的真心，她是个坚强的女子，尽管深知这两件事情对自己潜意识的影响，但是她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去克服。或许她的坚强给予一直放纵的一个积极的人生态度。
　　我们俩越走越近，我终于走进了她的心，她也把我放在心里。新婚之夜，林锦说了一句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话，她说：“李睿，遇见你是我人生最大的幸运。虽然夫妻之间不必说谢谢，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我要一辈子对你好，”望着朦胧灯光下那张清秀的脸，脸上弯弯的眉毛，弯弯的眼睛，清澈的眼神，小巧的鼻子，轮廓分明的嘴巴，一向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我眼角渐渐湿润，心柔软的像一团棉花，紧紧搂住了林锦。
　　这一次，林锦没有条件反射的推开我。
　　婚后的生活很清苦，我们两个凭借自己的力量建立了自己的小家庭，有了孩子。开始的时候，林锦晚上做噩梦，说梦话，甚至梦游，在梦中呓语一个含混不清的名字，可是，白天她的脸色渐渐多了笑容，多了血色，去人多的地方，她不在感到压抑，见到陌生的男子友好的伸出的手，她颤抖的手逐渐能够受自己的控制，对于公共场所不小心的肢体接触，她可能还会有霎那间的脸色苍白，但是不在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而对我，对于我们的家庭，她的心里似乎只有这样一个地方，真的是全心全意的付出。
　　林锦觉得她幸运，而我觉得我有妻如此，何其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