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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念头一起,眼眶里就有些湿润起来。

      宁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停下话头问她:“你怎么了?”

      许羡鱼忙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勉强笑道:“我看母亲为弟弟的将来操碎了心,想起了母亲这些日子以来,为我的婚事忙前忙后的,慈母心肠,心里感动。”

      宁氏更是讶然,嘴唇翕翕,心里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道:“只要你不怨怼我偏心才好。”

      许羡鱼正色道:“母亲的东西,想要留给谁,想要给谁多少,自然是由母亲决定。我能得母亲的青眼相看,送了那么多东西给我,已经很满足了,又怎么会生出怨怼之心来?那我还是个人吗?”

      财帛动人心。身边虽有忠心耿耿的刘妈妈,但是宁氏还是没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菜篮子里,将手里头的银票交给刘妈妈保管,而田契、地契则由许羡鱼保管,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人心多变,世事难料,她走了之后,善哥儿就是没娘的孩子,她不得不为他考虑多一点。

      可她万万没想到,许羡鱼小小年纪,却能讲出这么明事理的话来,心里就像是三九寒冬忽然间喝了杯热水般舒畅。想到自己对面前这个小姑娘的算计,对她不由怜惜了几分。

      “话虽如此,可我也不能让你吃亏,这样吧,我本来给了你三百两的压箱底钱,现在再添二百两……”

      “不、不用了。”许羡鱼连忙摇头,“母亲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再拿,可就是不识好歹了。”

      宁氏对她更是满意,展颜笑道:“你既然叫我一声母亲,也可知长者赐,不可辞。我开口给了你,断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你好好收着就是。你嫁过去,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许羡鱼并不贪图她送自己的那两千两的嫁妆,打算只是替她先收着,等自己将来赚了钱,善哥儿又大了,再还回来就是。现在听宁氏又要多给二百两,知道她是想安自己的心,便不再推辞,笑着谢过了。

      宁氏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眼见着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便喊来刘妈妈吩咐一番,刘妈妈转身出去。

      许羡鱼乖巧地坐在一旁。

      明天就是她出阁的正日子了,宁氏生怕婚礼上会再出什么乱子,又打发了一个丫鬟:“你去跟赵姨娘说,难为她这些天来操心三小姐的婚事,等明年二小姐出阁时,我一定会好好报答她的。”如此嘱咐了一番。

      那丫鬟恭声应诺,掀起帘子出去了,迎面碰到回来的刘妈妈,又打了声呼吸,施施然往外走。

      刘妈妈笑道:“太太,施先生已经到了。”

      施先生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看上去一脸正气的样子。却是宁氏找来帮忙写契纸,做为契纸的保证人。

      男女有别。宁氏在花厅接见了施先生,两人隔着帘子说话。

      等施先生写完契纸,宁氏确认无误后,许羡鱼等人按过手印。

      宁氏拿出一荷包和若干银票,荷包是给施先生的谢银,银票是换红契时需要交纳的税银。刘妈妈送施先生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又回来了,还带回了已经经过官府验证的红契。

      宁氏看见事情都办妥当了,双眉舒展,但脸上又透着几分倦色。许羡鱼便道:“母亲好好休息,我先回房去了。”

      宁氏也不挽留,吩咐刘妈妈送她出门。

      许羡鱼领着青杏回了翠阁轩,途中经过赵姨娘那边时,还听到房间里有“豁琅”瓷碗碎地的声音,不由想起宁氏派丫鬟过来警告的那番话。虽是温和,平常人听了也只以为是些感恩的客套话,内里实则另有机锋,暗示赵姨娘,如果再敢玩花样,到许二娘出阁时,再原样地奉还她。

      屋里生气摔瓷碗茶盅的却不是许羡鱼猜想的赵姨娘,而是心高气傲的许二娘。

      许二娘俯身趴在黑漆圆桌上失声痛哭:“姨娘,我不服!为什么排三的那丫头可以嫁那么好,而我却只能嫁个商贾。哼,论人品、论样貌,我哪里比不上那丫头,为什么什么好事都落到她头上?”

      赵姨娘心肝宝贝地哄着她:“她嫁的不是你想的那么好,你没听你爹说,那男人已经有儿有女了,屋里还有两个小妾呢。就从这一点比,三丫头就越不过你。”

      许二娘泪眼朦胧地抬起脸来,伤心欲绝地望着亲娘,抽抽噎噎地说:“可、可是,人家不都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吗?那秦越再好,不过是个商贾罢了。”

      “所以说,你嫁过去之后,要多帮点你哥,等将来他金榜提名,想当官还不容易?你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有他撑着,还怕什么?”赵姨娘怜爱地摸摸她细软的头发。

      许二娘擦了擦眼泪,对赵姨娘的话表示怀疑:“那爹爹当初还不是考中庶吉士了?可他到现在还只是一个芝麻小官。”

      “那是因为你爹他没钱打点,要是有了银子……”赵姨娘轻声软语地哄着她。

      此时距离许府两条街道的周家,周二小姐周舟也和许二娘一样伤心。

      “那许家三小姐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庶女,身体里流着一半贱种的血呢。娘愿意姐夫娶她,也不愿意让我嫁过去,到底是为什么?”却忘记了,程绍不过和许家三小姐一样,是庶出的,身上一半流着属于父族的高贵血统,却又不幸地流着身份低贱的生母的一半血统。只不过,程绍靠着自己的努力,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让世人不敢轻瞧他;而许家三小姐,生于内宅养于深闺,身不由已。

      自从听到程许两家结亲的消息,周舟闹得没个消停,周夫人只好把她关在家里,身边服侍的都是些信得过的下人,以防女儿胡闹的事传扬出去。

      本以为她闹几天欢实了也就停下来,谁知道离程绍婚期越近,她闹得越厉害,居然到寻死觅活的地步了,现在更说出这等离经判道的混帐话来。

      这让周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上不下,下下不来,难受难了。

      不能让女儿再这么闹下去了。

      周夫人眉宇间闪过一丝毅色,闭上眼睛,扬起手掌来,狠狠地掴了过去。

      周舟脑袋被刮到一边去,脸上留下清晰的五个指印,玉白的脸上五道红痕,很是狼藉。她显然极为震惊,满脸的错愕地回头去看周夫人,“……娘,你、你打我?”

      从小到大,事事顺从她心意的母亲打了她?

      “对!打的就是你。”周夫人湿了眼眶,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她的心,“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这话我听了都惊心,要是传扬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们周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母亲连声质问,周舟眼圈一红,眼泪就扑扑地落下来:“就为了那些名声,所以娘你……”

      “混账!”周夫人手掌重重地打在那炕桌上,“如果不是周家的名声,你现在能穿金戴银,过着贵族小姐的悠闲日子吗?你看不起周家的名声,又为什么顶着周家的名声过日子?”看着女儿依旧一脸的倔强,一副冥顽不灵听不进劝的样子,内心有种无力的破碎,那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那你索性连周家二小姐的名头也不要了,除去衣物,自己走到大街上,学着街头巷尾的那些乞丐,每天靠乞讨过日子!”

      她说得郑重,声音如同那雪锋上的皑皑冰霜,有着冷凝的凛冽。

      周舟听着一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周夫人捂住心头,还要再说几句,但看着自己从小宠到大被训斥后依然一脸懵懂的女儿,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抽去了力气般,忽然间没了刚才训斥她的那股劲头,捂住了胸口,淡淡地说:“你自己好好地想想我说过的话。”

      说完,索性不再看她,眼不见心为净,出门回了房。

      小女儿这次的动静闹得那么大,连周大人都惊动了。周大人正在书房那里来回踱步,听到下人回禀夫人回了房,也忙忙地跟过去。

      “舟儿怎么样了?”看到妻子一脸的憔悴,周大人一阵怜惜,抚着她坐下了。

      周夫人揉着突突作响的太阳穴,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真是没有想到,舟儿居然对她姐夫……”

      一想到这个,周大人脸色也阴沉下来。

      程绍一表人才,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大女儿嫁过去。可是程绍这个人也很有抱负,很有野心。这种人,如果是同僚,他很佩服,可是作为女婿,就得换番考量了。可惜当年的他并不懂,急急地把大女儿嫁过去。刚新婚时,程绍就能狠下心肠丢下妻子,独自前往军营。那时自己还劝女儿,好男儿志在四方。

      程绍一去就是四年,花样年华的女儿也独守空闺四年,有时候过来探望他时,都是满脸的愁苦之意。他渐渐地也生了悔意。好在四年后程绍就从军营回来了,可是又被安南伯差去处理庶物,常常在外面跑,女儿还是得独守空闺。好在女儿还是生下了长子、次子,他才渐渐放下心来。

      谁知次子刚生才一年,就传来女儿病逝的消息。他当时还在苏州任职,听到消息匆匆赶过去,却连女儿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女儿的坟头都已经起好了。

      当时处于悲痛中还不觉得什么,事后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之前也没听说女儿有什么病症,怎么忽然间就死掉了,而且下葬得那么匆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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