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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   “不生我的气了,嗯?”

      “生气的人明明是师父您。”曲涟不满嘟囔。

      “我是你师父,除了生生父母,你应该把我放在第一位,如果你对别人的关注和重视超过了对我,我就会生气。”

      曲涟目瞪口呆,这人居然把这样的原因如此不含蓄地说了出来,他都不会脸红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吗?

      “我,我……”曲涟“我”了半天,什么都没“我”出来。

      曲涟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紧张到结巴。

      “古琴我也会,你不找我却找伐檀,他有我弹得好听吗?虽然是我亲口说的让乔矣教你防身功夫,但你自见了他后成天把他挂在嘴边念叨,你自己算一算,每天要提起他的名字多少次。你是我很珍视的徒弟,无论哪一部分,被别人抢占了,我都会很不悦。”

      陆衍喜怒无常的原因原来是这个,他竟然在吃手下和侍童的醋,他这人居然这么小气。

      曲涟瞠目结舌。

      只是,这些话,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像……表白。

      她赶紧晃了晃脑袋,把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

      “对不起……”她说。

      “嗯,知错就好。”

      曲涟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她并没有做错事,为什么稀里糊涂就道歉了?她抬头一看到陆衍的眼睛,就迷得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人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陆美人说她错了就是错了。嗯,就是这样。

      她晕晕乎乎让梅兰竹菊荷五个丫头围着替她打扮,晕晕乎乎坐上陆衍的马车,晕晕乎乎出门。直到马车过了陆宅大门,她才想明白,幽依和阿梅故意说的那段话根本不是在担心她是不是和陆衍闹了矛盾,而是设了局让她主动去找陆衍,然后给他道歉。至于这个拙劣的局幕后主使是谁,不用说也能猜到了。

      曲涟磨牙,这群叛徒!

      她发现自从成了腹黑陆的徒弟,牙齿都被磨锋利了。

      而她偷偷给国师大人取的外号也越来越多了。

      曲涟趴在窗户边,透过缝隙看窗外景象,时不时发出惊呼或感慨。

      “原来燮州城的街市这么繁华。”

      “那里有家点心铺子好多人排队。”

      “居然有人玩杂技!哇我看到了活的卖艺人!”

      “上一次你来燮州,没有出来玩过么?”陆衍随口问道,问完才发现问题的不对劲之处,可是又收不回来了,嘴唇不由抿紧,等着小孩儿的反应。

      曲涟比他想的要平静得多,她明显已经知晓他查过她的过往,转过头来时脸上还带着没完全消下去的笑容,“嗯?哦,出过一次门,走的应该不是主街,挺冷清的。又不能下马车,憋了一天呢。不过,那时去见的应该是师父您吧,我在马车里偷看,只看到了桓王府五公子,却没看见您。缘分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又让人捉摸不透难以预料的东西,师父您说对不对?”

      陆衍不知道此刻心中翻涌的感觉是不是叫心疼。

      “你很聪慧,却曾花了所有心思在某些人身上,心里只装着仇恨与报复。如今想起来,会不会觉得暴殄天物,十分后悔?”

      曲涟觉得他这话问的很奇怪,“这有什么好后悔的,难不成我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还得惦记惦记国恨家仇?我要的是我自己和我在乎的人舒坦,别的人和事,与我有什么相干?”

      陆衍将她的表情全部收入眼中,而后笑起来,“这样也好。”

      曲涟从窗边挪动到他身边,仰头看他,“好在何处?”

      “若没有这些,我不会选中你,你不会认识我,来到我身边。”

      曲涟的脸不禁有些发红。陆衍的段位太高了,他有种与生俱来的,能够把任何一句话说出情话效果的能力,而待在他身边的她明显防御能力还不够。

      “你以前的生活如何,我无权干预,也无法改变,但你的未来却是有我的,以前不放在心里的国恨家仇,今后可能真得惦记着。你是我的徒儿而非见识浅薄的世家小姐,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曲涟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煜儿,你怎么流鼻血了?”

      “啊!没事没事没事……”曲涟手忙脚乱地掏出手绢擦人中处的不明液体,“可能是太热了,不妨事,不妨事……”

      陆衍:“?”

      燮州知州姓念名朗,听说国师同意来赴宴,兴奋激动无比,又听说国师要带着新收的女徒弟一起来,权衡再三之后,决定自己这边也带上一位女眷,他在自己诸多女儿中挑来挑去,选中嫡幺女念嫣然。

      “听说国师大人这个徒弟虽然只有十岁,又是宁庆候府出来的小姐,性格却很好,人也很好相处,从不曾听说她与人不和的传言。你比她年长,又是主人,介时只管陪着她,她要去何处玩耍,你便带她到何处去便是。丫鬟婆子多带些,也好使唤。”

      念嫣然逐一记下,“父亲,若是女儿惹了曲小姐不高兴,该如何是好。”

      “你且不要与她多说话,她问什么,你中规中矩答便是。嫣儿是我最懂事的女儿,为父相信你不会把事情搞砸。”

      念嫣然又问,“若传言非实,曲小姐性子骄傲不喜与人交往,女儿又该如何是好。”

      “若如此,国师大人也不会看上她。不过如果她真的欺负嫣儿,嫣儿只管将她带回来,我们尽了地主之宜,不会惹国师大人不快,落得闲话。”她的女儿也是他的心头肉,哪里是别人说欺负就给欺负的,就算是国师宠爱的徒弟也不行。

      懂事的念嫣然有了父亲的保证,乖乖准备宴请贵客需要的东西去了。

      她不知曲涟喜欢喝什么茶,吃什么点心,也不知对方喜欢看什么书,听什么戏,对这位十岁小姑娘的完全不了解,让她根本不知该准备些什么东西为好。派人去问父亲,结果对方也是一脸茫然,她才想起来,像陆衍这样的人物,根本不会让外界知道他的喜好,生活习性之类的信息都是保护得极好的。

      于是念嫣然只得备下家中能找到的最好的茶叶,燮州城最有名可口的点心,又让别院的戏班子准备好,把拿手的戏都排一遍,到时任由曲涟选择。至于书则是无法,陆宅藏书数量之巨天下闻名,她可不敢班门弄斧自夸有什么绝世的藏本,万一最后被证实她那是誊抄版,真迹在陆宅书库里好好放着,该多丢脸啊。

      到了宴请这天,她站在抄手游廊后,等父亲把国师等人接进来,到了合适的时机再出去。她没有品级,又是未出阁的小姐,不能直接去拜见国师,却又忍不住想偷看,所以躲在视角最好的角落,等着人进来。

      念嫣然从未见过陆衍,那样的足以让天地失色万物无光的天人之姿,却难得的没有瞬间夺走她的所有目光,准确讲来,她是同时注意到陆衍和曲涟的。

      她是家中嫡系幺女,不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那也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良好的家教和对自身容貌的自信,让她从来都有种骄傲,这份骄傲,在她看到曲涟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单看陆衍,或许会让人心生类似“天下大约不会有女子能够配得上这样的男人,反正我是配不上了”的感觉。而看到曲涟,则会把前面的想法瞬间推翻。

      这世间,真的有人能够配得上陆衍。

      那个跟在一身紫袍的男人身边的黄衫女孩儿,汇集天地灵气而不自知,尚未长开的脸已可窥见将来的惊世容颜。她穿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寡淡,除了一身黄衫,只耳边一对坠子,头上别了两支钗,俏生生地站着,在念朗向陆衍行礼时,给念朗行了平礼。

      念嫣然知道,她耳边垂的玉坠儿的材质有千金易得此玉难求美名,整个齐国有的也就那么一两位公主;那身衣衫的锦缎藏着不显山露水的华贵,她只在面前长公主邀请世家女参加赏花宴上,远远看过长公主身上穿着,因为料子极尽难得,当时还有许多人夸赞,所以她印象格外深刻。

      国师大人极宠这个徒弟,这样的话真的不是旁人没事传着玩的。

      念朗迎陆衍上座,茶过一旬,陆衍偏头对坐在他身边的曲涟说,“梅林在后院,你要自己先去看,还是一会儿和本座一起去?”

      曲涟晓得陆衍的言下之意,这是他有事和念朗说,不方便透露给她听,要她回避的意思,她笑着回答,“徒儿想先过去看。”

      念朗赶紧说,“今日小女嫣然也有跟来,不若让小女带小姐游园。”

      曲涟道,“如此甚好,有劳知州。”

      念朗道,“不敢,不敢。”

      下人带着曲涟和她的丫鬟去念嫣然所在的屋子,后者早早出来迎接。念嫣然一见她,下意识就要行礼,曲涟虚虚托住她的胳膊,“姐姐不必如此。”

      念嫣然便问,“曲小姐想进屋歇息,还是赏梅?”

      曲涟说,“先去梅花林里走走吧。”

      念嫣然在前面带路,有些郝然,“不知曲小姐喜好,也不知该准备些什么,失礼之处,还望勿怪。”

      曲涟忍不住笑,“念姐姐缘何如此拘谨?我能过来赏梅,还是借了师父的脸,姐姐实在不必紧张。另外,别叫我曲小姐,听着挺奇怪的,你年长于我,叫我妹妹就行了。”

      这一笑很大程度化解了本来就很冷的空气中无形的尴尬,念嫣然松下一口气,看来传闻还是没有歪曲事实,国师大人的徒弟的确很好相处。

      戏台子搭在梅林里,念嫣然带着曲涟一路分花拂叶走过去,见她虽赏的尽兴,却没有什么惊艳之色,试探道,“若是下雪,景致会更美些。”

      “已经很好看了。”曲涟夸奖,指着前方亭子,“走的有些累,过去歇歇吧。”

      “不若去浣花廊,听听戏?”念嫣然提议。

      “我不喜欢听戏。”曲涟摇头,咿咿呀呀的她完全听不懂,“我喜欢听故事,姐姐能给我讲故事么?”

      念嫣然有点懵,“什么样的故事?”

      “什么样的都好。”

      可是戏也演的故事啊,不是更好看?念嫣然暗忖,却不敢直接说出来。

      她当然不敢讲什么妖魔鬼怪,书生和小姐谈恋爱,斟酌再三,结合曲涟的年纪,讲了个孝子的故事。听在曲涟耳朵里,有点像以前看过的成语故事卧冰求鲤。

      故事讲完,曲涟没有说好或不好,她坐在亭子里,抱着暖手炉,眼睛看向远处山峦,突然说,“这样的孝子,永远都很感人。”

      “是呐。”

      “不过我每日在夫子那里听到的都是此类故事,姐姐能讲一个夫子们讲不出来的故事吗?”

      念嫣然一惊,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想听野史外传。

      曲涟凑近念嫣然,轻声诱惑她,“若姐姐能讲一个和皇上或国师有关的事,我就带你去陆宅玩。姐姐想不想去?”

      有世外仙宫美名的陆宅……

      念嫣然心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是《半身》的预读,一样的暖文
    背后的影子(一)
      那口棺材孤零零地摆在大堂正中央,从房梁上垂下来的白色纱帘如同招魂幡似的随风飘动,白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熄了,燃烧后的烛芯上腾升起黑色的烟,如同蜡烛正在慢慢出窍的灵魂。
      
      烧纸钱的盆子里堆着黑色的灰,看不到半点红色火星,边缘一圈跟着风,在盆里打着旋儿,随时都会飘出来。守灵的人不知去了哪里,大堂里既空且冷,冷的不太正常,安静且瘆人。
      
      大步走进来的兰显青先是看了眼漆黑的棺材,视线随即转开,在屋里搜寻,终于在一处阴暗角落发现了目标。那里有个一身孝服的女孩儿,蜷着腿坐在地上,额头上一个可怖的血窟窿,半张脸都挂着血,血液顺着下巴滴在衣衫上,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女孩儿没哭没闹,兰显青的脚步声让她转头过来看,然后就此定住目光,漆黑的眼珠子一瞬不错开地盯着他,或者是盯着他身体里的另一样东西,譬如魂魄。
      
      兰显青吓得不由退后一大步,差点叫出声来。
      
      屋子里突然起了一阵冷风,阴测测的,卷起他的衣摆,让他觉得有股寒意如同一盆混了冰渣的水,兜头倒下来。
      
      他定了定神,才试探着唤了一声,“二妹妹,篁儿?”
      
      女孩儿微微动了动,却并不是因为他的呼唤。她慢慢抬起一只手,一根苍白的手指指着他,“你身后……”声音凉得不似活人。
      
      兰显青顺着她手指指的方向回头看,什么都没有。
      
      他顾不得许多,从袖口掏出帕子来,走近了,捂在她的额头上,想要控制控制血液的流势,结果帕子瞬间被浸透了,毫无作用。
      
      “篁儿,你怎样?觉得怎样?”
      
      女孩儿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颤抖,猜测这个男人大概完全被吓慌了神,连叫人也不会了。
      
      “疼。”她说,眼睛看着地上,一直蜷着的脚突然伸出来,踢了前方一下,似在踢走什么东西,“很晕。”
      
      兰显青还没来得及再说话,没有他跑得快,晚来了一步的戚氏提携裙子跌跌撞撞闯进门来,一看情景就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心中顿时绞痛,奔着两人过来,嘴里已经嚷开,“篁儿,傻篁儿!你怎么能如此想不开?娘亲去了,你要节哀才是,怎能撞在棺木上?!流了这么多血!相公你是吓傻了吗?怎的不叫人?快叫大夫!”
      
      女孩儿微微皱了皱眉,“好吵……”
      
      声音很轻,戚氏根本没听见,一句话瞬间淹没在她接下来的话里,“清歌,清歌!快拿创伤药来!大少爷平日用的那瓶,快,快扶篁儿回屋,抬软轿来!”
      
      蹲在女孩儿身边的兰显青注意到,在她说完那句微不可闻的好吵之后,笼罩着他的寒意,以及这屋子里不寻常的冷如同潮水般褪去。
      
      紧随而来的仆从七手八脚把伤患折腾回屋子。兰篁木头人一样躺在床上,戚氏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哭的如同泪人。
      
      “娘亲走时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府里每个人都嘱托了一遍,只恨不得把下辈子借来,以能看到你好好活着。可你怎能这样,怎么能……不顾娘亲的遗愿,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抽噎得厉害,快说不出完整的话。
      
      一旁的清歌看着,心疼她,又心疼一颗脑袋包成粽子,只晓得躺着,眼睛看床顶,一句话也不说的二小姐,上前劝了两句,“大奶奶,二小姐这是撞的懵了,大奶奶让她歇一觉,睡醒就想通了。我让人守着,大奶奶放心,您也需要休息。自夫人去了,您一直忙得这样……”
      
      戚氏在她的搀扶下站起来,一张擦眼睛的帕子湿了大半,“我哪里睡得着……”
      
      声音渐远,终究是在清歌的劝慰下出去了。
      
      兰篁闭上眼睛。
      
      半晌后,突然说,“安静。”
      
      床幔无风自动,又缓缓归于平静。
      
      她在闭上眼依旧能感受得到的眩晕里沉入梦境,或者只是睡着更为贴切,她是不做梦的,至少在能记得住的时间里,已有十万年不曾做过。
      
      如果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万事大吉,发生的这点小事,不过在她恒古不变的生命里添上微不足道的一笔;如果不是,则需要好好想想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
      
      醒来时,天色昏暗,她睁着眼睛,头顶的粉蓝色床幔还在,身上盖着的被子还在,头痛眩晕还在,甚至连墙角那只缩起来瑟瑟发抖因吞金而死的艳鬼也还在。
      
      她抬手搭在眼皮上,一种甚至让她拿不准的,不知该不该定义为苦恼的情感涌上心头,短时间内,大约是摆脱不了现在这副状态了。
      
      丫鬟进来点灯,看到她醒了,一人出去给戚氏通报,一人上来询问她的情况,“二小姐,你觉得怎样?头还疼的厉害么?饿不饿?熬了二小姐爱的小米粥,现在吃么?”
      
      兰篁被丫鬟扶起来,“渴,水。”
      
      丫鬟给她倒了一杯温温的茶水,兰篁喝了一口,顿住了,把水吐回杯子里。
      
      丫鬟的眼睛瞪如铜铃。
      
      “换清水。”味道太奇怪了,她实在喝不下去。
      
      丫鬟忙不迭换了一杯凉白开,一股柴火味,兰篁拧着眉心咽了两口,把杯子放在一边。
      
      戚氏过来了,带了兰显青一起,还有一个老男人走在两人前面,围在兰篁床边,以伤口和节哀两个词为中心,又是落泪又是哀叹地说了许多话。
      
      兰篁没怎么听得进去,她看向兰显青身后,在他退到一根蜡烛旁,拉长的影子投射在另一侧的地上。这一次确认了,并不是脑袋受到重击视力受挫出现重影。
      
      这个站在她面前,一脸关切的男人,有两道影子。
      
      其中一道他看不见。
      
      ————赤赤走的是仙魔路线,《半身》则偏向与鬼怪,不恐怖,很温馨,不是宅斗,唔……可能有一点点宅斗吧,两本都不会特别长,在写两生欢(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改了文案和文名,但小冷还是觉得两生欢好听。。。)这样腹黑的文时,来一点调味品。涟涟很快就会认识新的厉害的人物,纯甜快要结束啦,涟涟女神要搞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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