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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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燮州路上，曲涟如愿以偿，坐上让她好奇已久的陆衍的马车，这架交通工具比自己的大了两倍不止，还设了许多巧妙的机关，简直是个旅行必备兵器库。
她一个个拉开布满整面车壁的暗格看，记清里面放的东西，以便在陆衍需要时快速又准备地找到位置。
燮州到皇城的路之前走过一次，因为有曲奕在侧，纵然四肢齐全却心情恶劣，这回才算真正的出游，曲涟满心的欢喜和期待，很快她就后悔了，恨不得把急吼吼催着陆衍能早一天离开皇城就尽量早一天离开的自己溺死在池塘里。
她太高估自己身体的状况了。
这是古代，所谓的宽阔官道远不及高速公路，甚至连乡村里自己铺的水泥路都比不上，能把人骨头都颠散架的起伏颠簸里，曲涟受过伤还没完全调养好的大小关节纷纷叫嚣起来，疼痛一阵比一阵剧烈，在身下垫再多软垫子也没用，因为颠簸不止是上下，还有左右。曲涟蜷在车厢一角，紧紧抓着垫子，疼的冷汗直冒，整个眼眶里都是泪。
以前偶尔运动剧烈了，也会疼，有幽依给她按摩，总能很快入眠，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现在因为陆衍在，幽依不敢过来，和其他侍童一起坐在后面的马车上，曲涟疼的受不了了，忍不住小声哼哼，有种想直接死了算了的冲动。
以后要是好不了，岂不是一辈子都行不得远路？一辈子都得饱受病痛折磨？
就该把左然那混蛋连手指的骨头缝都钉满钉子，然后丢牛车上，让他颠到死！
陆衍闭目小憩时总听到奇怪的声音，睁眼寻找声源，终于发现了曲涟的不对。
他无声叹了口气。这还是在他车上，要是她那纯木头的马车，估计还没走出城门，就哭着喊着要回去，再也不想去劳什子燮州了。
陆衍靠近兀自逞强，硬是不开口寻求帮助的小孩儿，掏出袖中白绢擦了擦她脸上的泪。她猛地睁开眼睛，眼皮一抬，更多的眼泪涌出来。她向后躲了躲，躲开陆衍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在哭。
“如果疼的厉害，为何不告诉我？你不是最会撒娇的么？”
“告诉你了，你有法子治？”她说话的时候带着颤音，上下牙齿不停磕碰，咯咯咯的，不知是冷的还是痛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没有？”
陆衍伸手把她整个抱进怀里，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口，手指捏住一处关节，不知按住了什么穴道，一股暖流顺着骨头缝涌入曲涟的身体，那里的疼痛顿时化解过半。
这种感觉像是会传染蔓延一样，随着这只手一一捏过去，暖流涌遍全身。陆衍感觉到怀中原本僵硬的身子越来越软，整个贴在他身上了。
曲涟的眼睛瞪圆，看着他的手指一瞬也不错开，“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你会武功？”
“我何时说过我不会？”
曲涟的惊讶浓得快能化成实体，好似第一次看到陆衍一般，“我一直以为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美人儿。
“外表是会骗人的。”
“我完全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陆衍式傲娇第二次冒出来，戳了毫无招架之力的曲涟一脸血。
“可是这样，会不会比较耗费你的功力？”曲涟有些担心自己这大面积的伤痛治下来，于他的身体不利。
“无妨。”行程不过两天，又不会路过什么凶恶之地，遇不上什么危险，他完全撑得住。
得了保证的曲涟赖在他怀里不想走了，心安理得享受他的照顾治疗。
陆大美人儿怀里可真暖和啊……
陆衍低头看着猫一样躺在自己膝盖上的小孩儿，一只手在她蜷起来的腕关节用力，一只手垫在她后颈，托着脖子，像抚弄一只真正的猫般轻轻揉捏，这让曲涟舒服极了，第一次在二人如此亲密的姿态下放松。
陆衍说，“我对你的认识完全错了，最该教你的不是琴棋书画诗书礼仪，而是怎么求人。”
“求人也用教？”曲涟轻轻扭动脖子，像是蹭着陆衍的手心。
“不是教你怎么求，而是会不会求。”
“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所以从来不求，也不敢。”
陆衍的手顿了顿，他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原因。
“连我也不信任？”
“我也说不清楚。”她闭着眼睛，用陆衍只见过几次的语调，那种完全不像是师徒该有，也不像是一个小女孩儿该有的语调，和他说话。
陆衍沉默良久，“你可以来求我。”
“嗯……”疼了一路的曲涟因为难得的舒服和放松而昏昏欲睡。
“也只能来求我。”陆衍强调一句。
“嗯……”曲涟已经完全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这个样子，也只在我面前展现，好不好？”
曲涟完全睡着了。
陆衍拨开她被冷汗濡湿的额发，露出圆润的额头，贴近发际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大力撞击所致，后期用过伤药，看得出来那伤药暗藏古怪，不知掺杂了什么东西，让她的疤痕像是长在皮肤底下，隐隐透出来，摸上去却又光洁一片，什么都没有。
这让他想起有怪异癖好的曲奕曲泱兄妹，眉头一皱，伸长手臂去暗格中取了祛疤的药膏，亲自给那处涂了厚厚一层。
冰凉的膏体让小孩儿眉心动了动，在他膝上翻了个身，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手臂收紧环抱住她自己，腿脚缩起来，又睡了。
陆衍捞了堆在车厢角落里的被子，给她盖上，摸着她的头发，也闭上眼睛。
这一觉睡得很好，一点梦都没做。
曲涟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在颠成这样的马车里睡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为安稳的一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光线微暗，居然已经快要天黑了。
车已经停了，曲涟一手一脚都搭在陆衍身上，把他当成了平时爱抱着睡的被子，整张脸埋在他的小腹，隔着柔滑的衣料，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说不出来是他用的那堆东西里的哪种高级的熏香，很好闻。
曲涟眨眨眼，翻身改成侧躺，抱紧身上的被子，埋了半张脸进去，只露出眼睛偷瞄半坐半躺的陆衍。
有钱的国师大人嫌弃车厢昏暗烛火跳动晃眼，用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当灯泡，摆在桌上，借着这柔和的光线有一页没一页地看着书，真是半点不担心会否会被盗贼劫匪盯上。
“……什么时辰了？”刚睡醒，曲涟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哑，隔着被子，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他终于等到小孩儿醒了，听到问话，也不看快要用被子把自己埋起来的曲涟，答，“刚到酉时。”
“啊……”足足睡了四个多小时。
曲涟想起刚醒来时自己的姿势，她想，她不会就那么压着陆衍的腿长达四个小时吧？
“那个……”曲涟眼珠子往下瞄，“抱歉，徒儿睡得太死，有没有压坏？”这句话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问的怪怪的。
“麻了。”陆衍说。
“……给您捏捏？”
“嗯。”
曲涟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居然从陆衍的这声嗯里听到了委屈和埋怨？
她缩进被子里拍了拍脸，清醒了，又钻出来，偷偷□□着伸出魔爪向陆衍的……小腿，揉了揉腿肚子，“这个力道合不合适？”
“嗯。”陆大美人似乎很受用曲涟的懂事和自觉。
曲涟爬起来一点，一边揉着吃着豆腐，一边问，“马车为什么停了？”
“到驿站了。”
“哦。”曲涟点点头，“为什么不进去？”
“伐檀他们已经进去了。”
“那你？”
“被你压着。”
曲涟有点脸红，“你可以叫醒我的。”
“叫了。”
“嗯？”
“你没醒。”
“……”
啊啊啊啊啊！陆大美人真的不是在埋怨她太能睡吗？陆大美人委屈的样子太诱人了！好看好看超好看简直没有天理！
曲涟抓着被子蒙着脸一直“唔唔唔”地滚来滚去，陆衍不知道她在抽什么风，低头继续看他的书。
半晌，曲涟掀开被子爬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也下车吧，师父您不饿吗？”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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