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妻不易》九千税

32、第三十二章

　　天色已晚，饭食被当做晚饭端上来。看到桌上摆着的饭菜，曲涟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白水煮青菜面条。

　　吃过晚饭，自有下人前来收拾碗筷，顺道送了两套衣物过来。

　　衣服和伐檀他们穿的那种材质差不多，不过是青色的，染织技术不怎么样，在灯光下看起来灰扑扑又旧旧的——还真是给她猜中了，在这儿果然是要穿道袍的。

　　曲涟洗了澡，用帕子包住还在滴水的头发，打开自己的包裹，把该规整的东西放置妥当，又掏出自制的炭笔和小本儿，凑在灯下记了些东西。见头发干的差不多了，爬上床，准备好好睡一觉，明天以崭新的姿态和饱满的精神迎接生活的新篇章。

　　她刚盖好被子，屋外有人敲门，“曲姑娘可睡下了么？大人请姑娘过去。”

　　这人用的是不管她睡没睡下都必须过去的语气。

　　曲涟长叹一口气，爬起来，穿上又宽又肥的“道袍”，三两下梳顺头发，拿着簪子盘了个半丸子头，纠结了一会儿以后没有丫鬟给她梳头了，那种精致的发型她又不会梳该怎么办，然后反应过来穿这种袍子梳个九天飞仙髻估计会让人笑掉大牙，最后定下心神打开房门一看，院子里并没有人在，只留一个灯笼在她门口，异常瘆人。

　　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想起伐檀说过的，府中除了侍童，其他下人除非必要很少露面，只得认命地捡起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往那个没有人性的非得大半夜叫人过去的国师院子里走去。

　　曲涟敲了敲门，“师父，是您叫徒儿过来么？”

　　屋里有人回答，“进来。”

　　曲涟推开门，放下灯笼，没在外间看到陆衍的人。“师父，你在哪儿？”

　　陆衍又说，“进来。”

　　曲涟背上开始冒鸡皮疙瘩了，难道，这又是一个……

　　她不敢往下想，“师父有什么事，吩咐徒儿便是，徒儿就不进去打扰师父休息了。”

　　陆衍再说，“进来。”

　　这声进来里已经有不高兴的成分在了，藏了不容反抗的意思。

　　曲涟硬着头皮拿出赴死的心情掀起珠帘走进去，跨过好几间屋子，停在陆衍卧榻所在房间的门口，离他尽可能的远，做好这人一旦图谋不轨她就转身逃走的准备。

　　陆衍的房间点了好几根上等的无烟蜡烛，又有夜明珠辅助，灯火通明。他只着丝白里衣斜倚在大床上，手里拿了本书，看到曲涟进去，抬手指了指屋子一角的古筝，“本座睡不着，正好你也没睡，弹一曲吧。”

　　曲涟在肥大袖子里捏了捏拳头，您老人家那只眼睛看到我没有睡？！

　　不过却也松了口气。

　　她不想弹，问，“师父可有埙？”

　　“本座想听古筝曲。”

　　曲涟：“……”

　　认命地走到古筝边坐下，“师父想听什么？”

　　“你会什么？”

　　这不是要我把会的都弹一遍吧？

　　曲涟带上义甲，拨了拨琴弦，不由赞叹，“好筝！”

　　她以为翩鸿那样的筝已经十分难得，没想到陆衍手里居然收着这样的珍品，这让她对这个有阴影了的活动不那么排斥了，抬头去看陆衍，“师父想听欢快些的，还是平静些的？”

　　陆衍翻过一页书，“都可。”

　　曲涟看着他在灯下的侧脸，有些移不开眼睛，这样集天地之精华而诞的人，只要能得他一笑，把心掏出来又有何妨？

　　曲涟因为这张脸，不自觉弹了《传奇》。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陆衍听着听着就把书放下了，目光流转，看向曲涟。曲涟一直在看他，指下灵感迸发，将一首歌现场改成古筝曲，弹得如此百转千回，动人心扉。

　　两人的眼神交汇，陆衍没移开，曲涟有些受不了这样漂亮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低下头躲开，脸慢慢红起来，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指下的调倒是没乱。

　　弹完了曲涟也不敢抬头，陆衍的目光还停在她身上，不夸她弹得好也不嫌弃她弹得不好，这让她觉得莫名尴尬，手搭在琴弦上，两只手指绕啊绕，说着笑话缓解这眼看就要冻结起来的气氛。“以后若是学艺不精被师父赶出去，侯府又不再收我养我，倒是可以靠着这门技艺混口饭吃，哈哈。”

　　沉默。

　　“师父应该不会逐徒儿出师门吧？”

　　沉默……

　　“徒儿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师父定会舍不得的，对不对？哈哈，哈……”

　　沉默…………

　　你倒是说句话啊陆大美人！

　　就在曲涟要坚持不下去准备起身就这么回去了的时候，陆衍终于大发慈悲开口说话了，“拜师第一天，你就想着被逐出师门该怎么办了？”

　　“这个……”

　　“过来。”

　　曲涟抬头，看到他无害的表情，鬼使神差的就走过去了，还在他的示意下跪在床前。

　　陆衍问她，“为何觉得被本座赶走后，侯府也会不收你？”

　　曲涟答不上来，也不想回答。

　　“伸手出来。”陆衍没有强求，转而命令。

　　曲涟伸手向他，依言把掌心摊开向上。

　　一个精巧的小罐子落在手心。

　　“咦？”这是什么？曲涟忍不住拿起来打量。是个掐丝银盒，浮雕花鸟，十分精致，凑近了闻到淡淡的药香，想来里面装了什么药膏。

　　“早晚一次，本座身边不留难看的人。”

　　曲涟一怔，这是拿给她祛疤的？

　　陆衍翻身朝里躺下，“本座乏了，你回去吧。以后每夜都来弹一曲。”

　　曲涟的眼眶有些发热，她不是容易感动的感性生物，即使有，也不过逢场作戏。可是此刻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胸腔里有个地方止不住泛暖。

　　她捏紧小罐子，轻声说了句，“谢谢师父。”然后起身轻轻退了出去。

　　陆衍在床上翻了个身，偏头去看人走后还在摇晃个不停的珠帘，突然觉得把曲涟安排在清风徐来住，隔自己有些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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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