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疫病 ...
-
第二章疫病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在王国的西北方与帕楚克接壤的地方，正在进行着一场战争。二十年的停战协议刚刚结束，帕楚克王国的大军就开始了对炎龙国的侵袭。
“哈洛，哈洛！”两声骄傲的传唤声从帕楚克军的大帐里传出来。
“我来了，尊敬的克里希陛下。”一张堆着笑容，坑洼不平的丑陋脸孔从帐外快步走了进来。
此刻高贵的克里希王子端坐在帐子中央的雕花鎏金椅上，身着一身华丽的白色金色为主的宫廷服装。虽然内心焦急，但是他的姿势依然保持着高贵端庄。只是他的脸色很难看，比平时更加苍白，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已经恼到极点了。“混蛋东西。查清楚没有？夏洛克的军队打到哪里了？”“回殿下，已经进入魔龙国（敌国对炎龙国的蔑称）北部了。正朝着他们的王都龙阳城进军。”王子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了，站起身子一拳捶向桌面的地图：“混蛋。父王为什么如此重用这个降将，还把他收为义子？他战功再高也只不过是个外国人。我才是他的亲儿子！哈洛，快传山格士和计都星罗恩。(Lorne 被弃的)”
当将军山格士和罗恩进入帐篷时，王子脸上的愤怒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亲切的笑容。体型魁梧的山格士和身材瘦弱的罗恩站在一起，这种怪异的阵容也是自开战以来对王子妒忌心极大的刺激。因为他一直觉得父亲是偏心夏洛克，才没有给他配备强力的武将，这也直接导致了他在对付炎龙国抵抗军时的无力。
“呀，亲爱的山格士和罗恩，”王子从心底发出亲切的问候，“来的好。”停了停，他继续说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夏洛克已经攻破了魔龙北方的防线了。我们这边呢？你们想到瓦解敌军的方法了吗？”
“对，对不起。”山格士脸上表现出愧疚的面容。说到冲锋陷阵，他是一把快刀。但是说到出谋划策，他就无能为力了。
罗恩依然保持沉默寡言，好像沉默是就他的天性。
王子脸上闪过一丝阴云，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但是也并没有透露半点愤怒。“那么继续加强进攻吧。去，让士兵练习登城楼，练习挖地道，练习一切可以练习的，尽早攻下这个要塞！”
“是！”山格士听到这些，如遭遇大赦一样快步后退出了帐篷。
他退出帐篷十秒后，罗恩开口了：“我有计策。”克里希王子笔直的盯着他那清秀瘦削的面容——那是多么清秀的孩子的面容啊。罗恩今年才十四岁，是由宰相——王子的舅舅在临行前亲自推荐给他的，即使他并不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能有多大本事。他带罗恩来打仗，只是不想辜负舅舅的好意。当然这也并不是出于对长辈的尊敬，他看重的，只是舅舅在宫廷里的位高权重。
此刻他盯着罗恩如水的大眼睛——多么的清澈美丽富有灵性啊。
“我有计策。”罗恩重复了一次，王子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要塞壶关中，炎龙国的将士们冒着雷雨坚守阵地。已经被围攻两个月了。虽然在人数上他们出于劣势，但是关隘地势险要，加上后方的补给源源不断，军心始终稳定，军气始终高涨。人人都知道，一旦被帕楚克军队攻入要塞，那么他们身后的家园就很有可能被夷为平地，安静的生活就会化为灰烬。
要塞横跨两座大山，正好堵住山口。但是要塞的后面就是炎龙国的广阔平原。正是因为地形如此险要，这座关隘才得了壶关这样一个名字。
今夜依然是下雨。但是在约莫十五米高的壶关城墙上，士兵的巡逻却丝毫没有松懈。
“咔嚓”又一声惊雷之后，在关隘的城门下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罗恩裹在灰暗的斗篷中，抬起头望向城门楼。一名士兵略有察觉，驻足向下张望。但是就在他俯身的一瞬间，罗恩已经站在在城门门洞里抖去身上衣服褶皱里的积水了。
沉默了大约半个小时以后，罗恩终于开始行动。就在这半个小时里，他已经用敏锐的耳朵将士兵巡逻的规律完全摸清楚了。
“好机会。”罗恩心里暗叫一声，双脚快速移出城门，转身左手一挥，四颗青黑色的弹丸从手中飞出。飞到半空，弹丸“砰”的一声，化为四个身手敏捷，身着夜行衣的士兵。四人各自伸出左手中的利爪，攀住城墙，然后右手一挥，向上抛出挠钩，接着纵身一跃，跳上城墙。其中一人在着地的瞬间反手抛出一条穿着铁珠的绳索。罗恩接住绳索的同时，他们也已飞奔到了城墙内侧，向下跃去。罗恩顺着他们向下的势头，轻松的翻过内外城墙。直到他们消失在黑暗中，守卫的士兵也没有一点察觉。
罗恩和他的士兵隐藏在黑暗中监视在街道上巡夜的士兵。终于有一个落队的倒霉鬼被发现了。一个夜行衣冲出黑暗，一把抓住士兵，拖入黑暗。
“妖，妖怪！”士兵看见夜行衣红色的邪恶双眼，不等对方有进一步的行动就已经吓得脱口而出。
“将军府，在哪里？”夜行衣身后，罗恩冷冷的问道。士兵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了，只是用食指指了指方向。
“谢了。”罗恩手刀击向士兵后脑，士兵随着这一击昏厥过去。
“影兵！”罗恩命令甫下，四名影兵就真的如同影子一般跳上街道两旁的屋顶，消失在了夜幕里。
将军府，守将徐指挥使正在灯下思索战局。灯光随着由窗户缝隙透进凉风忽明忽暗。突然间，灯光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守将心念一动，拔出利剑向窗户望去。一秒，两秒……似乎从微开的窗口吹进来的只有微凉的风。
“是我太过敏了吗？”守将心里想着，但手上却不敢有半点松懈，任然紧握利剑。又过了一会儿，他开始觉得那只是纯粹的风。
“雨，又大了……”
而就在他将要将剑插入剑鞘的一瞬间，顺着冷风，一柄尖利的短锥从窗外疾刺他的胸口！“当”的一声，利剑再次挥出，击落短锥。兵刃交锋的声音还未消失，四个黑影手执匕首从窗外飞身跃进房间。
“卫兵！”守将一声大喊，门外的卫兵应声而入。虽然卫兵众多，但是抵挡四名影兵依然略显吃力。而问题就在于影兵的身手太过矫捷。
终于，在损失了将近二十名士兵之后，第一次有士兵用长矛刺中了影兵。但是长矛的利刃上却没有血涌出。“扑通”一声，影兵霎时化为一颗青黑色的弹珠由半空掉落。
“怪，怪物？”士兵纷纷叫到。守将知道这是很伤士气的事情，但是即使是他也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在远离激战的将军府的另一个地方，罗恩已经完成了他的计策。“成功了。”罗恩叹了一口气。但他自己也不能肯定，此刻的叹气是感到轻松，还是感到悲哀。
三天后，天气依然未晴，但是雨已经明显减弱了很多。今天一大早，帕楚克的将士们已经整齐的列队在了关隘前。炎龙的将士们也集结在城墙，拉满了弦，准备好了石块。
但是帕楚克军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们大惑不解。帕楚克的军队只是静静的列队在城墙下，在炎龙军的弓箭射程之外。而且他们并不进攻。不但抛石车没有动静，甚至他们都没有派出冲锋队清除关隘前的鹿角和蒺藜。连撑起着巨大牛皮帐篷，防御投石的炎龙军士兵都忍不住放下手中的防御器械来观看帕楚克军的静默。
“你们在表演吗？哈哈哈。”“别笑死人了，有种就攻过来！”“老子今天不阅兵，哈哈哈哈哈”……
开始他们还只是嘲讽帕楚克军的软弱，但不一会儿这种讥笑就演变成了谩骂。而帕楚克军并没有为这种挑衅所动。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时间就在这种状态下不断流逝。
终于，炎龙军骂累了，很多人放下了沉重的武器。一种全新的沉默开始在炎龙军队中蔓延开来。“难道他们有什么阴谋？”很多人开始这样想。
炎龙军队的精神开始不自觉的绷紧。这样，交战的双方就开始了相互凝望。气氛变得异常严肃和诡异。
午前一小时，阴云开始消散，太阳露出了久违的面孔，千万缕阳光洒向大地。帕楚克军的武器在阳光下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怎么回事？我的口好渴……”“我的眼睛，眼睛看不清楚了！”……阳光下，炎龙的士兵们竟然开始纷纷软弱无力！
“不好，疫病！”守将的心里闪出一个噩兆！“你们打起精神！敌人就要攻过来了！”“将军，我们难过啊！……”一阵腹中的剧痛，连守将自己也开始感到：死神，即将降临！
交战的另一方，在确认炎龙军的病况以后，克里希王子的脸上终于浮出出了从心底涌现的笑容，他转过头向身后的罗恩说道：“罗恩，原来你一早已经算清楚今天天气会放晴，而且你的尸虫也只有在阳光底下才能显现出威力。计都罗恩，你果然没有让舅舅和我失望！”
战马上的罗恩脱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头飘逸的金发，点了一下头，算是对王子的感谢的回答。
此刻，就连不懂计策的山格士也明白了。
罗恩的尸毒其实是寄生虫的一种，在阴雨连连的日子里，要攻破牢固的要塞，就必须用到一些出奇的计策。火攻粮仓器械库的计策当然是行不通的，这点炎龙军也明白，所以守卫这些地方的卫兵就自然松懈和减少了。再加上罗恩让影兵袭击守将，这样他就能轻易地进入补给的区域，将尸毒投放在在水道中。尸毒本来就很厉害了，加上潮湿的天气和过多的雨水，它们传播和繁殖的速度大大加快。平时尸毒可以和寄主短暂和平的相处以吸取养分，但又不至于杀死寄主。但是当阳光到来的时候，畏光的虫子们就在体表处开始钻向肌肤深处，在全身噬咬着寄主！
当初罗恩之所以没有亲自下手杀死敌军守将就是因为，杀死守将，只不过是杀掉一个人而已。而且在双方胶着的形势下，这种不合武道的举动，反而有可能导致愤怒的敌军士气大涨。
克里希点头示意了一下，山格士跳下战马，走到队伍的最前面，举起巨斧。“杀啊！”山格士一声怒吼，斧子一挥，早以摩拳擦掌按捺不住的帕楚克士兵们喊着“杀”声，潮水一般涌向要塞的城墙。
战鼓轰鸣，喊杀震天！帕楚克士兵刀剑到出，挥洒出的都是炎龙士兵的鲜血！
没用多久，屠杀就结束了。山格士下令焚烧尸体，以防止尸虫的蔓延。帕楚克士兵们在攻占要塞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急着抢夺财物，而是在要塞的水井之中撒放解毒液。前锋部队在战前已经都服用过了解毒液，而后续部队也只是驻扎在要塞外。
“殿下，投降和没有死去的敌军怎么办？”哈洛挤着丑陋的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
“一块烧了吧，我可没有准备多余的解药。而且就算不杀他们，他们也会被虫子吃掉的。”王子闭上眼睛，仿佛这样的惨象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城墙边的峭壁上，罗恩躺在草丛里和师父赵君弼交谈着。他的师父是一个瘦小但是精神矍铄，鹤发童颜的老人，白头发，白胡须，白袍子。
“师父，死了很多人呢。”“你不愿意看吗？……还是早点习惯的好。”“还会死很多人吗？”“这是一定的。”“……”
“师父，我昨天在梦里又看到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了。”“嗯……那他是不是黑头发，褐眼睛？”“好像是吧。”“那么，他一定就是你的哥哥了——罗睺星，颜若水。”
ChadSton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疫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