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如玉公子·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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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长乐公主与驸马离京远游。
英国公府早在一年前便请旨立嫡次子为世子，顾青桑身为驸马，也无做官的念头，世子之位，给顾青源更合适些。
经过三年的调理，顾青桑的身子也与常人无异，他又从吕先生那学了一套养生的拳法，日日不辍，更让身子强壮了些。
按楚清欢的说法，便是驸马如今也不是个文弱书生了。
所以才有了两人离京游历四方的决定。
虽说“父母在，不远游”，但楚清欢与顾青桑对帝后、英国公夫妇都保证过，两三月便回京一次，每到一处就遣驿站人员送信报平安，身边也会带上暗卫，丫鬟仆从都不能少。
毕竟是皇室公主，外出游历总要小心万分。
两人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北域边境小城鹿城。
顾青桑的病是因为雪玉草才治好的，北域于二人而言，是个特殊的地方。
十一月初的鹿城已经很冷了，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却又别有风情。
鹿城中心有一条长街横穿而过，街边售卖各色物品的小贩比比皆是，这个摊子摆着冰冻起来的果子，那个摊子上就是一条条半人高的大鱼，鱼早已死了，气温低，直接就冻成了柱子。
二人携手走在大街上，瞧着什么都新奇，楚清欢更是看上的都想买回去送给亲近的人。
“哇，这鱼好大呀！御膳房平日里也会弄这么大的鱼吗？还有这个，这个梨就这样放成冰块了，吃起来是不是像冰碗一样？前面看着像是红果？朗月你让人把鱼和那梨都买上！相公我们去看看红果～”她说得欢快，拉着顾青桑的手就往前跑。
顾青桑回头瞧一眼捧了满手的几个丫鬟侍卫，眼里都是无奈，还是开口嘱咐：“梨买几个回去一起尝尝。鱼就算了，虽说冻着，到底不是活鱼，夫人脾胃娇弱，膳食上还是小心为上。”
来鹿城的路上，楚清欢就因了爱吃各种街边贩卖的吃食病过两次。随行的厨子被吃腻了精致菜肴的公主嫌弃，可被精心呵护的脾胃却没法子跟着公主一起折腾。顾青桑只能做个坏人，阻止楚清欢见着喜欢的吃食就放开了品尝。
这冻鱼可不能让她买上一堆，不易存放，亦不能买来送人，何必让她糟蹋东西，还可能伤着身子。
“顾青桑！你怎么越来越爱管我了～”她瞪他一眼，但心里也明白他是为自己好，并没有生气。
“那你就乖一点呀～”
“偏不！”她说完，已经在卖红果的摊子前站定。
“夫人想要买些冻红果吗？冰爽酸甜，很好吃的！”小贩见两人衣着不凡，身后还跟着一众下人，就知道是大主顾。
“这个很普通红果有什么不一样？”
“夫人您瞧，这红果呀，是我自家种的，鹿城的红果本就比别地儿的更甜，肉厚汁水多。这红果在雪地里放上一旬……”
小贩徐徐说着，楚清欢也并不端着架子，听得入迷了，干脆蹲下身伸手去拿着那冻红果看，完全没有公主的矜贵模样。
顾青桑便也蹲下，顺手理了理她拖在地上的斗篷：“怎么什么都想吃。”
“不就是尝个新鲜嘛～”第一次出外远游的她，就像是初生的孩童，对一切都心怀期待。
也让他对未来的一切，更多了期盼。
“少吃点，大夫可说了你不能吃太杂。”话音刚落下，便见着楚清欢已经装了满满一篮子冻红果，且还在继续挑着，他只能苦笑着摇头。
“我不吃多了，给纯星林风她们吃！”
顾青桑到底没拆穿她，说是买给大家，其实不过是她觉着这些小玩意没几个钱，买起来便格外没有限度罢了。
“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你不是说要吃鹿城最好的酒楼？”
“啊，我给忘了！林风你们把这冻红果分了吧，若是好吃，用过午膳再来买些！”她还是先去吃午膳！
“你呀～”顾青桑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是不是特别好？”她转头对他笑得灿烂。
“夫人自然是最好的。”顾青桑将她扶起来，两人继续前行，后面跟着的林风立刻上前来付账。
“世风日下啊，顾大公子的花言巧语可比话本子里都厉害呢！”楚清欢笑他。
“这么些年过去，总不能没有长进。”
“长不长进的，我又不嫌弃你。”
“赶我去睡书房的不知道是哪位佳人？”
“下晌去滑雪吧！听说鹿城西山滑雪可有意思了！”楚清欢突兀地转移了话题。
“晨起不是说要去南湖那边跑马吗？”
“本……小姐乐意！就去滑雪！”差一点她就说成了“本宫”，好在记得要掩饰身份。
“嗯，都听夫人的。”
“那我们一起堆两个雪人吧，说好了每年都要一起堆雪人的！”
“好！”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想应个景，竟然飘起雪来，絮絮落下，不一会儿就在两人发间成了星星点点的光。
顾青桑伸手把她的兜帽给她戴上，然后接过后头朗月递过来的伞，一手撑着，一手牵着她往前走。
“这雪真是说下就下啊。”楚清欢伸出手去接飘落下来的雪花。
“当心着凉。”他把伞往她那边倾斜了些。
“没事的。”她摇摇头，把伞往他那边推，“我戴着帽子呢，你遮好自己。”
“我没那么娇弱，都过去三年了，我身体好不好你还不清楚吗？”
“三年了啊……”
楚清欢看着手心那朵雪花融化，恍然觉得时光如此匆匆，顾青桑在药庐的模样还那么清晰印在脑海中，却原来两人已经携手走过这么久了。
“对，三年。”顾青桑握紧了她的手，三年前他结束在药庐的治疗，归家的那一日她朝着自己奔来的模样，永生难忘。
三年前。
顾青桑在药庐的第八日清晨，吕先生刚给顾青桑把过脉，叮嘱了些日后的注意事项，竹枝就从外头匆匆而来。
“吕先生，驸马爷，公主殿下已经到药庐门口了。”
分别的第八日，顾青桑熬过了治疗的苦痛，却扛不过心底的相思。
想要起身，又顾及吕先生还在：“先生，殿下来了……”
话没说完，就被吕先生打断：“老夫不做那不识趣的人，去吧！方子我会让人送去，每隔三月我再给你复诊。”
“多谢先生！”顾青桑起身鞠躬，而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步履匆忙。
药庐院子里除了特地扫出来的路，两旁的草地被白雪覆盖，看不出是什么树的枝桠也被积雪压弯。
而路的尽头，楚清欢一袭红裳，斗篷和裙摆在行走间漾起波纹，在见到顾青桑的身影时，她干脆小跑起来。
火红色的身影就这样冲到他面前，撞进他心里。
“顾青桑，我来接你回家！”
她扬起笑颜，语气中有欢欣，有骄矜，还有坚定。
那一刻，顾青桑的眼眶竟酸涩起来。
好像曾经那些苦痛折磨都是为了今日，劫难已过，幸福才更显珍贵。
顾青桑伸出右手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带，便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他的下颌抵着她的头顶，轻轻摩挲着。
“好，回家！”
你之所在，心之所归，即是家。
他的右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四目相对间，两心相通。
回忆无比珍贵，但当下彼此相伴的每一刻，都独一无二。
午歇过后，二人还是去了西山滑雪。
早有下人安排好了一切，雪场除了楚清欢和顾青桑一行人，便只剩下精挑细选留下的雪场仆役们。
楚清欢并没有玩正经的滑雪，倒是学了鹿城的孩童们，用特制的木盆放置在小山坡上，身后的婢女轻轻一推，从山坡上迅疾而下，北风在耳边呼啸，寒意也无法驱散那份喜悦和洒脱。
顾青桑觉着这游戏着实幼稚了些，可经不住楚清欢撒娇，最后也坐在了一个木盆中，面无表情得任由竹枝在后面推动。
许是男子总要重些，哪怕顾青桑比清欢早出发几息，也及不上她下滑的速度。
风将她的长发往后吹起，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她转头对着他笑：“你要输了哦！”
还不等顾青桑回应，就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听着她肆意的欢笑声。
他干脆用手自己使劲推动了一番木盆，速度快了些，追着她的身影而去。
在风雪中迅速滑落的感觉让整个人心中所有的不快似乎都随风散去了，那种肆意和畅快，又因为坐在木盆里有了防护，更无所顾忌几分。
仿佛孩童时期，他错过的那些美好欢快，都在此刻回归。
山坡下，两人几乎同时停住，清欢停在他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他自己先站起来快走几步，不等纯星带人过来侍候，他已经握着她的手将她扶起，左手一揽纤腰，就把她带入怀中。
清欢自小就娇养着，滑下来的时间不长，但冷风还是将她的脸颊和鼻尖都吹红了，顾青桑将她两侧被风吹乱的发丝理顺，又用手捧着她的小脸，触碰时能感觉到她肌肤的细腻还有微凉的温度。
“将兜帽戴上，可别着凉了。”
清欢没反驳他，却也没答话，只伸手握住他摩挲着自己脸颊的大手：“是不是很好玩呀？”
“嗯。”他点点头。
“这儿也没旁人，玩得尽兴就好，哪就分什么孩子大人的了？”她嫌弃地瞪他一眼，“明明你也玩得挺好的！”
顾青桑嘴角的笑一直都没下去过，他反手将她的小手握住：“嗯，夫人说的对，是我太拘谨了。”
“那是！”
两人走到一边，自有下人们上前将衣物上的雪水打理干净，又捧了暖炉给两人，这才清理雪道，将木盆运上山坡，方便主子们接着玩乐。
喝了杯热茶，两人牵着手往山坡上走。
楚清欢突然开口问他：“你可知我为何要来玩这个？”
“为何？”顾青桑觉着她就是自己想玩罢了，还能有什么理由不成？可话不能这么说，只好反问了回去。
“你都不思索一番的？”
“我以为你想来玩便来了。”
“不是的。”清欢的语气变得正经，“因为我想旁人经历过的一切美好，你也都要有。”
所以那些你缺失的童年欢笑，我来给你补足。
后面这一句她没说出口，他却都懂了。
顾青桑沉默了一瞬，他觉得自己越发矫情，竟有些流泪的冲动，可到底他没有。
“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他问。
“嗯……”她歪着头想了想，“我想与你一道，看遍这盛世山河。”
他低笑起来，屈身凑近她耳边：“千门明月，万家灯火，年年岁岁与君共赏。”
清欢弯了眉眼，在他话音落下之际，侧头吻上他的唇。
雪中相拥，佳偶天成。
彼此相守，不论年华更迭，皆是鲜衣怒马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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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天翻地覆，
亦是海枯石烂。
——顾青桑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如玉公子·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