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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投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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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周啊,”周怀筠沉思间听到有人唤自己,本能抬头去看,却是厨房里掌勺的黄师傅招手叫自己过去,“你把这盘锅包肘子给坐在东边的俩位客官送过去吧。”
 “好的,黄师傅。”
 黄师傅是这个客栈里少有的对周怀筠和颜悦色的人,毕竟年龄大了,阅历摆在那儿,看人看事都比那些年轻的小伙计透彻,知道董老板常在暗地里给周怀筠下绊子,让周怀筠受了不少委屈,是以平日里对周怀筠也颇为照顾些。
 周怀筠端着菜左右望了望,看到别的伙计都离着自己七八步,又扫了眼地面,确保没有线绳之类,这才迈步走向门口。厨房里的伙计们都停下手里的活儿,相互间挤眉弄眼的等着看好戏,没想到周怀筠刚把脚伸出门外却又迅速收了回来,下一瞬众人便听到“哎哟”一声,一个伙计摔倒在地上。
 周怀筠面无表情的回头扫了眼厨房内的伙计,却见这些人个个儿都心虚的挪开视线假装忙碌,不敢与自己对视,周怀筠便将目光投向地上已经爬坐起来的伙计,那伙计计划撞人不成,准备好的理由便有些说不出口,嗫嚅了半天,干脆两眼一闭往地上一躺装死。周怀筠冷笑一声,端着菜抬脚便从那人身上踩过,向客堂走去。
 一进客堂,周怀筠便注意到了伙计们说的五岳剑派——这些人的装扮太显眼了,红蓝粉白黑五色分占了客堂内的大半地方。随即,周怀筠便在心里嗤笑着伙计的蠢笨,这哪儿是一个叫五岳剑派的门派,分明是五个不同门派的人马凑合在一起的临时同盟。且不说他们的服饰装扮截然不同,单看他们坐的泾渭分明,将客堂中央生生划分成五块,即便有落单的弟子凑不成一桌,也不曾拼桌,便知道这些人面和心不合。
 周怀筠将菜给客人摆上,便无视伙计的白眼,倚靠着客堂转角的墙默默思索。周怀筠想投靠这些江湖人士,一来可以习武傍身,二来也可以摆脱这居无定所的日子。现下的情况却又有不同,原先以为的一个门派突然变成了五个,如何选择就成了一个问题。
 周怀筠将头微微探出,仔细观察着这五拨人,发现其中又坐着七个穿戴微有不同之人,想来该是五个门派的领队人。周怀筠首先将目光放在两个手拿念珠,看着像尼姑的人身上,毕竟佛门中人讲求行善积德,普渡众生,可转念又想到自己现在的男子身份,只得作罢。又看向另一桌正对着自己的红衣男子,眯缝眼里闪着精光,看着不是个好糊弄的。蓝衣男子正训斥着一旁的弟子,想来是个脾气暴躁之人。西面的黑衣男子又始终一言不发,孤僻冷漠的很。周怀筠颇有些心灰意冷,这些人前往讨伐魔教,想必不会愿意带上一个累赘,但若是等他们讨伐归来,却未必会再从这个小镇经过,这样的机会不知何时才会再有!
 周怀筠打起精神,将目光投向剩下的最后俩人。这身着青衫的一男一女举止亲近,看着倒像是一对夫妇。男子轻袍缓带,面如冠玉,看着一身正气,女子慈眉善目,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周怀筠觉着倒是可以从这俩人身上下手,但必须想个法子让这俩人不得不收下自己才行,否则董老板决计不会放过自己。
 这些人用餐看起来颇为匆忙,显然是急着赶路,必定不会在这儿留宿,周怀筠心里着急却又一时想不出可行的办法,急的来回踱步。
 “小二!把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菜都给爷上一份儿!动作快些!”自门外传来一声粗犷的喊声,随即进来一个身着深褐色短打的壮汉,身后还跟着几人,一行人俱都拿着砍刀,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边上几桌客人埋头加快了进食速度。
 周怀筠听到这声音,眼前猛地一亮,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上枕头!这冯龙是小镇里臭名昭彰的恶霸,靠着收取“保护费”过日子,平素里欺良压善,欺男霸女的事情也没少做,暴躁,记仇,蛮横不讲理,最重要的是盲目自大,脑子一根筋最是好挑拨,简直是作为垫脚石的最佳人选!
 周怀筠快速扫了一眼青衫夫妇周围的空位,便挂上谄媚的笑,殷勤的凑到冯龙面前,“哟,这不是冯爷么,您可好久没来了!这边位子好,您往这儿请!”
 周怀筠领着冯龙来到正对着那对夫妇的位子边,拿肩上搭着的抹布反复擦了几遍凳子,恭恭敬敬的请冯龙坐下。冯龙昂了昂头,给了周怀筠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去把你们的拿手好菜上上来,爷吃的满意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小的先谢过冯爷赏!冯爷您稍等片刻,小的马上给您上菜!”周怀筠躬着背,做足了讨好恭敬的姿态。看得出冯龙很吃这一套,摆了摆手示意周怀筠退下。
 周怀筠不敢耽搁,进了厨房劈手夺过另一个伙计的托盘转身便走,徒留那人气的原地顿脚破口大骂。
 站在拐角处平复了一下呼吸,又将卷到手腕的袖子往上卷了两圈,店小二的衣服足够宽松,抬手试了试,刚好能露出上臂。周怀筠满意的笑了,端起托盘朝着冯龙走去。
 “爷,这可是本店的招牌菜,白龙过江,您可一定要好好尝尝。”
 周怀筠自托盘中端出一碗鲫鱼汤,刚要摆到冯龙面前,却像是被烫了手,一碗汤没端住,整个儿朝着冯龙泼去。
 冯龙被这滚烫的汤泼的“嗷”了一声,猛地站起,也来不及和周怀筠算账,只扯了衣服不停的抖着。周怀筠嘴里说着道歉讨饶的话,扯了肩上抹布作势要帮冯龙擦去身上汤水,实则使力按了按,将还湿热烫人的衣服又按贴在冯龙皮肤上。冯龙怒不可遏,终是抬脚狠狠踹开周怀筠,一把扯下上身衣物扔在地上。
 周怀筠上菜前便已算计好位子,站在了冯龙的右手边,当冯龙被汤水烫到,却又被自己“笨手笨脚”的加重疼痛,必定会在情急之下将自己推离,只要冯龙对自己动手,自己便有的是办法摔倒在那对夫妇面前。
 周怀筠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借着后退的力道,又往后多退了几步,直直撞上了身后的桌角,疼的一手捂肚子,一手捂腰在地上打滚。一定是青了,周怀筠无奈的想。
 青衫夫妇被这突来的变故惊了一下,那妇人就坐在周怀筠身旁,抬手将周怀筠扶起,关切的询问:“你还好吗?”
 周怀筠疼的直不起身,感激的冲着妇人点了点头,艰难的回答:“还……还好……谢谢女侠……”
 冯龙余怒未消,拿起砍刀,大跨步上前就从那妇人手里抢过周怀筠,拎鸡仔似的掐着周怀筠的脖子,提到与自己平齐的高度,恶狠狠的凑近周怀筠,“小子,别以为长得像个娘儿们大爷我就不打你!”。说完,将周怀筠往地上狠狠一掼,抬脚踩在周怀筠的肚子上,使劲碾了碾,直把周怀筠踩的吐出几口酸水来。冯龙见了,啐了一口,嗤笑着用刀背拍了拍周怀筠的脸,“怎么,这就不行了?你不是很能么?”
 妇人再看不下去,取了桌上佩剑便要起身制止,却被男子按住了手,微微摇头示意妇人不要多管闲事。妇人不服,手却被男子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只得气恼的坐下。男子轻拍了拍妇人的手背以作安抚,便又拾起筷子进餐。
 周怀筠被冯龙踩在脚下,只看得到妇人本已起身,却因青衫男子摇头而又坐下,显然那男子是并不想管这闲事了。周怀筠心里一凉,现下可如何收场......
 冯龙还没撒够气,举起砍刀想给周怀筠留个教训,周怀筠被冯龙踩着,避无可避,绝望的闭上眼睛,却只听到“叮”的一声似金属相撞之声,而砍刀迟迟没落下。微微睁开眼,入目便是一袭黄衣的尼姑挡在自己身前,举剑拦住了砍刀。
 “阿弥陀佛,”尼姑冲着冯龙施了一礼,“施主何必因为一件小事而对孩童举刀相向,望施主念在我佛慈悲,放了这孩子一马吧。”
 “我呸!这儿是老子的地盘,老子最大,佛祖来了老子也不怕!臭尼姑最好滚远点儿,省的老子发起怒来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好臭的一张嘴。”尼姑见这莽汉不听劝说,转头便冲着青衫男子道,“素闻‘君子剑’谦谦君子,最是看不惯这等欺凌之事,怎么如今有人当面行凶,岳师兄竟视而不见么?”
 那青衫男子被点了名,见再也无法置身事外,只好放下筷子走到冯龙跟前拱手说道:“这位朋友,在下乃华山派掌门岳不群,途经贵地,无意冒犯。但这孩子着实不是故意的,恳请朋友卖岳某一个薄面,饶了他吧。”
 “什么花山果山的,老子统统没听说过!啰啰嗦嗦的烦死了,滚开!”
 岳不群的脸色早已在冯龙话落时变得难看异常,眼见冯龙挥刀砍来,也不再多言,道了一声“得罪了”便向冯龙袭去。
 妇人这才与尼姑一起,将周怀筠扶坐到条凳上,喂了几口茶水。
 乡下小镇上的恶霸哪里比得上江湖人士的身手,只一招便被岳不群点在原地,羞恼的将眼睛瞪的如牛眼般却无计可施。他的喽啰们见势不妙,慌里慌张的将冯龙七手八脚的抬起跑路了。
 董老板早已得到消息赶来,却畏惧于冯龙而不敢出声,现下冯龙走了,才走上前来点头哈腰的表示谢意,“多谢各位英雄出手,”随即又转头训斥周怀筠,“整日里就知道惹祸!还不赶紧滚下去?!”
 都到这一步了,周怀筠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当下对着青衫夫妇及那位尼姑重重跪下,连磕了几个响头,“冯龙那个恶霸平日在镇子里作威作福,横行无忌,小子这次得诸位英雄相救虽能无恙,但冯龙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恳请诸位英雄善心收留,我不怕吃苦,什么活儿都肯干!”
 “嘿你个小兔崽子,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还想着吃里扒外?”董老板上前想抓住周怀筠,周怀筠哪能让他如愿,手脚并用的跪爬到岳夫人身边抬手抱住岳夫人小腿不放。
 岳夫人低头想安抚周怀筠,却看到周怀筠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伤痕,新伤叠旧伤,没一块好的地方。岳夫人抬头怒视着董老板,“这就是你说的好吃好喝的供着?!”
 董老板自然也看到了周怀筠手上的伤——都是自己为了逼迫周怀筠而纵容手下伙计造成的,怎么也辩驳不了,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岳不群最是了解自己夫人的性子,怕是又要冲动了,便伸手想去拉岳夫人。岳夫人这回却是死活不听劝了,甩开岳不群的手,拉着周怀筠问:“你可愿拜入我华山门下,我华山虽比不上武当峨眉,到底是名门正派,不会让你受此欺凌!”
 周怀筠等的就是这句话,十分上道的跪下便是三叩首,“师父在上,徒儿愿意拜入华山门下,恳请师父收留!”
 岳夫人看着周怀筠聪敏机灵,很是喜欢,连说了三个“好”字,扶起周怀筠,“不过我却是当不得你师父,你便拜我师兄为师吧。”
 岳不群对这个硬塞来的徒弟很是不满,但是现在的情形又容不得他拒绝,只能轻哼一声撇过头去。
 周怀筠却是不管的,达到目的就行,又对着岳不群磕了三个头。
 岳夫人扶起周怀筠,转头看向董老板,“你也看到了,这孩子今后便是我华山弟子,不再是你能轻易欺辱的了。”说完,也不理会董老板,径自牵着周怀筠出了客栈。
 董老板畏惧这些人的武力,是敢怒不敢言。
 岳不群无奈的叹了口气,付了饭钱带着华山弟子离去。其余四派的人看够了戏,也休息够了,自然也跟着动身离开客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