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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比武 ...

  •   华山上的生活平静而规律,卯起晨练,辰时早饭,巳时晚餐,其余时间任弟子自由分配。周怀筠的空闲时间便都用来勤加练武以及……照顾岳灵珊……
      岳灵珊自幼长在华山,没有经历过华山剑、气两宗火并,也不曾家破人亡、流浪他乡,又是岳不群的掌上明珠,是以性子天真活泼,又有些小小的骄矜任性,周怀筠刚来的半个月里着实被岳灵珊磨的身心俱疲。好在岳灵珊常被岳不群拘在山上,对玩乐抱有极大的兴趣,小小的风筝、泥捏小人之类便能让岳灵珊着迷好一阵子。周怀筠抓住这点,将五年流浪途中所见到的好玩物什做出一些来,才使得岳灵珊转移些许注意力。
      至于其他同门师兄弟,虽然一开始也有人热情的邀请周怀筠同去玩耍,但周怀筠既没有与同龄人交往的经验,也想尽早练成武艺去营救父母,故而一一拒绝,一来二去,再没有人愿意拿热脸贴周怀筠的冷板凳了。
      “其实你应该多与同门打交道的。”于承用衣袖拂去一块大石上的尘土,坐了上去。
      周怀筠只专心练剑,并不理会。
      “人的嫉妒心和排斥异己的心思是很可怕的,你这般我行我素,不和同门搞好关系,之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于承俯身将石底草丛间一朵醒目的小黄花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脸上仍挂着那万年不变的笑脸。
      周怀筠已走完一招白虹贯日,收剑又要再走一遍。因着剧烈活动,说话时还带些轻微的喘,“于师叔不必再将时间耗在我身上,我不会答应的。”
      于承瞬间苦了张脸,“那可不行,那位大人下了命令的,我要是完不成,可是要被……”说着手在脖颈间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说来也是奇了,即使被周怀筠的软硬不吃给气的火冒三丈,可于承回到华山后不久还是收到了东方不败的飞鸽传书,要求自己务必将周怀筠领上黑木崖,着实叫于承摸不透这位教主大人的心思。
      周怀筠可不信东方白会为了这么个理由将辛苦安插的卧底给废了,既然赶不走于承,周怀筠索性无视他,专注于练习剑招。于承也不介意,兴致盎然的坐在石头上观察周怀筠。
      于承的话渐渐应验,同门的挤兑排斥愈加明显。“自命清高,不屑与同门打交道”,“阿谀奉承,天天在掌门面前献殷勤”,“工于奇巧,拐走了听话可爱的小师妹”等都成了孤立周怀筠的借口。
      “我早和你说了,你不听。”于承幸灾乐祸的凑到周怀筠面前。
      周怀筠淡然的放下裤腿,又卷起袖子给手臂上药。“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罢了。”
      “这都十几岁的少年郎了还小孩子心性,那你大概是个假的小孩子。”于承抓着周怀筠的手臂装模作样的举到眼前,“啧啧啧,这该是用上内力了吧?瞧这青一块紫一块的。”
      “比武切磋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于承并没有刻意禁锢着周怀筠的手,周怀筠稍稍一挣便挣了开来。
      当初上山,岳不群直接将周怀筠丢给负责晨练教习的师叔,叫周怀筠先学好基础剑法。如今已过了四个月,该学的剑招已学的七七八八,师叔便准许周怀筠参与晨练后的比试。不过这四个月来,周怀筠的不合群导致她与同辈弟子的关系日趋僵化,这才在比试中被几个刺头儿逮着机会下黑手教训了一顿。
      “比试比的是招式的熟练掌握与灵活运用,不许动用内力,没人告诉你么?”
      周怀筠闻言略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也许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开始修习内功,所以比试前师叔并没有告知这一点,反倒被那些人钻了空子——横竖自己不知道规矩,被揍了也不会去告状。
      于承见周怀筠不搭话,习以为常的接着说下去,“嵩山派的人欺辱于你,你还向大人献策报复回去,怎么这些人欺负你,你却无动于衷?”
      “谁说我便任由他们欺负了。”周怀筠冷笑一声,收起药瓶,捡了一旁的剑走到空地上摆好起手式便要继续练习。
      “倒也是,你也不是什么善茬。”于承小声嘀咕了句,又抬高声音,“哎,说真的,跟着我们大人混吧。大人说了,只要你回心转意,拿着他的扇子到崖下,喊话说你要找大人或者上官云,自会有人来接应你。”
      “上官云?”意料之外听到上官云的名字,周怀筠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上次办事不利,折了人手,被你们大人罚去守门了?”
      “那哪儿能啊,你给了个那么好的机会,他还不得抓牢咯。那之后他又办了几件漂亮事儿,搞了个堂主当。”于承的语气里带着些羡慕,像他们这种卧底的角色,连建功升迁的机会都没有,“大人许诺你堂主之位,你为什么不愿来?”
      周怀筠斜了于承一眼,“去你们那儿便能不受欺凌了?”
      于承不说话了。五岳门人自诩正派人士,言行为道德束缚,尚且在暗中使绊子,周怀筠去了魔教,身任高位,若是没有高强的武功护身,怕是连命都没了的。说到底,不过是东方白看着周怀筠有趣,想看看周怀筠如何在虎狼之地想方设法活下去罢了。
      两人沉默许久,还是由于承打破这片沉寂,“你这样干练招式没什么用,临场对敌一息便能叫人将剑挑了去。”
      周怀筠抿了下唇,手中剑并未停下。实战之后周怀筠当然认识到了只练剑招的弊端,但问题是找不到人给自己喂招。
      走神间,右侧突然传来锐利的破空声伴随着于承的示警,“小心了!”
      周怀筠措手不及,慌乱的回剑去隔挡,当下震的双手发麻,险些握不住剑。周怀筠惊疑不定的抬头去看于承,对方却只是狡黠的笑着,“不必担心我以此要求你什么,只是单纯的给后辈指点喂招罢了。”
      周怀筠还有些犹疑,于承已是使出一招有凤来仪,周怀筠无法,只好收起心思专心对战。好在于承刻意控制了力道与速度,周怀筠倒也堪堪应付得了。
      ——
      “王师弟,承让了。”周怀筠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将剑收回背负的剑鞘中,又微微弯下身子作势要去拉地上那名狼狈的弟子。若不是嘴角那若有似无的嘲讽,倒真是一副同门情谊深厚的样子。
      “哼!”那弟子重重拍开周怀筠的手,自己站起身来,看着周怀筠加深的笑意,比试输给周怀筠的羞愤感更加强烈,猛地收掌为爪就袭向周怀筠的咽喉。周怀筠敛了笑,急退数步,似是因为惊慌失措而错了步伐,被那弟子扣住咽喉,狠绝的力道掐得周怀筠说不出话来,表情痛苦,面色也涨得通红。
      “逆徒,还不松手!”一声怒斥传来,那弟子只觉得手腕处一阵发麻疼痛,本能的松手,周怀筠趁机脱离那弟子的桎梏,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那位出手之人已押了弟子到一旁观战的岳不群面前,毫不留情的在弟子膝弯处踹了一脚,迫使那弟子跪下,自己又抱拳请罪,“掌门师兄,都怪我教育无方,居然教出这么个不顾同门情谊的孽障,实在惭愧的很。但我这十几年来只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徒弟,还望掌门师兄看在我的薄面上,交由我来处置。逆徒,还不快向你岳师伯和周师兄道歉!”
      那弟子只对着岳不群磕了个响头,道了声“师侄知错”便直起身,梗着脖子不再言语,当下将那位师叔气的七窍生烟,举起手中佩剑便要狠狠打在那弟子背上。
      “唉,师弟不必如此。”岳不群抬手制止,那位师叔本也舍不得下重手责罚弟子,立刻从善如流的收手,“年轻人争强好胜是天性,只不该因一时输赢而对同门下此狠手,好在尚未铸成大错。既然师弟求情,便带回去自行教诲吧,希望他知错能改,不要辜负你的爱惜之意才好。”
      “多谢掌门师兄。”那位师叔喜不自胜,生怕岳不群反悔,提了弟子就走。
      周怀筠默默旁观,见岳不群并没有为自己出头的意思,只得隐了眼底的阴鸷,退回到弟子中去。宁中则虽不满岳不群这般委屈自个儿弟子来息事宁人的做法,却也不好驳了他面子,只好看向周怀筠,想要鼓励安慰一番,无奈周怀筠低着头又背着光,看不清丝毫神情,宁中则便想着晚些时候再去宽慰罢。
      待剩下的弟子比试完,早上的演武便结束了,弟子们各自散去。周怀筠向岳不群及宁中则行过礼后也准备退下,岳不群却突然出声吩咐道,“怀儿,你用过早饭后来为师这儿一趟。”
      “是,师父。”
      岳不群嘱咐完也不多留,径自走了。宁中则这才上前,替周怀筠拂去衣服上的尘土,又整好领口,才开口安慰周怀筠,“今日比武,你的武艺较一月前又精进许多,可见平时不曾偷懒。但凡事过犹不及,勤加练武的同时也要注意休息,知道么。”
      “知道了,师娘。”周怀筠自幼失去双亲,是以宁中则的关怀对周怀筠来说很是受用,内心的阴郁也散去不少。
      “嗯。”宁中则欣慰的点点头,又想起比武时的事来,“那王止痕心有不甘,出手伤你实在不该,本应严惩。但师兄这次却决定从轻发落,想必有他的考量,并不是不在意你,怀儿你不要多想。”
      这是为岳不群说好话来了,周怀筠刚舒坦些的心又不自觉往下落,微微上扬的嘴角也险些撇下去,好在及时忍住,这才没当着宁中则的面摆脸色。
      “徒儿知道了。”周怀筠心中有气,回话便不自觉带出些许,宁中则自然听得出来,奈何这事儿本就处理的有失偏颇,宁中则想从中调和,不免左右为难。宁中则轻叹口气,“罢,今日比武想必你也有些累了,快去用早饭吧。”
      “是,徒儿先行告退。”
      “去吧。”
      只这一耽搁,去饭堂的路上便没几个人了,周怀筠早已习惯独身一人,倒也乐得一路清静。等到了饭堂,众弟子正一边吃饭一边闲谈,热闹得很。
      “听说了么,林师叔回去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呢。”
      “嗨,那有什么,雷声大雨点小的,到最后也不过就罚了王师兄思过崖面壁一年。”
      “同道相残可是大忌啊,逐出师门都是轻的,只罚他面壁思过?”
      “要不怎么说整个华山就林师叔最疼弟子呢,真羡慕。”
      “林师叔说了,此生就收王止痕一个徒弟,你就可劲羡慕吧。”
      “其实我还是蛮能理解王师兄的,从小就长在华山,却要叫个半路进门的小白脸儿师兄,心心念念的小师妹还特别粘他,这回比试又输了,可不得恼羞成怒么。”
      “啧啧啧,这一股子酸味儿,你不也气那小白脸儿占了你的小师妹么。”
      “你别胡说!”
      话题渐渐岔开去,周怀筠也打好饭坐到自己位子上准备用餐。这三年来,周怀筠的武艺在于承的操练下逐渐精进,下手又狠,揍的那些挑衅生事的人见着周怀筠便退避三舍。但吓得住人管不住嘴,周怀筠依然时不时能听到一些人毫不避讳的当着自己的面嚼舌根,周怀筠也懒得追究。只是没想到,王止痕居然只要面壁一年便抵了这对同门出手的罪过,岳不群竟也默认了。周怀筠微垂了眼,盯着桌上的菜眼中明灭不定不知在想什么,身旁却突然凑过一个人。
      “师弟今日好身手,连我在一旁看着都有些手痒了,什么时候咱俩也比划比划?”说话间还持着筷子比划了一招无双无对——正是周怀筠最后用以制服王止痕的那一招。
      “大师兄说笑了,我怎会是大师兄的对手。”周怀筠淡然的夹了一筷子青菜,心里却有些起疑,自己平日少与人交往,令狐冲又是个随性不羁的人,两人之间唯一的交集便是岳灵珊,此番令狐冲突然搭话实在出人意料。
      “师弟太谦虚了,你今日使的金雁横空、晚月朗星、幻眼云湮和无双无对这四招连贯的天衣无缝,与寻常弟子出招路数全然不同,却自然无比,若是我贸然对上你,恐怕一时也想不出应对之策来。”令狐冲殷切的看着周怀筠,就盼着对方赶紧应下这场切磋。
      “不过是平日练习的勤快些,大师兄过奖了,师弟愧不敢当。”
      三年间,除了晨练时师叔教授的基础剑法,周怀筠再没学过其它,岳不群也全然没有教导之意,只说要周怀筠打好基础,说什么“本门武功以气功为主,剑招为辅,须得打好根基,不可过于拘泥在剑招上”,在周怀筠看来全是借口。于承倒是想教些魔教路数,又怕周怀筠底子浅,掩饰不住,若是一不小心被人看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如此一来,若想打败那些挑事儿的弟子,唯有另辟蹊径,在剑招的使用上下功夫,这才有了今日令狐冲口中那“天衣无缝”的连招,然而令狐冲的夸奖在周怀筠听来,想起的却都是些埋头苦练功夫的枯燥记忆,实在算不上美好,是以拒绝的毫无余地。
      “好吧。”切磋的请求被无情拒绝,令狐冲眼里的亮光瞬间黯淡不少,说话也有些无精打采,“对了,师娘说你碰上王止痕这事儿,可能心情不大好,恰好今日我要领弟子下山采办,师娘叫我带你同去,到时随你同我们采办物资也好,自去逛逛集市也好,权当散心了。”
      还有这事儿?师娘同自己讲话时可不曾提起。周怀筠诧异的看向令狐冲,令狐冲明了,又补充一句,“我当时不是同师父一道先走了么,许是师娘赶上来看到我才突然想起来的。你待会儿不是要去师父那儿?师娘肯定也在,她会同你解释的。”
      周怀筠应下,两人间再无话题可聊,气氛一下沉闷下来,周怀筠索性又扒了几口饭便放下碗筷,同令狐冲告别,朝师父师娘休憩的院落走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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