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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这阴凉的天已是入秋的九月天半,无论是风还是雨都是带着丝丝缕缕的透骨凉意。
      睁着那双又大又圆,湿漉漉但狡黠灵气的猫眼,抬头看看并不算是晴朗的天空,眉心微皱。
      彼时,阴郁的乌云一朵一朵的撞在一起,细蒙蒙的雨丝打在地上的水坑里,风略有微急,整个入秋的景象都带着萧索之感。
      展昭身上穿的仍是那身有些张扬的红色的官服,脚踏黑靴的向着陷空岛的方向走去,腰间挂着的巨阙闪着乌金温润的光,带着明黄的剑穗一闪一闪的倒是带着几分的可爱。
      这次展昭自己独身前来,想认真会一会那传说中的锦毛鼠,但没成想那天公不作美,竟然半道上下起雨来,且不觉间,展昭的脚步已经是略带虚浮,面色也愈显苍白,显然是受了风寒。
      这也不能怪展昭弱不禁风,任谁能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在阴雨连绵的五天内骑马狂奔至松江府,加之展昭体质天生的畏寒,如今只是小感风寒,已算不错了。
      拾回目光,展昭看着不远处的渡口,加快了脚步想赶在雨下大之前赶到渡口。
      只希望这种天气还是有船家的。
      默默期望着的展昭万分的希望能够平安无事的到达陷空岛,但是,看这渡口处凄凉清冷的翻波江水,四周并无一个船家竹筏,他今天的幸运度明显就是个负数。
      看来这趟行程却是艰辛艰难啊。
      “哎……”展昭皱着眉,低头轻叹着气:“看来只能这样了。”
      低声轻喃,目光飘向一边,微微低头,垂了垂眼帘,身上运气,左脚边的一根有差不多三尺长一指宽的半截竹片凌空而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飞向半空,接着“啪!”的一声打在水面,因包着内劲,打在水面上溅出了如这雨一般多的水花,这激起的零星水花拼成一大片水幕,看去足足是有一人多高,再看,水幕朦胧中,一抹红色轻飘飘的飘在竹片上,似是一抹烟云恍恍惚惚嘘嘘荡荡好不真实。
      展昭脚下微微用力,拉下腰间的巨阙用作船桨,包着内劲伸入水中轻轻一划,便在待水幕落下之时,那抹红烟已经身在千米之外了。
      陷空岛与松江府隔着条海,展昭不会水性只得尽力运着内劲站在一叶竹片上滑行,任展昭再怎么快,也花了不少的时间。
      但就在展昭驭着竹片往陷空岛赶的时候,陷空岛旁的一处独僻小岛,那三层小楼雪影居的房顶上,一面容华美冷峻风流倜傥的白衣公子,正端着乘着上好女儿红的白瓷酒杯,眯着眼,看着微雨中离这儿越来越近的红光,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堪称绝世倾城的角度,声音低沉却好听如酒,似是在酒里沉了数十年一般:“这猫来的还挺快。”
      赶着五爷的后脚就到了,也算有心?
      “哼。”
      这俊美不凡的白衣公子正是这刚到自己居所半天都还不到的白玉堂。白玉堂的五官端正立体,但细看下来最美的莫过于他的那双眼睛,眼珠黑白分明明亮有神,情绪含在眼底,眼角微细回勾似是双风流的桃花眼,只是五爷的这双桃花眼平日里眼中的戾气竟比这几分风流要胜出数分。
      “五爷倒要看看,你这御猫到底有什么本事。”眼睛一眯,白衣翩然一闪,除去瓦上的一坛十八年女儿红和一只白瓷杯,便只剩那落在他躺过地方的一只墨玉小黑猫,小小的不足掌心一半,团成一团眯着眼,似是在太阳底下打盹,静静地看着远处离这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红烟,眯着唇似是在笑一般。
      “呼——”长呼出一口气,展昭弃了脚下的竹片,运起自家的独门轻功燕子飞飞上着独僻的小岛,落地时因为体力不支小小的踉跄了一下。
      展昭轻晃了下脑袋,看着周围的景象微微的愣了一小会儿。
      这里……似乎……不是……陷空岛?
      展昭歪头眨了下眼,微长的睫毛倒甚是可爱。
      “呃,算了,还是先找人问问吧。”有着路痴属性的展大人自我开解般的耸了下肩,迈着步子竟朝那雪影居的方向行去。
      虽说展昭今日的幸运度是负数,但是他的人品确实没让他倒霉的碰上去检修机关后正往回走的白玉堂,倒是看见了一个在这里做短工的帮工。
      连忙上前,朝着那帮工一拱手,展昭微微一笑,语气温和的询问道:“请问这位大哥可知道此处是何地,陷空岛又往哪里去?”
      “你又是什么人?问这些做什么?”那帮工看上去三十几岁,皮肤干燥粗糙,一看就是在岸边的渔民,谨慎的皱着眉,挽着带着点泥土的灰色粗布袖子,略有浑浊的目光中显然是防备。
      “在下展昭,是来陷空岛找白五员外的。”依旧是和和气气的一笑,倒是没在意他的防备
      。毕竟是因着自己那抽风的名号引出来的,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又贸然来此,还要压人回开封府,人家有戒备也是应当。
      不过那帮工一听他是展昭,心下倒是了然,知是因为自家五爷盗了三宝要作弄于人,再一想想往日里对恶人心狠手辣的态度,再看看展昭那温温和和清瘦单薄的样子,当下也便多了几分同情,好言语道:“原是展大人,这里是我家五爷住的的雪影居,离那陷空岛极近,过了这独龙索便是了,展大人也不用再去陷空岛,五爷现在便在岛上,我且领你去吧。”
      一听这是在人家的耗子窝里,展昭在心里一面庆幸自己的路痴还是有用的,一面在担心见了那锦毛鼠该如何说服他同自己拿着三宝会到开封府,但仍是客客气气的朝人笑笑:“那便多谢了。”
      “展大人不必客气。”短工见展昭如此有礼讨喜,心中也对这御猫生出几分好感来,当下便领着他去了五爷居住的地方。
      领着展昭到了雪影居的门前,短工却并未同展昭一起进去,只是推开门躬身朝展昭一躬:“展大人,您是五爷要找的人,五爷现在应正在屋里歇息,但五爷一向不喜欢别人踏进这雪影居,小的是没胆量进了。”
      “多谢这位大哥领展某前来,展某知道。”展昭微微点头,也没计较这其中的古怪,没什么警惕的推门进去了。
      雪影居内的景象展昭觉得只有一字可表:白。
      刺眼的白,整个院子铺的都是白色的石板,柱子和整个三层的小楼都是汉白玉的石料,院子里虽有花草相称,但是还是白的让人睁不开眼。
      展昭皱了皱,心下倒时在想这白玉堂果然是嗜白如命。
      但就这么一晃神,脚下一打愣的功夫,展昭的脚下赫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缺口!
      “不好!”展昭一发惊觉脚下已空,可身子却把握不住的往下直落。
      入眼的黑色让展昭下意识的拔剑去阻止自己下落,但可惜他那件挂在腰上的神兵巨阙却不知去了哪里。
      完了,这是要掉到哪里啊?展昭心中的念头一闪,他却已经跌在一个软软的厚垫上了。
      “唔……”虽然不疼,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是让展昭蒙了一下,揉着有些发晕的脑袋,抬头看着这乌漆嘛黑的深坑,上面投过来的光线照在一红彤彤金闪闪的金属牌匾上,倒是让还有些晕乎的展昭清醒了不少。
      展昭眯着眼,猫唇微撅,清澈干净的眼睛中,眼神竟不知是怒是喜,只见三个龙飞凤舞金灿灿的草书大字映在眸子里。
      “气……死……猫?”
      一字一顿的念出牌匾上的字,目光又移向牌匾下挂的一幅画,那画上,一只张牙舞爪的嚣张白耗子踩在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黑猫上。
      说是气人但是展昭看了,那因着气死猫的那点火气却是没了。
      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那副颇具童趣的墨宝,展昭眯了眯水润晶亮的眸子,唇角很是安心温暖的向上轻轻勾起。
      这幅画……他倒是没有扔了。
      微微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掩住眼中的一片华光,微带薄茧的母指轻轻摩挲着这已经有些泛旧的宣纸。
      “呵……本就是我的不对,如今更没有与你置气的理由了。”温润清凉的声音在这通天窟里带着几分的回音,入耳好听却不失幽灵之意。
      摩挲片刻后,展昭极带留恋的收回手,接着深吸了口气复又呼出,带着不自然潮红的脸颊和已然有些迷离的眼神。
      抬头看着似有三丈多高的洞口,又看了看被打磨得光滑而无任何借力点且又装上一层上包浆的铁皮的墙壁,猫大人明白,这耗子是故意设下这陷阱等自己跳,只是自己傻得可以,早早地不等等那耗子来,自己就先掉坑里了。
      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展昭转过头又来看看这周围是些什么。
      通天窟若是从上面看的话洞口虽然很小,但是里面却是很大,瞪大猫眼,看着跟自己在开封府的那间住所差不大,但是似乎又还要再大出大半个屋子的地方,展昭除了感叹白玉堂的七窍玲珑心外便是庆幸。
      呵,好在那白玉堂没有伤人之意,若是不挣扎不知道,随着洞口自然而然的掉落的话,就会非常精准的落到那块厚有三寸,宽有一米,长有一尺的软垫上,人掉到上面虽然会稍有一点的疼,但却是伤不到筋骨的。
      而且这通天窟虽大,却是被他布置的不像是关人的地方,原本阴暗潮湿的氛围也变得多了数分的暖意。
      走到中央,展昭倒是耐得性子的好好观赏。
      这通天窟内里地下的中央铺的是一张毛茸茸的波斯通商的毯子,很大,几乎将这里都铺满了,一张红木的卧榻也是铺上了厚厚的垫子,不过说是卧榻,却是比展昭自己的那张小床大的多,够睡上两个人的样子。
      卧榻的斜对角是一张做工精巧的圆桌,看着似乎是红楠木的,上面还摆着一套描着青花的白瓷茶具,通天窟的四个角上都有一个散发着润和光泽的夜明珠,且西北的角落里是一个很大的熏香香炉,上面还冒着熏熏烟气,清清淡淡的却是带着点点药香的味道在通天窟里回荡,跟展昭身上自带的那种安心清凉又有点药香的味道很是相配,还有一个书柜,上面摆的也尽是些风雅诗书,乐谱琴章罢了。
      虽然看上去清清冷冷了些,但是样样精致样样合心,看的展昭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轻叹口气,展昭习惯性的想抓抓佩剑,可是手中空空如也,腰上的腰牌和玉佩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无奈,只好闭了眼,坐在卧榻边暗自调息内功。
      不过也许是因为展昭身受风寒的缘故,身体发软,这内劲竟也提不上来。
      “哎……”
      又是一声叹息展昭也不急了,静静地坐在软踏上,闭着眼睛心里浑浑噩噩,脑子也有些混沌。
      其实吧,展昭真的很少叹气,可是自从他踏上来陷空岛的路之后,他叹气的次数已经赶上他这踏入官府的几个月来叹气的次数了。
      闭着眼,脑子里,是他跟那只白老鼠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不过想来也有两三年了。
      展昭与越叶同岁,三年前的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然后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吃好管闲事,他很意外的遇见了如今给他找麻烦的白玉堂。
      三年前,苗家寨的一个小酒楼里,展昭穿着一身蓝色的冬季直裾长袍,上面有好些个地方缝了许多保暖的白色狐毛,领子上也是一圈衬得他那略有些婴儿肥的包子脸分外可爱的白毛,身上还披着一件保暖又华贵的双色双织苏绣披风,披风外面是蓝色的江南时兴料子,里面是白白软软的野兔皮毛。
      但是说起来,展昭并不想如此装扮的,但是因为展昭的哥哥展晖知道他天生怕冷体寒,天虽是初冬可是对于展昭来说却是冷的可以让人骨头都发僵,所以便是在外面也要把他打扮的暖暖乎乎,不让他受冻。
      把巨阙放在一旁,跟小二点了一壶热茶暖暖身子,又要了三两碟点心来打发打发时间,静静地坐在一角,目光很是随意的看着楼下以及楼外的景致。
      待点心上桌,展昭伸手占了一块点心,刚咬了一口还未来得及咀嚼,散漫的目光便被一华贵不凡的公子哥给吸引住。
      那看着就冷傲清高的公子生得好生俊美,面容冷冽华美,斜眉似剑,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风流倜傥但是暗含煞气,薄唇看上去感觉这人有些刻薄但不心坏,一身的白衣一尘不染,干净的比这初雪还要干净,手持着一把白色宝剑,腰间塞着一把寒玉竹骨的扇子,要怎么看就怎么好看。
      唔……这人好白。
      展昭轻轻挑眉,关注点虽然跟别人不大一样,但倒是什么也没说出来,还是静静的端着杯子吃着点心,闭了眼,想想下一站该去哪里吃饭。
      他也不说话,远远看上去到也和这里有些相融的意味。
      仍是在通天窟里,展昭费力的睁开眼,觉得头尚有些晕,便又闭了眼,静下心来好好休息,静等着那只老鼠上门来闹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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