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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府知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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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阁里被砸的一塌糊涂,桌案、纱帘四分五裂,酒瓶杯盏砸坏的更是不计其数。姐姐们边收拾一地狼藉,一边担心哭泣。后来见虹娘将人送走,便围上去打听,被脸色奇差的虹娘赶走。
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这件事情肯定是要私了,但是那白斩鸡有证人在手,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那白斩鸡据他自己说叫许洪,他要四百两白银,少一分就要到官府告状,还要将这件事宣扬的人尽皆知。”茹娘被虹娘他们拉去商量,回来后对我说,“他还点名要你。”
“要我。”我又惊又怕的叫道,“虹娘没答应吧。”。
“他说自己得了花柳找不到老婆了,红袖阁得赔他一个。”茹娘喝了一口茶,眉头皱紧,“茹娘当然不答应,许洪是在狮子大张口,但是他现在咬死了不松口,他只要你不要别人,事情有些难办。”
我咬紧嘴唇,“他真的得了花柳病吗?”
茹娘点了点头。
我:“可谁知道是他先得的花柳病还是那女人先得的,说不定还是他传给那女人的。”
茹娘点点头,“这件事是有些奇怪。那男子我们之前都没见过,不是住在附近的,又拿着那个女人。我和虹娘都觉得有人在背后算计我们,看不得我们红袖阁好。胡三已经去找人查了。”
“那虹娘会答应那人的条件吗?”
“如果是有人算计我们,答应了也没用,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茹娘若有所思的看着前面的小楼:“就算这件事背后没人,虹娘也不会答应的,四百两再加上一个你,红袖阁会垮掉的。”
“那怎么办?”我急着问。
很快,这件事就有了后续的发展。
他们决定将我送给虞城府知事徐广,投入他的门下,请他帮忙摆平这件事。
这件事,是由茹娘牵线搭桥的。
“我们查到了,那个许洪是桃花堂的人,他们做了一个局,在背后搞我们。”虹娘气愤极了,拍着我的手,“他们还想把你从我这骗走,心真是黑透了。咱们可就靠你了,乖媛媛!以后我们都是徐大人的人,你在府里伺候徐大人,多说说咱们的好话。有徐大人罩着咱们,我们红袖阁以后一定是虞城的大青楼。咱们好了,会亏待你吗?咱们府里府外守望相助。乖乖,你走了,虹娘怎么舍得,以后闲了要记得回来看阿娘。”
虹娘抹着眼泪,对我恋恋不舍,我也潸然泪下,最后两人哭成一团。
第二天,茹娘和虹娘收拾了些礼物,领着我,把我送进了府知事徐广的家中,是府中管家接待的我们。管家显然见多了这种事,言辞态度自然的很,和虹娘商量了每月的月礼,并肯定的表示,虹娘遇到的麻烦,很快就能妥善解决。
见事情解决,虹娘松了口气,又拉过我抱在怀里抹了一会眼泪,表演母慈女孝的一套,见管家渐渐露出不耐烦的眼神,便知情识趣的告辞的离去了。
虹娘走后,管家对我笑道:“你这丫头,到是有些意思。”
我拘谨的站在原地,不舍的目送虹娘的背影消失。听到管家的话,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解其意,轻声说:“管家伯伯,此言何意。”
“你可认得这封信?”管家从袖子里夹出一封信,慢慢展开,抖了抖,“这是桃花堂的妈妈给我送来的。你可知道,这信里都是写的什么?”
见了那封信,我脸色微变,咬着唇,不知所措。
“嗯。”,半晌,我含泪,点了点头,并不打算作何隐瞒,“信里写着阿娘在马厩里绑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好像得了花柳了。”
“你是想让她救救这个可怜的女人?”管家质问。
我摇摇头,低下头,小声说“我只是想离开红袖阁。谁知道和那女人睡过的男人以后会不会来找媛媛呢?我很害怕。”
我绞着手指,“阿娘待我很好的。可是无论我怎么劝阿娘,这种事情不能做的,可是阿娘……。那个女人每天都在哭,我听了,心里难受的很。”
“不管你怎么狡辩,都是你出卖了你阿娘!你可知道,这种吃里扒外的贱人,在咱们府里,都是死路一条。”管家重重的放下茶杯,厉声道。
我腿一软,被吓得跪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忍不住轻声哭出来,眼泪砸在地上,一副认命的姿态,“媛媛知道错了,媛媛已经后悔了。阿娘将我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给媛媛吃穿,教媛媛音律诗书,对媛媛恩重如山。是媛媛胆小怕事,恩将仇报。为了此事,阿娘每天长吁短叹,烦恼不已。媛媛能来这里为阿娘解忧,媛媛心甘情愿。只希望,管家伯伯,帮帮阿娘。媛媛如何,只凭管家伯伯的意思。媛媛绝无二话。”。
堂上静了一会儿,管家语气和缓了一些:“看在你年幼,胆小无知,不懂事的份上,这次放过你。你要记得感恩。主要仆死,仆不得不死,这才是忠义。你好好想想,重新做人。”
“谢谢管家伯伯,媛媛记住了,媛媛以后一定听话的。”
我破涕为笑,感激的看着管家,管家看着我的脸,脸色好了一点。
随后,管家让人带我去了府中的家姬馆,还未走近,远远的便有悠扬的丝竹声传来。待走近了,便看见身着各色彩衣的美女翩翩而舞。
“我是碧玉阁来的,你是哪来的?”进了楼,旁边站着的一个女孩过来问我。
我愣了一下,乖巧的答到:“姐姐好,我是红袖阁来的。”
“没听过,新开的吧。”
“嗯。”我点点头。
“姐姐们。舞跳的好好看。”我真心的夸赞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正式的歌舞,大家配合默契,随着丝竹声,像蝴蝶一样飞舞。
那腰肢好软,那眼睛好魅,那身影好动人。
“主人晚上要招待贵宾,姐姐们晚上要去跳舞助兴呢!啊……,我也好想穿着这样漂亮的衣服去跳舞啊!”小丫头期待的说。
“那么硬那么粗的腰,再过几年,你也是端盘子伺候的命!”一旁的女孩讥讽道。
“你胡说什么呢?下一次选拔我一定可以选上的。”
“做什么春秋大梦!”
“吵什么吵,带个人,带这小姑娘去厢房。”陪我来的妇人骂道。
我垂首站着,静静看着这场小小的冲突爆发。
过了几天,我便熟识了家姬馆的众人,她们其中大多数都是来自虞城大大小小的女昌馆,如我一样。
馆中共有四十二人,这么说,至少有四十二家女昌馆托庇在府知事门下。
我着实颇为羡慕,光是每月的孝敬钱,府知事该收多少啊!什么都不用做,钱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最有趣的是,我还在这群人中见到了来自桃花堂的小姑娘,你说巧不巧。虽说,管家拿出那封信的时候,我便猜到桃花堂与知事府有关系,但是没想到,桃花堂和红袖阁的后台是一家。
多可笑啊!
听说有知事府从中讲解,红袖阁只赔出了两百两。
不知道虹娘知道了,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强中更有强中手,虹娘将我们这些女子生杀予夺,没想到却也是他人眼中的羔羊,随时可以蓐毛吃肉。
花柳事件中,我扮演着不怎么光彩的角色。
虹娘开始让我登台演奏,我就害怕了。
虹娘的人品实在不值得人相信,她贪婪,目光短浅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虽说有胡三和茹娘劝说,可不定什么时候,银子便压倒了她的理智,将我提前卖出去。青雀十二岁就开始卖身,让我相信她能坚持到我成年,无疑是个天方夜谭。再说,我实在不想,在红袖阁将自己的第一次卖出去,大腹便便的下等商人,看着都想吐。他指甲缝里的泥洗干净了吗?他那张嘴真的熏不死人吗?
虞城的女馆太密集了,就这点不好,同行相贱。红袖阁的生意渐渐好起来,我知道的,总会有人看红袖阁不顺眼。虹娘太忙碌了,一定没看见那些逡巡在周围准备趁虚而入的眼睛。
时机来的太凑巧了,那个女人得了病,还是那种最不可说的病。
我知道虹娘不会将我赔出去的,这点我还是相信虹娘的智商的,她会将我送出去,送到能庇护到她的人手上去。
只是……
我自以为的时机真的是巧合吗?
是谁把那女人卖给了虹娘?是谁让那女人染上了花柳?
我默默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可能自作聪明做了一件可笑又多余的事。
虞城,这是个人吃人的城,想要不被吃,就得学会变得强大,变得会吃人。
人是没有底线的,我还有的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