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香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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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本就无心缠斗，寻到时机就脱身而去。陆小凤制住意图追去的孟伟，伸手摘下门上的匕首，扯了帕子向花满楼走过去。
花满楼道：“这个人身上，并没有香寻的味道。”
陆小凤皱眉，道：“这么说，这个人与白日里的人，并不是同一批人。”
花满楼道：“只要与那人有接触，多少都会留下香寻的气味。”
陆小凤若有所思。
孟伟道：“帕子上写了什么？”
陆小凤抖开手中的帕子，一字一字念道：“长生殿。”
陆小凤与花满楼对视一眼。孟伟问道：“长生殿是什么？”
陆小凤道：“孟捕头也没有听说过？”
孟伟摇头。
陆小凤道：“这就有意思了。”
陆小凤的神色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突然道：“原来女人不止能够带来问题，有的时候也能带来答案。”
花满楼亦点头：“只是少不得要陆小凤牺牲几分美色。”
陆小凤道呛：“这般你可算不得朋友的仗义了。”
孟伟更加理不清楚头绪了。他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叹道：“这下我是真的不明白二位在打什么哑谜了。”
花满楼笑道：“孟捕头毋须担心。我们不动，自然会有人过来找到我们。”
果然一声娇笑从高处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声入耳，紫纱翩跹落地。那姑娘道：“花公子是个聪明的人。”
陆小凤道：“不知绮罗姑娘深夜到此，有何赐教？”
绮罗掩脸而笑，道：“陆公子何必明知故问。绮罗前来，自然是奉阁主之命，来请几位赏光。”
“阁主？”陆小凤笑道：“我竟不知魔教教主玉罗刹什么时候在中原建了一个长生殿？”
绮罗道：“此事与教主无关。”
陆小凤道：“姑娘也是魔教中人？”
绮罗笑道：“世人都说陆小凤风流潇洒，却没有人说他还是个喜欢明知故问的人。”
陆小凤接着道：“姑娘身为魔教中人，却又是长生殿一门主，长生殿与魔教又该是个什么关系。”
绮罗道：“这些问题的答案，等到了长生殿，自然会有人给各位解答。”
陆小凤道：“看来这趟，我们是非去不可了？”
绮罗道：“殿主一定十分开心。”
陆小凤道：“你们殿主开不开心我不在意，但如果有人想要让陆小凤不开心，那么他一定是觉得自己活得太自在了。”
一般的人，听到夹枪带棒的话，一定会觉得不快。而一个人，一旦有了情绪的波动，多少都会在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但绮罗艳丽的笑容一丝未变。
陆小凤不由在心中高看了此女几分。
早春的夜尚寒。
陆小凤与花满楼并肩而行，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孟伟。
有虫鸣于野。二人衣袂交错出细碎声响。
绮罗走在最前，状似无意感叹道：“花公子与陆公子感情很好。”
花满楼轻笑正要作答，却被陆小凤扯住了衣袖。
陆小凤随即道：那是自然。
绮罗发出几声不明意义的轻笑。
空气再次归于寂静。
直到亲眼看到眼前所在之处，陆小凤终于觉得也许今晚的出现是个不合适的选择。
绮罗终于停下了脚步。
陆小凤讽道：“姑娘今日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绮罗道：“陆公子多虑了。绮罗这便为几位通报。烦请诸位稍等片刻”
绕过一处高坡，绮罗便不见了踪影。
乱葬岗。
陆小凤面前所见是郊外林中一片坡地，其中新坟旧坟林立，空气污浊而不堪。
陆小凤拧着眉头撩起袖子要给身旁人挡住浊气，花满楼笑着摇头，孟伟从后面小心翼翼递出一方帕子，陆小凤挑眉，犹豫片刻似有些不情愿地接了过来，四方折叠递至花满楼手中。
陆小凤道：“怪不得女孩子们都不喜欢陆小凤。我若是有孟捕头半分的体贴就好了。”
花满楼不置可否地笑。
孟伟一张脸红得彻底，只得转移话题，道：“这里就是长生殿吗？”
陆小凤尚未来得及答话，便听闻有刀剑之声自不远处林中传来。
他几人对视片刻，便紧了步子过去探查。
夜色沉沉，晚风送来夹杂着暗香的血腥气息。花满楼不由皱眉。
青年着暗色紧身便服，反手将尸体抗于肩上，转身带着尸体离开，仿佛这世界与他早已没有了什么联系，他也从来不曾出现在这世界上。甚至于路过陆小凤两人面前的时候，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陆小凤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道：“‘一剑生寒’楚寒雨。”
那人的身影却走远了。
花满楼惊讶地“望”向陆小凤。
在江湖里，杀人不奇怪，死不奇怪，奇怪的是死去的人却突然重新出现在了世上。
比如，楚寒雨。
这个人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死在与西门吹雪的决斗之中。
那是一场剑客之间的决斗。
是一场陆小凤亲眼目睹的决斗。
楚寒雨输了，于是他死了，于是这世上再无楚寒雨。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而今天，楚寒雨却再次出现在了世上。
花满楼道：“陆兄可知，他杀的人是谁。”
陆小凤道：“莫不是花兄知晓？”
“……”花满楼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应当是‘行香子’木方木先生。”
花满楼道：“木先生乃天下调香第一人，我有幸曾与他探讨过一二。木先生身上的味道是他特制的香料的味道。”
花满楼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他本不愿意看到任何人的死亡。
死亡本身就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但他也确实已经目睹了太多的人死亡。
死亡也是一件让人无能为力的事情。
花满楼叹道：“这里的血腥味，太浓烈了些。”
“楚寒雨？”陆小凤缓声念道。“花满楼，你有没有觉得，他似乎有一些不太对劲。”
花满楼道：“世人皆知，楚寒雨已死。”
陆小凤点头，道：“我相信西门吹雪的剑。所以楚寒雨今天的出现就变得很耐人寻味。”
陆小凤又道：“更何况他虽看似正常，但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杀死了木方先生，然后再把他的尸体带走，就像是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其他的一概不会注意。”
花满楼道：“‘一剑生寒’盛名如此，他不会注意不到我们。”
陆小凤接着说道：“但他却真的没有注意我们。”
花满楼道：“这就显得奇怪了。”
陆小凤道：“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楚寒雨，真的是楚寒雨吗？或者说，是活着的楚寒雨吗？”
花满楼没有说话，陆小凤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每个人本来就都是要死的。
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他总要在一个年纪里死掉。
死是每一个人都不能抗拒的。
但是有没有人，是不想死的呢？也许有一些人，他们不甘心死去。他们也许是有着很高的地位，也许是有着很多的钱财，他们可以有无数个不同点，但有一点一定是相同的，就是他们都不愿意失去自己拥有的东西。而死亡恰恰意味着失去。
这样的人想要活下来，就必须不惜使用千方百计地拒绝死亡。
楚寒雨是不是这样的人，陆小凤不知道。楚寒雨是个什么样的人，陆小凤也不知道。
但楚寒雨一定是一个死人。
陆小凤道：“那么现在，第二个问题是，楚寒雨为什么要杀木先生？”
花满楼道：“‘行香子’木方，一生痴迷于调香，他性格温和，与世无争，从不与人结怨。”
陆小凤道：“所以排除了仇杀的可能。那么就是木先生的存在阻碍了楚寒雨，或者说是楚寒雨身后的人。”
“还有一种可能，”花满楼道：“也许是木先生那里有楚寒雨想要得到的东西。”
陆小凤皱眉，道：“可是木先生已经死了。”
花满楼道：“楚寒雨也已经死了。”
陆小凤惊奇问道：“你认为楚寒雨不可能活着？”
花满楼道：“我虽不赞同西门庄主的剑道，却不能否认他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剑客。”
陆小凤忍不住有些想笑，脸上的酒窝也若隐若现起来。
孟伟在他二人之间看了又看，此时终于忍不住问道：“那我们现在应当如何？”
花满楼道：“这趟长生殿怕是走不成了。”
陆小凤冷笑，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可不是这般好请的。”
花满楼无奈地笑。
孟伟还欲追问为什么，便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绮罗柔美的脸庞在这般的夜色中显得些许阴沉，她仍带着三分的笑意，道：“实属抱歉，殿主突然外出，劳烦几位公子今日白跑一趟了。”
陆小凤悠悠道：“莫非是殿内出了些意外？不妨说出来，或许我们几人还能为尊阁主排忧解难。”
绮罗勉励维持唇角僵硬的笑意，道：“妾身自知今日冒昧请几位前来，现如今又要请几位回去实属失礼，但还请几位给妾身一个面子，他日我长生殿定当准备好酒菜款待诸位。”
陆小凤却笑了，道：“倘若我今日，偏要入殿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香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