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的梦境攻略》素笔卿琼

87、第八十七章 回归

　　她回来了！
　　回到了最初的世界。
　　许卿转头，目光触碰到另一张并排着的单人床上，不由忆起那个双目紧闭，睡得安详的姑娘。
　　程滢。
　　一些记忆瞬间复苏了。
　　最初的最初，她是因为想要拯救滢，才冒险使用还不成熟的共忆仪，进入了梦境世界。
　　她现在不得不承认，梦境之所以梦境，就在于够光怪陆离，够天马行空，也够危险。
　　没一想到甫一进去，就失了忆，好不容易记起来，又掉入了另一层梦境。接着就是不断在不同的梦境穿梭，来回波折，以致于忘记了最初的初衷。
　　那她是怎么回来的呢？
　　一想就头疼得厉害，顾博士帮她摘下头上的共忆仪，见她眉头紧锁，双眼茫然，便了然道：“你刚苏醒，还有些共梦后遗症，记忆会有些混乱，你先不忙回想。”
　　听闻此言，头脑发昏的许卿，也暂停回想了，跟着急迫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但由于身体长期没有开口，此时说起话来十分费劲：“滢，滢呢？”
　　许卿话吐不出口，然而她的眼色已经流露出急迫的心情，顾博士却似乎全然没有感受到这种她的急迫，不紧不慢地回答：“她早醒了，活蹦乱跳的，没什么事。”
　　即使有所预感，听闻这个好消息，许卿还是怔了怔，随即高兴起来，喃喃道：“好，好。”
　　顾博士收起共忆仪，一边替她检查身体，一边又道：“我已通知她你醒了，想必快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刚挂在嘴边的程滢，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冲进来，伴随急切的呼唤：“卿卿！卿卿！你醒了？！”
　　许卿盯着仿佛阔别了许久许久的友人，连友人额头沁出的汗都不放过。如此真实，如此鲜活，不是幻觉，滢真的活过来了，她慢慢眨了眨眼，咬唇努力地一字一句道：“是，我醒了，滢。还有，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是她该说的。
　　滢变成植物人差点活不过来，都是因为她。
　　程滢双手握住许卿的右手，红着眼眶道：“这不怪你，意外谁也阻止不了。何况，你为了救我冒了这么大险。还好你醒了，不然，不然我……”
　　她的担忧和害怕一下子砸来，许卿有口难开，只得伸出手反握住她手，深深望着她，一切情谊都在不言中。
　　两人互诉衷肠许久，等她们情绪稍微稳定，许卿毕竟刚醒精神不济，躺在床头休息，程滢转头问起一旁做了背景很久的顾博士：“顾博士，卿卿都好了么？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顾博士从病理本子里抬起头来，他的目光直直望向两人，深邃而平静，语气也是极为平淡的：“身体虚弱，记忆混乱，后遗症比较严重。”不等程滢担心得想要惊呼，他话头一转，“不过想要立即出院，也不是不可以。”
　　许卿不由睁开眼，程滢连忙问：“顾博士，这话什么意思？”
　　顾博士合上病理本，走上前来，道：“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情况，寻常是需要治疗一段时间的。但她与你一起使用过共忆仪，有过共同的记忆，如果你想要她赶紧好的话，可以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助她尽快康复。只是需要你的帮忙。”
　　许卿心存疑惑，程滢确是十分信任顾博士的，毕竟这人将她从死神手中抢救回来了，直接应道：“好，怎么帮？”
　　顾博士只道：“你扶着许卿，跟我来。”
　　程滢如言扶起虚弱的许卿，一步一步跟在顾博士后头。
　　索性路程并不长，顾博士打开一扇门后，三人走进门里，顾博士就停止了脚步。
　　感觉脚步停了，歪着身子的许卿抬起了头，她本以为是进入另一个房间，去发现前面是个阳台，不过与寻常阳台不同的是，这个阳台非常长，像一条长长的悬空走廊，尽头在何处，许卿用力眯了眯眼，发现外空雾气弥漫，她看不清。
　　很显然程滢也觉得奇怪，只不过许卿只是想想，程滢却是直接问出口：“顾博士，是不是还有路？您看往哪个方向走？卿卿精神不佳，站不了许久。”
　　“不，到了。”顾博士转身，挺直的背脊与冰冷的面容，无不显示没有开玩笑。
　　程滢问道：“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怎么治疗？”
　　顾博士道：“怎么会？你扶着她站在栏杆旁，往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虽然很是奇怪了，不过出于对顾博士的信任，加上好奇，程滢还是扶着许卿站在了栏杆旁。
　　栏杆不高，腿长些的人，一脚都难跨过去。所以，即使头沉得厉害只得低头的许卿，也将栏杆外看得一清二楚。
　　看清楚了，身体还没做出反应，脑中已经惊开了花。
　　栏杆外，竟是悬崖！望不见底的悬崖！！半空之间被层云覆盖的悬崖！！！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天，悬崖！顾博士您这是什么意思？”程滢果然和许卿心有灵犀，许卿才在心里腹诽，她就直接问出口了。
　　“意思就是——”并未因年龄而身材走样，依旧高大的顾博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们二人身后，双手同时在二人背后猛然一推，本就无所准备和毫无防备的二人，重心一下子偏离栏杆，同时跌出栏杆，跌下悬崖！
　　“啊！你！”跌出的那一刻，被阴了的程滢不可置信的瞪着原地的顾博士，歇斯底里地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下坠过程，许卿也不由既震惊又疑惑地望着顾博士。
　　顾博士却只揣着手，迎着许卿的目光，毫无表情又坦然地说了一句：“她就是你，你就是她，你该回去了。”
　　许程二人下坠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层云之下。
　　此时，原地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是一道电子合成音：“顾boss，您说这次宿主可以苏醒吗？”
　　白发沧桑的顾博士抬起偷来，满脸的褶皱，瞬间抚平，赫然成了顾湛模样。
　　顾湛微微点头：“应该可以，她缺失的部分，我们都给她补齐了。”
　　电子音的语气带上了些愉悦：“太好了！宿主终于可以苏醒了！不过话说回来，还好当初我们来到这个梦境世界，不然就不能发现在这里还有宿主的一个分身。”
　　确实，当初因为R9的原因，顾boss一怒之下，直接杀来这个386世界，没想到却又意外惊喜。
　　现在想想，顾boss流浪了这么多个梦境世界，依旧没有让宿主苏醒，可不就是因为灵魂不全记忆不全么。
　　在顾湛和团子跟随许卿的脚步离开386梦境世界之时，许卿只觉昏昏迷迷，在光怪陆离里，沉浮了不知多少时间，似有意识，又似无意识。
　　真正等到她彻底苏醒，庞大到令她头疼的记忆，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谷风集团……顾家继承人……梦境世界……心理医生……拯救……负能量因子……
　　众多零碎的片段迅速略过，一个接着一个，最终汇成了一条清晰的记忆线。
　　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星际历233年，帝国第一财团谷风集团研发出一款《梦境攻略》的强大AI系统，可以进入到人的梦境世界，也可以直接造梦。
　　这个AI系统已经推出，就暴风式的席卷全星际。
　　一是因为这套系统，具有强大的治疗功能。据专家实验，针对植物人、精神瘫痪、精神病、老年痴呆，甚至脑死亡的病人，都有非常好的疗效。所以这套系统，被人们戏称为“另类医生”。
　　二是因为这套AI系统，为人们提供了新的娱乐方式、新的创作模式。在《梦境攻略》出现以前，人们进行文艺创作，要么使用文字、图画、影像，要么利用游戏，即使人类已经进入星际时代，娱乐的方式，依旧万变不离其宗。然而《梦境攻略》的出现，人类可以使用自己的脑洞和梦，进行天马行空的创作，梦境这种过往极其私密的东西，也可以交流和共享。由此，还催生出一大批前所未见的优秀艺术，以证明人的潜意识极其强大。
　　《梦境攻略》取得巨大成就，就不得不提它的牵头研发者，谷风集团继承人，一个大佬中的大佬，顾湛。
　　顾湛此人极其传奇。
　　不说他作为谷风集团董事长的大儿子、谷风集团下一任继承人的优越身份和显赫身世，也不说他清隽英俊的好相貌，就单说他这人本身能力，就已经令无数人望尘莫及。
　　没错，顾湛是个天才，还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人追求了努力了一辈子的东西，在他手里会变得极其简单，好像万事万物都难不倒他。也因为所有的知识和东西得到得太过容易，他总是不断的变换兴趣和挑战新的领域。即使这样不专一，在各个领域，他也是别人望尘莫及的。
　　对所有人来说，顾湛已经不是人，是神了。
　　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只能膜拜。
　　当然，也是因为他步伐走得太快，所有人都跟不上，他常常觉得孤独，甚至觉得迷茫。
　　天才和疯子，常常在一步之遥。
　　作为天才中的天才的顾湛，在《梦境攻略》研发出来后，顿时失去了目标，整个世界都成了灰白色。于是，他变得沉默，变得神经质，但他的伪装又一向很好，当身边所有人都把他当做无所不能的神之时，他迷失了自己。
　　待顾家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湛已经陷入了毫无生机的植物人状态。
　　登时，顾家和谷风集团大乱。
　　谷风集团董事长，顾湛的父亲顾长澜，为了救活儿子，救活谷风的未来，砸下天假请来所有的优秀医生，为顾湛治疗。
　　可惜，都疗效甚微。
　　医生们都说，顾湛身体没问题，但他没有了求生的欲望，是他自己放弃了生命，除非激发能他求生的意志，否则永远都不会醒来。
　　但以顾湛的意志，即使作为专业医生，使用专业手段都很难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