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思凡》白衣如旧

6、师徒情深

　　时间就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中慢慢流逝，日复一日的读书，习武，吃饭，睡觉，却并不觉得平淡无聊。
　　就这样过了三年，隔壁海棠家出了场白事。
　　海棠她爹，也是学堂的老先生，在一天早上去了。
　　这一年海棠年方十九，而她爹也只有四十五岁的年纪。平时身子骨挺硬朗，却在一场大病的折腾下瘦成了皮包骨，最终还是死在了一个冬日的早晨里。
　　天命难违，有这么个说法，每一个人的寿命长短，以及去世时的死法，都是定好了的。
　　海棠家里没什么亲戚，更没什么能依靠的亲戚，老先生的白事，还是靠了白思凡和沈君羡的帮忙。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风还呼呼的吹，飘落下来的雪积在院子里的那棵枣树上，差点压弯了它的枝桠。
　　海棠穿了一身白色的麻布衣服，头上戴白，就这么跪在堂前，白思凡和沈君羡也穿着素色的衣服站在一边，进出的亲戚并不多，来来往往的脚印都被纷纷扬扬的积雪覆盖，仿佛无人出入。
　　这天海棠几乎没怎么说话，她那双波光潋滟的杏眼也死气沉沉，但是她没有再哭了，大概是知道自己以后就是一个人了，没有人再像爹一样照顾自己了。
　　很晚的时候，白思凡和沈君羡才折回了自己的院子，天气很冷，光走这么一小截路，都冻得两人直打颤。
　　在房里点了盏油灯，两人的心情都有点低落。
　　特别是沈君羡，生老病死是规律，就像海棠她爹一样，谁都不知道下一秒，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会不会离自己而去。
　　青灯如豆，他抬起头，问眼前面如冠玉的男子：“师傅，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面前的小男孩渐渐褪去青涩，面庞隐隐露出翩翩少年的轮廓，白思凡眉目清冽，嘴角噙笑，微微颔首。
　　转眼间又过了五年。
　　白思凡一直很悠闲，在自己开的茶楼二楼，他坐在躺椅上，昏昏欲睡。
　　他也算懂了坐吃山空的道理了，于是在前几年，拿出所有的积蓄，在这天水城的闹市处盘下了一间快要废弃的茶楼，苦心经营，也算有了点起色。
　　要说自己经营这么个茶楼，不该这么悠闲才对，谁让他有个懂事又聪慧的徒弟呢。自家的徒弟如今已经出落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出色的大人啦，从前年起，沈君羡就接手了自己的工作，自己什么都不用做，躺在椅子上就能当老板。
　　不仅如此，徒弟还从盈利里面拨出一部分，投到各个行业里面去，经营的店子很杂，酒楼，首饰铺，绸缎庄都略有涉猎，盈利也很可观。不得不夸，徒弟的营销手段还是有那么一套的。
　　虽说白思凡才是师傅，现在看起来，却像是徒弟在供着自己一般。就算是自己年纪大了，徒弟在孝敬自己吧，白思凡开始没脸没皮的这样安慰自己。
　　“思凡哥哥！”清脆的女声传到耳边，本来头脑昏沉的白思凡一个激灵，这才清醒过来。
　　偏头看去，一名面容娇美的少女和一名轮廓刚毅的男子并肩走了过来。
　　“明月，谢林，好久不见啊，来找君羡的吗？”白思凡站起身来迎接来人。
　　何明月，谢林，是自家徒弟在学堂里认识的，当初自己还以为对别人总是一副冰块脸的小徒弟交不到朋友，没想到明月和谢林这两人，也是别人越不待见越往上凑的主，硬是缠了沈君羡这么多年，也算是自家徒弟唯二的两个朋友了。
　　明月个子娇小，性格却开朗活泼，谢林高大，为人也正直刚毅，也是两个值的一交的朋友；他们三人没起过什么矛盾，平时相处也算融洽。
　　“我和明月恰巧路过茶楼，就想上来看看。”谢林笑着解释道。
　　而一旁的明月早已凑到自己身边，像个还在撒娇的小姑娘一样，挽着自己的手，摇晃道：“思凡哥哥，你一定知道君羡哥哥去哪了吧，我们三人好久没聚一聚了。”
　　白思凡就知道这丫头不是单纯上来看看这么简单，于是戳了戳她的额头，嗔怪道：“就知道你不是上来看看那么简单！”
　　“君羡那小子越来越忙了，都出门几天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旁边的明月扁了扁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白思凡想了想，拍了拍她的背：“要不这样，等他回来了，我让他去何府找你。”
　　明月这才开心起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自己眨眨眼：“谢谢思凡哥哥啦！那我和谢林先走了！”
　　“唉，等等，喝口茶再走啊！”话音未落，那两人却都消失在视线里。
　　刚才还这么殷切，现在跑的比什么都快，真是利用完自己就拍屁股走人啦！白思凡摸摸鼻子，止不住地叹气。
　　一个个的都这么没良心，自家徒弟也是，小的时候超级可爱超级自己，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一出门就是三四天，也不给自己报个信的，果然还是小时候比较讨喜。
　　白思凡重新坐在躺椅上，夏天的风吹的全身凉爽，白思凡只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重，眼皮终于支撑不住，粘合在一起。
　　再醒来时，眼前模模糊糊有道人影，睁大眼睛，瞬间清醒过来。
　　眼前的男人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目中隐约透露着凌厉，鼻梁高挺若悬梁，嘴唇色浅而薄，五官凑在一起又有如精心雕琢般，深邃而立体，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他黑墨般的头发以一绸带束起，显得其人丰神俊朗，长身玉立，一袭黑袍在凉风习习中翩跹飞扬。
　　白思凡才只清醒了一瞬间，又闭上了眼皮子。
　　面前的男人坐在自己身边，眉目柔和，哼笑道：“师傅不想见我？”
　　白思凡翻了个身，没理他。
　　“师傅生什么气呢？”沈君羡心里憋着笑，也跟着转了个方向。
　　没意思，白思凡这才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沈君羡顺手给师傅递了杯茶，白思凡咕嘟咕嘟的就一口喝完了。
　　“师傅慢点喝，哪有你这样喝茶的。”沈君羡一双好看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白思凡。
　　白思凡翻了个白眼，果然还是小时候的徒弟可爱。
　　“不巧，你来晚了，明月和谢林刚走。”白思凡放下茶杯，又懒散的躺回了椅子上。
　　“哦？”沈君羡挑眉，“他们来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我说了等你回来，让你去何府找他们。”
　　“师傅舍得我一回来，就往别人那里跑？”沈君羡眸色暗了暗，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白思凡的眼皮子又开始打架，迷迷糊糊地回答：“我可管不住你，你现在长大了，越来越忙了。”
　　翻了个身，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
　　沈君羡竖起耳朵才听见这句细语，嘴角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温言软语道：“师傅起身啦，要睡回小院去睡。”
　　话毕便扯着白思凡起来。
　　如今徒弟个子也长了，当初脑袋只及自己腰身的小小少年，如今人高马大，愣是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自己扯也自然扯不过他，有点恼人，只能自己站起身来，不理睬一旁的沈君羡，昂首挺胸的走在前头回家了。
　　尽管这些年来赚了不少钱，白思凡和徒弟还是一直住在这小院，这里的一砖一瓦，都一如八年前刚来的时候。
　　师徒二人慢步转回小院，一进门，白思凡就溜进厨房，切开自己今早冰镇的西瓜，端出来坐在外头树荫下就开吃。
　　沈君羡眼角抽了抽：“师傅你怎么只顾着一个人吃，都不帮我拿一块。”
　　白思凡双手捧着瓜，一边啃一边应道：“你先去隔壁看看海棠在不在家，在的话喊来一块吃。”
　　“哦。”沈君羡不情不愿的，但还是听了师傅的话，正准备过去，海棠人却自己过来了。
　　“白公子，就知道你回来了。”海棠进门就笑吟吟的说道。
　　过了八年，时间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仍眉目如旧，只是少了几分少女的俏皮，多了几分女人的成熟，却显得更有韵味。
　　海棠她爹去世后，这个小姑娘并没有一蹶不振，她开始自己讨生活，在一家医馆里当学徒，幸得她天生聪敏，是学医的料，不出几年就出师，而她师傅也是个怪人，见自己的医术有人传承，便乐的撒手不管，从此云游四方，行踪不定。
　　这家医馆在这座小小的天水城里，名声打得很响，每日来往的人也很多，然而海棠却并不算忙，毕竟医馆里还有很多资历尚浅的学徒，一般有些什么疑难杂症，才会有人喊她来馆里坐镇，作为一个首席大弟子就是有权利这么悠闲。
　　“来来来，君羡！去帮海棠拿块西瓜过来，冰镇的，可凉了。”白思凡眼皮都不抬一下，习惯性的使唤着徒弟。
　　“哟，你都回来啦？”海棠好似这才看到沈君羡，侧头挑了挑眉毛。
　　做了几年生意，经过了些历练，沈君羡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成天冷着脸的毛头小子了，如今他也算八面玲珑，能以一张不变的笑面，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了。
　　可偏偏与海棠就是不对付，两人剑拔弩张的关系一直没有改善。
　　沈君羡垂眸，紧抿着唇没答话，不情不愿的进了厨房，给海棠拿了块西瓜出来。
　　一见到海棠，徒弟就能变成个制冷机，这几年的相处中他已经发现了这个规律。
　　三人坐在树荫下吃完瓜，沈君羡一如往常的打了盆水，凑到白思凡身旁给他洗手，每一根手指，每一个指节，都细细清洗，白思凡也习以为常，徒弟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一旁的海棠却吃了一惊，眸光闪了闪，故意调笑道：“白公子，君羡都这么大了，你们还是这么亲密啊，要是以后君羡讨了媳妇儿怎么办啊？”
　　沈君羡动作顿了顿，绷着张脸，眉峰一拧，一道冰冷的吓人的目光就这么投了过去。
　　海棠早已习以为常，坐直身子继续道：“君羡也快二十了，你这么大年纪的男子，生下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沈君羡眯了眯眼睛，嘴角扬起反击道：“我就不劳你操心了，操心你自己吧，二十多岁的人了，再不嫁人都成老姑娘了。”
　　白思凡听他们两个斗嘴，也只撩了下眼皮子，没插嘴，但觉得他们两人都说的有道理，徒弟这个年纪是该有自己的家庭了，海棠就更不用说了。
　　两人斗嘴斗得脸红脖子粗的，白思凡就这么悠闲的夹在中间，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两人硬是说得口干舌燥了，这才停了下来，缓和了一会，海棠转转眼珠子，水波荡漾，偷瞄了白思凡一眼，话锋一转：“白公子，今天晚饭来我这里吃吧，我烧个红烧肉。”
　　一听到红烧肉三个字，白思凡顿时精神起来，双眸发亮，坐起身来。
　　刚要答应，就被徒弟打断。
　　“师傅也好久没吃我做的菜了吧？”沈君羡眸色加深，目光落在白思凡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这就为难了......白思凡皱了皱眉。海棠的红烧肉，味道自然没得说，但自家徒弟亲手做的糖醋排骨，却也是珍馐美馔.....咬了咬牙，还是转头对海棠摇了摇头，有点犹豫的拒绝了。
　　海棠遗憾的笑了笑道：“那不如我也尝尝君羡做的菜？”
　　白思凡正欲点头，就感觉到自家徒弟周身散发的冷气了......
　　“开个玩笑反应都那么大？”海棠哈哈笑了几声，便不再理会沈君羡，眉目带笑眼角含情的望向白思凡，拿捏着声音道：“那白公子改日有时间，一定得来尝尝我做的红烧肉，我今日便先走了。”
　　一听以后还有机会，白思凡乐呵的不行，连忙答应她。
　　海棠报之一笑，摆摆手便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