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大雁一双送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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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亲第一步，纳采……啧你们都无父无母，这提亲就免了吧，反正你问他也答应了。”
三个人聚集在茶几前嘀嘀咕咕的说着，叶琅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右手手肘架在膝盖，手摸着下巴来回摩挲。其他两人眼巴巴的瞅着他，茶几上瓜果皮壳一大堆。
叶琅眉飞色舞道：“师兄真是英明，先问的人占上风。”
孟殊华单纯的欣喜：“是吗。”
叶琅郑重的点了点头，偷笑道：“当然。”余光悄悄瞥向屋子另一边塌上的温良，温良的脸被账本立起的张页遮挡，通透的纸张透过阳光反射出一道薄如蝉翼的光斑悬在温良幽黑的眼眸中，他似笑非笑低头看账本，有意无意的抬眉转眸惊得叶琅躲进曾凡和孟殊华罩着的小地方里。
“怂！”曾凡评价道。
“习惯了习惯了，”叶琅笑嘻嘻道，“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也改变不了你怂的事实，”曾凡放弃和他瞎扯，转而对孟殊华道，“纳采还要有礼，师兄你得送礼给他。”
“送什么呢？”
“一般来说，是送雁。”
小的时候他们还经常看见群雁南飞的壮观景象——黑压压的一片，形状随他们的飞行路线扭曲，分散，聚拢，朝着远处的天边飞去。长大后，想看见就难了。那孟殊华去哪儿给他找来一只大雁呢。
叶琅拍拍孟殊华：“师兄别灰心，你跟我走，保证能找着大雁。”
曾凡道：”你要去南方？”
叶琅道：“啧你傻啊，去南方来得及麽。起来起来，都跟我走。”
三人齐刷刷的走出门，神秘兮兮的。
温良看了眼窗外，勾起的笑容耐人寻味。
白元镇有两市，分东市西市。两市坐落在白露街的尽头，东市在东边西市在西边，两门相对，各门看守的小吏执鞭相望，高声对喊。
“你晚上来我家吃饭啊？”
“不吃不吃，我家婆娘说了她今天做好羊肉在家等我！”
“瞧把你美的，定是怕那母老虎叼你回家！哈哈哈哈——”
“我说兄弟哟，你少说几句……”
市入的长队在东西两队尾巴碰面的地方拐了个弯，弯进白露街。他们三人排队市入，等进去后曾凡方醒悟，他愕然道：“你不会是想替师兄买只大雁回来吧。”
叶琅佯赞道：“不错嘛，头脑有长进。”
“去去去，你这不胡闹吗。哪有人纳采买大雁，都是人家新郎官儿从天上射下来的。”
“你看看，说你有长进你就犯错。这不是没大雁麽，我们买一只回来放飞，再让师兄以箭射下，不就是从天上射下来的麽。”
“……”
孟殊华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师兄你确定吗。
在叶琅的提议下，孟殊华挑了只最大最肥最喜庆的大雁。其下场是……
“它是不是，不会飞啊……”孟殊华箭准备好了，弓准备好了，那只喜庆的大肥雁在他们仨面前扑腾了一盏茶的时间，飞起来的高度还没他的小拇指高。
“叶琅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曾凡黑着脸道。
“我怎么知道它不行啊，抱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
“滚滚滚。”
孟殊华放下弓箭，苦恼道：“那怎么办。”
叶琅盯着那只雁道：“要不，你就直接用箭刺死它得了。”
“……”
“伪装成射下的模样，嘿嘿。”
“嘿你个头！”
大肥雁走路健步如飞，它摇晃着胖嘟嘟的下腹，毛茸茸的肚皮就快贴地。它头上有两道黑色的弧线，像是某种标志，丰羽双翅折叠在背后，圆润的翼尾层层累起，遮住了它的屁股。
它快步走着，似是想摆脱身后叶琅的追捕。
孟殊华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吧，”他蹲下身，那小东西一个不留神撞了个满怀，“留它一条活路，杀了怪可怜的。它长得这么讨喜，就当是养了个宠物吧。”
“扑哧……”叶琅没忍住，“你让温良，养它？”
“我们一起养。”他咧嘴笑了笑，当晚这大肥雁就进了他们的寝室。
温良铁青着脸，坐在塌上：“你为什么，要把它带进屋里。”
“给你的纳采礼。”孟殊华没啥底气道。
他刚洗过澡，发丝湿漉漉的，脸颊的红晕还未散开，犹似枝头含苞待放的花蕊。他看着他，水润的瞳眸含着点期待。身上残留着以往浸药浴的药香，幽幽然然，甚是好闻。
“嗯，这个纳采礼不够。”温良漫不经心道，他笑着用食指压了压嘴角。
孟殊华的脸颊由内而外微微透红，他弓起身子，向前趴去，手掌撑在温良的身侧，靠近到一定程度时他蓦地错开视线，停了下来。
“怎么？”温良低哑道。
“那个，大肥雁……”
眼前一晃，他的一只臂膀被温良轻松抽去，身体失去重心，双唇贴上他干燥的柔软。温良指引他的手搭上他的肩头，比晚安吻要热烈，比他想象中要温柔。
脊背迅速燃起一串星火，他在麻木中阖上双眼如沉溺在炽热的熔浆，只管下坠，下坠……
“我们还没……”他溢出的几声呢喃被温良堵在口中。
温良道：“这是纳采礼，其他的我要留在洞房花烛。”
寂静的夜里划过一声雁鸣，一个胖乎乎的东西滚出木屋，委屈巴巴的在漆黑的夜里疾走徘徊。
“第二步，问名……这个，”叶琅镇定道，“你的生辰八字……”
温良道：“你觉得我会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叶琅搔了骚头，问曾凡：“他是哪一年被师兄捡回来的？”
曾凡还在想，温良一口报出：“太虚二十三年冬月初七。”
“太虚二十三年冬月初七……”叶琅把他写在一张红纸条上，问：“那师兄的怎么算？”
“对噢，”曾凡道，“师兄入宗比我们早，要不我们去问问掌门？”
这时温良又报道：“太虚十一年九月初五，”他讽道，“你们白跟他这么多年了。”
二人被说得面红耳赤。
叶琅道：“成了，我就这去请人占卜。”
他们拉着孟殊华去了当地最负盛名的古寺，月初寺。寺庙的住持看了半天，郑重道：这两人，唉……冤孽冤孽……”
叶琅刚想说准，住持又道：“一水一火，水火不容。硬要结合恐生祸端，不如今生拜做兄妹……”
“……”
曾凡憋笑憋得辛苦：“这就是你找的寺庙……拜做兄妹，你敢告诉温良我不敢哈哈哈哈哈哈——”
孟殊华忧愁道：“真的不行？”
叶琅烦躁道：“听他瞎说，我说行就行。”不行也得行啊。
他突然道：“好像问名也要送礼。”
曾凡点点头：“好像……还是大雁？”
“……”
叶琅喜笑颜开：“走走走！去东市！”
昨天他们在西市买了只雄雁，今天叶琅嚷嚷着要去东市买只雌雁回来。他心情高涨，结亲的仿佛是他。
“就那只吧。”孟殊华指着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大雁道。它和昨天买来的属同一品种，头上的两道黑色弯弧稍微浅些，偏灰。绿豆大的小眼乌黑晶亮，身上米棕的羽毛愈到后愈黑。它忽然展开双翅，百草霜的尾色深邃，点亮了它平淡无奇的身姿。
它想飞。
孟殊华就买下了它。
“又是只雄的！”叶琅惋惜，“完了完了，生不出小雁子了。”
曾凡揶揄道：“你还指望他生小雁子？”
叶琅对他笑道：“生了小雁子送你。”
曾凡调过脸去，耳根红如朝霞。
孟殊华带它回家，把它放到河边，后退了几步。
“飞吧飞吧。”
它看一眼孟殊华，走了几步，又走了几步。步伐渐快，它放开双翅，用力飞去。
河水粼粼，它盘旋在河面，时而低俯，时而高飞，时而侧行。孟殊华兴致勃勃的看着，脚边有什么东西在蹭它。一看，是大肥雁。
“你也想飞麽。”
孟殊华蹲下，摸摸它。
大肥雁紧盯着小伙伴，它在天空中似是看见了它，一个旋转，脚掌点水，收翅浮于水面。大肥雁像是得了邀请，小短腿一前一后快速奔去。“噗通”，它在河面上摇晃着屁股，讨好般游向它。
温良不知何时站到孟殊华身后，一开口吓到了他。
“这又是什么。”
孟殊华一惊，笑道：“问名礼。”
温良一挑眉：“还是大雁？”
“是啊，”孟殊华严肃道，“你可别把他俩吃了。”
“吃倒不会。”温良眯起眼睛。
孟殊华稍稍放心。
“你想不想养点什么。”
“嗯？”
温良像他摸大肥雁那样摸摸他的头：“我不在的半年，你想不想养点什么解解闷。”
“好啊，”孟殊华玩笑道，“我要养一条狗，叫元宵。然后把你忘了。”
“你敢。”
“……”孟殊华缩缩脖子，“我说说而已。”别这么凶嘛。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大雁一双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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