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上天吗》何大仁

7、第 7 章

　　“灵药，你听我说，那些妃嫔都是朝中党派或别国使臣送进来的，因为拒绝起来总要掰扯太过麻烦，或是为了叫他们闭嘴安心，免得妄生事端，这才放进宫里住着。平日里由内务府供衣供食，只当养着群闲人罢了。我只在她们进宫时见过一面，之后再不过问。连名字都记不得，更不用说有什么关系了。我并不知道这一次能遇见你，否则绝对不会让她们进宫的。灵药，你相信我好不好。”

　　陈疾急得满头是汗，同时向健王甩去一把眼刀：小子，你死定了。

　　健王靠在墙角，抱着胸抖了抖，因为看见王兄对着只狐狸百般解释而惊惧莫名的小心脏越发风雨飘摇：好、好、好害怕。

　　灵药一爪子将陈疾伸过来的手拍开：“放肆！不许碰本上神！本上神要离你远远的！”

　　陈疾心中一慌，不顾灵药的反抗将她紧紧抱进怀里：“不行！你不要走！你不能再抛下我一次！”

　　灵药挣脱不得，气得狠狠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利齿没入皮肤，立即有血珠子冒了出来。

　　陈疾闷哼一声，却仍然紧抱着她不愿意松手：“灵药，我错了，都是我不好。可我对你发誓，她们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跟你保证过的，生生世世，病矣只会有一个伴侣，生生世世，病矣只会有你一个伴侣的。”

　　灵药挣扎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琉璃色的眼睛里有片刻恍惚，转瞬又回复清明。低头对着陈疾手上鲜血淋漓的伤口看了看，到底还是伸出舌头舔了几下。

　　前一刻还冒着血珠子的伤口立刻愈合如初。

　　陈疾又惊又喜，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在她头上摸了摸：“你，你不生气了？”

　　灵药甩着尾巴在他脸上打了一下：“本上神要见见那些嫔妃。”

　　入宫多年首次见陛下传召，各处的妃嫔们动作都快得很，不过一刻多钟，便装扮一新的在朝阳宫里排排站好。浓烈的脂粉味道刺激得灵药立即打了个喷嚏。

　　伸出爪子数了数。共有十一人。

　　灵药趴在陈疾怀里，慢慢走过去挨个儿点评：“丑，难看，特别丑，艳俗，嘴巴太大，眼睛太小，鼻子…咦？”

　　灵药扒着陈疾胸口，指着站在末尾的粉衣女子问道：“那是谁？”

　　别的妃子一个个搔首弄姿挤眉弄眼的恨不得将自己贴到陈疾身上，偏偏就她站得远远的，半侧过身子低着头不愿看人。

　　陈疾对着太监总管招了招手：“那一个是何时进宫的？叫什么？”

　　太监总管瞧了瞧，然后拿出花名册开始翻。越翻越快，越翻越急，最后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告罪：“回、回陛下，奴才也不认得。宫中名册里，并没有这一位啊。”

　　查无此人？陈疾眯了眯眼睛，这倒有趣了。灵药皱着鼻子闻了闻，心中有些疑惑却不能确定，抬爪子在他肩头拍几下：“走，过去瞧瞧。”

　　陈疾抬步过去。哪知他往前进一步，对方便往后退一步。他再进一步，对方再退一步。陈疾眉头一皱，加快速度几大步跨过去，对方急退，一不留神被门槛倒在地上，眼见陈疾还要往她跟前走，立刻抱着头哇的一声哭出来：“疼疼疼疼疼！皇帝陛下我求求你快别过来了！”

　　陈疾动作一顿。灵药蹲在他肩上甩着尾巴，摩拳擦爪跃跃欲试：“阿病，教其他人通通离开。”

　　等到偌大的朝阳宫里只剩下陈疾灵药，粉衣女子，以及仍然躲在墙角掐胳膊，确认自己是不是做梦的健王时，灵药一跃从陈疾肩膀上蹦下来，刨着爪子冲粉衣女子龇牙：“大胆妖精，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粉衣女子噗通跪在地上，嘤嘤嘤嘤掉眼泪：“上神饶命！上神饶命！小妖无心冒犯，这就以原形拜见上神。”

　　一阵青烟过后，粉衣女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只粉色皮毛的小狐狸，毛色倒也亮丽可爱，只是无端有股焦糊味。

　　好容易镇定下来的健王恰好见到这一幕，脸色一白，指着粉狐狸牙齿直颤：“变变变变变成狐狸了！！”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

　　陈疾摸摸下巴：“灵药，她跟你一样？”

　　灵药气得回身拿尾巴抽他：“胡说！本上神是妖界至尊九尾一族！是刻在三十三重天仙籍里的堂堂上神！她不过是个成了精的狐狸！哪里跟我一样！！”

　　陈疾立马认错。走上去想要仔细看看，然而刚抬起脚，那粉狐狸便尖叫一声迅速逃开：“上神救命！”

　　灵药拦住陈疾：“站着别动，你身上的祥瑞太盛，快把这狐狸精给烤熟了。”

　　然后蹬蹬腿蹦到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瞧着这只泪汪汪舔毛的粉狐狸，姿态甚是威严：“念在你我也算同源，本上神姑且给你个解释的机会。说罢，你叫什么，从哪里来，待在这宫里意欲何为，还有，你身上的妖气怎么这么淡？”正因为如此，之前受脂粉味影响，灵药一时才没能闻出来。

　　粉狐狸悄悄往远离陈疾的方向挪了挪，搭着耳朵瑟瑟发抖：“回禀上神，小妖名叫狐桃，本是云梦山里的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狐狸，约莫八百年前被猎人抓住送进这处皇宫。后来偶然误食仙果，有幸开启灵识凭白得了百年道行，又吸食月华晶露，懵懵懂懂修了几百年，这才终于能化作人形。上神明鉴，小妖自有灵智以来，勤勤恳恳专心做人，不争宠不惹事，从未行过半件恶事伤过半条性命，还请上神怜惜修行不易，放小妖一条生路。”

　　食了仙果又没做过恶事，怪不得身上妖气淡了。灵药看看陈疾周身厚重的金光，又看看狐桃：“你既然这么怕阿病身上的祥瑞，为什么还要待在皇宫里？”

　　狐桃心疼的摸摸毛：“回上神，小妖自记事起就住在宫中，对宫中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很，若是离开实在不舍，而且宫外不一定能有这么好的食宿。且年岁悠久，早就不记得云梦山在哪，即便想回家也不认识路。

　　陛下身上的祥瑞的确可怕，但或许是因为幼时误食仙果的缘故，小妖对其并不如其他妖怪那般忌惮，只要离得远些，也并不十分难受。再者，”狐桃抬头往陈疾身上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陛下是八百年的童子之身，小妖想着，想着只要住在这宫里，说不定能得到他的元阳，平添数百年功德寿命。”

　　灵药甩甩尾巴，转身跳到陈疾身上：“阿病，你说要怎么处置她。”

　　狐桃重新变作人形，跪在地上磕头：“只要上神能饶过小妖一命，小妖愿做牛做马，永世受上神差遣！”

　　灵药尚未开口，就听见墙角处传来一道哐当重响——却是又见证了次大变活人的健王实在受不住刺激，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陈疾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在灵药头上摸了摸：“一切随你。”大不了将这妖精烤熟便是。

　　灵药托着下巴思虑片刻，跳到狐桃跟前：“留你下来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件事要说清楚。”

　　她伸出雪亮锋锐的爪子，抵住狐桃的咽喉，琉璃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暗芒，压低声音道：

　　“再敢打阿病的主意，我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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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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