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上天吗》何大仁

13、第 13 章

　　病矣没想到，小狐狸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七年。

　　灵药打着哈欠自金银丝绣的锦被中醒过来，见到病矣的第一眼便呆了呆，伸手揉着眼睛：“阿病，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了？”

　　七年过去，当年瘦骨嶙峋的孩童如今已是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斜躺在被子里一头乌发散落下来，映着莹莹烛火皎皎珠光，当真养眼的紧。

　　灵药素来对人间的诗词文章没什么兴趣，但云哥哥却很喜欢。时常捧着本诗词文集坐在九荒山顶的银花火树上来回诵读。

　　灵药大多时候只将那诵读声当作催眠的经咒。偶尔被吵得烦了，伸手上去就是一爪子，解气归解气，之后爪子上臭烘烘的墨水味儿却也要余韵悠长个好几天。

　　虽然对云哥哥的诵读只过个耳朵，但听得多了，大概也能记得几句。眼下用来形容病矣却正好十分应景：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泽若九春，罄折似秋霜。

　　病矣见到灵药的第一眼也呆了呆，心中又惊又喜，不仅因为她醒过来，还因为：“灵药上…师父，您怎么，长大了？”

　　七年之前，灵药的外貌还只是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如今苏醒再次化作人形，却已经是明媚妍丽的豆蔻年华。

　　狐族的容貌本就极为出众，六界八荒之中素有名声。灵药又是上仙，周身神光隐隐，明眸善睐纯澈懵懂，配着段天生的魅惑风流，一时竟教人心头狂跳，再无法将视线移转分毫。

　　灵药听见他的话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来举起手掐指一算，眼睛里陡然冒出一阵亮光：“哎呀，本上仙满三百岁啦！镜子呢镜子呢，你这可有镜子？”

　　灵药从床上跳下来，也不顾自己还赤着脚，兴冲冲的奔到帷帐外头一人高的铜镜跟前。待看清自己在镜中的模样，脸上的欢喜淡去几分，忽的蹙起眉头来。

　　“怎么还是这么小。”她十分不满的抓抓自己的胸，又捏了捏自己的屁股，“明明九荒山上其他女狐狸满三百岁之后，都是前凸后翘好看得不得了，怎么到本上仙这，平平板板的连丝曲线都见不着。还有这个头，分明还是个小孩子嘛。本上仙贵为妖族至尊，难道成年后的人形就是如此不堪的模样不成？”

　　病矣拿着自己的棉鞋跟在后头追上来，见着她抓胸捏屁股的动作，脚步一顿，脸上兀自浮起两朵红晕。些微旖思将将从心头冒出来，立刻又被灵药后头的几句话压下去了。

　　“怎么，”病矣疾步上前，满眼焦虑：“师父的身体出问题了吗？会不会，跟救了我有关系？”

　　七年之前他吐血昏迷之后的事情记得并不清晰，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是灵药救了他。原本他以为灵药只是消耗了大量灵力这才只能恢复本体，但她这沉睡的七年让病矣意识到事情并不只是灵力消耗那么简单。

　　而如今看来，除了七年沉睡，灵药似乎还付出了其他难以想象的代价。

　　灵药心中一动：是了，肯定是因为擅取精血的缘故了。她提取精血之前尚未做好准备，年纪又小，看来确是伤了些根本。

　　抬头看见病矣纠结在一处沉痛苦闷的脸，十分豪气的踮脚在他肩上拍了拍：“无妨无妨，不过是少了些修为，多吸点月光就又能回来了，到时候本上仙就能真正长大啦。”

　　总归不会永远是这幅豆芽菜的模样就成。她就说嘛，想她堂堂妖族至尊，成年后的人形模样怎么着也该是名扬八荒举世无双才对。

　　病矣垂下眸子，没有说话。低头单膝跪在灵药脚边，将手里的鞋子给她穿上：“地上有些凉，师父当心受了寒气。”

　　脚底下踩得是光可鉴人的汉白玉嵌木雕花地面，病矣托在手中的鞋面上四五颗圆润东珠衬着满幅的蟠龙刺绣贵不可言。灵药环绕一周这处处锦绣满眼辉煌的寝殿，不由叹道：“阿病，你的住处何时变作了这番形状？莫不是司命仙官心血来潮，给你重新换了个富贵命格？”

　　“有没有富贵命格我不知道，但贵人——唔，应当是贵仙，的确遇着了一个。”病矣给她穿好鞋子重新站起来，看着她笑入眼底：“以往都是师父照顾我，从今往后，也该轮到我照顾师父了。”

　　病矣这七年的变化的确是天翻地覆。金碧辉煌的寝殿和显著提升的生活条件只是表面，直到陪着他一起去什么老夫子那听了次课，灵药才更深切的体会到了他如今在这皇宫里的身份地位。

　　“老夫子，就是教你们读书写字做文章做文章的人吗？”灵药抓着块蜂蜜糖糕，蹦蹦跳跳的走在病矣身旁，及腰如瀑的满头青丝被病矣仔细梳好，发髻间的璎珞珠串和多宝攒花步摇随着走动叮当作响。七年未上手，他这梳头发的手艺不仅没有生疏，反倒精进了许多。

　　病矣掏出块帕子，将她嘴角边的糕饼碎屑细细擦干净：“差不多，不过夫子教的课已经上完了，如今要学的是由当朝元老徐太傅亲自教授的民生策论。师父，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听课吗？这种课程很是无聊枯燥的。而且师父使了隐身术，即使我能看见，当着旁人的面却也不好跟师父说话的。”

　　灵药打了个响指：“这个简单，你想跟我讲话，直接在心中默念就行了。你体内融了我的精血，连传音术都不用哩。”

　　病矣微不可查的顿了顿，收回帕子又道：“关于精血一事，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师父。当日我自昏迷中醒过来，能清楚的感觉到体内庞大的灵力。但这七年里随着时间流逝，那些灵力竟似全部消失一般，如今半点也使不出来了，这又是为何？”

　　“正常的正常的。”灵药摆摆手，“九尾狐族的精血是一等一的天地至宝，本就是直接作用于元神之上。你呢是个凡人，尚未形成元神，只有三魂七魄，那精血便只有融入魂魄之中了。原先没有融合完全时灵力外溢，所以你能感觉到，如今精血已经和魂魄融为一体，自然就使不出灵力了。放心，这是好事的，日后自有你受益无穷的时候。”

　　病矣点头，然后对着按他吩咐远远缀在后头的宫人招了招手：“全福，端盏茶过来。”

　　灵药啃完糕点就着病矣的手喝完茶，皇子们念书的勤学堂也快到了。

　　右手边的回曲长桥上也走来一行人，没等灵药眯着眼睛看个清楚，当先衣着华贵的二人先小跑过来，拱手抱拳对着病矣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拜见大皇兄。”

　　灵药突然睁大眼睛：“这不是当年跟着那二皇子一道欺负你的四皇子五皇子么？如今突然对你这幅毕恭毕敬的态度是又打着什么坏主意？哼，看为师替你教训他们！”

　　病矣握住灵药的手止住她的动作，一边心中安抚，一边对着那二人微笑颔首：“四弟五弟早，可用过早膳了？若是没有我这还有些糕点呢。既然用过了那便一起去学堂罢，可不能教徐太傅等着。”

　　“多谢大皇兄关心，皇兄请先行。”

　　病矣牵着灵药自二人身旁走过去。待旁人看不清他的动作了，低头对着灵药轻声道：“师父莫气，想要教训他们有的是方法机会，只是如今时候未到，我留着他们还有些用处。终有一日，当年他们加诸于我身上的，我会一丝不落的数倍偿还。”

　　灵药挠了挠脸：虽然不是很明白病矣这话的意思，但自个儿的徒弟不会再被欺负就行。抬手在他肩上拍拍：“随你，反正有为师罩着呢，谅他们也翻不出水花来。”

　　除了四皇子五皇子，到达勤学堂这短短的一截路上他们还遇见了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无一例外的都是见到病矣便乖乖行礼问好。

　　灵药心中十分宽慰：从偏居破房子无人问津的瘦弱孩童，到如今人人竞相结交的大皇子，她这徒弟还是有些能力手段的嘛。嗯，颇有她妖族至尊的无上风范。

　　不过其他人见着了，跟病矣过节最深的二皇子却一直没碰面。直到走进学堂里面，那坐在最后头面色苍白阴郁的少年，不是二皇子又是谁。

　　四皇子主动接过病矣解下来的披风，凑在他耳边悄声道：“昨夜皇后娘娘又在寝宫里发疯说闹鬼了，今儿早上被父皇狠狠骂了一顿，说是再吵闹就要关进冷宫里去，所以那位恐怕心情正差着呢。”

　　五皇子冷哼一声：“心情不好就敢见到大皇兄都不打招呼了？谁给他的脸！看我回头告诉父皇知道，且有他的苦头吃。”

　　“都是兄弟，何必计较这些虚礼。”病矣淡笑说了一句，领着灵药坐到正中的座位上，随侍的宫人们早就上前整理好书本笔墨各色用具。

　　众人依次落座，一位花白胡子墨绿长袍的老先生自内堂中踱着步子走出来。

　　正式开始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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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咳，我知道，更新拖太久了，因为国庆回老家没有网，只能手机码字，真是一言难尽。
渣作者知错了，11号之前会更满三万字请小可爱们放心。
最后，躺平任揍，下手温柔点好不好嘛~